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我现在不就在看你。”我问他,“字签好了吗?”
  有一些其他的话萦绕了一瞬,但是没说出口,林州行沉默下来,把文件递给我,动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失望,但是突然又说:“注意安全,小心冯江。”
  “我知道,没事。”
  林州行点点头,再没有别的话。
  冯江还没有找到工作,扬言要报复兰堂,甚至还直接给我发过威胁短信,我猜背后和陈珂的怂恿脱不了干系,但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127 下游的船只
  【 我们之间是喜欢、是爱、是恨、是委屈、是怨怼还是失望,是利益还是合作,是心甘情愿还是别有所图,全都说不清楚 】
  ——
  好久没和家里联系了,我揉揉太阳穴,千头万绪只不知道从何说起,东南亚的绑架事件我自然一丝都不敢和我妈提,但林平舟入狱——亲家被女婿举报这么大的事我总得有个交代——想到这里我猛然才惊醒,这些天我妈根本就没有和我联系。
  这太反常了,看到新闻的第一时间二姐和很多朋友们就发消息问过我了,我不想多说他们也都能理解,但我妈竟然完全没有和我联系?!
  我的担心瞬间满涨到顶峰,数着电话忙音祈祷,终于接通时松了一口气,我妈语气很差地说:“干嘛?”
  “妈,你看到新闻了吗?”
  “看到了。”
  “那……”
  “有空再说。”我妈急匆匆地说,“我在办事。”然后不等我回答,就“啪”地一下挂了电话。
  我心中疑惑,但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打了我爸的电话,回复和态度都差不多,完全不对劲,我立刻联系了三姑父,他不善于藏话,支吾了很久,终于说:“清清,咱们家的厂子可能要完了。”
  “姑父,你说什么?!”
  手中的手机差点要掉到地上,我摁住快要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告诉自己要镇定,三姑父一向讲话夸张,他说的未必是既定事实,或许还有余地,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三姑父懊悔地说:“怪我,都是怪我!”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林平舟冰山沉没,率先触礁的竟会是老邓的厂子!
  曾经所有的细节一点一滴串联在一起,我厉声逼问,三姑父不得不和盘托出,我想起姑父刚刚从深圳回去,我爸喜滋滋地说销路打开业绩翻倍时的情形,这才惊觉错误的航向,竟然从那时就埋下隐患。
  塌方发生在遥远的上游,而下游的船只却一无所知。
  诚然,健康生活的概念逐渐兴起,南方的代糖需求大幅度增加,这个增幅原本是平缓的,循序渐进的,但当时老邓厂里收到的超多大额订单,却只是林平舟产业工业园布局的连带影响。
  三姑父南下深圳所谓的成功走访,背后也都有林平舟的影子,在那些企业看来,三姑父拿着林平舟给的名片前来,就是一种隐晦的授意,老邓的友达虽然小,但借此搭上的就会是百乐这艘大船,他们甚至下了巨量的远期订单,远超实际需求,甚至根本不需要!
  而友达却把这一错误的市场信号当了真,老邓魄力十足,大手一挥,新增三条生产线找银行大额短期贷款,为了明年的远期订单,提前七个月存足原料,如今正在紧急生产的当口,林平舟被捕,冰山碎裂。
  原本嗷嗷待哺的经销商和客户们迅速翻脸,宁愿支付违约金也要撕毁订单,可违约金比起目前的损失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原料已经存在厂里,供应商上门催款,生产线启动起来就要花钱,可生产线不能停,现金流吃紧,银行欠款未还,老邓还借了七个点的民间贷款!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爸妈妈已经抵押了房产苦苦支撑,为什么不告诉我现金流出了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家里已经负债累累,愤怒大过了伤心,我在电话中质问爸爸,听到父亲的一声长叹,我的泪水却又盈满眼眶。
  “清清,爸爸怎么好意思告诉你,明明你提醒过那么多次,爸爸还是太舍不得机会了,太贪心。我们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当一个好的后盾,放心吧,只要机器还在转,就还没有到吃不起饭的时候。”
  “房子都抵出去了,爸爸,你还要瞒我多久?”
  “我们还有最后的办法。”我抹掉脸上泪痕,清了清嗓子,爸爸却又是一声长叹。
  “还是别找小林了。”爸爸说,“发生这么大变故,他也有难处。”
  “他是有难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但是我说:“他必须帮我们。”
  没有别的办法了,悬崖之上,我们能依仗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有林州行。
  林州行不在公司回了公寓,我没有提前联系,直接去了,Wilson 很惊喜我的出现,但是轻轻竖起一根食指说:“嘘。”
  我轻声问道:“他在休息吗?在房间?”
  Wilson 摇摇头:“在客厅。”陪着我向前走了两步,他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十分迅速又熟练地折好搭在右手的小臂,无奈笑了笑说,“我也建议过他回卧室休息,但是他从来不听我的建议。”
  我补充说:“另外该建议一下东西不要乱扔。”
  “是的。”Wilson 耸了耸肩,“亲爱的,一个家庭不只需要管家,还需要女主人。”
  我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林州行垂着眼睫睡在沙发,他好像累极,裹着一条花纹杂乱非常莫名其妙的毯子,但是半只胳膊都露在外面,袖口卷到手肘,垂下来的指尖点在地面,地毯上扔着屏幕半开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一叠文件,他的金笔已经滚落到一边,我捡起来放在茶几上,但是没有再继续收别的东西,叹了口气,我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头靠在沙发扶手上。
  我尝试着整理一下等会儿自己打算说的话,但恍然间还是对于家中的变故感到非常的不真实,怎么会突然之间一夜坍塌欠了好几个亿——好,是因为爸爸贪功冒进,盲目扩张,因为订单泡沫,客户原本以为可以链接上百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所以撤单——那么只要……
  只要林州行愿意出面,或者林州行愿意让我作为百乐副总的身份出面,认下和友达的关系,那么就能挽回客户,避免撤单,有了远期订单,上游供应商就能接受挂账,银行也能接受逾期,或者有可能拿到更多贷款缓解当下局面。
  甚至再进一步,更好的方案,就是百乐能收购友达,暂时不用注资到账,只要放出消息就好了,我知道林州行和百乐现在没有钱,我也不会逼他帮友达还钱,但是只要他愿意帮我们……他必须帮我们。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我慌张地说服自己,忐忑地想了一遍如何开口,有点不安地看了看林州行,他还在睡着,但是睡得并不安稳,眼睫偶尔轻轻的抖动一下,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曾经在脑海的想象中,是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的,在大学跟在他身后时,在刚刚进兰堂喊他老板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相爱,我们可以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那时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虽然不尽然美好,但一定相对简单——喜欢或者不喜欢,爱或者不爱。
  在一起,或者,分开。
  而那时让我觉得可恶的林州行,也不过是一个语焉不详聪明又骄傲的家伙,就算经历过那场意外,我应下他的邀约来到这里,也仍然天真而自信的认为,感情或者合作,只要我舍弃其中一个,就能谈好另一个。
  如今看来,乱七八糟,就像裹在一起的毛线团,每一根麻线的线头都无从追溯,我们如何变成今天这样,我说不清楚,我们之间是喜欢、是爱、是恨、是委屈、是怨怼还是失望,是利益还是合作,是心甘情愿还是别有所图,全都说不清楚,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一片记忆闪回的碎片突然闯进脑海里,我想起那一次他喝了周琦下的致幻剂之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突然对我说,你带我走吧。
  去哪?
  离开这里。
  然后我浇了一桶水下去,是我告诉他说,林州行,已经走到了这里,再也不能回头,这是你决定要做的事,就要坚持到底。
  这也是我决定过的选择。
  所以没有任何如果,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
  那么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对现在来说,也是如此。
  感慨的情绪到这里也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如果。
  林州行抓住我的手腕。
  他醒了。
  “吵醒你了吗?”还没来得及道歉,就感觉到手腕上被施力,我看见他弯起来笑着的眼睛,半跪在沙发上张开怀抱,被抱了满怀,胸口是暖的,但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插进我的发间,又是凉丝丝的。刚刚醒来,林州行的声音虽然又低又沙,但是噙着笑意:“你终于肯来了。”
  我说:“我不是来和好的。”
  “我知道。”他说,“我承认我之前有点过分,我可以道歉,也可以弥补,都按你的想法来。”
  虽然偏题,可我忍不住问:“哪些部分。”
  “嗯……”他仍然为自己辩护,“我没有不相信你。”
  这话继续聊下去又会吵起来,而且今天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轻轻一推,他也就顺势松开我,稍稍诧异了一下,我说:“我们家出事了。”
  他的神色一凛,严肃下来,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坐正,轻咳一声,认真看着我:“你说。”
  我把客户撤单和林平舟的关联还有老邓厂子目前的资金现状都说了,林州行重新确认了一遍:“缺口四个亿?”
  我点点头。
  林州行叹了口气说:“只要不是现在,都拿的出来。”
  可偏偏就是现在。
125 自顾不暇
  【 也许陆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如果陆家成为了不得不选的那个,那么它就是一个好的选择 】
  ——
  “百乐能收购友达吗?可以暂时不注资。”
  林州行很轻易地就能听懂我要说什么,所以他也很直接地问:“全资吗?”
  “不。”我愣了一下,其实没跟上他的思路,但下意识否认了, 如果全资收购,那友达就彻底卖给百乐了。
  “那就部分收购?给多少股份?我要主控权。”
  我再次摇头:“不行。”
  这是爸爸这么多年的心血,他不会接受的。
  “那叫入股,不叫收购。”林州行纠正我说,“所以你希望百乐对外宣称收购,实际上并不实控,还是由你父亲实控,是吗?”
  “是。”
  “一个上游的加工厂,年营收又不高,在这个时候宣布收购对百乐完全是负面消息,这是没有价值的交易。”林州行说,“何况连主控权都没有,我根本没办法和董事会开口。”
  说实话,虽然我没有笃定的信心,但也没想过会被如此干脆的拒绝,连讨论空间都没有,我有点着急,满心只听懂了“没有价值”四个字,于是我脱口而出道:“那我拿兰堂的股份和你换,行不行?”
  林州行吃惊地看着我。
  我以为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又或者他没有听懂,于是着急的补充说:“友达是老邓一手创建起来的,像亲生的孩子一样,我不想逼他卖掉,所以我把兰堂的股份还给你,好吗?你保住爸爸在友达的股份,这笔交易是超值的吧?可以吗?”
  林州行难以置信,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开口时用一种很奇怪的音调和语气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肯定地说,“我想要救友达。”
  “你在友达又没有职位没有股份,你用什么身份出面谈判?兰堂的股份和这笔交易又有什么关系?”林州行露出那种很头疼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简直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又在拐弯抹角的暗示我蠢,我忍耐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现在友达的问题,是大量订单被撤,原料又已经支付,用于生产的现金流断裂,信用逾期,供应商银行逼款,对吧?”林州行道,“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百乐出面吃下这一批订单空缺,给出空间让友达能够在下一个周期拓展真正意义上的客户,而不是李泽平带来的这一批泡沫。”
  这个方法要是能行得通我早就提了,我疑惑道:“但是百乐现在能付的出定金吗?”
  林州行果然道:“现在不能。”
  “那你这个办法根本就不叫办法!”我皱眉忍不住提高一点声调,“友达缺的是现金,我们熬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卖房子了!”
  “那就去卖房子。”林州行残忍而平静地说,“你没见过我卖房卖车的时候吗。”
  我这才彻底明白了他的态度,像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轻颤着声线确认:“所以你不想帮我们。”
  “我会帮你,但不能是现在。”林州行看我一眼,“你要等。”
  他这个态度让我气极反笑:“等什么?等你施舍吗?”
  “现在所有人都只能靠我,你还要继续闹下去吗?你手里的兰堂股份还值钱,是因为百乐撑着我撑着!”林州行被我激怒,厉声道,“百乐的股价如果跌穿,你我都会破产!到时候你去求谁?”
  轻轻吸了一口气,我让自己平静,然后说:“我明白。”
  “我明白对你来说百乐是最重要的,唯一重要的。”我说,“但是林州行,我也希望你明白,即使比较起来友达是无足轻重的,可是它也有它的意义,你把百乐视作林家产业,同样的,友达是我们全家的事业,我们会拼尽全力拯救它。”
  林州行垂着眼睛看我一眼,冷冷道:“你根本不明白。”
  “我找你帮忙,是因为我以为你会顾及情分。”我不管他回答了什么,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当初山穷水尽的时候,爸爸借钱给你……”
  “骂我忘恩负义是吧?”林州行打断道,“我没还吗?利息我按年息算的,白纸黑字,借条是你亲手撕掉的!我再说一次,只要不是这个时候……”
  “所以我没有找你要钱!”我也打断他,我们两个都紧盯着对方,急切地想要说完自己想说的话,“甚至都不需要百乐出面吃下订单,只要你肯出面站台……”
  “那些都是次级品牌商,十八线!百乐一辈子都不会和他们合作!”林州行抢过我的话,“不然李泽平为什么会挑那一批名片给你姑父,不然他们为什么愿意花钱下自己根本不需要的订单!”
  “那就让百乐收购友达啊?”
  “怎么解释这笔交易?为什么?我向董事会提案,入股一个远在一千公里之外莫名其妙的加工厂,劣质资产,四个亿负债,还要做成收购消息,又不肯接受全资,又不给主控,邓清,我怎么解释?你要我和董事会说,只因为你……”林州行指着我道,“只因为你睡在我旁边,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动作快过脑子,我扑上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眼泪是后来才滴下来的,但是我根本不想哭,因此直接抹掉了,我吞下喉间的一口酸涩,咬牙道:“就算你不想帮忙,就算友达不配我不配,你也不必用这种话来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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