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费用这个不好说,主要取决于具体的手术类型和手术材料,材料不同价格差异也大,就算手术成功,后续的药物治疗养护恢复等等,都需要费用准备。”医生道,“邓先生目前这个情况,国内虽然也能够完成手术,但有条件的话,还是建议去国外咨询一下。”
  “好的,谢谢医生。”
  “咱们去美国治。”医生一走,我妈就坚定地说,“把房子卖了。”
  “好。”我说,“你带爸爸去,友达我来管。”
  “管个屁啊!”我妈怒道,“咱们也是被坑了!你爸都这个鬼样子了还怎么管别人死活,申请破产吧!”
  我心里知道爸爸肯定不会愿意,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难受,但现在我不能和我妈吵,急忙搂着她的肩膀摩挲:“我知道我知道,你快去等着爸爸醒,我去厂区看一看。”
  走在厂区里面,一直嗡嗡叫着的脑袋终于安静下来,事情发生的太快了,连后怕都来不及就又碾上了新的难题,我的心里乱糟糟的,各种主意对策不停地打架,思来想去,脑海中却还是老邓反复强调的,那重如泰山的三个字。
  负责任。
  这几天我在友达也算混了个脸熟,员工们知道我是老邓的女儿,纷纷跟我打招呼,其中有个人叫得特别亲热,让我很不适应,看着眼前这位质朴的男青年,稍微有点尴尬,对方并不尴尬,反而很热情地说:“小姐姐,咱俩还相过亲呢。”
  “哦……”我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什么广志。
  “廖广志!”他给我看他的工牌,“我是邓总的办公室主任。”
  我现在没有心情叙旧,很仓促地点了点头,直接说:“麻烦你帮忙组织一下集体会议。”
  他愣了一下:“现在吗?”
  “对,现在。”我说,“所以出资了的股东和高管,全部叫上。”
  我告诉他们,老邓不会回来了,现在开始我接管友达,台下一片哗然,三姑父也是匆忙从外地回来,行李箱还扔在一旁,站起来大声吼道:“都安静!嚷嚷什么!”
  首先站起来的人是金叔叔金柏鸿,这人当初在婚礼上我见过,是爸爸同一批辞职下海的老板,创办了一个硬件公司,还给林州行递过名片,这次融资,他也投了一点,急不可耐道:“小清,百乐的小林董可是邓家的女婿啊,老丈人都这样了,他得管吧,你出面算什么事啊,小姑娘家家的!”
  “就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随便出出手,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金叔叔话里的称呼让我怔了怔,几乎没反应过来我和林州行是这样的关系,也许旁人看起来是这样没错,可无论是我还是林州行,都不曾把对方放在这样紧密绑定的关系里。
  我们在法律上的婚姻关系也仅存于证书和法律,林州行当初要去坐牢都想好了把我排除在外,我是该感谢他的深情,还是寒心于他的隔阂呢?
  止住嘈杂,我告诉他们,百乐和友达从过去、现在乃至未来,都不会、不可能有任何关系,这是两家独立运营根本不相关联的公司,友达现在遭遇撤单,资金周转困难,原料囤积,成品销路受阻。
  我说:“既然大家投资和信任友达,我们就要一起努力,公司现在有四个亿的债务,我接管公司以后也会全力以赴,作为最大的股东承担起责任来,早日扭亏为盈……”
  “这不是诈骗吗!”金柏鸿拍案嚷道,“说好了会有百乐的订单和定金,现在又没有了,把我们的股本还回来!”
  “对,还回来!”他一呼百应,好几个人群情激奋地讨论起来,他们说要立刻卖掉生产线换现金给他们退股,我声嘶力竭地解释也无人肯听,三姑父和他们吵了起来,一闹起来原本持观望态度的高管和股东也坐不住了,有一个还是我远房的堂姐,死死地拉着我,吃惊地说:“邓清,这是怎么回事呀,你们家不会欠了债就要跑了吧!”
  他们内部之间甚至也吵了起来,大家都清楚友达现在资不抵债,生怕自己是晚了的那个,争吵着退股顺序,拉拉扯扯磕磕碰碰之间竟然打了起来,三姑父眼疾手快把我推出去,狠狠一摆手:“快走!”
  “姑父!”
  “跟我走!”廖广志使劲一扯,拉着我的手就跑出了会议室,很长一段路停下后,我喘了几口气,脑袋还是昏沉沉的。
  “怕是你还不了解情况。”廖广志叹了口气说,“所有的近期订单都已经交付了,没有新的订单,再也没有回款了,最后一笔现金就是邓总私人冲入公账的,财务那边已经一点钱都没有了,上个月的工资就没发,机器也要转不下去了,供应商找催收的上门催款,拿着棒球棍,太吓人了,打伤了咱们的员工,前几天还报警了。”
  这些我的确不了解,老邓一个字都没说过,难怪他日思夜想,身体也熬不住了,那所谓的最后一笔现金,大概是林州行说的那笔贸易公司的利润款,他打给老邓,老邓又冲进公账里的。
  对了,林州行。
  “广志,员工集资的时候,你投钱了吗?”我忽然这样问,廖广志抹了把脸,脸上有种很难形容的表情。
  又像是希冀,又像是害怕,他迟疑了,但还是说:“我投了,邓总是个负责任的好老板。”
  “老邓是个好老板。”我说,“我们绝对不会欠债跑路的。”
  他郑重点头:“我相信你们!”
  当晚八点,我坐上去往深圳宝安机场的飞机。
  信念和勇气是有意义的东西,可仅凭信念和勇气什么也做不到,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办法可想,若真的如此,那世上就不会有绝路,如今所谓的自尊和坚持都没有什么用,我只能去求我唯一能求的人。
  追责没有用,分析事情为何至此没有用,后悔也没有用。
  如果能后悔,我当然选择不要嫁给林州行,不要和他结婚,在那个关键选择的路口,不要对他心软不要被他利用,珍惜他那时给我的最后的温柔,离林家远一点,远远的。
  我们的人生再也没有交集就好了,也许他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选,也许另一个女孩子可以好好陪着他,做的比我更好,给他更多帮助。
  也许老邓还在按部就班地捣鼓着他的小厂子,也许我已经可以和另一个人恋爱结婚,也许很普通很平淡,但很安全很幸福,我不该不自量力,到最后什么都一塌糊涂。
  可是人生没有重来。
  我下定决心,我要他帮我,就算要歇斯底里、道德绑架,用尽所有体面不体面的办法,我也要他帮我,他必须帮我,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交换任何筹码,只要他要,只要我有。
  还有,这一次,我不能哭,不管他用多锋利多难听的话讽刺我伤害我,我都不能哭,是我自己要去求他的,人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也许林州行的逻辑才是对的,幼稚的是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是。
  一场自以为是的爱情迷梦早该醒了,我们都该脚踏实地的站在利益交换的天平上。
131 原来也有价格
  【 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我们是两个根本就不合适的胆小鬼,从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
  ——
  到深圳时已经是半夜,我总不能立刻去林州行床边闹着上吊,于是先回到那栋房子,钥匙拧开门锁一看,我万万没有想到,林州行居然搬回来了。
  原本我打算用这个晚上整理下思路,找一个好的时机,起码等他心情好一点再去公寓找他,和他谈。上飞机之前简单和王瑶打听了几句,才听说整个股东大会都在对他施压,林州行仍旧反复驳回陆家的入股申请,却不给理由和对策,股价没有一点起色,现金流吃紧,他身上非议重重。
  亮哥在飞机上给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因为飞行模式没接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钟,我看了看手机,他也没有留言说是什么事,便打算明天再说,本来想睡一觉,偏偏撞上林州行,却连开场白都没有想好。
  但幸好他不在客厅,也许是已经睡了,我能看出来他搬回来了是因为屋里有点乱——吧台、茶几、餐桌、地上都摆了很多酒瓶子,许多都只剩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价值不菲的昂贵衣裤也乱甩一气,Wilson 看到了估计要愁的睡不着觉,林州行大概也是烦 Wilson 管他,所以跑回来住,其实他酒量一直很一般,平时也不怎么喝,现在搞成这样,大概是……他也在逃避吧。
  陆家本来就是他现在的唯一选择。
  他不肯也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就只能痛苦。
  想着他睡了,我的动作就轻了很多,顺手捡起一件衬衫叠好,看见天台上下来一个人影,林州行走到一半顿住了,半个身子在阴影里,把嘴里咬着的半根细烟拽了下来,夹在指间,一只手插在兜里,并不说话,我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他在静静地盯着我。
  我选择了一个尴尬的语句开启对话,我说:“我以为你睡了。”
  “刚接了亮亮的电话。”林州行语调很平地说,“兰堂有点事。”
  “什么事?”
  “没事。”
  我向他的方向迈了一步,他的话语像一柄箭矢插在我脚下卡住我的脚步,他说:“你回来干什么。”
  细细的火光在他的指间明灭,我远远望着他,仰头望着他,却完全看不见他的眼睛、他的表情、他的脸,于是我放弃了,放弃所有修辞和修饰,我说:“我来求你。”
  “求我什么?”
  林州行走下一格台阶,但姿势和语调都没怎么变,光影随着他的动作变换了一下位置,我看见他的衬衫领口露出的锋利锁骨,看见月光切出来的明晰轮廓,看见他又直又平的嘴角,我吞下语调中的干涩,忐忑而安静地说:“我们需要百乐的订单,州行,求求你帮帮我。”
  “别这样叫我。”林州行从台阶上走下来,黑漆漆的客厅,我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看清他的眸子在暗夜中闪着一点微弱星芒,他的冷漠并不要多强烈的灯光就能被看清,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指向这一点,拖过餐桌上的烟灰缸,他把最后一点光亮熄灭在里面。
  “对不起。”我深吸一口气,重新改称呼,“林董。”
  可这样也惹怒了他,林州行冷冷反问:“你叫我什么?”
  我无所适从,只能一股脑和盘托出,我说我们找不到新的销售渠道,再也没有一笔订单,招募来的股东都闹着要退股,账上的现金也都没有,我只能来求你,求你帮帮我,我可以把所有东西都还给你,戒指,兰堂的股份,房子,你还能要些别的。
  林州行好像听到什么很令人诧异的话,靠在桌边,他抱着双臂,慢慢说:“你还有什么?”
  “什么都行,只要我有。”
  “你还有什么?”林州行说道,“你哪样东西不是我给的,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钱不是不重要吗?我在你心里不就是个利益至上又下作又无耻的混蛋吗?爱不是没有价格吗?那你现在跑回来求我?不讽刺吗邓清?”
  “我……”我说不出反驳的话,可林州行越来越激动,他继续说了下去,甚至厉声逼问,“说话啊?斥责我啊!你不是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永远理解他人,永远正确永远高尚吗?永远都在做正确的选择,最拿得起放得下的不就是你,说走就走,还回来干什么?”
  “对不起……”我艰难地说,“我现在能理解你当初……”
  “你根本不理解!”林州行粗暴地打断我,突然大声吼道,“你妈死了吗!”
  “没有人能和你感同身受,我以前……我以前是太天真了……”我努力抑制住哽咽,努力说了下去,“但是你不能因为现在……就否定掉我对你的所有过去,我努力地想帮你,是真心的,我每一次劝你,也都真的认为那是对你而言正确的选择,我……”
  “对,谢谢你挽救了我!”林州行再次打断我,从桌边走到我面前来,我看见他通红的双眼,苍白的皮肤和脆弱的青色血管,身上带着很重的酒气,是威士忌那种混合着焦糖和烟草极富攻击性的刺鼻味道,他尖刻地笑了起来,“没有你邓清,我算什么东西,嗯?”
  “你喝了多少……”我意识到他现在未必清醒,试图结束话题,“我们明天再谈。”
  “你躲什么,又想跑是不是?”他的气息压下来,语速也又急又快,攥住我的手腕往后压,“失望了?以为你稍微开口低下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你还能给我什么?你答应的事情你做到了吗?!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不在,你也配指责我,你的爱又有多珍贵,还不是为了钱!嫁给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谈条件,得意洋洋的折磨我,仗着我在乎你有恃无恐,我告诉你邓清,你从来就没有任何筹码配跟我谈条件,你拿走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只是我愿意给你!”
  “够了!”我挣开他紧握住的手腕,忍无可忍颤抖着语调出声,“林州行,你怎么发泄都行,但你不能曲解我侮辱我,我和你结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当初喜欢你,我因为喜欢你付出的代价够多了,把自己搞成这样,把友达也搞成这个样子!爸爸让我不要怪你,好,我不怪你,但如果不是你,就根本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爸和你一样不自量力,还要去招惹李泽平,凭什么怪我!”
  “你说我可以,这样说我爸爸就不行!”我忍受不了,用尽全身气力吼着:“他对你那么好!爸爸不借钱给你,你怎么赢!”
  林州行冷眼回道:“他借钱给我,赚了多少利息,我亏待他了吗?”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那一刻竟然说不出话来,我震惊的、嫌恶的、鄙夷的眼神映照在他眼里,刺痛了他。
  “后悔了吗?才发现我是这样的人,后悔了是吗?”
  “ 当然后悔,我后悔认识你!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这么傲慢, 除了钱,你还有什么! 你的东西是你自己挣来的吗?躺在金山上的吸血鬼!是你求我嫁给你,我可怜你才答应的,不然还有谁要你! ”
  “邓清……”林州行尾音发颤,眼角微红,咬着牙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对!” 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扎穿他,于是迎着他的目光坚定而愤恨地说,“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爸爸还躺在医院,我没有办法不后悔,说好了这次不能哭,可我浑身颤抖地厉害,林州行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阴鹜而狂热。我想起在香港的医院林阿姨去世时他的状态他的眼神,我开始害怕了,也不敢继续刺激他,我想今天不能再谈下去了,我只想逃走。
  可是林州行不让我走,一只手就把我拽回来扔在墙上,神经质地舔舐着他嘴里那颗阴森又锋利的虎牙,压着我的肩膀发痛,情绪激动音调也抖着上扬:“ 你要论这个是吧,你要论这个是吗?邓清?那我问你,我问你,我为什么非结婚不可,我妈怎么死的!不是你她不会死! ”
  “不是我……”我喃喃摇头,拼命否认和辩解,“不是我!!”
  “对……不是你……”他语气迷茫,陡然放开我,我看他好像平静了一些,于是动了一下。
  “去哪?这辈子你哪都不准去,不准走!”
  也许是看到我试图逃跑的动作,林州行使力又把我拽了回来,这下子的惯性太大,我摔在沙发上,小臂砸在桌上,扫落了桌上的酒瓶,尖利刺耳的玻璃粉碎声骤然响在黑夜里,我们两个的心都碎裂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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