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芜气息一滞,她还敢提?他的神情愈发冷漠:“难道你不会?”
看来还真ʝʂց有点啥啊,原主真是五毒俱全,还不知道去哪换她来收拾这一堆烂摊子。
姽婳扬起下巴,论高傲她不会输,“孤说了,孤是这天下的主人,不管对你做什么你都得当成恩泽好好受着。另外,如果孤要折磨你,有的是手段和方法,犯不着这么迂回。你不喝药我也有法子,敬酒还是罚酒,你自己选?”
放完狠话,姽婳想起以前看过的剧情,一般男主不信任女主时,女主就会端起药碗喝一口自称清白,她第一次穿越,想问问也要这样吗?
她犹犹豫豫看了眼药碗,眼神瞬间坚定,这么苦她绝对不喝,反正她的目的暂时是让亓官芜活着,又不是解除和他的误会。
她的沉默在亓官芜看来,就是施压,而这也是亓官芜最讨厌的事。
第69章
他不应声,姽婳也冷脸看着他,两人之间僵得可怕。
姽婳发誓,她在亓官芜的眼里看到杀气,虽然他没说话,但是他的眼神写满了,你要是敢逼我喝药,我今天非得杀了你。
真是一头倔驴。
姽婳被他这样气到,“爱喝不喝,反正你烧成傻子也和我无关。来人,把药扯了,不管他烧成什么样都不许给他药喝。”
亓官芜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像是惊讶这次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又好像在惊讶,她这次居然不在乎他高烧这么严重。
姽婳:“十二走,我们回宫。”
十二低下头:“是。”
这一晚姽婳睡得很好,甚至还梦到回现代,所以天不亮就被喊醒催着去上朝时,姽婳是很冒火的。
这还不够,上朝之前她还得先去给太后请安。
姽婳打了个哈欠,坐在步撵上,这红墙绿瓦的甬道里别说人气,连个太阳都看不到,这次她是真的起的比狗早。
她来到慈宁宫时,太后也跟着起床,收拾得容光焕发面色红润,总之比姽婳一副气短的样要好很多。
请完安,太后拉着姽婳一起吃早餐。
但根据规矩,她身为皇帝,不能轻易被别人猜出喜好,一口菜她最多只能吃两口,而且刚刚和蛮夷打完仗,国家需要休养生息,她身为皇帝更应该当一个好表率。
这几碟小菜都是咸菜,看得姽婳的脸色比菜还要绿。
饭还没吃几口,姽婳就被自己的娘耳提面命,开始训话。
太后:“皇帝啊。”
轻飘飘的三个字让姽婳浑身的皮一紧。
“哀家听说,你和贵妃吵架了,还把贵妃打出病,不仅如此,还下令命人不给贵妃治病,哪能这么混账。”
姽婳的肩膀瞬间挺直,傻眼看着太后:“谣言还能这样传?”
亓官芜会有这么好欺负?
难怪亓官芜起兵时一呼百应,不看事实她听了这些事都够呛。
“皇儿啊,这话本不应哀家来说,你不满这件婚事哀家也能理解,但你也不能这些荒唐,人家国公府的小公子,也不能让你这么……”
太后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索性闭嘴,让姽婳自己悟。
原来原主也不满这段婚事啊。
太后见她没点悔过的意思,在姽婳头上敲了下:“你忘了,当初你能继位多亏人家国公府相助,不然咱娘俩早就被撕碎在这深宫里。还有,阿芜身为男子被困在这宫中,定然有很多地方不方便,会受一些委屈,你得多担待。”
姽婳看着太后的嘴一刻不停地劝她和亓官芜好好的,仿佛被扔进五指山,不管怎么样都逃不掉,四面八方还循环播放紧箍咒,她的眼神都生生给念呆滞。
要不,干脆让亓官芜夺位当这个皇帝算了。
这个念头在跑来上朝之后更甚。
如果刚刚说是一个人在念叨她,她尚且能接受。
现在的状态就是这一殿的人都在念叨她的私生活。
姽婳不说话,姽婳很郁闷。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和第一世亓官芜当皇帝时的死人脸很像,见她这样有错还不知悔改,一些极端的文臣已经在准备撞柱,血溅大殿。
姽婳看着黑压压身着各色官服的大臣和大门外四角天空白玉杆,突然明白为什么亓官芜当皇帝每天都不开心,换了她也很不开心,只想砍人脑袋。
“陛下。”一声深切的呼唤彻底吓醒姽婳,她错愕地看向这位一把胡子的大臣,“还请陛下三思,陛下身为天子,家事就是国事,不可任性而为。”
她快被人骂死了,轮回千世,害怕网络暴力。
这时,昨晚跑去找亓官芜的女子开口说话:“臣弟顽劣,性情桀骜,惹陛下不快还请陛下勿要怪罪。”
……是亓官芜的姐姐啊,难怪亓官芜昨晚看她眼神不对劲。
亓官倩的话一出,热闹得像菜市场的大殿突然就静下来。大殿内只有她一个女子为官,这几千年以来也只有姽婳这一个女皇帝。
静了几秒之后,争吵声比刚刚更甚。
亓官倩静静站在议论声中,等斥责的声音说完,她淡定开口:“既然李阁老这么介意,不如你替陛下去劝我弟弟。”
谁敢去劝啊,陛下是个瘟神,亓官芜就是个活阎王,他当初奉旨入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官场见到这个煞神。
没人敢去劝,这事就这么算了。
下朝之后,姽婳拖着疲倦的身子,又被亓官倩拦在勤政殿。
姽婳拿捏不准亓官倩和原主的关系,只好以不变应万变,面无表情看着她。
亓官倩:“怎么下朝你还是这死出。”
和原主关系不错?姽婳决定再试探试探,她冷声道:“放肆。”
“呦,还放肆呢。”亓官倩顺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桃子,很没形象地坐在太师椅上,咬了一大口桃子,想吐出来又担心形象问题,左右看了看,见这里只有她和姽婳两个人,索性把桃肉吐在手心里。
姽婳不试了,亓官倩和原主的关系肯定不错。
那要不试试说出她的想法。
“你觉得我让亓官芜当摄政王行不行?”
亓官倩还正吐槽这桃呢,“你这桃放多久了好难吃。”
姽婳和她大眼瞪小眼。
三秒后,亓官倩恨铁不成钢,“你吃错药了?我们不是说好了,用你和亓官芜的感情迷惑这些老古董,让他们整天琢磨这个,然后我们暗度陈仓修改律法让女子有拥有上学堂的权利吗?”
姽婳腹诽,还有这种事,原主也没给她说啊,她还以为原主就是一个普通的变态,没想到原主还挺有谋略。
这边亓官倩还等着她给解释呢。
姽婳清了清嗓子,“我不是觉得把亓官芜牵扯进来不太好。”
亓官倩愣了一下,“不是你说的吗?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若真能改变这世道的所有不公,牺牲一个亓官芜不算什么。再说了,他一天天好吃好喝给供着,有什么不满。被你打?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我给他送过药,我送就是你送,愧疚早就该没了。”
顿了顿,亓官倩又问,“还是你喜欢上他了?”
姽婳还没来得及回答,亓官倩一副震惊脸跑到她面前,“别啊,我弟弟只是脸好看,除了脸好看以外没有任何优点,你别被他骗了。”
喜欢亓官芜?她是嫌命长。
姽婳深吸一口气,双手把着亓官倩的肩膀头,“是的,我确实刚刚脑子抽了,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在亓官倩古怪又肯定的目光中,姽婳虔诚地就差对着天地祖宗发誓。
“我必然不可能喜欢上亓官芜。”
“好姐妹。”亓官倩拍拍姽婳的肩膀,“我相信你。”
亓官倩走了之后,姽婳摆驾回到自己的寝宫,还想吃口饭,就被大宫女无情夺走,“太后懿旨,陛下要是不去哄贵妃,今天就不能吃饭。”
姽婳:……好,她可以忍,那她睡觉总行了吧。
大宫女又道:“睡觉也不行。”
下完旨后,大宫女又小声说了句,“太后说了,知道陛下和贵妃闹得僵还放了狠话,特派奴婢来找个台阶。不管怎么说,贵妃娘娘还生着病,总不能让陛下担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她总是吃软不吃硬。如果今天太后硬逼着她去,她肯定冷漠脸阳奉阴违。
但人家这么一说,她反倒心软了。
不就是去见亓官芜吗?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她去不就行了。
等摆驾到ʝʂց了紫宸宫之后,姽婳看着朱红色的大殿门,心想她还不如去上刀山火海。
没等她反悔原地跑路,紫宸宫的小太监赶紧跑过来,跟迎财神爷一样从愁眉苦脸瞬间变得喜气洋洋。
“陛下您终于来了,快进去看看娘娘吧,您走之后贵妃一直昏迷。”
说得好像她是什么灵丹妙药一样,来看一眼亓官芜就能下地活蹦乱跳。
不过晕了也好,亓官倩说的没错,亓官芜虽然脾气恶劣,说话难听,但他那张脸她真的很喜欢。
殿外咕嘟嘟熬着药,照顾亓官芜的小太监愁眉苦脸端出一碗被打翻的药。
“他还是不喝药?”姽婳问。
吓得小太监一下子跪在地上,“是奴才无能,还请陛下饶命。”
这不是胡闹。
姽婳像一阵风一样从小太监的身边经过,而刚刚领路的太监拉起还在磕头的他,“别磕了,没看陛下根本没怪你。”
“啊?”他面前哪还有什么皇帝,这一刻小太监突然觉得外面的谣言也不能全信,女子当皇帝总归比前朝那些情绪不稳定芝麻大的小事就要砍奴才脑袋的皇帝强。
姽婳还不知道自己被夸。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看着亓官芜面色苍白躺在床上时,整个人被吓得心脉骤停。
姽婳摸了摸亓官芜的额头,烫得吓人:“亓官芜,醒醒快醒醒。”
亓官芜没动静,要不是胸膛还有动静,姽婳都以为他死了。
她唤得一声比一声急切。
陷入混沌的亓官芜听到了,他迫切地想要醒来,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他等这声音的主人很久了。
第70章
姽婳第一次发现,亓官芜的眼睛还挺大,当然这是她在叫不醒亓官芜反手给他一个耳光之后。
耳光是几分钟之前打的,人是刚刚抬走的。
亓官芜睁着一双黑眸看着帷幔,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看起来阴恻恻的。脸不知道是因为是发烧还是因为被她打的,脸上闪着异样的粉色。
姽婳做贼心虚,吓得摔在地上。
又默默等了半晌,见亓官芜没反应,姽婳从地上爬起来,试探问他:“你要不要喝点药?刚熬好的。”
亓官芜却驴唇不对马嘴,“她人呢?”
搁着灯火,姽婳并不明白亓官芜在和她打什么哑谜。
“你做噩梦了,不如喝口药清醒一下?”
她是铆足了劲想灌亓官芜喝药,亓官芜也是铁了心不在状态。
“梦?”他喃喃自语,兴许是觉得烛火刺眼,闭上了眼睛。
这又是唱的哪出戏?兴许是因为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姽婳觉得这时候的亓官芜很可怜,好像一条狗。
他没说话,她也没有。两个人难得安静一段时间。
半晌后,亓官芜反应过来,他坐在床上,视线和姽婳平齐,冷冷下着逐客令:“出去。”
“你以为我愿意来?”真是好笑,她这辈子还没像哄小孩一样低声下气哄着让谁喝药。
姽婳一甩裙摆,转身就走,气鼓鼓走到门口,看到门外萧瑟的院子,姽婳清醒了。
她毕竟有令在身,好女不和男斗,再说了,亓官芜也为这个国家的安定付出什么,她身为受益者,犯不着和他一般计较。
姽婳又回到亓官芜床边。
他维持着姽婳走时的姿势,坐在锦玉的被子里,眼睫压下,在被子上投下一个不深不浅的阴影,人像丢了魂一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宛如被雕琢好精致的玉人。
见他没什么动静,姽婳静悄悄坐在他床边。
亓官芜这才有了点人气,他没说话,抬眼看着姽婳,虽然没说什么,但姽婳在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很强烈的剧烈感——离我远一点,你怎么又来了,你好烦。
她也是硬着头皮来的,谁会喜欢围在讨厌她的人身边。
姽婳看着亓官芜什么都没说,浅浅叹了一口气。
她拿起放凉的药碗搅了搅,“我知道你讨厌我,不想让我靠近你,事实上,我也是有令在身,才不得不来哄你喝药。说到底,我们都挺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