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我不是在羞辱你。”林州行慢慢地说,他颓然地靠下去,脸上还带着一道红痕,闭了下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睁开眼道,“我是在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他靠在那里,揉着头发,慢慢地说:“我没有想到过你们家会这样出事,所以现在百乐更不能出事,你可以骂我忘恩负义,但你要给我时间。”
  视线一直落在地毯的某个角落,他用一种疲惫的气音轻声呢喃,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别逼我了,给我一点时间。”
  心疼,心酸还是心软?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好难过。
  “我不是想逼你。”我对林州行说,“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拍卖行的鉴宝师小心翼翼地带着白手套,动作十分轻柔,我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眼前,他却只看着戒指,终于将戒指放在黑色天鹅绒手帕上,掌心合拢欲言又止道:“女士,您确定要寄拍吗?”
  我从他这个表情里面看出来一些劝诫,于是问了句为什么。
  “这是林家的戒指。”鉴宝师简短地说,然后没有后文,他的意思是既然他认得出来,那么懂行的人都认得出来,我微微诧异,讪笑道,“这么有名吗?”
  “这颗红宝石是从瑞典皇室的一件珠宝上拆下来的,当年拍出天价,轰动全港,后来被林老先生收给爱女,做成了这枚戒指,您手上的这枚的确是真品。”
  他很专业,不管猜没猜出我的身份,都没有透露出半分揣测,我问道:“如果寄拍,一定会被认出来是百乐林家,是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说:“有眼力的人不少。”
  见我沉默许久,他又问道:“女士,您考虑好了吗?”
  “我再考虑一下,谢谢。”我勉强笑了笑,收起戒指,鉴宝师依依不舍地看了这戒指最后一眼,好像要和它隆重的告别一下似的,见我毫不顾忌地把戒指盒子直接扔进包里,露出了一种痛心疾首的表情。
  “女士,如果您考虑好了要寄拍,请一定要选择我们。”
  我仓促地应下了。
  这些年存下的一百多万都已经打回了家里,我犹豫再三拿出了这枚戒指,原本也没有想好,几经纠结还是拿不定主意。
  说不好这是我的东西还是林州行的东西,就好像兰堂,我是大股东没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实控人还是林州行。
  当初来深圳,林州行说除了百乐,他有什么,我有什么,现在看来他没有食言,可我却也没得到什么。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又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对,感情谈得一塌糊涂,合作也亏得身无分文,爸爸也因为我被林平舟坑成这样,我突然特别难过,但是眼眶干涩得很,根本哭不出来,我走在街上,茫然地在公交站的等待区坐了一会儿,看行人们匆匆来去。
  不是上班的节点,车站的人并不多,天灰蒙蒙的有点小雨,地面一层薄薄湿意,树叶都被洗得发亮,一辆接一辆的公共汽车驶进站台,又在一片热闹有序的声响中离开,我坐了很长时间,下定了一个决心。
  我劝说爸爸把手里的法人股拿出来一部分融资,爸爸同意了,但担忧的事情并不是股权被分散了,而是怕没有人收购,其实妈妈早就跑过这件事了,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接盘,我想了想说,爸爸,你想没想过面向员工?
  老邓从国营厂出来后,陆续也有一些人买断下岗,在社会上混一圈混不出来,就投奔老邓跟着他干,走过十几年风风雨雨,说是一起创业也不为过。
  我爸一听我这话就连声拒绝,我妈半是心疼半是数落地在旁边道:“还面向员工融资呢,你爸连撤单这种事都不敢讲,全凭自己扛着,上个月工资照发不说,奖金都没有少过!”
  “爸,每个人都有权利了解公司现在的处境,作为厂长,你得告知他们,是否愿意和公司共渡难关,就看他们自己的决定了。”
  火机一响,是我爸在电话那头点烟的声音,抽了有半根,才深深叹了口气说:“好吧。”
  我妈又嚷着:“还有你那些亲戚,吃肥肉的时候见人,现在怎么不见人,早些年贪的钱呢,都给我吐出来!”
  我爸恼火道:“别说了!”
  “你们别吵!”我卯足力气吼了一声,倒把电话那头的两个人震得愣了一下,我接着说道,“事情会解决的,都别吵了,林州行已经答应我百乐会帮我们消耗掉这批订单,爸爸,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维持住生产,先交付近期订单,等百乐缓过来了,就会有定金到账的。”
  “小林答应了?”我爸问道,“他还好吗?”
  “我……”我说,“我不知道。”
  其实很不好。
  股东们的意见改了风向,因为陆家正式放出风声,谋求入股,大部分股东瞬间被其背后的资金实力折服倒戈,毫无疑问百乐是个潜力巨大的公司,挖掘是全球最大的零售市场的万亿级潜力,即使市值萎靡,股东们也没人想要放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长久面临着捉襟见肘的局面。
  元气没有那么容易恢复,从林平舟下台后百乐心惊胆战地平账,勉强走在钢丝上,股价缓慢爬升,但林平舟的入狱又是一记重创,区区几天就跌回了之前的价格,甚至更低。
  林平舟手里的股权归属就是一柄悬而未决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只有确认了这个,市场才能做出最终的反应和判断,而能够带着资金“嫁妆”的陆家,成为了股东眼中最合适最慷慨的接盘人。
  股东们欢迎陆家入场,除了林州行。
  姚叔是在“老地方”约到我的,我已经缺席了好几次董事会,对目前林州行的态度并不是很清楚,据说上一次股东大会他用一票否决权驳回了接受陆鸣东入股的决议,然后愤然离席,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姚叔说,小邓总,现在能劝动他的只有你。
  但是我能理解他,我说,林州行最讨厌趁火打劫的人,陆鸣东给的报价太低了。
  “情感上的确很难接受,陆家在一旁游离窥伺这么久,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姚叔说,“但是小邓总,你想过没有,陆家一直没有出手,偏偏这时候出手,此刻正是他们眼中最好的机会,换句话说,这才是真正危机的时刻。”
  “陆家的报价已经是所有人报价中最高的了,超过净资产的价格。”
  “但是百乐这样的公司怎么可能按净资产报价?”
  “因为还有林平舟手上的股权等待拍卖。”姚叔严肃地看着我说,“这一次,小林董是明牌。”
  所有人都知道百乐对林州行来说意味着什么,法拍在同等条件下股东才拥有优先权,但如果有他人垫价,林州行就只能被迫提高价格。
  就算他不同意出让股权给陆家,陆家照样可以在法拍的时候与他对峙,这对陆家来说是稳赚不赔。
  拍下了,入股百乐,没拍下,垫高了价格,那就等着林州行筹款借钱,迟早也要借到陆家头上来,林平舟手中的股份不是小数目,林州行就算卖掉自己手上的全部资产也不可能出得起。
  所以他怎么都是输,陆家把他逼到了这个位置,让他不得不点头。
  也许陆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如果陆家成为了不得不选的那个,那么它就是一个好的选择。
  百乐的现金流会得到解决,市场乐于看到这种利好,股权被转让给有实力的新股东,而不是被分散,陆家也会正式因为入股,而从罗家的摇摆中,完完整整的站到林家来。
  但林州行不可能接受,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逼迫着做事,曾经林平舟都没有做到的事,陆鸣东做到了。
  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如此简单,他不可能不明白,他就是不想,没有人敢去惹他,也没有人劝得动他,因为林平舟手中的股份,原本是属于他妈妈的股权。
  林州行执念之深,我们都很清楚。
  所以姚叔说,小邓总,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我明白了,我说,我试试吧。
  又收到了冯江的消息,要求索赔半年的工资以弥补他的“精神和名誉损失”,不然就公开兰堂系统功能的核心算法。
  我本来就心情烦乱,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神经病更没有什么好脾气,直接转发给法务让他们盯着,兰堂的算法是有专利的,何况入职都签了保密协议,他要是敢公开,那就直接起诉。
129 不过是价高者得
  【 爱情而已,不过是价高者得,连他自己的爱也是,这就是林州行,一个利益至上主义者 】
  ——
  虽然答应了姚叔,但是到底该怎么劝林州行,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
  林舒琴、林平舟、陆鸣东,这三个人都是他的逆鳞,现在三个要素全撞在一起,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口,但这话又不得不说,局面如此,他熬下去没有意义。
  这不是当初对抗林平舟的时候,只要够小心够聪明就能赢,现在是最优解已经摆在面前,只是他不愿选。
  我想还是从温和的方式入手,通过王瑶确认了一下他晚上的时间空出,然后发消息问他道:“晚上能回来吗?”
  我问了个问句,林州行却也回了个问句,虽然还是一贯可恶的习惯,用句号问问题。
  “你想见我吗。”
  “对。”
  “好。”
  我提前到家,做了四个菜一道甜汤一钵艇仔粥,艇仔粥是对着教程熬的,熬的很笨拙,自己拿了调羹尝了一口,倒也说不出好不好吃。
  粤菜就是这点麻烦,没点功底的人真的做不出来。
  正在犹豫要不要算了,打算把粥端回厨房,林州行回来了,回来的异常早,虽然说没有人敢规定董事长的上下班时间,但林州行一向勤勉,百乐这个情况又时时刻刻让人悬心,王瑶说他最近没有早于十点回过家,我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是黄昏,因此觉得很意外。
  林州行姿态立的很高,站在门口也不换鞋,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面,望着我道:“什么事,直接说吧。”
  我问:“你吃了吗?”
  他蹙起眉尖瞪着我,我回看他,他继续看着我,我眨了眨眼。
  耳尖红了一点点,林州行轻轻咳了一声,说:“没有。”
  我把粥顺手又放回桌上:“那就去洗手。”
  林州行很乖很安静地换好鞋脱掉大衣,把领带扯松了,手指一勾拉下来,一起扔在沙发上,我走过来帮他收好,林州行很警惕地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说,“等你吃饭。”
  等到坐在餐桌上,林州行还是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我们这段时间不要说坐在一起晚餐了,稍微和谐点的对话都不超过三句。
  他这个表情,看起来很像我在粥里下了毒,然后打算美美收拢巨额遗产,卖掉所有股份套现,开开心心地当个富婆寡妇。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念头很有吸引力。
  “这个粥我第一次熬,好像有点失败。”我说,“你要是不想吃就吃别的,不强求。”
  林州行摇摇头:“给我尝尝。”
  “怎么样?”
  “……还可以。”
  我已经明白了,这基本就是很失败的意思,但是林州行一直盯着我看,我心里藏着事,因此被他看得心虚,不太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林州行忽然淡淡笑了一下,终于垂下眼睛,安静吃饭,林少这么挑剔,却喝完了一整碗粥,这又让我产生了一些错觉,感觉自己的首次尝试也许比较成功。
  从这个角度看,林州行垂着眼睫的时候,遮住冷色的瞳孔,就显得没那么锋利,眼型精致,睫毛很长,挺翘的鼻梁连着一道漂亮的弧度隐入薄唇,和我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角度类似,勾起了从前很多回忆来。
  从前我大体认为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有些淡漠和娇气,现在想来却都不好说,如今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了解他,拿不准该如何开口,却听到林州行说:“我给你爸爸打了一笔钱,是贸易公司这个季度的总收益,但是不多,先撑一段时间,再等等我。”
  他抬眼看我,有些怯,有些怕我生气似的,又有些抱歉,低声说:“法拍的那笔股权,陆鸣东要跟我争,我手上不是没有能动的资产,但是我不敢动。”
  “州行,你有没有想过……”我小心地说道,“接受陆家的入股?”
  果然,他骤然变了脸色,立刻放下筷子靠着椅子,手肘放在桌上,似笑非笑道:“我说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原来是鸿门宴。”
  只是一句话,他的身体语言就从放松变成了谈判姿态,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是来和他谈判的,我对他也没有要求,因此用很柔和的语气说:“我知道你难以接受陆家,有什么心结,可以说出来,我们谈谈。”
  这话起了反效果,林州行震惊不已:“陆鸣东和你说了什么?你又站在他那边?”
  “我没有见过陆鸣东,是姚叔要我来找你。”
  “姚文苑?”林州行很不客气地直呼大名,“真会慷他人之慨,凭什么要求从我手中转股给陆家,他自己怎么不转!”
  “姚叔是为了你好。”我说,“陆鸣东如果在法拍上和你抬价,你怎么拼得过?”
  “这就叫为我好,因为认为我一定会输,所以都提前站在他那边?”
  我诚恳地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很平实的剖白,却激怒了林州行:“对,你是站在我这边,站在我这边摁着我给陆鸣东跪下!”
  我想把他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说:“你不要这么极端。”
  林州行很失望地说:“我宁愿你不要管这件事,也好过你现在突然站出来捅我一刀。”
  他的指控让我有点伤心,但起码他的情绪还算平稳,我仍然想达成今天的目的,因此继续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为了你才来的,州行,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陆家是最好的选择,对不对?而且陆家也没有做什么,资本总是无情的,利益没有对错,合作起来不论恩仇,这还是你教我的,我不想看着你带着百乐做无谓的对抗,我想帮你去做正确的决定。”
  林州行立刻站起来吼道:“陆家做了什么?从始至终像一只秃鹫阴魂不散,陆鸣东又做了什么,他对你好吗?一点小恩小惠就惹得你对他感恩戴德,他给过你什么?我给了你什么!都只会得意洋洋的等着收割,我付出了什么,陆家付出了什么?我妈死了!我爸进了监狱!这样还不够是吗?还要我鞠躬欢迎,让陆鸣东踩着我成为百乐的救世主,这是正确的决定?”
  他点着自己的心口,磨着声带一字一顿地哑声说:“你不如直接捅死我。”
  看他这样难受我也不好受,我尝试着去握他的手:“我明白,我明白你受不了……”
  “你不明白!”林州行甩开我的手,“你要是明白就不会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他这话从何说起,好啊,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林州行深吸了一口气:“你想让我接受陆家的入股,这样就能尽快让百乐的资金链恢复,也就有钱填你爸爸的欠账了,我知道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从今天进门开始,我就在希望你不要开口……哪怕你什么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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