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动反派的软肋(双重生)——夸小言【完结】
时间:2023-06-02 14:46:27

  他调转马头,一声“驾”还未出口,轻骑首领已是出了一脑门的汗。他快速下马,横身拦住秦渊如的马蹄。
  “太子有请。”轻骑首领压低声音。
第68章 太子
  “哦?”秦渊如于高头大马上睥睨他, “那太子何在?”
  轻骑首领皱眉道:“太子在府中等您。”
  “在太子府吗?”秦十问。
  “太子府人多眼杂,设宴在了别府。”轻骑首领揩揩额角汗珠。
  “哦”,秦渊如语调下拽, 兴致缺缺,“别府啊――”
  轻骑首领生怕他再生出“打道回府”的念头, 赶紧说道:“此别府乃皇后娘娘入宫前的旧府,并非怠慢秦王爷!”
  秦渊如眉峰一挑:“太子殿下肯与本王会见,自是赏了本王天大的脸面,何来怠慢之说?”
  “还是说――”秦渊如轻笑一声, 露出对称的犬牙,“太子殿下明明命你在城门接应, 你却疏忽职守,留连城中, 妄以借此给本王使个下马威?”
  “属下不敢”, 轻骑首领抹擦一把脸, “万万不敢。”
  秦渊如打马,自他身侧经过,轻飘飘留下一句“我不信”,却如同万斤砸在轻骑首领的背脊之上。他浑身僵直, 直至秦渊如早行段路后,才转身上马, 吩咐道:“跟上。”
  秦渊如驾轻就熟, 在中都交错的胡同里七扭八拐, 很快叩响了太子别府的大门。
  铜环起落,三声之后, 有人开了门。
  那人一看前立的是个陌生青年,先是一怔, 随后看到不远处尚在骑行奔来的轻骑众人,顿时了然。
  那人笑道:“广平王殿下果然神通广大,不同凡响。”
  “谬赏了。”
  秦渊如微微颔首,“不比周大人妙算神机、多谋善断。”
  周仲怀拱手行礼,清俊的面容上显出十分的谦逊,“殿下抬爱,不如进里畅聊,太子殿下已候多时,只等着秦王爷这股东风来助了。”
  秦渊如撩袍,迈入门内。
  而与周仲怀侧身别过时,他蓦然嗅见,此人身上竟有一股奇特却极淡的异香,似莲,又似……雾?
  雾?
  秦渊如余光扫他,想不透自己为何会凭空想起“雾”的嗅味。
  可是雾,怎么会有味道?
  来不及多想,秦渊如匆匆而过,他屏息凝神,将这点特殊的东西尽数埋在心底。
  先应付太子,再琢磨别的罢。
  秦渊如前行数步,遥遥望见厅中端坐一人,绛色蟒袍,金冠束发,面前置放红木矮桌,桌上并立几枚精致的西域晶杯。
  太子见他入厅,熟络唤道:“肃弟,快来坐。”
  秦渊如不动声色的搓搓胳膊,在太子殷切的目光中,规规矩矩跪坐到了红木矮桌的另一侧。
  “秦肃参见太子殿下。”秦渊如俯首,恭敬道。
  这点恭顺与无措取悦了太子,他执起一只晶杯,亲自递到秦渊如手边,“肃弟生疏了,怎么,本宫担不起一句皇兄了?”
  太子和蔼笑道:“你这孩子自小在江南生长,与本宫疏些倒是应当,只是往后多相照应,熟些还是更妥。”
  秦渊如接过晶杯,双手捧着,敬道:“臣弟拜见太子皇兄。”
  太子如意,隔桌拍拍秦渊如的肩膀,“来,皇兄给你看些东西。”
  他拍拍手,周仲怀携着一张城防图前来,利落铺开,随后撤步静立,低眉顺眼。
  秦渊如眉弓一动,看了看他。
  周仲怀似有所察觉,与秦渊如眸光相视,不着痕迹的眨了眨眼。
  太子看着图,抿唇思索:“肃弟,你说这里如何?”
  他指着东南方向的城门,那是离秦渊如最近的。
  秦渊如瞥一眼图,摇了摇头,“此处门阔地平,适宜进兵,但临近海市,商贾众多,戒备极严,不好攻入,不如青临门,青临门近南守西,沿途多山峦,藏兵于此,易守难攻。”
  太子赞许地点点头,“说的是。”
  他似才看到周仲怀,伸手唤来,“本宫险些忘了,这位是周大人,如今可是风头正盛呐。”
  周仲怀谦虚拱手,“殿下过誉了,若无殿下提拔,微臣还是一介草莽,有何资格站立此处?”
  太子微微一笑,“那肃弟之言,周卿如何看?”
  周仲怀并未抬头,“广平王所言,微臣认同,只是荆州路远,舟车劳顿再遇山丘,是否会影响大军士气?”
  秦渊如对上太子探究的目光,心下明白了他们想问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问他的大军靠不靠谱吗。
  秦渊如坦然自若,回答道:“不会。”
  “荆州赶来只需十天,更何况,我的兵,本就在青临门外。”
  秦渊如面容哀伤,语气惋惜, “秦伯糊涂,竟与李霄安成盟,因其蠢钝难教,秦伯气的偏枯而亡……臣弟不才,却是明白这世间所向,因此整理秦伯遗将,早早备好,只待太子皇兄的召唤。”
  不等太子说话,秦渊如接着说道:“臣弟有心无力,徒有兵将却难有大用,因此斗胆与太子皇兄相坐于此,只盼能得皇兄垂怜――”
  秦渊如抬眸,眸光里尽是卑微的祈求:“圆臣弟一个入仕为臣的痴想。”
  换来太子一顿。
  不过他神情遮掩的很好,几乎下一刻就做出了许诺,他拍拍周仲怀,大笑出声:“原来如此,肃弟想要的竟是成为一代名臣,好!皇兄一定满足你,定让你丹青史册上万古流芳!”
  秦渊如感激涕零,抹抹脸,举起晶杯一饮而尽。
  太子眼底含了一丝满意,他看向周仲怀,见其垂着眸子乖巧站立,不免宽慰道:“周卿所求,亦可得。”
  周仲怀长身半弯,膝骨着地,他说:“殿下之恩,舍身难报。”
  什么恩?
  秦渊如侧眸看他,想不出他对太子能有何求。
  新科状元、朝堂红人,文能与沈东流不相上下,往后还能步步高升,手握兵权――毕竟上一世他未死时,这位周大人就已经年纪轻轻位居兵部。
  更何况,这一世他方知,这位周大人早就同寇大人有了往来,念念给他看的字条便是证据。
  仕途坦荡如此,他还有何求?
  太子捕捉到他诧异的眸光,竟缓缓笑起来,他语气得意,毫不顾忌身侧的周仲怀。
  太子道:“周大人所求啊,可与你不同,你为仕道,他为情爱。”
  太子目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屑:“情爱总是……误人呐。”
  他看向周仲怀,“周大人有一心上人,似是得了什么病症,须得八瓣荷莲来治。”
  “八瓣荷莲?”秦渊如一愣。
  太子说:“八瓣荷莲乃世间独一无二之物,传说神鬼皆可治,是我母后年少游历时偶然所得,现传交给我,于我私藏。”
  周仲怀缄默不语。
  太子又道:“此事本就母后与我知晓,至于周大人从何而知――”
  周仲怀道:“我找遍了,方知在殿下手中。”
  找遍了?
  秦渊如想,这周大人看着还没三十岁,他找的能有多遍?
  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本看在念念的份上,秦渊如对周仲怀颇有些爱屋及乌的好感。可如今听他所言,秦渊如却突然觉得,这姓周的有点虚头巴脑。
  他正过头,不想再看了。
  太子见他没了兴致,也不再说,示意周仲怀起身落座。
  三人相对而坐,又谈了些起兵细节。
  秦渊如望着那张城防图,有些走神。
  许多日前,那名家丁向寇大人报的,是圣上重病,咳血不止,太医院皆出动才堪堪保住了圣上的半口气。
  半口气,一眨眼的功夫都会不见。
  皇帝吊命,重劫还无解,秦渊如不敢再耗,收束兵线,带着秦十向中都奔来。
  而这一调动,则比他计划的又早了一月半。
  重生至今,秦渊如从一开始的肆意妄为到如今的不敢妄动,是他一次次更改命运的结果。他太想和念念一起活下去了,可导致的,却是一次又一次难控的变动。
  但这一次,秦渊如只能赌。
  赌他攻入皇宫时,能求得重劫之解。
  赌他离开皇宫时,尚能全须全尾。
  ――他还想,他这次借口找的好,跑的又快,等念念反应过来时,估计尘埃落定,一切向好。
  最重要的是,他的念念不会牵扯其中,无论成败,性命可在。
  秦渊如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他笑的真心又实意,比起先前的样子可信了不知多少。
  太子纳罕,目光疑惑。
  秦渊如鼓鼓掌,诚恳道:“太子皇兄说的极好,臣弟听了可谓醍醐灌顶,不由得为皇兄所折服!”
  秦渊如的笑容掺了明显的讨好与张惶。
  太子也笑道:“肃弟你啊。”到底是不及弱冠的小子,藏不出心事,也难成大事。
  太子轻轻阖目,彻底放下心来。
  *
  又三日后。
  江南,江陵。
  念念的风寒愈发严重,整日闭门休养也不见好,郎中去了一波又一波,全是提着药箱子来提着药箱子走。
  也不知是不是此次风寒真的凶残,罪魁祸首秦南风也卧病在床,浸透的白巾凉着滚烫的脸颊,咳嗽气喘的声音隔着门窗都能听见。
  春桃有些忧心,在房门前踱步。
  但她实在找不到人商量,便只能隔着窗,向里压低声吼道:“你再咳的这般用力,小心真把你当疫病扔出去!”
  里头人闻声一顿,当真咳的轻了点。
  春桃满意,扑棱扑棱窗棂,扬声道:“秦小哥,你好生养着,郎中新开的药一会就煎了送来。”
  屋里回应的声音极弱:“麻烦春桃了。”
  春桃说了句“不客气”,扭身向西院之中走去。
  西院中的几间屋子都透着熏人的药气,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
  春桃不能上前,便遥遥喊道:“老爷让我问问,小姐好些了吗?”
  “不好不好”,寇清清带着面巾,看不出神色好坏,“念姐又发了高热,才刚歇下,让爹不要担心,过些时日就好了。”
  春桃得令刚想走,却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担忧道:“二小姐,若是老爷执意来看大小姐呢?”
  寇清清摆摆手:“这个节骨眼爹决不敢染病,怕传成时疫叫人害怕,他再想来也得掂量着其他人,所以春桃桃你跟爹说,说我能照顾好念姐的,况且冬梅梅也在这呢。”
  春桃气鼓着脸颊:“可是我也想在这里面。”
  寇清清背着手,“快了,快了。”
  春桃想了想,又道:“还有宋夫子,也遣人来问了,说是江南第一才女评选最后一场的行诗,已因小姐延迟了三日,小姐若再不能来,便不可再等,只能算作弃评了。”
  寇清清皱眉算了算,少顷才说:“…春桃桃,你去求一下韶安公主罢。”
  春桃抿唇,不愿意去。
  寇清清乐道:“没啥的,只是韶安公主现在住在军营,路上有些远,你让六子给你驾着车去。”
  春桃还是不肯动。
  寇清清劝她:“去罢去罢,好春桃桃了,你想,江南第一才女是多大的荣光,若是让赵霖儿拿去了,指不定要耀武扬威到什么时候呢。”
  春桃盘算了一下,果断决定去求韶安公主。
  “最好的情况,是再延七日”,春桃临走前,寇清清嘱咐道。
  *
  “什么?还没好?!”
  韶安一拍桌子,“这帮老眼昏花的庸医,走,带本宫去瞧瞧寇念念。”
  春桃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赶紧说道:“我…我家小姐是想求公主,把终选再延…延几日。”
  韶安拧眉:“延几日?”
  春桃停顿了一下,心一横,说道:“十…十日!”
  韶安看她:“十日?”
  春桃有些害怕,但还是梗着脖子肯定道:“十日。”
  “十日哪够?”韶安不满道:“行棋已经输给别人了,行诗再输,还评什么?”
  “一月罢”,韶安靠着椅背,晃晃腿,“江南景好,再呆一月也无妨。”
  她暗暗斜眸,看向不远处的戚尚坤,“……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戚尚坤百无聊赖,站起来伸伸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寇姑娘那位侍女,叫冬梅那个,她人呢?”
  春桃一瞬间眼眶含泪,她嗫嚅道:“冬…冬梅姐姐在照顾大小姐,她很担心,整日食不下咽,瘦了好多……春桃也好担心,好害怕。”
  戚尚坤:“……”
  真不亏是一府里出来的。
  他“哦”了一声,撩开帐帘,走了。
  韶安不悦,不过还是安慰道:“别管他,就按本宫说的,一月。”
  春桃叩首,拿了公主手谕,兴冲冲找宋夫子去了。
  戚尚坤出了营帐,看向中都的方向。
  沈东流拿着壶刚打的清水,一边喝一边问:“祖宗,寇府有事了?”
  戚尚坤皱眉:“至于大白天的借酒消愁?”
  沈东流:“……”
  他对着壶嘴又灌了一大口,灌完还不忘“哈”一声。
  沈东流说:“能问问寇府有啥事么?”
  “要延长终选,韶安给延了一个月”,沈东流的壶毫无酒味,戚尚坤兴致索然,不再管他。
  “一个月?你没拦着点?”,沈东流有点惊愕,“这么久确定无事吗?”
  “有事也来不及了,快马回中都,也得□□日。”戚尚坤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把江南守好,就是了。”
  沈东流放下壶,“估摸着,秦肃三日前就该到中都了。”
  戚尚坤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沈东流摩挲着壶身,“那就看与他联系的,究竟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了。”
  戚尚坤远眺城外,“只能是太子。”
  沈东流手一紧,“为什么?”
  静默了会。
  良久,戚尚坤转回身,盯着沈东流那双熟悉的眼眸。
  他们站在谷地,四周无人,风静树止,连蝉鸣鸟叫声都没有。
  而这点静寂,让沈东流生了些慌乱。
  他强颜,等着他跟随半生的、戚将军的话。
  戚尚坤说:“因为我和秦肃一致认为,太子比不上二皇子。”
  沈东流身躯一震,浑身如被毒蛇缠上,他不敢置信地抬起脸,眸中是掩不住的惊恐失色。
  哐――
  沈东流膝盖一软,竟直直跪了下去。
  他手中水壶坠落,清水溅出,蜿蜒划过足下土地,浸出一片又一片的暗色土地。
  沈东流喃道:“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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