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军杀人去了。”
少女弯起眉眼,托腮蹲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大魔头:“自作多情?”
少女摇摇头说:“不对,是以身相许。你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离开我?若是对我无意,黑元宵忙得团团转,你却这么闲陪我闲聊。若是没有兴趣,怎么不早杀了我,一身武艺,分明可以飞驰而去,却要和我双足踏雪。你就是喜欢我,你不懂喜欢无事,但感觉不会有错,承认也并不难。”
大魔头耻笑道:“厚颜无耻,不要颜面,自送上门,你这样的女子我又怎会喜欢?又从何感受到我的喜欢?凭那三言两语的自我感触?你是几颗碎金就能养在身边的鸟,除了鸟,你什么也不是……”
少女一笑而过,打断他,“我知道,是鸟也挺好。鸟儿想要一个小木屋,闲暇之余种些花草……”
她褪去玩笑,认真地道:“阿渊,我会与你同生共死。”
无非几个月相伴罢了,谁会动心啊,她才不会……枯燥无味的人,他们压根说不上几句话,大魔头……她一肚子的话没骂他呢。
系统发布的任务……是在杀了鹤承渊后再自我了断,她就能离开了,永远离开,也算是一种同生共死。
大魔头夺走她手里的花,拿在手里把玩,讥笑道:“同生共死,你只是……一只没有翅膀的鸟……”
无人可依,无人可靠,他若腻了,便是她的死期,何来……同生共死。
好不容易在寒雪里长起的花,遭她折了来讨他欢心,他低垂着眸,寒雪里的花……折下来……未到春季,雪未化,却如冰。
花瓣脱落,顺着他的手指掉到了雪地上。
他转过眸去,雪是白色的,花是何颜色,许久之后,他再次问道:“同生共死,你想怎么死?”
少女这次没有说话,魔头将花插回了雪地中,不到夜里花瓣落了一地,他看不见颜色,可今日,他忽然好奇,她所言的花色。
他记住了每一朵花,哪怕花瓣掉了满地,仍然记得,她说的每一朵花色,是天空之色、是鲜血之色、是土豆之色……
深夜里,少女在系统的催促中转醒,她瞥向一旁熟睡的少年,盯住了他放在身边的刀,他每次都将刀放在她可触之地,为的就是试探她,三月来一向如此,他想知道她的目的。
少女握住了那把刀,却在挥刀之际,手腕被他攥住。
“鹤承渊……”
他下手果断,没有片刻犹豫,不等她说完,一刀封喉,鲜血飞溅,染红满地花瓣,他看清了花色,果然如她所言,艳如鲜血。
杀死她与杀死其他人别无二致……只是,世界好似安静了,很静很静,这个夜晚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不带眷恋转身离去,将她遗留荒野,甚至未看她最后一眼……
“当啷!”
铃铛又响了。
系统愉悦的播报声发布响彻在两人耳中。
「恭喜宿主完成“破雾”任务。」
「已获得人物碎片。」
「获得加倍好感度。」
「好感度结算,总增涨好感度6000点,自动兑换60点爱意值,目前爱意值负120点。」
「请宿主再接再厉,尽快将爱意值增涨为正数。」
「已完成剧情任务,附送一次好感度增加机会。」
「附赠:解幻药丸一粒。」
「友情提示,幻雾迷人眼,不吃入雾,明真辨假!目的直达!」
鹤承渊迷迷糊糊头脑发涨,睁眼就见沈知梨跪在他身边,在他脑袋上不知道做什么。
“沈知梨!”
沈知梨手一哆嗦,给他簪的满头花,全掉了下来,“吓我一跳。”
花如雨帘在眼前落满身,鹤承渊怔了下,显然还未从上一世的记忆里彻底脱离,他盯着满怀桃花愣神,片刻后抬眸与她撞上视线。
她一双星目通红,泪痕尚在。
“你……没事吧。”
鹤承渊的神情有着打量与探究,可却不带半分恶意,他的眸子逐渐幽暗,脑海里的回忆在快速回望,从她举刀杀他,回到了……那个邪宗幻雾,再回到蛇窖……
“我……没事。”
沈知梨与他并肩而坐,为他将桃花一朵朵拾去,他下意识拢起了袖子,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被她捕捉到了。
他吸收了魔核,不愿说……她也就不问了。
“幻雾中……小石子,我看到了你的过往……”
鹤承渊冷淡道:“嗯。”
“那之后呢,你看到了什么?我们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鹤承渊欲言又止,抓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再拨去他身上的红桃,“……不……一样。”
沈知梨疑惑却没说,她玩了他半天头发解闷了,他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醒。还是说是她的雾未彻底破除?又或者说她的“破雾”任务有延迟?所以才导致他晚醒。
她不是在幽水城的时候,站出来同他走了吗,果然还是有延迟,算了,醒了就行。
红桃林中幻雾并未消失,他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被雾所困,系统在两人袖中分别放置了一粒解雾丸,沈知梨望向他遮挡起来的魔痕……
他比她更需要。
于是,她将自己手中的药丸放置在了他的手心。
鹤承渊眼波微动,药丸……她……也有系统?!
“你别发呆啊,这个药丸……是、是……是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捡到的,你将它吃了说不定能解雾,我们就能出去了,我……还要靠你出去呢。”
第65章 解药(14)
她的系统会是什么呢……
他的任务失败,杀死的是她,那她是不是反过来。
鹤承渊将袖里的药往深处藏了些,下意识还是想要掌握主权,并未收她的药。
“你自己吃吧,总是添乱需要人救,你比谁都需要。”
“鹤承渊……抱歉……”沈知梨没在劝说,将药吃了下去,“我是不是又误你的事了……”
他说的不无道理,她一直在添乱,甚至乱了他的计谋,他一直都有记忆,一直都没失忆,他想要利用药谷之术助自己吸收魔核,所以在万剑宗的近水镇里,毫不遮拦说出他与黑衣人在余江的红桃林交过一次手……
她在幻雾见过他吸收魔核的模样,想来今日他是做此计划,只不过,被她打乱了,药谷封脉针能减少痛苦,为赶来救她,甘愿承受,这一世。
一个假装失忆,一个假装不知,或许这一世顺其自然相处,也……未尝不可。
“鹤承渊,谢谢你……”沈知梨站在红桃树下望他半晌,可这人始终不答一句,低头专注满捧红桃,那艳色仿佛令他瞧入了迷。
她转身离开,想去周围看看有无危险。
鹤承渊余光撇见她转身,目光追随着她,顺便将药吃入嘴中,他以为她只是树边转转,却发现她在朝雾里走去,浓雾即将分隔两人,他起身大步上前,满怀的红桃落地。
“去哪?”
沈知梨:“你怎么跟上来了,我想着让你休息一下,先探查周围情况……”
“又打算添乱让我找人?”
“……我没打算添乱,未想走远。”
“迷雾乱眼……”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乱眼我会走失对吧。”沈知梨打断他,回身走了两步,手腕被人一拽,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扎进某人结实的胸膛。
她茫然片刻,鹤承渊垂下头来埋入她的颈窝,往里蹭了蹭。
沈知梨呆滞片刻,手覆上他的脑袋轻揉,“怎么了这是……”
软唇贴上她紧绷的脖颈,她就猜出了一二,今日熬的药他未喝,此般怕是毒发了。
“最后一次……嘶……下嘴就不能轻点吗……”
得到她的回应,话音未落,鹤承渊迫不及待张嘴就咬了下来。
“再喝几次药毒就彻底解了……啊!……轻点,轻点,轻点……等等……”
别再逮着她薅了,血都快流干了。
这话没让他冷静下来,反倒像发疯了似的,将人往树杆上一甩,强逼而上,更是想将所有的血吞食入腹,一个伤口不够又咬出另一个伤口,攻势强硬,谈不上半点温柔,除了勉为其难在她麻木的伤口上“哄骗”似的吻两下。
起初沈知梨还能忍着那般痛,可后面她实在疼痛难忍,鹤承渊对她不客气,她也不甘示弱五指揪住他的头发,两人仿佛暗自较劲,直到最终她败下阵来,手软绵绵搭在他的肩膀,失血过多两眼冒星,腿脚发软差点跪下,有力的胳膊及时拖住她的腰肢,身高差距太大,她被托起,踮起脚尖也难触地,甚至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真是属狗的……
终于他心满意足在她脖颈吻了几道,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酸涩的泪流入唇间,令他微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失控了,顺势沿泪吻上眼角,另一侧便用指腹拭去,单掌可控的腰软绵绵的,松开就要倒在地上,他曲身托住她的膝窝单手将人抱了起来。
沈知梨懒得骂人,安静趴在他身上。
鹤承渊单手持刀,余光微晃,红桃树上挂着一颗银铃,很是熟悉,铃面画有符咒,铃中无芯,他颠了两下胳膊,沈知梨迷迷糊糊问道:“做什么?”
“伸手。”
沈知梨的目光瞥去就瞧见了那颗小巧的铃铛,虽然伸手可摘,抬手她是没力气了,默默伸出手心,鹤承渊掷刀,刀光飞旋,斩下那颗树枝,再接住回旋的刀。
红桃飘落中,铃铛稳稳当当落到她的手心。
“又是那颗铃铛,这铃有何用啊。”
“既出现,便留着。”
“知道了。”沈知梨往怀里随意一塞,趴回他的肩头。
轰然一响,四周桃树炸开,雾里桃花满天,横枝乱飞,他飞身而起,扣住她的后脑,往后闪了几步,落地时脚如踩入个水洼,水液溅起,低头一瞧是血河!
鹤承渊蹙眉道:“抓紧我。”
“没力气。”沈知梨勾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肩上两眼一闭,天塌了都不想管。
鹤承渊:“……”
黑色鞋靴踏在血河中,漂浮在血面的桃花随水波起伏,细线吊起红桃树里的尸体,鹤承渊的刀旋在身旁,在尸体靠近前断其之命。
他们穿梭在林子里,耳畔响起轻鼾,鹤承渊怔住不由放慢脚步,缓步而行。
从旁一具傀儡破雾而出,利爪朝沈知梨肩膀抓来,鹤承渊余光闪烁侧身挥刀,以身对敌,一刀斩了傀儡的手,再将人一脚踢远,抛刀穿身,傀儡腐血炸开,刃刀功成身退回到他的手中。
肩膀睡着的人因他动作颠簸脑袋歪到一侧,他收回到,手在衣侧蹭去血迹才将人头扶回脖颈处。
远处的迷雾传来对话声。
“大师兄,这傀儡师死了。”宋安检查傀儡师半晌,才最终确定君辞将其毙命。
阿紫身着喜服,不安攥着衣袖,“多谢……二位公子……”
君辞面无表情走到她面前,伸出掌心。
是他方才揭了她的盖头,眼底尽是担忧之色。
阿紫明眸荡起涟漪,“公子搭救……我……”
君辞目光自始至终锁定在她发端,面无表情道:“簪子。”
“啊?对……”阿紫反应过来,连忙取下银簪放入他手中,“公子我……”
不等她的答谢,他握着簪子转身离开。
宋安抬手挥雾走到君辞身边,“师兄,影子傀儡师虽死,但雾还没散,沈大小姐她……”
就在此时,雾端显出一道喜袍身影,怀里抱着一人。
“……和师弟……”
君辞转眸看去,冷厉的眸骤缩,银簪死死嵌入他的掌心,血丝悄无声息染红了银花。
宋安见两人都身着喜服,般配的很,方才傀儡师播报的一切他们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从拜堂到入洞房,那可真是……,不敢再细想,鹤承渊单手将人抱着,没心没肺那人靠人肩上睡得真是香啊,脖子上的红痕更是说不清的暧昧。
“师兄……这……”
他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吞咽唾沫,还没组织好安抚语言,君辞已经抬步上前了,甩下的冰碴子冷得他直哆嗦。
君辞停步在鹤承渊面前,二人身高相近脚踩血河,屹立在慢慢飘落的红桃中。
鹤承渊眼尾勾起,“师兄挡路了。”
君辞则道:“沈小姐有劳师弟照顾,我会带她回去。”
他伸手靠近,却遭刃刀横拦。
这话说的,听着怎么那么怪,宋安唾沫是咕咚一下又一下,滚动不止,不对,气氛不太对。
鹤承渊重复道:“师兄,你挡道了。”
君辞仍然寸步不让,“沈小姐此番随我来陈常山,没照顾好她是我的责任,待她醒后,我会给她赔个不是。”
鹤承渊低笑说:“你哪位?我以命相救,师兄这是要来抢功?你要给她赔不是,正巧她要因救命之恩答谢我,师兄既然有心,不如你将这意放我头上,代她给我赔个不是。”
坚硬的银簪在君辞手心断成了两截。
鹤承渊收刀越过他,大步离去。
宋安大气不敢喘,这馊主意还是他出的……他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欲哭无泪……
谁知道英雄救美的戏码玩脱了啊,完了完了完了,小命危险。
阿紫对宋安拜礼道:“多谢公子搭救……”
“救什么救……”
谁来救救他啊!真是要命了!
这鹤承渊消失一天了,不好好消失突然冒出来做什么!还在关键时候截胡……他可真会选时间。
“公子,公子?”阿紫手在发呆的宋安眼前挥动。
君辞也越过他走了。
宋安别过头去,晃得他脑壳晕,“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走了。”
阿紫跟在他身边,“公子,我……”
“你什么你。”
“我无处可去,沈小姐说过段时日要回京,让我与她作伴……”
“住住住,那你就跟着她先住下吧,黑衣这次见到你和我们一起,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出现了。”
不出现也麻烦,药谷夺了仙首,掌握实权,待除邪计划开启他们亮明身份,再挑出傀儡师,禁药一事就能借此盖过,只是这黑衣究竟是谁,来无影去无踪属实难查,这番一闹,他怕是有所警惕,轻易诱不出来了。
……
沈知梨这一觉雷打不动,彻底睡死到天荒地老,第二日午时才隐约转醒,她翻身抱紧被褥脑袋往里缩了缩,嗅了两下……
嗯?味道不太对……怎么有股沉夜爽风的淡木感……
她猛然惊醒,转头往屋子一晃,差点把脖子闪了,扯着脖子上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屋子,这布局,这床榻……她在哪她在哪!她在鹤承渊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