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今日不行也得行!”
话音刚落,计云舒便听见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她开始激烈挣扎起来。
见她抗拒得这般激烈,宋奕更加确信了她心里对那姚文卿念念不忘,气血上涌,冲得他理智全无。
“还不死心是么?!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藕断丝连,你当本王好惹不成?!”
宋奕将那张纸条狠狠摔在桌上,看着计云舒那张呆愣发白的脸,咬牙切齿道:“勿念?是他念你?还是你念他?啊?!”
计云舒惊慌地盯着那被揉皱的纸条,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寒鸦骗了她,她没有将风筝送回去,而是给了宋奕。
可她做得如此隐秘,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宋奕阴鸷地盯着她:“怎么?哑巴了?”
“我……”
计云舒的唇瓣张张合合,最终还是没将我没错这三个字说出来。
她与姚文卿只是寻常故友之间的寒暄而已,错的是她落到了宋奕手里,错的是她们面对的,是蛮不讲理的宋奕。
事已至此,她果断地闭了嘴。
照宋奕的德行,最多在身体上折磨她,可她若再说了什么话刺激了他,她不敢想象他会如何报复姚文卿。
见她像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宋奕索性不再逼问,发狠地吻了上去,将所有的妒怒均发泄在她身上。
“不!别在这儿……”
最后关头,计云舒抵住宋奕贴上来的炙热身躯,连连摇头。
身后的菱花窗半开着,只要有人走过便能清楚地看见里面发生的事。
虽然平日的清晖堂里,除了寒鸦也只有他们二人,可计云舒还是无法接受。
宋奕垂眸看了一眼她抓的泛白的指尖,声音低哑却寒凉。
“由不得你。”
窗外茉莉花树的枝叶被秋风吹得微微荡漾,俏皮的茉莉花似乎一低头,便能瞧见菱花窗内,女子被迫晃荡不止的光洁后背。
计云舒眉头紧锁,紧紧地攀抓着窗框,才在那凶猛的攻势下堪堪稳住身形,指尖捏得几乎泛白。
宋奕一垂眸,瞧见了她那被棱硬的窗框磨得发红的后背,可她愣是一声不吭,既不叫疼,也不喊快活。
“真是个犟种。”
他低声咒骂一句,似泄愤般地咬了口计云舒莹白的肩头,将她抱回了榻上。
一直到午膳过后,房门仍然紧闭,寒鸦便立在游廊下,不远不近地守着,没有叫膳。
“不,停下……”
计云舒被他磋磨得意识模糊,昏过去的最后一刻也不忘叫停。
约莫半柱香后,门从里面被打开,宋奕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眼角眉梢间满是餍足。
他招来寒鸦嘱咐了几句,随即去了书房。
寒鸦轻轻地推门进去,将画桌上被挥落的物品一一拾起来,再去看榻上的女子。
即便睡着了,眉头也皱得像一团化不开的墨,下唇还有不知被谁咬破晕开的淡淡血迹。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准备将上层脏了的被褥拿走,换上干净的。
甫一掀开,瓷白的身躯上,斑驳交错的痕迹瞬间映入眼帘,脖颈胸前腿根,不是吻痕就是咬痕,深浅不一。
寒鸦看得心惊,即便她是宋奕那边的人,也忍不住诽腹。
殿下属实太过孟浪了些,能有几个女子经受得住他这般折腾?
她叹了口气,换好被褥后,取出膏药细细涂抹在那些青紫的痕迹上。
计云舒缓过来,感受到身上冰凉柔软的触感,幽幽睁开了双眼。
看见寒鸦的一瞬间,质问她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住了。
她本就是宋奕派在身边监视她的,是她自己疏忽,露出了破绽,谈什么背不背叛。
计云舒拂开她擦药的手,淡漠道:“你出去罢,我没事。”
寒鸦的手怔在半空,她知道,计云舒是恼她了。
“对不住了,姑娘。”
她闷声道歉,可她不知道,计云舒并没有怪她。
“你没什么对不住我的,你知道你的任务,也听命于你的主子,所以不必道歉。”
“你先出去罢,我真的累了。”
计云舒无力地说完,便闭上了双眼。
寒鸦捏着药瓶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知道她现下并不想看见自己,替她掖了掖被角,随后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后,计云舒默默地数了十个数。
估摸着寒鸦走远了,她忍着身上的酸痛起身下榻,迅速取出荷包,将避子药吞了下去。
书房内,宋奕唤来凌煜和霍临,神情莫测地立在桌前。
“放出消息,说……父皇欲立宸王为太子。”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相互对视一眼,凌煜犹豫着问道:“那…是否需要提前告知宸王殿下?”
宋奕锐利的双眸深不可测,语气平静无波:“不必,过不了多久他自会明白。”
见他们殿下已有成算,凌煜和霍临不再犹疑,迅速领命退下。
宋奕波云诡谲的目光落在墙侧的京师堪舆图上,阴冷地勾了勾唇角。
姚文卿和姚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深秋的天气一日胜过一日的寒凉,花颜凋褪瘦枝摇,满地寂寥。
计云舒依旧每日去园子里,只是那掉落的风筝再也落不到她手里,而是被小厮当成垃圾一样扫走。
她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早已心急如焚。
姚文卿不知自己的谋划已经被宋奕识破,每日雷打不动地放着风筝,宋奕不可能没瞧见。
至于他为何没有朝姚文卿发难,自然是计云舒深知宋奕的德行,故而乖顺了不少,任他予取予求,也不敢再提有关风筝和姚文卿的一个字,就是希望他对姚文卿多些忽视,少些杀意。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份平静并未维持多久。
宋奕又一次下早朝回来,将一张信纸摔在计云舒面前,脸色阴沉得吓人。
“瞧清楚了,不是本王不放过他,是他自己找死!”
计云舒被他突如其来的狠话弄得一头雾水,打开信纸一瞧,瞬间脸色大变。
原来姚文卿见计云舒迟迟没有回应,担心是她不明白风筝的意思,索性将他要说的话都写在了信纸上,将纸夹在了竹节中带了进来。
他说,只要计云舒再写一次诉状,他便能将其呈到陛下面前,救她出来。
计云舒看得心惊,脸色愈发惶恐。
他,他怎么这般糊涂?往日的聪明劲儿都去哪儿了?
宋奕弯腰迫近她,目光森寒,语气似诱惑又似威胁:“怎么?你是写,还是不写?”
“不…不写……”
计云舒连连摇头,状似随手将信纸扔在桌上,指尖微微发颤。
“哼。”
宋奕冷哼,垂眼盯着她苍白的脸色,心头的怒火稍稍歇散:“算你识相。”
“不过,他不比你,升了个芝麻官,便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还妄想弹劾本王?当真是嫌命长了。”
宋奕倏而话锋一转,唤了声凌煜,似乎是想吩咐什么。
计云舒猛然回神,惊恐地扯住了宋奕的衣袖。
“不!他不会!他不会弹劾的!”
宋奕冷冷扫了眼她泛白的指尖,并未拂开她的手。
“呵,你说不会便不会?本王早该除了这个祸害!”
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凌煜也应声而来,可瞧见里面的景象,他又默默地退了半步。
那女子蛮不讲理地拦在殿下身前,双手紧紧地抓着殿下的手臂,苍白地狡辩着。
“他,他弹劾不了!我不写诉状,他就是口说无凭,陛下不会信的!”
宋奕感受着手臂传来的温热,若有所思地看了计云舒一眼,并未松口。
“话虽如此,可本王咽不下这口气。”
那姚文卿狗胆包天,敢惹到他头上来,就得付出代价。
计云舒惊慌得不行,想了想也只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件事,让姚文卿彻底死心。
她抬起晶亮的眸子看向宋奕,犹豫道:“这样,我…我去同他说,说我是心甘情愿留在王府的,如何?”
闻言,宋奕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计云舒都眼睛,欲从其内里的情绪来辨别计云舒话的真假。
呵…自愿?他都不信,更别提姚文卿了。
不过计云舒这么一提,他倒是心里有了成算,既可以威慑计云舒,又能恶心一把姚文卿。
宋奕讳莫如深地弯了弯唇,眼神玩味地瞧着面前惶恐得脸色苍白的女子。
计云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不自觉松开了拉着他手臂的双手。
宋奕不悦了,一手圈住她的腰,带她贴近自己,不容置喙道:“我同你一起去。”
他的回复在计云舒意料之中,宋奕这霸王一般的人,怎会允许她独自见姚文卿。
既然他同意了,那她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劝劝姚文卿,让他别再做傻事了。
宋奕的行动很快,二人拉扯完他就唤高裕牵来赤骥马,带着计云舒出了府。
计云舒被他圈在身前,有些惴惴不安。
不是让她来劝告么?凌煜背着弓箭做什么?
感受到怀里人的心事重重,宋奕冷笑,这会儿知道不对劲了?晚了!
几人行至那座石亭前,放风筝的丫鬟吓了一跳,急忙唤出石亭里的姚文卿。
第59章 母子裂
姚文卿没想到宋奕会明目张胆地将计云舒带出来,他这么做,要么是蠢,要么是自负,认为没人能将他如何。
毫无疑问,宋奕是后者。
姚文卿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清俊的面庞也微微发红,显然是被宋奕的所作所为气得不行。
宋奕倨矜地坐在赤骥马上,隔着三丈开外的距离,不屑地扫了眼姚文卿,又低头去看计云舒的反应。
只见她面上不显情绪,可眼神里的异样情绪被他精准地捕捉到了。
他玩味地勾了勾唇,凑到计云舒耳边低声道:“要让他认为你是心甘情愿,你总得做些什么。”
听见他话里的暗示,计云舒不适地侧了侧脸,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
“我下去同他说明白。”
她装做没听出画外音,微微推了推宋奕横在腰间的手,示意他让自己下马。
宋奕岿然不动,一瞬不瞬地盯着计云舒的侧脸,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由分说地掰过她的脸,不轻不重地吻了上去。
计云舒惊怒地瞪圆了双眼,双手被宋奕束缚住,动也动不了。
而罪魁祸首乐在其中,不知疲倦地攻城掠地,以自己的方式向他人宣示着主权。
姚文卿瞳孔猛缩,脸色陡变,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几步,神情从不可置信变成了义愤填膺。
这宋奕,当真是毫无礼义廉耻!
估摸着差不多了,宋奕松开了计云舒,云淡风轻地揉了揉她微微红肿的下唇,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悦色,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计云舒偏头躲过他的手指,冷冷问道:“我能下去了罢?”
“下去?我又没同意你跟他单独谈,便在马上说。”
宋奕挑了挑眉,她以为自己会让他二人独处?怎么想的?
“你!这如何说?”计云舒认为他出尔反尔,气得声音都拔高了些。
“为何不能说?我都能说。”
言罢,他看向姚文卿,似挑衅般地寒暄道:“姚三公子当真是好兴致,放风筝都放到本王府里去了。”
姚文卿一愣,抿唇不语。
“信本王收到了,不劳烦姚公子操这份心,男女欢爱,自然是你情我愿,对么?卿卿。”
宋奕说完,又低头在计云舒脸颊上轻啄了一口,那柔情蜜意的模样看得凌煜等人颇为不自在。
姚文卿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紧紧地盯着计云舒,目光迫切,似乎想听她开口申诉。
计云舒在他坚毅赤诚的视线下,不自觉避开了眼神,深深叹了口气。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太过正直磊落,这样的人,如何能斗得过宋奕?
过刚易折的道理,她希望他能明白。
计云舒垂眸,掩下内里的复杂情绪,淡漠又疏离地劝告他。
“多谢姚公子记挂,翊王殿下待我很好,那些话,还望公子以后莫要再说了。”
宋奕听得唇角不自觉上扬,显然对计云舒的话受用极了。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姚文卿,那副心有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模样,看得他身心舒畅。
姚文卿深深地看了计云舒一眼,眼神晦涩难辨。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她变了,变得他不认识了。
他落寞地转过身,招来小丫头收拾东西,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目光追随着那孤绝寂寥的背影渐渐远去,一股酸涩的感觉涌上鼻尖。
计云舒迅速眨了眨眼,将眼眶的湿意逼走,不让宋奕发觉。
宋奕正洋洋自得,把姚文卿赶走了,接下来自然是震慑计云舒了。
他抬了抬手示意凌煜拿弓箭来,随后搭箭上弦,弯弓拉满,目光精准地锁住了姚文卿远去的背影。
计云舒正极力地压制哭意,忽见宋奕拉起了弓箭,箭尖还对准了姚文卿离开的方向,她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你做什么?!住手…”
话音未落,宋奕便松开了右手,利箭脱弦,瞬间便没了踪迹。
“啊!”
计云舒惊叫奔溃,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前方。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姚文卿主仆二人的身影依旧在缓缓远去,并未倒下,那只箭似乎消失得无影无踪。
宋奕恣意一笑,将弓箭扔回凌煜手中,低头去看计云舒惊恐的脸色,倨傲道:“放心,我只是练练手,不会真的杀了他。”
计云舒从恐惧中回神,缓缓回头看向那恶鬼一般的男人。
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方才若真射杀了姚文卿或者那个小丫鬟,他也会毫不在意地回她一句:啧,失手了。
宋奕见她目光空洞地盯着自己,有些不满,在瞧见她发红的眼尾时,忽又生出不忍。
“怎么?吓着了?”他伸出手去抚摸计云舒的眼眶,嗓音清雅低沉。
计云舒怔了怔,继而点了点头。
宋奕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将她圈得更紧了些。
“没出息。看你以前胆子大得很,告御状,闹膳房,哪件不是惊天动地?现下知道怕了……”
宋奕如数家珍般将计云舒做的事拉出来说了一通,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阴阳怪气。
计云舒吸了吸鼻子,抬手拭了拭眼角,没再接他的话。
就这样罢,只要他不伤及无辜,随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