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反派的软肋(双重生)——夸小言【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6:27

  秦渊如则若刚能听得懂话的孩童一样,眸光一错不错,紧紧盯着人微红的唇瓣,生怕落下了哪个重要的字节。
  “我迟迟不愿下手,秦南风只能折了你的双腕,梏着你,才让你渐渐冷静下来。”念念微微垂头,遮住眼底的暗淡,“……疼不疼?”
  秦渊如摇头,“忘了,但大抵是不疼的。”
  “可我记得,当时――”秦渊如托着念念的手背,将她细嫩的指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
  念念明白他动作的意思,她停顿了下,“……我不知道怎么才好,那个情景之下,我只能下意识的……”
  念念羽睫颤动,“渊如,我――对你不住。”
  “我只是随意一举,万没成想竟惹你心绪不宁至今,我――”念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静静偏过头,想藏住眸中浮起的雾气。
  “太好了”,秦渊如笑道,“太好了!”
  秦渊如一点一点摩挲着念念的指尖,“我真的,天下第一等的好运。”
  他目光是掩不住的欣喜,看向念念时,喜悦满的都要溢出来。
  念念却难与他一同欢喜。
  她道:“那日看花灯回来,也是此事使然吗?”
  秦渊如笑答:“怎么会。”
  “骗人”,念念轻打他的肩膀,“为什么不问我,问我当时的情况?”
  “我怎么敢想,你也是重生的……”秦渊如这下说的坦然又诚挚,“我更不敢想,有生一日我心心念念的寇姑娘竟会心悦于我。”
  秦渊如低头,抵着念念的额尖,“若是有人告诉我,我能有如今的幸事,我甘愿把头砍下来给他当蹴鞠踢――”
  “万万别”,这场景明明严肃的令人揪心,念念还是被哄的笑了。她点点秦渊如弧线完美的下颌,笑说:“那我如今岂不是顶个球在脑袋上?”
  秦渊如笑了许多声,简直要把这两世积攒的笑意全部笑光,少顷,他才略微沙哑地道:“谢谢。”
  秦渊如对她说过许多感谢的话,谢她帮他筹谋大事,谢她助他战成役胜……很多,多到念念都要记不清了。
  但她说过什么呢?
  她大都是沉默的、是不言不语的、是永远不敢与他炙热的眸光对视的,甚至是不敢将真相和盘托出的。
  她胆怯又自私,她配不上渊如的一声“谢谢”。
  可她贪求又不足,却想着要完完整整的与面前这人共度余生。
  念念一直带着柔柔的笑意,比静湖的涟漪还要平和。
  须臾而已,她已做好了全部的决定。
  冬梅听到了唤她的声音,从十几步远外挥了挥手,秦渊如也跟着,招了招手。
  冬梅的表情是高兴的,而她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开心的原因,就那么弯着眼睛在笑。
  冬梅慢慢地跟在两人之后。
  秦渊如本想牵着念念的衣袖,可念念先他一步,葱白如玉的手指勾住了他纠结的指腹。
  “别急,还有许多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念念道。
  “嗯,不急。”秦渊如应道。
第63章 对言
  “这个, 就是我要给你看的。”
  寇大人还在书房里侧的书案上埋头看着公文,听见门口有响声,匆匆抬头一瞥, 又低头修改起来。
  毫不刻意地,念念取走了书架上的几本书, 摞在一起托着,向寇大人挥挥手,出了书房的门。
  书房门外数步远的粗树后,藏着鬼鬼祟祟的秦渊如――他生怕寇大人看见他, 因此躲的极仔细,衣袍袖角都裹在掌心, 半点纰漏都不出。
  念念绕至树后,站在人身前, 指尖一翻, 便将夹在书页中的精薄字条抽了出来。
  “这个”, 念念又重复了一遍,“就是我要给你看的。”
  她将字条倒扣在手心,秦渊如只能依稀看见些洇出来的墨迹。
  他毫不在意,只瞅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小声问道,“这是什么?”
  念念缓慢且轻地将字条翻过来, 展露出几乎是催命符的字迹。
  “秦肃, 不可留――”
  “寇大人与我携手, 除之?”
  “这个?”秦渊如蹙了蹙眉。
  即使做了许多准备,也宽慰自己良久, 可事到临头,念念还是生出了妄想逃避的念头。
  她镇静了下, 突生了些后悔。
  “是我偶然在爹的书房看见的,我上一世从未见过这个。”念念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容回应,“我可以发誓,若我此前见过此信,我甘愿――”
  秦渊如果断捏住了念念的脸颊。
  他声音里都带着慌:“呸呸呸,呸呸呸!”
  秦渊如小心翼翼地松了一点力道,“不胡说,我就放开。”
  他生怕念念再说些有的没的,赶紧说道:“这个无碍的,你莫要再说些坏话给自己!”
  念念:“……你先松开。”
  感受着指尖柔软光滑的肌肤,秦渊如一时没舍得撒手,但眼瞅着他家念念伸手来掰了,秦渊如这才略带惋惜地放开了手。
  “真的”,秦渊如讪讪一笑,“不骗你,我真的不在意。”
  “这要了你的命!”念念有些急,“秦肃,你分清楚些!这字条,是周仲怀写给我爹的,而我爹藏在书房里不知多久了!可能是几月前才出现的,也甚至可能是新朝初立时,它就已经出现在这,只等着有朝一日来索你的命!”
  “你真的是――憨包!”忽地,念念一下打在了秦渊如胸膛,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我让你好好呆在荆州,你为什么要来?就像我那时,我那时明明要你别去!”
  念念紧紧咬着唇瓣,苍白几颤,泪珠儿夹在极红的眼尾不住滚落。
  太狼狈了。
  她明明强忍了许久,久到她以为可以轻松躲过弥漫在胸腔的酸楚,可面对秦渊如故作轻快的神情时,她还是忍不住了。
  忍不住替他委屈,为他难过。
  念念微微低下头,露出脆弱的后颈,她想说话,可先塌下去的是她硬挺的肩膀,先不成声的是她哽咽的声音。
  “我甚至不想告诉你,我害怕你会厌恶我、恨我、一辈子与我再无交集,但我……舍不得”,念念竭力把破碎的气音拼成完整的字句,“两世了,秦肃,你不能再死的不明不白了。”
  “上一世,我自私、歹毒,我只想着自己!我怨恨戚尚坤不肯要我,恼恨清儿辜负背离我,我恨他们,所以我要报仇。”念念紧紧攥着拳,指尖处隐隐泛白。
  “但你呢,你与他们无冤无仇,却被我要挟着,来陪我淌这趟有去无回的浑水!”
  “你太傻了,明明我那时…那时心里都没你”,念念闭着眸子,急急喘着,“可后来,我心里有你了,你却已经……不要我了。”
  秦渊如心里疼惜至极,将念念搂在了怀里。
  他搂的很重,微凉坚实的怀抱让让念念微微颤栗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
  秦渊如颌角抵着人的额尖,心里叫嚣着想把人揉进自己的骨血。
  但他没有说话,默默听着。
  “最后那一战,你身死在琅州――秦肃,我当时要疯了。”
  念念紧紧拽着秦渊如的衣襟,略糙的布料磨红了她的指骨:“我不相信你会死,我找秦南风,找秦十,找你军下的所有人,我让他们带我去见你……我不敢信,你会真的抛下我。”
  念念这两辈子,从未说过如此多陈情的话,她竭力遏制,想让自己冷静,可换来的,却是更剧烈的呜咽。
  “秦肃,你那时候真的死了。”
  念念道,“而到那时,我才突然发现,没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我再也找不到终点了――”
  “……所以你放过了他们”,秦渊如安抚着念念颤栗的肩头,温声说,“对吗?”
  “可是没人放过你”,念念不敢看他,低着头说 ,“我只以为是我害死了你,可如今才知道,有那么多人都藏在暗中,觊觎着你的性命。”
  秦渊如轻笑了两声。
  他抬手,揉了揉念念的发顶,“念念,我真的好喜欢你。”
  秦渊突如其来的一句告白,并没有惹起念念的在意,她还是絮絮地,说着上一世来不及说的话。
  “所以让我来补偿你好不好?”
  念念紧紧牵着秦渊如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们一起活下去,活到白头。”
  “好。”秦渊如温声答道。
  而在念念看不到地方,是秦渊如张了又阖起的薄唇。
  少顷,秦渊如才斟酌好似的,轻而缓地道:“我也有一事与你讲,琅州,我是故意的。”
  “念念,我的死并非意外,我不怪旁人,更怪不到你身上。”
  “上一世,我不知深浅轻重,以为只要我想、用尽全力去争的,就一定能得到”,秦渊如笑道,“我一直是这么想那皇位的,可却从未这般想过你。”
  “复国,是我难以反抗的身世命运,陪你,却是唯一的、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
  “不知多少次,我竭尽心力祈求上苍的垂怜,求他赐我一死,让我不必再面对那如附骨之疽的复国大业。可无数个日夜里睁眼,我仍然卑微地活着,喘着令人厌恶的、活人的气息。”
  “可后来,我竟遇见了你。”
  秦渊如尾音微扬,“我太高兴了,那些时日我想了许多!我想了我要怎么逃离秦府、摆脱身世,我也想了,怎么诓你同我离开江南,去谁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甚至想好了,以后我们成亲,给孩儿起什么名字。”
  “…什么…孩儿?”念念眸光呆滞。
  “咳”,秦渊如不敢看她,只敢继续说道 ,“人太得意了,就会忘形。”
  “我的忘形,是明知不可行而行。”
  他微微叹气,“我想,琅州若是胜了,我便能用江南十九城做筹码,要戚尚坤解衣卸甲,再不得入沙场。”
  “没了戚将军的名号,戚尚坤还能有什么傲骨?骨节松动,自然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他如是说着。
  “可兵戈临头,我却改了主意。”
  “你说你自私”,秦渊如双手捧住念念的脸颊,与她闪躲的眸光对视。
  秦渊如目光灼灼,眸底深处的爱意与偏执如成实质,“最自私的是我才对――那时我想,我若是死了,念念就一辈子都要记得我了。”
  “无论戚尚坤占据多少,你的心里总有我的一席之地,哪怕很小,也是独属于秦肃的,是戚尚坤绝无法染指的。”
  念念猛地睁大眼睛。
  秦渊如目光一掠,神情带了些念念从未见过的慵懒。
  他说:“傻念念,我可从未说,我是个好人。”
  他将念念手中精薄的纸条取走,攥在掌心,五指合拢,满满捻成碎屑。
  有风拂过,秦渊如张开手掌,任碎屑飞远,“所以,我赢了。”
  “一条命,换你心悦于我”,秦渊如快笑出了声,“我值透了。”
  “……”念念好气又好笑,兀然觉得她苦苦纠结良久的东西,在秦渊如这里竟比不上她的真心。
  行罢,一颗真心罢了,早给晚给都是给了。
  念念终于不再纠结,她胡乱地擦擦眼尾,却被秦渊如一手捉住手腕,揣进了怀里。
  她两手裹在温暖的衣襟中,眼角处是秦渊如带着点余温的薄唇。
  他动作很轻,轻到念念来不及反应。
  秦渊如一沾即离,佯装无辜地抿抿唇角。
  “你…”这位登徒子实在过分可怜,念念光顾着心疼了,哪舍得斥责他。
  她静默少顷,最终还是勾了勾手指。
  秦渊如以为念念要动手,乖巧凑过去挨打。
  谁知,却是温凉轻触。
  念念薄红笼罩,向后连错几步,半晌才缓过来,喃喃着:“真是逾矩。”
  上一世她追着戚尚坤跑,从未在乎过这些束缚女子的琐碎东西,可如今心上人在前,念念却忍不住忸怩起来。
  其实也算不上忸怩,只是她想亲近渊如,却又有面对心上人时,掩抑不住的难为情。
  但好在,秦渊如比她更扭捏。
  浅尝辄止之下,秦渊如呼吸都乱了。
  他一会儿微微屏息,一会儿又偏头大喘,一息一喘,简直像暑夏里躲阴的小犬。
  秦渊如也发觉了,他尽力稳住呼吸次数,故作镇定,强装淡然:“嗯…嗯,不错,本…本王喜欢。”
  在念念面前,秦渊如自称本王的次数屈指可数,此时偶来一句,更显得他傻透了。
  “哎”秦渊如不由得叹道:“我真像个呆子。”
  “过誉了,秦王爷”,念念忍不住揶揄他,“快把‘像’去了罢。”
  秦渊如眉弓弯起,笑了半天。
  念念看着他笑,晶亮的眸子里全是他的倒影。
  笑了许久,秦渊如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十分不经意地提道:“对了,念念,我二日后还需回荆州一趟。”
  念念不解,问道:“还有何事?”
  秦渊如不躲不闪,坦然笑道:“当然是取我的家当来。”
  取家当的后续,便是提亲了罢。
  念念小声地“哦”道:“那你快去快回。”
  “好”,秦渊如应承,“我还要看你选上江南第一才女呢。”
  “虚名而已,何必在意?”念念笑道,“谁在乎它呢。”
  “尤其在乎”,秦渊如抱胸站立,“方山还有他侄子,叫方什么来着?”
  “…”念念叹气,“我就不该同你说。”
  上一世,念念曾与秦渊如提过此事,这事里不仅含着方山的作死,更含着与戚尚坤的初见。
  以秦渊如记仇的性子,就差把这事默写出来早晚诵读了。
  秦渊如冷哼一声:“不管叫啥,我让他`着脸来,横着滚出去。”
  “好好好”,念念无奈,任着他放狠话,“我也记不太清,约莫就是过些日子了。”
  每一次的江南第一才女评选都没有固定日子,有时才放出消息,第二天便开始比评――这也是为考验各家女子的真正实力,不给以投机取巧的机会。
  上一世就是在这时节,风声出现后的第三、四日,江南数女齐聚,念念夺得魁元。因事有仓促,念念只记得后来事,却也记不清评选日究竟是何日了。
  但荆州一去一回,总归是有些紧巴。
  念念劝道:“这事不急,我一人亦能轰退他们,你行路留神才是。”
  秦渊如点头,“一定。”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
  秦渊如眸子一如既往的墨黑,也不知是不是心意相通使他畅快了,浓墨里竟有了点念念看不懂的情绪。
  她正欲说点什么,余光里却忽见一家丁向书房飞快跑去。
  他跑的极快,几乎带起来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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