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反派的软肋(双重生)——夸小言【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6:27

  秦渊如闭着眼想,换吧,你坐亭子顶上都行。
  “那寇念念呢?”沈东流问。
  “念念――”秦渊如念叨着这两个字,竟奇异地平静下来,几息之后,连方才的火气都消失殆尽。
  他温和且热络地道,“念念,是我的。”
  在沈东流眼里,这位广平王简直就像是风寒不退时说的胡话。
  因为他说,“我重活一世,赶在那蠢东西前混在念念身边,跟着她、守着她,让她心悦于我,不再慕恋他处。”
  沈东流“啊”了一声。
  秦渊如无知无觉,自顾自地说:“我自私至极,绝不允许任何人的痴想,这是我死生两世的奢盼,是我数百成千日夜里的妄想,是我的魔障。”
  “所以”,秦渊如蓦然睁眼,双眸微沉,眼底有极凶的戾气闪过,“你敢――”
  刹那间,秦渊如的瞳孔猛然收缩,眼底涌出一层不曾出现过的惊慌失措。
  他几乎是惶急的起身,动作慌乱不堪,心跳如雷,被石凳绊的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响,秦渊如狠狠地撞在亭柱之上,巨大的冲撞力令他一瞬间苍白了脸色。
  特别疼,但疼不足惜。
  他似是忘了怎么表达才算虔诚,只能静静站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被他咬到发青发白,皓齿尖锐,刻进唇肉,勾出一点腥红之色。
  煞白的面容色如死灰,几滴红血顺着齿咬处渗出,秦渊如无知无觉,眸光紧紧盯着面前默坐之人。
  本应该是沈东流坐在那里的,怎么会换了人?!
  又怎么会人来了,他却不知道?!
  秦渊如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活鬼,四肢百骸泛着可怖的凉意,冷的他脊骨犯疼,经脉若断。他想动一动,勉强做点什么,可此时浑身发僵,如同被冷铁锁链死死束缚,连喘气都要不能了。
  微微低头,秦渊如竭力平静,克制着胸腔中翻涌不休的挣扎与恐惧。
  但他一贯的精湛演技,终于露了再藏不住的马脚,秦渊如深深吸气,想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软腭。
  “……”
  他发不出声音。
  秦渊如的薄唇徒然翕动,却又是一段死一样的寂静。
  他果断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这一下很重,重的在场众人都是一震。
  “你做什么?”
  坐在沈东流之前的位置上,念念蹙眉问道。
  眼见着秦渊如唇角四周皆激起红痕,念念有些急,“你疯了?”
  渊如的疯劲儿怎么又上来了?
  念念匆匆站起,想让冬梅去取冷井水来,可她甫一动,秦渊如便又是一绊。
  差点又要摔倒。
  念念不敢动了,她拧着眉,尽量温声道:“站着别动。”
  秦渊如哑着嗓子,声音里是清晰可闻的沙沙声,“别赶我走……求求你,念念,别赶我走。”
  他的不安与忐忑几乎化成实形。
  “我刚才都是乱说的……我骗沈东流的,逗他玩呢。”秦渊如侧过脸,慌乱无措,喉咙间甚至带了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哽咽,“你不会信的,对不对?”
  秦渊如硬撑着笑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
  他的笑容实在牵强,是连旁人看了都得摇头的程度。
  戚尚坤正从贼溜溜的琢磨中缓过神来,见此情景,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嚯,笑成这样,你偷东西终于被抓了?”
  沈东流左看看、右看看,赶紧使了几个眼色。
  戚尚坤心领神会,“偷寇姑娘的东西了?快还给人家,你个登徒子。”
  沈东流连“嘘”两声,小声劝阻,“祖宗,您可慎言。”
  戚尚坤挑眉,不以为意,“那是怎么了?说来给本将军解解闷。”
  放在平时,就这几句打诨,少说也得被秦渊如结结实实地回怼一顿。而现下,秦渊如却愣的像块石头,僵硬的眸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与其管他怎么了,不如先管好你自己”,念念对戚尚坤毫无耐心,冷冷道,“再多一个字,烂摊子自己收拾。”
  不言而喻的烂摊子,是戚将军时下的心腹大患,他不敢再多话,紧忙比划个封口的动作。
  比完,他又接了几个手势,意思是想离开此处,去找寇清清讲明方才的事。
  沈东流颔首,刚想解释一下自家将军的意思,却听到寇姑娘已经在讲了。
  “方才出门了小半个时辰,清儿累了已经去休息了,莫要打扰她,晚些时候再说,事到如今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沈东流迟疑,“寇姑娘竟然也看得懂我军的手令?”
  沈东流又看向秦渊如,“广平王也熟知?”
  他大惑不解,“怎么可能,我戚家军的手令从未外泄过,你们到底是怎么――”
  “猜的罢了,戚将军大驾寇府,除了为我妹妹,拢共没为第二件事的了。”
  念念谈谈道:“至于秦王爷如何得知,与其问他,不如排查军里是否有人酒后胡言,泄露了基本手令律。”
  戚家军的手令设置,有基础的令律,其余手势均是在令律的基础上延伸。上一世念念弃府逃离,也正是偶然听到有军中之人酒后谈论令律,记下后,不日便思索出了大部分手令。
  那时的戚家军已不够纯粹,半军的人几乎都是圣上派下的,鱼龙混杂,即便军纪再严,也有人仗着背后靠山,敢在行军时胡作非为。
  可有人敢在严肃的军纪中无法无天,就有人想在恣意的胡闹中坚守一定的底线――戚家军的行军手令兹事体大,念念仅为以防万一而教给了秦肃。
  她只想着,或许这些手势能在将来某时救秦肃一命。
  可惜,到底还是没用上。
  念念短暂的失神瞬息即逝,她垂下眸子,“手令律的事不必急切,令律虽固定,手令却可以千变万化,我不信贵军中只这一套。”
  既然被点透了,沈东流也不装了,嘿嘿一乐,“本想着套出些东西,却还是被寇姑娘看清了……看来那时花灯初见,也是寇姑娘安排好的了 。”
  花灯。
  念念怔了一下。
  她看向身旁不远处半疯不疯的秦渊如,回想起这段时间里所经所历的种种细节。
  念念叹了口气,“这点,我也没有想到。”
  “初时,惊讶异常的又何止你,我也惊悸不宁了良久,但想来,许就是老天垂怜我了。”
  沈东流客客气气,“寇姑娘言重了,清剿逆贼是我等职责所在,若是不清不剿,反是尸位素餐了。”
  念念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沈东流又闲话了几句,不过他明眼色,知道该走了。
  念念也不理他,眸光只盯着秦渊如的方向,一字一句道,“静下来。”
  在戚尚坤和沈东流的告辞声中,念念又道,“别再欺负自己了。”
  她缓缓起身,走过去,拉过秦渊如背后的手,一指一指轻轻掰开。
  掌心的半月状血印十分明显,念念轻轻呼呼,将秦渊如的手掌捧在自己的手心。
  她看着那段熟悉的掌纹,眸底弥漫收不回的雾气。
  念念仰眸,眼中竟含了祈望。
  她面容平静,声音里却带着委屈的轻颤:“可以……可以让我抱抱你嘛?”
  冬梅转过了身。
  秦渊滞涩脖颈微动,他似是不可置信。
  念念轻轻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额头抵在他汹涌的心口。
  “你不恨我――”
  念念小声道,“太好了,世间第一好。”
  她埋在秦渊如宽厚的怀里,轻轻带有哽咽的喘息。
  秦渊如才似有了知觉,手臂缓抬,温柔地拍着念念的后背。
  他嘶哑着喉咙,“你不生我的气。”
  “生”,念念闷闷的,“你应该再早些告诉我 。”
  念念环的紧了些,“秦肃,秦肃。”
  秦渊如嗯了两声。
  “我好想你啊,秦肃。”念念道。
第62章 心意
  许久之后。
  秦渊如终于回过神来, 他手腕轻动,将人狠狠搂在了怀里。
  两世,他第一次离他的念念这般近。
  “念念――”秦渊如埋在念念细白的颈间, 呼吸着独属于她的清隽气息,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念念莞尔,拍着他低垂的后颈。
  “怕什么?不怕。”
  秦渊如闷声道:“怕你跟上次一样,这辈子再也不理我了。”
  “上次?”这回换念念怔愣了, 她眨了眨还泛着红的眼眸,“我何时要一辈子不理你了?”
  “建元十六年九月廿一戌时三刻多一点。”秦渊如几乎没有思考, 脱口而出,说完他才又觉得不妥似的, 补充道, “……也是你问, 我才突然想起来的。”
  念念摇摇头,还是没想起来,“可我想不起具体发生什么了,你讲讲?”
  “我也忘了其实”, 秦渊如睁眼说瞎话,“大概就是那次――在承州, 我用短弩把戚尚坤的手臂打穿了, 回来你就…就不高兴了 , 然后在屋里不出来,不吃不喝的, 就干巴巴坐着。”
  “我知道错了”,秦渊如顿了一下, “我当时就想着回承州,让戚尚坤也给我一弩,这样我俩扯平,你也就不生气了。”
  秦渊如声音竟然还带着懊恼,“但当时正是难得的胜仗,全军都在休整,十几个将士还在府里庆祝,我实在走不开。”
  他叹了一口气,“我便只能在你院里守着,想等着你气消了,愿意见我了,我再受打受罚,绝无二话。”
  念念想起来这个事情了,环着秦渊如腰间的小臂微微一紧。
  秦渊如大致也感受了不同,搭着的手不着痕迹地蜷缩了下。
  不过很快,两人都镇静了下来。
  秦渊如笑道:“我知道你生气,却不会真的打我罚我。”
  念念耳边还响着秦渊如的轻缓的声音,心里极突兀地不好受起来。
  她记起来,那时她的确在生气,可原因却绝不在戚尚坤――她甚至都是到此时此刻了,才知道戚尚坤在当年受了严重的贯穿伤。
  念念问:“我经常生气吗?”
  “没有”,秦渊如点头,“只有跟戚尚坤有关系的,你才会生气。”
  “那你为什么点头?”颈间传来轻微痒意,念念下意识躲了躲,可秦渊如温热的呼吸并没有放过她,寸寸紧追,半厘不舍。
  念念不自然地红了耳垂。
  那处耳垂红的极为明显,映在念念白皙的面颊上,更显得诱人。
  秦渊如喉间几滚,不由得咽咽口水。
  他终于肯略微抬头,给怀中人留些喘息的距离。
  念念也单指伸出,顶着他挺括的肩头,将他轻轻往后推了推。
  连推好几下,秦渊如才总算是肯透些光进到二人中间来。
  秦渊如笑吟吟地说:“其实我知道,平常惹你时,你大多都不会与我一般见识,有时候斥我两句,也不凶,都很温柔的。”
  他笑的很真诚,眉心舒展,眸底清明,唇角弯起,看起来诚心诚意。
  念念便问,“所以‘我一辈子不理你’只是因为戚尚坤吗?”
  念念的神色尤为自若,秦渊如一时拿不准她是否想起来那时之事。
  但有些事,不说,就是他一生一世的梦魇。
  其实,换作上一世之时,这事于他而言不亚于酷刑,是把他抽筋扒皮放油锅里滚,他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可重生如今,也不知是他矫情了,还是因为念念的心属改变,让他高兴的忘乎所以了,他竟然…竟然想主动把这魇取出来,抖落抖落,给他的念念看。
  给念念看,让念念知道他的害怕,让念念……心疼他。
  秦渊如微微笑着,“不是。”
  他握着念念的腕骨,将她的手压在自己的心脏之上。
  砰,砰。
  经脉有力,即使隔着一层皮肉,仍震的念念心如擂鼓。
  秦渊如说,“念念,那次,是我打碎了你的窗棂――”
  “你在屋里,我在院外,我不小心着道,神志不清,就跟条疯狗一样。”
  “我不记得当时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我清醒过来时,只看到秦南风死命的制着我。”
  “我那时双臂脱臼,可手里还攥着你窗棂的碎屑,我不敢看你,可也忍不住偷偷看你。”
  “我从破碎的窗子往里望”,秦渊如急促的喘了口气,“见你面色苍白,躲在一隅,手里抓着碎瓷片,抵着自己的咽喉。”
  “……”秦渊如不自觉地收紧指骨,握着念念的手背,隐隐用力。
  “我发过誓,永生永世不会让你怕我,但那次,我没有做到。”
  秦渊如喉中苦涩,有些不想再说,但他死死咬着下唇,强行让自己开口。
  “……那次是我逾矩太多,我不敢见你,你也不愿见我,很久,我记得,真的很久……”
  “很久,你都不愿与我说话。”
  他重复了三遍“很久”。
  “我当时就在想,哪怕你指着鼻子骂我呢,哪怕你拿把刀砍死我呢,我都是开心的,可我最怕的,就是你不理我。”
  “你不理我,我不如去死。”秦渊如喃喃道。
  “我…不会不理你”,念念此刻终于了然他心里的结,抬手捋捋他垂落的一缕鬓发,“那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我……我好像也十分笃定,你不会伤害我。”
  念念郑重着眸光,极认真地与他的躲闪对视,“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我都记着,清楚地记得,不管我是作为你的谋士,亦或――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的话,我都有牢牢记得。”
  秦渊如点头,目光热切,“可你不普通。”
  秦渊如的重点永远会在不经意间跑偏,念念想笑,却还是正色道:“秦南风八成是没告诉你,那块碎瓷片是他隔窗扔给我的。”
  “什么?”秦渊如怀疑自己没听清,他偏偏头,重复问道,“你说什么?”
  “我当时的确是惊到了,可也到不了恐慌的地步”,念念手心翻转,与秦渊如的掌心相抵,“你当时只顾着喊‘我一定会给寇姑娘敬送上戚尚坤,寇姑娘等着我,秦肃一定不会辜负你’,其余的倒是半个字没有。”
  “我正在看书,只以为你是吃醉了,便想敷衍你两句就算了,没成想,你却开始拆我的窗棂。”
  念念扣住了他的十指,“拆的满手都是血……秦南风在后面拽着你,我不让他拽,他却说,若是让你伤到我了,你清醒后只怕会当即自裁。”
  “秦南风不算靠谱,可我也不敢赌,只好听他的,躲到角落,再由着他打碎窗边瓷器,拿了一片碎瓷给我。”
  “他让我用碎瓷片割伤你,这样你清醒后,才不会再惩戒自己,但我――我没舍得。”后几个字念念说的很慢,她怕秦渊如没听清,又一字一字道,“我不舍得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