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陆乘风冷笑一声:“你去盯着,若是这几日他胆敢溜,直接将人捆了。”
  卓三听命出去。
  第二日,韩树山便带来的季礼此人的全部消息,韩树山查得很详细,追溯到了其汀州老家。
  季礼自小博学多才,孩童时期便是汀州远近闻名的神童,照此下去,金榜题名只是时日问题,可不久后季家遭逢巨变,竟只剩下了季礼一人,他也并没有参加科考之路,在汀州做了几年的教书先生,远走他乡,选择了这条路后,季礼的人生本该是粗茶淡饭了此一生,可他偶然间成为了一方知州的门客,先后教了不少富贵子弟,后来经人举荐入燕京,得谢允谦青睐,周丽华考究,这才成为了谢九霄的先生。
  “当初举荐的人可查到是谁?”
  韩树山说:“一个地方官,不过去年因为贪污腐化被革了职。”
  陆乘风静静沉思。
  韩树山道:“这是我能查到关于季礼的一切,我展现了诚意,你该不会又要再耍我一次?”
  陆乘风闻言微微一笑:“怎会,药株已备好。”
  她将备好的盒子往桌前推了推,韩树山目光顿时热切,两步上前,经由上次他被诓了一次,这一次明显谨慎,打开一看,脸却霎时沉下来:“怎么回事?”
  盒子里并不是一株完整的流仙草。
  陆乘风莞尔,声音却毫无温度:“这么名贵的药,只要你办一件事,未免太便宜你了。”
  韩树山在她手里一而再再而三被戏耍,强忍着怒火:“你还想要我替你办什么?给个痛快!”
  陆乘风低头看着药株,笑了一声:“不是你说的,做牛做马全凭我差遣?如今看来你的话可信度很低啊。”
  她伸手要去拿盒子,韩树山内心一凛,就要收起,陆乘风哪里肯如他愿,一把按住另一端,眼底闪着冷漠的笑:“我劝你最好老实些,不然今日这半株药你也别想拿到!”
  韩树山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如何?”
  陆乘风说:“很简单,你应我一件事,眼下我想不起来,但我若有需要,你需得帮我把事办了。”
  韩树山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想起另一件事,我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另一半流仙草?倘若一年两年三年?陆乘风你这算盘打得可真精明!”
  “好说好说,我说我的,你也可以不答应。”
  他怎么能不答应!淑宁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韩树山被逼得眼发红,盯了半晌,最终还是道:“我答应!”
第69章 冬夜
  卓三这一盯,盯出了名堂来。
  季礼这几天转了燕京几个小铺子,但皆是烟火爆竹处,正逢年关正是烟花爆竹生意好的时候,他买的少没引起旁人注意。
  卓三道:“前后加起来陆续买了有半车,看着不像要送人也不像要燃放,我还在竹舍周围发现了大量爆竹的纸,明显是被拆开的。”
  卓三说完,沉吟片刻,说:“主子,这举动看着像是要做火药。”
  陆乘风坐在桌旁,神情疑惑着道:“他买了那么多烟花爆竹,若是真要做火药也确实够,不过他做这玩意做什么?”
  卓三也不清楚,思索片刻,琢磨着道:“若非有用,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做这些……他马上要离开燕京,又有什么事能用得上火药这种东西?”
  陆乘风想了半晌,得不出结论,只好暂时将此事放到一边,她起身正要朝外走去,瞥见书桌上的帖子。
  昨夜梧桐来了一趟,二人坐着喝了盏茶才开始谈正事。
  青枫临走时带走了大部分银两,眼下日子混得捉襟见肘,府上值钱的没几样,就连茶喝的都是谢九霄早些送的。
  梧桐将拟定好的几份请帖递给陆乘风过目,说:“夜宴定在本月的二十,其他帖子已由人分府投递,我给主子留了五份,凭此帖便可上三楼雅座。”
  陆乘风翻看了眼,帖子做得很精细,看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字也写得规矩腔圆。
  月夜二十,佳肴呈待。
  “看着不错。”
  梧桐心算了一把账,说:“这次夜宴若是成了,铜雀楼的名字便可响彻燕京城,到时候日进斗金,主子也不必委屈巴巴的过日子。”
  陆乘风闻言一笑,说:“我虽对衣食住行不挑,但钱是个好东西,自然多多益善。”
  梧桐跟着笑,想了想,歪着头说:“快过年了,希望有个好兆头。”
  陆乘风目光幽幽:“希望吧。”
  陆乘风将几份请帖都带上,让卓三备了马车去谢府。
  这一次没有大张旗鼓走正门,马车停在侧门后,陆乘风熟门熟路敲响小门,看门的护卫一见是她,惊喜地让人入内:“陆姑娘,你怎么来了?”
  陆乘风朝人微微一笑:“我能进去吗?”
  护卫忙道:“二公子早就吩咐了,若是姑娘来,随时随地。”
  陆乘风点着头往里走,她已经很久没走过这条小道了,除了路两边绿意消失外,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一切都被笼罩在冬夜里。
  夜幕刚刚降临,昏暗交杂的视线里,凝沉了多日的心绪,在踏进沁园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轻松,准确的说是望见那一屋明亮的灯火时。
  陆乘风倚在园门口,想起自己初来此地时的景象。
  那时候她明明身在泥泞中,却依旧觉得什么都有可能,什么都有希望,可如今再站在这,她又觉得什么都似在云雾里,什么都像天方夜谭。
  如果是母亲亲手造就了肃北的局面,那这一切的意义在哪?她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为了揭开母亲其实是荆王的细作?
  那她、大姐、锦年……他们三个算什么?
  陆乘风第一次感觉到一丝迷茫,她目光定定落在远处,那一屋子的明亮就像是尘雪覆盖不住的夜明珠,纵使夜风骤急,雪掩三寸,它就在那。
  陆乘风驱散脑海诸多杂事,刚要往前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乘风?”
  陆乘风闻声回头,十三端着汤蛊走来:“还真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花眼了呢!”
  陆乘风笑说:“过来看看。”
  她低头看着十三手中的汤蛊,说:“这是什么?”
  十三道:“哦这是少爷的药啊。”
  陆乘风皱眉:“药?他怎么了?受伤还是生病?”
  十三笑说:“普通的风寒,巫大夫熬的药,说是连吃三天就好清,少爷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一入冬就染小病。”
  陆乘风伸手去接:“给我吧。”
  十三笑着递给她,说:“正好我去三娘那用饭,你吃过了没?”
  陆乘风却道:“你家少爷晚饭吃了吗?”
  十三道:“巫大夫说吃过药半个时辰后才能用晚膳。”
  陆乘风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她往前走,意思意思敲了下门,不待回答便踏入屋内。
  谢九霄披着狐裘正端坐在书桌旁。
  陆乘风放下东西,走近后关上窗,也不说话,就这样站着瞧人。
  两个细细算来有八九日没见了,六月越发敏捷后,成为了二人闲时的传声筒,但她关注着季礼与蒋良的事,又要抽心思盘算韩树山,大多都是随笔一回。
  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他的眼睫纤长,微微翘起,视线落下,鼻翼有一点淡不可察的痣,鼻梁挺拔,唇形薄而殷红。
  站得太久,谢九霄终于侧过头:“怎么……姐姐?”
  陆乘风眼见他疑惑的神色瞬间变得惊喜,微微一笑:“以为我是十三?”
  谢九霄丢了书,高兴道:“你怎么过来了?”
  陆乘风拿起被他丢掉的书,倚在书桌边沿,扫了一眼:“肃北地录?怎么想起看这书了?”
  谢九霄说:“想着以后要在那里生活,便想着先了解一二。”
  陆乘风挑着眉梢:“怎么听着你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谢九霄说:“何止是迫不及待,简直是心急如焚。”
  陆乘风失笑,说:“十三说你病了,怎么没告诉我?”
  谢九霄道:“十三就爱小题大做,小风寒而已,而且已经好了。”
  陆乘风道:“去喝药。”
  谢九霄一听喝药两字,笑容顿时垮了一半,人没动。
  陆乘风见他这幅模样,没说什么,返身倒了药出来,再端回来放到他面前。
  谢九霄表情嫌弃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太苦了。”
  陆乘风伸手掐他脸颊:“恩?你怎么这么娇?”
  谢九霄被掐着,犟道:“谁娇?谁娇了?”
  “喝了给你好处。”
  谢九霄便说:“松手。我喝。”
  谢九霄好像很抗拒吃药,连闻着味都不高兴,眼下陆乘风不想找蜂蜜,半骗半哄着让人将药喝了。
  谢九霄全程皱眉,感觉嗓子灌下去都是黄连苦到四肢百骸,他硬着头皮喝完,末了放下碗,看着陆乘风说:“我喝完了,什么好处?”
  陆乘风伸手揩去他嘴角残留的药汁,笑了笑,手抬起下巴,低头在他唇上触了触,分开些许,声音带着一丝蛊惑:“甜不甜?”
  谢九霄耳垂霎时就红了,却依旧答道:“……甜。”
  陆乘风不打算轻易放过人,说:“怎么我没来之前能吃药,我一来就嫌苦呢?”
  谢九霄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老实道:“……就想让你哄哄我。”
  “哦……原来是这样,撒娇?”
  谢九霄第一次觉得窘迫异常,陆乘风直白得让人招架不住,他还暗暗喜欢得不行,红潮却已经顺着耳垂蔓延到了颈间。
  他下意识想要稍稍先避开,垂下头,陆乘风却不让,她的右手还捏着人,谢九霄只能被迫看着她。
  这是个极其强势的动作,她倚在桌边,自上而下将整个人笼罩着,陆乘风今夜不知怎么了,就想要作弄他,目光含着几分凌气,可语气又是无比的温柔:“怎么不回答我?娇宝宝……”
  谢九霄抬着眼眸看她,像是求饶唤着人:“姐姐。”
  陆乘风知道谢九霄是故意的,可她却依旧感觉到了一股隐秘的乐趣,是旁人无法给予的,他看似乖巧,却又无比的大胆,比如喜欢自己。
  陆乘风陪他玩,戏谑着问:“姐姐什么?”十分恶意的逼问。
  谢九霄挑起眼梢,他利用那双好看的眼眸,慢慢凑近,鼻息相抵间,一张一合又几乎无声唤着:“姐姐。”
  像是春夜里的风一样扰人。
  陆乘风眼神黯了黯。
  谢九霄尝试着摸索那条边界线,他伸出手慢慢扶在陆乘风腰间。
  陆乘风没制止。
  谢九霄往上抬起点头去够人,他觉得很奇怪,陆乘风明明就在他身边,可又好似离他十分的远,他迫切的想要拉进距离,更近更深的距离,最好是以后的陆乘风身边都只是谢九霄。
  陆乘风伸手按住人,眼神已经有些危险,说:“别动。”
  谢九霄深深望着她,呼吸紊乱。
  陆乘风取笑说:“血气方刚?”
  谢九霄说:“你这样看我,我受不住。”
  他也坦诚得不得了。
  陆乘风露出愉悦的笑容,语气上扬:“我哪样看你?小崽子还敢冤枉我了。”
  谢九霄平顺着呼吸,感觉身子热了一半,他轻轻动了下,求饶道:“别捉弄我了。”
  陆乘风往后退去,双手抱臂,说:“不逗你了,有件正经事。”
  谢九霄拢着狐裘披衣,说:“什么正经事?”
  “三日后,燕京铜雀楼要举办一场夜宴,帖子给你留了几份。”
  谢九霄红潮退了些许,目光却还是明亮的,他瞬间领会陆乘风深意,想了想说:“王家可以送,邵家的二公子也与我相熟。”
  陆乘风道:“你与王修文不是已经不相来往了吗?”
  谢九霄含笑道:“就是因为这样,利用他才能毫无心里包袱啊。”
  陆乘风一笑,又道:“那我现下利用你,要讨什么好处吗?”
  她耍起流氓来得心应手。
  谢九霄第一次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有些丧气:“……不是说了别捉弄我。”
  陆乘风说:“哪有捉弄你?”
  “那我要刚刚那样的好处。”
  陆乘风抱臂,笑而不语凝视着人。
  谢九霄顿时有些羞恼:“你……你……”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九霄。”
  二人皆回过头,谢九霄下意识回道:“我在。”
  周丽华踏步入内,看到陆乘风在并不意外,说:“陆姑娘也在。”
  陆乘风站直起,含笑道:“周姐姐。”
  她笑容得体大方,一脸的正直,仿佛刚刚那个作恶的不是她一般,而被调戏的那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跟着站起来。
  周丽华比她年长几岁,又是谢九霄的长嫂,叫一声姐姐不过分。
  周丽华眉开眼笑,上前来热切地挽人:“我听家丁说你来了,许久不见陆姑娘,甚是惦念。”
  陆乘风心下诧异,不动声色与谢九霄交换了个神色,对方刚刚被她困于窘地招架无力,眼下见她陷入另一番境地,便摊手做无辜状,陆乘风心下气笑,面上却保持着不动声色的微笑:“有劳周姐姐记挂了。”
  周丽华道:“我前几日闲来无事,给娃娃做衣裳时瞧着送来的布料颜色质地都不错,便顺手缝制了两件衣裳,福喜。”
  门外捧着衣裳的福喜应声入内。
  周丽华拿起其中一件,说:“质地软和,是好料子,颜色也不是显眼的白,应当衬你。”
  陆乘风愣住了,迟疑着求证:“……这是给我做的?”
  周丽华道:“自然是给你做的,莫不是你喜欢衣裙样式?”
  周丽华自说自懊恼:“怪我,记着你平日里办差事,想着做这样式的衣袍式方便,没问你究竟喜欢哪种,无妨,好料子还有,我再做两套衣裙。”
  陆乘风被这热切的好意击得摸不着头脑,煞风景道:“不必劳烦,衣袍我买现成的便成。”
  周丽华却不赞同:“这买的跟做的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根据你的身量来的,穿着定然舒适。”
  谢九霄在一旁羡慕插嘴道:“嫂嫂好偏心,我就没得过你亲手做的一件衣裳。”
  周丽华掩唇一笑,说:“我那有做好的,你要是不嫌弃我一会让福喜送来。”
  谢九霄道:“拿小孩的衣服打发我啊。”
  周丽华道:“眼下不比从前,陆姑娘才是顶重要的,你莫要添乱子。”
  谢九霄没说话,眸光却闪了闪,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量,见周丽华热情得仿佛陆乘风是一家人一般,随即不动声色笑了起来。
  陆乘风上一次遇见这么个情况还是与薛家定亲的时候,薛逢的母亲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硬是发挥着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将陆乘风弄得无所适从。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