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后不太卷——白柠柚【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7 14:42:56

  阮竹的脸上写满了骄傲,望向颜鸢的目光灼灼炙热。
  颜鸢只觉得这样的目光有些眼熟,愣了片刻才恍恍惚惚记起来,小时候她折纸放风筝,上树掏鸟窝,下鱼塘捉鱼,每每捧着战利品回家,娘亲望向她的就是这样的目光。
  她的娘亲是太傅之女,真正的书香闺秀,看见她爬树吓得脸都青了,顾不得仪态扶着树干,唯恐她掉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她从树上跳下,捧着鸟窝给娘亲看。
  娘亲的脸白了又绿,哆嗦的手举着香喷喷的手绢,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擦一边挖空肚肠夸奖:“鸢儿找到的鸟窝……果真是一等好看!”
  其实她哪里见过别的二等鸟窝。
  只不过她眼里的女儿是一等的罢了。
  “娘娘?”
  阮竹见到发呆,轻声叫唤。
  颜鸢回过神来,看见阮竹熟悉的笑靥,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想家了,想给爹爹和娘亲写封信。”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亲了。
  ……
  太阳高升时,皇家的车队即将返程。
  阮竹有求必应,在车队启程之前,就找来了笔墨纸砚,让颜鸢可以在安安稳稳的马车里面写信。
  信一共有两封。
  一封给娘亲,信里主要讲的是在宫里的所见所闻,以及诉说对娘亲和娘亲亲手做的糕点的思念之情;
  一封给爹爹,信里主要讲了两件托他帮忙的事情。
  其一是她之前骗洛子裘,关于她这一身寒疾的来源。她撒了个谎说是被爹爹的妾室害的,这个谎言一戳就破,经不起细查,需要爹爹帮忙圆一圆。
  其二是她托爹爹找一个十字弩来,通过正规的路子带进宫里。唯恐爹爹找的样式不对,她还画了一个图解,若是找不到做一个也行。
  阮竹和小鱼站在她的左右,看见她画图十分好奇:“娘娘,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
  颜鸢解释:“这是一种绑在手腕上的小弓箭,可以给邱遇用。”
  十字弩是见薄营里常用的一种武器,一种绑在手臂上刻用的小型弓箭。这种弓箭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便可发动,十分轻便,是见薄营的将士行军侦察时候随身必备的兵器。当初季斐还对它进行了改良,让它的射程变得和普通弓箭一样远,正好适合给邱遇用。
  阮竹叹息:“娘娘真是心善。”
  颜鸢笑了笑。
  邱遇既然跟了她,总不可能真当成一个看门的老头用。
  更何况她一直怀疑,邱遇并不是真心想留在望舒宫的。
  他从三千禁军里脱颖而出,进了楚凌沉的亲卫队,必定是个骄傲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区区看门的人?
  十有八九他还是不想活的。
  说不定他也只是敷衍答应。
  说不定今晚就自杀了。
  如果能给他找一件称手的兵器,让他知道断掉的四根手指无足轻重,他依然可以做一个出色的禁卫,想来总归能打消他一点点求死之心吧?
  颜鸢埋着头,仔仔细细地描摹出十字弩每一次机关。
  阮竹看她专心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娘娘心善是好,不过琢磨这些之外,也该好好琢磨下月初一的事情。”
  颜鸢抬头:“下月初一有什么事?”
  阮竹:“……”
  颜鸢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她确实有些迷惘:中秋已过,小寒还早,下月初一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日子,还能有什么事吗?
  阮竹深深吸了口气,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每月初一十五,皆是娘娘伴驾侍寝之日,娘娘不会是忘了吧?”
  颜鸢:“……”
  阮竹:“娘娘此行已经错过了十五,切不可再错过初一了,要上心啊!”
  颜鸢:“……”
  这还真是……忘了。
  阮竹还准备耳提面命,毕竟眼下圣上的态度已经有了转变,是乘胜追击最好的机会。
  她准备了一箩筐的套路,还没来得及悉心传授,就听见马车外响起了细碎的声响。
  片刻之后,太监的声音响起。
  “娘娘,奴才奉圣上旨意前来。”
  “请娘娘移驾,与圣上共乘回宫。”
  “……”
  马车里瞬间静默一片。
  颜鸢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阮竹与小鱼相互看了一眼,热情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奴才恭迎娘娘。”
  马车外,太监已经催促。
  还能怎么办呢?
  颜鸢只能放下了纸笔,走向马车外,快出车门时候,阮竹的声音在她身后幽幽响起:“娘娘,马车上机会也是很多的呢。”
  颜鸢:“……???”
第60章 不许看了
  颜鸢沉默了一会儿,顶着阮竹殷切的目光下了马车。
  马车外阳光明媚,温暖的风夹杂在暖和的光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御庭山下,皇家的车马一字儿排开,向着山路外延展,
  颜鸢在诸多的车马中,发现了一辆特殊的:它的门窗都用厚重的木板钉上了,只露出不多的几条缝隙,这个马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那是什么?
  是关了什么东西吗?
  颜鸢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张望。
  她想要再凑近一些看看,却被太监紧张兮兮地拦了下来:“哎呦娘娘可小心着些,里头关着的可是凶徒!”
  颜鸢愣住:“凶徒?”
  太监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娘娘可还记得几日之前,陛下行刺的事?那里头关着的听说就是那日的刺客!”
  前日的刺客?
  颜鸢越发地好奇了。
  前日里的那些刺客早就被楚凌沉的亲卫杀光了,明明一个不留的,他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而且那些刺客明明武功平平,犯得着这样大动干戈,做一个笼子来关押吗?
  颜鸢看着那个大笼子,心里痒痒的,默默地朝前挪动了几步。
  忽然间,那笼子用力摇晃了起来,与此同时笼子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干嚎声:“嗷嗷嗷嗷――呜呜呜呜――”
  那声音粗犷响亮,宛若动物嚎叫,听起来愤怒中透着无聊。
  颜鸢:“……”
  太监道:“娘娘还请离得远一些,那人许是被打坏了头,脑子不大正常。”
  确实有些不正常。
  颜鸢真在原地沉默。
  她心中还有一丝疑惑,可是还来不及验证,就看见远处的马车上闪过了一抹青葱碧色。
  那是宋莞尔。
  她刚刚从楚凌沉的马车上下来。
  眼下阳光正好,温煦的光亮照在她水绿色的轻罗纱裙上,照得她整个身体都像是一只翩跹的蝴蝶,漂亮得不可方物。
  嗯,脱俗。
  颜鸢在心底由衷地赞叹。
  楚凌沉这厮别的地方奇形怪状,唯独这审美还是一如既往不错的。
  宋莞尔也感知到了颜鸢的目光,她原本脸色就阴沉,再看见颜鸢,她的眼瞳中瞬间就阴云密布了。
  她低着头走到了颜鸢的身旁,朝着颜鸢盈盈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颜鸢笑眯眯道:“免礼。”
  宋莞尔柔声道:“多谢娘娘。”
  她一边起身,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颜鸢,毕竟前夜刚刚结仇,也不知道这位颜侯之女有没有怀疑到她身上来。
  她和颜鸢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颜鸢虽不得圣宠,但她却是名正言顺的定北侯之女,若是颜鸢真是有所怀疑,并且记恨上了她……他日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话,她唯一能有的仰仗,只有皇帝的宠幸。
  可这宠幸到底有多少,是她无法确定的。
  宋莞尔心思浮动,心烦意乱。
  脸上却要装出恭敬坦然的样子,不露声色地观察着颜鸢。
  她昨夜一夜未归,白日里又经历了一场动乱,可看起来心情却十分不错,就连气色都要比昨日里好看许多,眼睫惬意地眯起,就像是一只满足的猫。
  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点怀疑的蛛丝马迹。
  难不成……她没有多想?
  又或者是因为,颜鸢认为自己已经赢得了皇帝的宠爱,不需要与她这蝼蚁计较得失?
  不论如何,颜鸢现在终归没有计较的意思。
  宋莞尔暗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抵死不认那夜是故意引诱她去后山温泉的。毕竟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宋莞尔轻声道:“娘娘今日气色好了许多,可是……”
  她的嘴边勾起微笑,主动开口试探:“后山温泉确有疗效呢?”
  这是极其危险的试探。
  可她宋莞尔从来不是胆怯之辈。
  她已经两夜难眠,只因为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夜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她没有撞破皇帝的秘密,还是……她得到了皇帝的垂怜?
  温泉水暖,秋风醉人。
  更何况她还有一张不俗的脸。
  一想到她此刻的神清气爽,或许是因为得到了宠爱的缘故,宋莞尔的胸口便犹如巨石碾压,喘不过气来,可偏偏脸上还要强撑起微笑。
  “是啊。”颜鸢回答。
  她盯着宋莞尔的脸悠悠道:
  “温泉确有疗效,本宫还没来得及感谢栩贵妃。”
  “幸好此次贵妃伴驾出游,不然本宫可就要错过了。”
  “多亏了贵妃了。”
  颜鸢整暇以待,朝着宋莞尔微笑。
  阴阳怪气谁不会?
  宋莞尔的脸色一白,僵硬道:“皇后高兴便好,下次……”
  颜鸢凉凉道:“下次就不用劳烦栩贵妃了。”
  毕竟明年秋天,她就不会在了。
  宋莞尔自然听出了颜鸢的言外之意,呼吸一顿,脸上的阴霾之色再也遮挡不住。她强笑着与颜鸢道了别,缓缓走向了远处的马车。
  颜鸢站在原地目送她,眼里渐渐升腾起疑惑。
  宋莞尔。
  这人当年她也是见过的。
  那年她出发折返雪原之前,也曾经翻上她家的墙头,去探望过楚凌沉。
  当年的宋莞尔是一个怯怯懦懦的县丞千金,她不怕脏污,亲手为楚凌沉煎药,望着楚凌沉的脸的时候,满脸都是怜惜。
  明明曾经是一个心善的人,却在前夜里花言巧语,竟然想要诓骗她去送死。
  一个人真能变化如此之大吗?
  还是她从来都误解了她?
  “娘娘,陛下还在车上等着您。”
  太监见颜鸢站在原地,小心催促。
  颜鸢抽回目光,舒了口气,又眯起了眼睛。
  此刻惠风和畅,太阳太过舒适,她的每一寸骨头都被晒得暖融融的,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如是想着,颜鸢脚下的步伐也就更慢了。
  她磨磨蹭蹭,蜗牛前行。
  随行的太监看见她这副模样,急得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只当是皇后被贵妃气伤了,思来想去,还是开了口安抚颜鸢:“娘娘不必介怀,贵妃娘娘她……方才想要与圣上同乘,如今心愿落空,难免不高兴。”
  原来被狗皇帝撵出来的。
  颜鸢凉飕飕地盯着远处的马车。
  太监`着脸笑:“这后宫中百花争艳乃是常态,娘娘贵为中宫,不必为这些琐事介怀。”
  百花争艳?
  颜鸢好奇抬头:“不是栩贵妃宠冠六宫么?”
  太监笑了:“可娘娘是六宫之首。”
  颜鸢:“……”
  说了等于没说,不愧是皇帝身边的人,这拍马屁的道行,可比内务司的那位连掌事要高出八百级台阶了。
  颜鸢在心中啧啧称奇,随口一问:“那陛下喜欢什么样的花?”
  太监道:“陛下喜欢温柔可人,清丽脱俗的女子。”
  颜鸢恍然大悟。
  难怪他当年会接宋莞尔入宫。
  那年的县丞小姐,可不就是柔软洁白的边城小白花么,要多清丽有多清丽,她当年也是欣赏过的。
  颜鸢道:“本宫也喜欢。”
  太监:“……”
  ……
  御庭山脚下,十几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一字儿排开,就连周围的守卫也并不完全知晓,皇帝的座驾到底是其中哪一辆。
  颜鸢跟着太监一路朝前走。
  她原本楚凌沉会在那十几辆中选一辆,却没有想到,太监直接领着她走到了车队的第一辆开路的马车前。
  “娘娘请上车。”
  “……”
  “娘娘?”
  “没事。”
  颜鸢沉默道。
  她只是被楚凌沉的胆子震撼到了。
  毕竟皇帝的车队出行,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如果遇上山体塌方或者有人放冷箭的话……可能所有人都可以收拾包袱,准备改朝换代了。
  如此剑走偏锋的行径,也只有楚凌沉干得出来。
  颜鸢的心底有十万个吐槽,脸上仍然面不改色,她轻轻巧巧地爬上马车,太监已经为她掀开了车帘。
  “娘娘请进。”
  颜鸢低着头走进了马车。
  车帘在她身后轻轻落下,顷刻间整个马车空间都暗了下来,她刚从骄阳下进内,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清了。
  颜鸢本能闭上了眼睛。
  安静的马车内,就只剩下一丝淡淡的香气环绕在她的周围。
  颜鸢并不是第一次闻见这味道了,在入城被绑架时,在御花园落水醒来时,这个味道都曾经萦绕在她的周围。
  是洛子裘调配的迷香。
  这狗皇帝不会还想杀她吧?
  颜鸢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全身戒备,眯着眼追寻着马车内微芒的光亮,随时准备着不得已的时候跳车而逃。
  “坐吧。”
  慵懒的声音响起来。
  颜鸢一怔。
  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车内的黑暗,终于渐渐看清了车内的景象:
  这辆马车从外面看其貌不扬,但是里面却大有乾坤,它的四壁看起来是用铁板钉制的,黑黝黝的一片,两面的窗户悬挂着的窗帘也不知是什么质地,竟然完全不透光亮。
  整个车厢里,只有刚才她进门时未拉拢的一点门帘缝隙,带了一点光亮进来。
  此时此刻,楚凌沉坐在马车的最深处,正懒洋洋地看着她,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兔子。
  颜鸢:“……”
  楚凌沉悠悠道:“怎么,不愿意么?”
  当然不愿意。
  颜鸢在心里面瘫着回答,身体犹豫了一下,磨磨蹭蹭地坐到了靠近门帘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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