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被劫走之后——姬春夜【完结】
时间:2023-05-31 17:17:28

  萧夕颜微惊:“无功岂能……”
  沈约却不听她婉拒,利落起身。“走吧,送你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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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夕颜这才后知后觉,沈约竟是要送客到底。
  马车看着古朴大气,内里更是别有天地,可容纳三人以上。萧夕颜却几乎贴着角落而坐,手枕在膝上,鬓发轻垂,遮去皎白半脸。
  对面的男人却是意态闲适,带着餍足之后慵懒的意味。仗着身量高大,沈约可以完全俯视眼前纤弱不胜的女郎。可他眉心却不由自主紧皱。
  怎么看,都像是一副没被好好养着的病弱模样。
  马车稳当而迅速,萧夕颜一路心不在焉。抵达侯府之外,她只匆匆道了声谢,就欲掀帘离开。
  迫不及待想逃离的模样,令男人眉心更是堆起不虞。
  “且慢。”沈约抬起冷金眸,指向她方才所坐位置的旁边,提醒她的遗落:“别忘了,你的。”
  一只木雕小兔,一盒香人参丸。
  积翠苑中,烛光明亮。
  和光忍不住惊叹:“哎呀,这可是南山堂的徽记?听说这人参丸,用的都是百年的野山参,只专供给有权有势之人……”
  “江家待娘子可当真大方。咦,娘子,你怎么了?”
  闺阁之中,女郎将头埋在丝枕侧,耳畔微红。散开的乌发,凌乱如昏沉欲坠的思绪。一对秋水眸中,尽是迷离懊恼。
  “我无事,躺一会就好……”
  今日至摄政王府,桩桩件件,她始终应对得提心吊胆。及至侯府,身旁无任何闲杂人等,她才敢彻底放松下来。
  萧七娘维持了一日处变不惊的面孔,此时终于彻底破碎。
  然而今日所发生的一幕幕,又重现于眼前。灼热而有力的怀抱,按在她唇上的手指,饭桌上他替她盛的汤,还有――提醒她所遗落小兔时,他身上微妙的不满。
  似乎挑不出任何明显的毛病,然而一切又超过了待客的范畴。
  太过亲密了。
  她的心乱得厉害,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看沈约态度,他又似乎并非恢复记忆的样子。
  萧夕颜乌睫扑簌,轻轻咬唇。
  若他当真恢复记忆……恐怕,那时就直接亲下来了吧。
  和光更加慌慌张张:“您真的不要紧么?可、可娘子您的耳垂都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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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秦王府中。
  古伯处理好今日王府繁务,施施然行到主院。正见到向来仪表堂堂的殿下,此时新沐浴完。
  男人上身赤|裸,似乎是心血来潮的沐浴,出来只披了件石青色衣袍,一身寒气。肌肉流畅而结实,可见蓬勃的力量感,却并不显粗犷。
  他大马金刀坐在古伯面前,黑发金瞳,如同幽夜里淡漠倨贵的神明。然而那浓金似的眼底,显然火气未消,正微微出神。
  “何事?”
  古伯捋了捋胡子,“殿下,您如今也已及冠,是否要奴为您准备些避火图之类,有助于日后与王妃享鱼水之欢……”
  北庭向来民风剽悍,并不忌讳谈论男女之事。
  沈约却仿佛面色有些变扭,沉声打断:“胡闹,勿再提此事。”
  古伯不再做声,只笑而不语。
  到底是从小侍奉自己的老人,沈约也摆不出什么架子。在对方愈发了然的笑意中,只能轻咳一声。
  沈约拢好衣襟,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清冷:
  “给江鹤州写封信,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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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宁二年,春日放榜。
  如今长安之中议论纷纷,莫过于金榜之上两位横空出世,才华惊人的佼佼者。皆是人中龙凤,又生得俊俏不凡。
  摘得魁首的状元郎,乃是昔日有长安神童之称,齐太傅门下子弟,江家江鹤州。
  听说是如今腿疾已愈,圣上又额外开恩,直赴殿试。若连着数年前的名次算,已是‘三元及第’,世间罕有的荣誉。
  至于探花郎,则是位名不见惊传,从落花巷中走出来的清俊书生,名叫纪庭泽。
  作者有话说:
  亲妈:是的颜颜女鹅,彻底想起来时就亲上了噢 =333=
  不确定后面还有没有点字数
第38章
  紫云楼气势恢弘, 可北俯湖池。敬宗就于此赐宴群臣,金殿宽阔, 宫人持羽扇侍奉左右, 琉璃盘中各色瓜果杂陈。
  沈昱捋须,感叹道:“今日得见长安诸位风流才俊,朝气蓬勃,实乃心旷神怡。”
  “芸娘, 这樱桃不错, 你来尝尝。”
  敬宗唤的是皇后闺名, 帝后相处就如平民夫妻一般, 平淡之处可见情深。
  柳皇后掩袖吃了一颗, 含笑道:“甚是清甜。如今一切皆赖陛下治世升平,才得无数俊杰入您彀中。”
  柳皇后端庄大方, 原名柳芸,出身河东柳氏。昔日乃睿宗为长子所挑的越王妃。
  二人陪伴多年, 可谓伉俪情深。皇后膝下有一子一女, 正是太子与安乐公主, 在敬宗心中地位非同寻常, 后位固若金汤。
  “今日吾看各位才俊,皆是可用之才。”
  沈昱与皇后闲谈:“该让铎儿也来学学。且观这两位年轻人, 就极为出色。尤其那江家麒麟子,满腹经纶,确有治国之才……”
  玉珠垂帘忽哗然一声,宫人们纷纷躬身,以示尊敬。
  安乐公主鬓叠玉翠, 脖颈一圈白腻珍珠, 更衬得那睫脖颈与肩头的线条圆滑。殷红薄裳更勾勒出丰盈的体态, 绰绰约约。
  “父皇,你方才可是在说状元与探花?”
  沈玉媚声音明亮:“探花郎清俊不俗,儿臣也已打听过了,子霈不曾有婚配。不如,父皇为儿赐婚可好?”
  安乐公主是皇后所生,敬宗唯一疼爱的嫡女,向来娇纵肆意,甚至有‘泼辣’之名。
  此话一出,可谓语惊四座。
  敬宗性情宽容,不责反笑:“都说女大当嫁,父皇不知何时,媚儿都有意中人了。”
  柳皇后的笑意却淡了几分。
  “安乐,女子婚配是人生大事,岂能如此随便。”
  沈玉媚撇了撇嘴,父皇虽然疼宠她,但母后却对她少见温和。
  柳皇后望族闺秀出身,又做了多年的越王妃,凤仪威严。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坐在敬宗身侧,只能在心中烦闷,不再出声。
  沈昱拍了拍皇后的手,“无妨,先听听女儿怎么说。父皇倒是好奇,你为何看中此人?
  “难道不是状元更出色些么?世族出身,表里皆珠玉,又是齐太傅的门生。芸娘以为如何,是不是江鹤州更配我们安乐?”
  二人年纪相仿,然而在敬宗看来,江鹤州却要更胜一筹。无论是学识文章,还是方方面面。
  其实敬宗原先,也有几分择婿的意思。出于私心,他自然也希望女儿能嫁富贵门第,不必侍奉长辈,为柴米油盐所烦。
  江鹤州门庭高贵,家中又仅有一妹,再合适不过。
  柳皇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只轻笑了一声:“妾以为都可。”
  沈玉媚皱眉道:“儿臣…儿臣只是觉得……”
  她闺中密友,自然也有人劝她去接近那状元郎。江家显贵,又富甲一方。不过在她看来,那江鹤州骨子却矜贵非常,孤清高傲,令人不易接近。
  笑也似浮在表面上,并不把权贵放眼中那般的疏淡。
  沈玉媚向来是最为张扬明媚的嫡公主,通身艳光逼人。和这谪仙般的男子面对面,对方却看她都不多看一眼。
  像是见着路边的一颗石头,眼里平淡得无半点多余波澜。
  好像皇家公主的身份,在江鹤州眼中也不值一提。沈玉媚自诩珠玉,却被人待若瓦砾,只觉得自己被他彻底忽视。
  可他明面又挑不出任何失礼,更令沈玉媚感到不舒服。
  相比之下,她自然更中意那位探花,郎君清俊,话音温柔。见到她繁华薄裳露出的肩臂,都会垂目有几分不好意思。
  沈玉媚抱着敬宗手臂,撒娇:“儿就是觉得子霈更好,父皇不依我么?”
  沈昱忍俊不禁,感慨道:“芸娘,你看我们的女儿,如今当真长大了,都会想嫁良人了。”
  “不过安乐,你要赐婚,父皇不是不可。但父皇也不能强人所难,你得先征求他人意见。此事亦不能着急,且听你母后,再多考量一二。
  要记住,你是阿耶的嫡女,是大雍最金枝玉叶的公主,并不愁嫁。日后父皇,定给我们安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事。”
  沈玉媚心花怒放,“多谢父皇,一言为定!”
  柳皇后的却有些神色恍惚,款款起身:“妾有些不舒服,先去散心一会儿。”
  柳皇后离开父女二人,下了紫云楼后,随搀扶着她的紫英姑姑步行至丽水边。神色复杂难言:
  “紫英,这时间可真快啊……转眼,安乐都到了嫁人的年龄。”
  “是啊娘娘,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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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子霈,你方才摘的那朵花呢?”
  纪庭泽不卑不亢道:“安乐公主欲要,我就给了公主。”
  同年们纷纷打趣笑了:“子霈不愧是能做探花使的人,真真数一数二的俊俏风流!”“也不知这公主是看上了花,还是看上了人……”
  虽是恭维之语,然而纪庭泽却有些神思不属,不断回忆起方才的一幕。
  历来习惯,于进士中择最为年轻俊美之人,入园攀折名花。敬宗本属意的是状元,然而江鹤州却以腿脚不利之故婉拒,将这份殊荣让给了他。
  于是则由他身骑白马,访遍长安花,赢得公主青眼,同年艳羡。对于常人,是足以夸耀此生的风光事,可纪庭泽却并不感到十分高兴。
  好像这一切,都是被人所施舍来的。
  同为今年进士的其他人,又开始耳语:“看,那人坐轮椅上休息呢。”
  “圣上待他可真够宽容的。”
  纪庭泽随着他们的话音,抬眼去看。身为状元的江鹤州并不热衷酬酢,只是坐在圣上所赐的轮椅上休憩,与主考官漫聊。官家惜才之心,可见一斑。
  面对曲江宴上繁华,江鹤州却风轻云淡。那是自幼就养尊处优,赢得无数赞誉之人,骨子里所表露出的泰然自若。
  清空彻骨,才华惊人,完美得多智近妖。江鹤州似觉察到了他的目光,举盏回视,附以微微一笑。
  而将一切施舍给他的那人,却丝毫不在意这些虚名。
  “那人年纪轻轻时就已名满天下,也难怪,圣上和座师皆这般喜爱……”
  “但如今他还未娶妻,好像也不过及冠而已。”
  “那岂不是与子霈年龄相仿?”
  有嫉贤傲士之人,冷呵一声:“诸位同席读书,何必回头看轩冕者?”
  “那人是世族出身,又被齐太傅收入门下,如此得天独厚。恐怕不屑与我们这等平凡之辈交友罢了。我们与他云泥殊路,道不同不相为谋。”
  “嘘,这话得小声些说……”
  同年似乎把纪庭泽归为了己方一类,而江鹤州则是另一类人。然而纪庭泽却不知是被人所比较,还是彻底被归属为已类,令他产生微妙的不甘。
  无形一道天堑,将他和江鹤州划分看来。
  在众人眼中,他不过是用功苦读的寒门子弟,那人却是天赋卓越的高门奇才。
  而且最令纪庭泽在意的是,仿佛有一种错觉。今日本该是他风光出头之日,原有的所有赞誉,都本该属于他,
  冥冥之中,却有哪里出了差错。
  -
  萧夕颜随和光回府的路上,途径落花巷外的长桥。
  却忽被一声熟悉的呼唤,留住了步伐。
  郎君一身白衣,身影萧疏清举,眼睛却如蒙在雨雾之中,黯然若失:“颜娘,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
  仍是那日落雨的亭中。世殊时异,又换了明媚景致。
  纪庭泽眉间俊朗,却萦绕淡淡的困惑:“说不上来为何,我最近总觉得怅然若失。”
  “明明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却好像……”他欲语又止。
  萧夕颜神色平静,心中却如平湖掷石,泛起涟漪。
  前世她从无羁山上失忆而归,记忆骤失,就如大梦一场。她与他叙述她的满心惘然,是纪庭泽温柔地抚慰她事在人为。
  这一世一切却截然相反。迷惘之人,变成了他。
  如今京中风云乍变,她自然听闻纪庭泽成为了探花。而拔得头筹之人,却成了江月的兄长。她虽惊讶,却也不难猜想――
  这恐怕也是因她重生的微弱影响,环环相扣,而导致毫厘之差,谬以千里。
  她虽人微言轻,却牵连着沈约这个莫大的变数。前世江鹤州后来也是以状元之身入仕,尔后青云直上。只不过在这一世,许多事情都提前了。
  萧夕颜话音轻柔如往昔:“子霈如今及第成名,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会这般想?”
  少女温柔娴静,说的不过是客气的言辞。纪庭泽心底莫名泛开一丝恐慌,仿佛他曾经与她之间的所有默契,无言间情谊,不知何时早已散了干净。
  “颜娘,你相信前世今生么?”
  纪庭泽忍不住握紧了手。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与他渐行渐远?彼此生疏远离?
  萧夕颜本心静无澜,闻言却一僵。如果她能重生,那么是不是旁人也会有奇遇的可能?譬如沈约与前世微妙的行为重合,纪庭泽的这一问……
  可她本只想独来独去,并不愿再重蹈上一世的境况。
  萧夕颜心跳如鼓:“子霈怎会这么想?”
  纪庭泽忍不住伸手,仿佛想牵住些什么,他真切能把握的。
  有一种迫不及待,催促着他坦白自己心中的感觉。他是喜欢着她的。宣平侯府的萧七娘,温柔细腻,心如琉璃。
  初见之时,她才不过双鬟之龄。马车似乎坏了,仆人只能让她下来走一段路,回府的路上,他与她不期擦肩而过。他的书箧中掉落了一本。
  女孩跌跌撞撞追上少年,稚嫩而苍白的面孔上,有跑步后的淡淡微红。
  “这…是纪家哥哥的书么?”
  那双柳眉杏眼,与眼前的女郎重合。
  纪庭泽心中一动,声音放柔:“颜娘,我……”
  一道淡漠的声音,如冷雨般突如其来,击碎了亭中的脉脉温情,也打断了纪庭泽的话。
  “萧夕颜。”
  两人回头,只见一辆宝马香车停驻路边。
  长腿一迈,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蟒袍华贵,玉面冷淡,琥珀瞳孔中情绪不明,投向纪庭泽。
  话却是向着少女说的:“过来,来本王这里。”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但可能晚点TwT小小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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