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再说什么,系统寂然无声,暗中悄悄松了一气,默默爬回意识海的角落。
它没注意到,程时茶走过的青石板已无声化成了粉末。
一连几天,程时茶并未前往公主府拜访,公主府也再未派人前来探话。
辉煌宏大的公主府前车骑来来往往,只一旁的院子一时间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直到某天夜里,程时茶睁开眼,恰好听到了青竹尖锐的惊叫声。
那道声音划破了夜中的寂静,声中含着浓浓的惊悚与死里逃生的庆幸,她翻身走出门外,只见青竹站在不远处,捂着嘴害怕地看向假山。
程时茶望去,便见假山上挂着具面色青黑的死尸。
她皱着眉,正要将那具死尸提下来,这时院门传来巨大的动静。
有人在激烈地敲门,将门板敲得“砰砰”作响。
院子里的下人听到动静,纷纷走了出来,公主府派来的管家向程时茶请示:“程姑娘,要不要开……”
“砰!!”
管家话未说完,厚重的院门骤然破开,一队穿着灰黑盔甲的队伍鱼贯而入闯了进来。
队伍破开,有人走出,那人身着漆黑的盔甲,腰上别着把长刀,身量极高,宽肩窄腰,周身是凛然的威严。
那人弯腰,是熟悉的声音。
“圣上派我前来办案,望程小姐见谅。”
谢玉阶面上毫无表情,他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将府上众人拿下。
“慢着!”
有人跑了进来,他形色匆匆,衣冠不整,鬓发微乱,面皮绷紧,有些狼狈。
柳元之对谢玉阶道:“圣上只是让将军查明国库贪墨案,谢将军为何径直前来此地?莫非将军肚量浅,对程小姐离开谢家耿耿于怀?”
柳元之寸步不让,话中隐含深意
国库贪墨案是京城入冬以来最轰动的案子,就连圣上都惊动了,以往这种案子是由大理寺来处理,可恰逢平北将军返京,出于某些考量,圣上下旨让大理寺和平北将军共同查清。
谢玉阶扯了个虚伪的笑,“柳寺卿误会了,本官只是觉得程小姐府上众人与案子有关,需得多加看管。”
“且这死尸与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突然出现在程小姐的院子,实在可疑。”
有人将死尸取下,特意抬到柳元之面前,欲要让他看上一眼。
谢玉阶问道:“柳寺卿可认识此人?”
那具尸体脸上已然肿胀不堪,面目迷糊,可柳元之曾与其共事几年,一眼便认出是消失已有一段时日的户部侍郎。
“看来柳寺卿是认识的。”
话落,谢玉阶语气森寒,不由分说道:“还请程小姐到狱中走一趟。”
几个属下知道程时茶曾是谢大公子的遗孀,不敢无礼,只候在她的身旁,但话中充满逼迫道:“程小姐,不要让咱们为难。”
柳元之还想出言制止,接触到程时茶看过来的眼神后住了嘴,眉眼拢拉,连那温和清正的面容也渐渐染上了疏冷。
谢玉阶好似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他走出府外翻身上马,手握缰绳,指腹泛白,骑着马飞快奔向天牢。
程时茶被带着关进了天牢,与府上众人不同,她的牢房在牢狱的一个偏僻角落,牢房里虽说简陋,但还算得上整洁。
没过多久,谢玉阶带着一身寒意走进来。他站在牢房外,隔着栅栏与程时茶相望。
像是厌倦了扮演一个爱敬长嫂的小叔子,他撕下了那层伪装,展露出现实而又虚伪自私的面目。
谢玉阶斟酌开口道:“程小姐,可有兴趣做个交易?”他像是笃定她别无选择,饶有兴致开口道:“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进了天牢,柳寺卿和长公主绝无可能救你出去。”
他盯着她,暗沉的眼里翻涌着对权势的贪念。
程时茶却提及了另一个话题,“你鞭伤好了?”
她目光滑过他的领口、脖颈、胸膛以及那掩在重重衣裳下的后背。
谢玉阶眸中情绪可笑地一滞,背上忽然起了大片细密的疙瘩。那一道道斑驳强势的伤痕犹如着了火,正涌起浓烈的热意。
有种陌生的被支配的恐惧感升起,他仰头睫羽颤抖,喉头滚动间声音艰涩,“你提这个做什么?”
不等程时茶回答,他很快便回过神,脸色冷了几分,直截了当道:“三日后梁王入京诣阙,倒时我会安排你接近梁王,你只需按照安排来即可。”
当今圣上已是天命之年,有十一子,梁王是最小最受宠的皇子,成年后便受封为王,封地是最富庶的梁郡。
原剧情中谢玉阶押注的并非梁王,而是另有其人,为了铲除梁王这个阻碍,在宴会中对原主下药并将原主送上了梁王的床榻。
谢玉阶的计谋很成功,宴会中梁王被发现和臣嫂厮混一起,圣上失望不已,将梁王贬王为侯,并下旨永世不得入京。
至于被发现与梁王厮混的原主,在被梁王和谢玉阶联手囚禁下,趁两人不注意,拿着簪子自刎于一个艳阳天里。
而踩着原主尸骨的谢玉阶,则一路加官进爵,权倾朝野,娇妻美妾作伴,子孙满堂,一生钟鸣鼎食安富尊荣。
只是最后,也许是厌倦了无趣的权势,他故意引发了多国的战争,造成了众多无辜百姓席卷其中,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而这次,许是发现程时茶不易控制,谢玉阶没有选择直接下药。
程时茶无趣道:“哦,这样啊。”
她打量着谢玉阶神色,突然开口道:“你再让我教训一顿,我便答应,如何?”
谢玉阶没有说话,他背部皮肉拉紧,灼热肿胀的痛感如燎原烈火般席卷全身,额间不知不觉沁出了冷汗。
他低垂着眼皮,只阴冷看了程时茶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天牢。
谢玉阶走后不久,程时茶兴味索然坐在干草堆上,忽然听见些许动静。
她转头望去,是柳元之。
谢玉阶派了重兵把守,柳元之显然是偷偷溜进来的。
他白皙的脸上脏了一块,官服也蹭上了些粉尘,好似一向爱洁的狸奴不甚染上了尘污。
柳元之眼神复杂,“程姑娘,你若是想出去,元之必定能让你出去。”
程时茶拒绝了。
“你还要拒绝我多少次!”柳元之突然神情激动,他眼神触及到程时茶,又很快地瑟缩回去。
程时茶沉思片刻,解释道:“我并非故意拒绝。”这是她要完成任务必须走的一步。
柳元之双目猩红,快要被这患得患失的感觉逼疯,他自幼饱读诗书,为了程时茶将底线一退再退,可得不到回应的失落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于是他褪下官服,官服之下,是一身单薄的纱衣。
他看向她,眼尾淡红,“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你敢不敢上前一步。”
程时茶:“……”
第21章 衣服滑落,铜镜中的男人面若冰霜,镜中容不下的身体上偶然闪过几道狰狞
听到清脆的声音,柳元之这才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木栅栏。
柳元之:“……”
他捂脸避开程时茶的目光,慌张而难堪地穿上官服,白皙的脖颈红霞一片,那颗黛青色小痣晃眼异常。
不过片刻,严肃正直的大理寺卿便消失在了天牢。
程时茶一行人被囚于天牢,并未引起任何动静,长公主府热闹如旧,侯府怕受到程时茶牵连,连夜声称要断绝关系。
三日后,梁王入京诣阙。
年迈的圣上见到最疼爱的小儿子,龙颜大悦,特地在宫中设了宴,借此给小儿子接风洗尘。
宴会中,笙歌鼎沸,觥筹交错,苏明达坐于下首,借着酒盏的遮挡,遥遥地朝对面的梁王望去。
正饮着酒的苏承瑜颈后一寒,他捏紧了杯盏,用余光不动声色观察四周。
“蠢货。”
苏明达放下酒杯,触及桌案时,轻微的沉闷声响起,随后隐于热闹的歌舞声中。
这时,主座上的圣上看着均已成年的儿女,难得起了一片慈父心肠,他笑着对一向宠爱的长女苏明达道:“明达,这宴会上可有你看上的青年才俊,朕做主给你赐婚。”
他又对一旁的苏承瑜道:“承瑜也是,可有看中的贵女?”
圣上话落,席间暗昧不明静了一瞬,随后又热闹起来,似乎那片刻的停顿只是众人的错觉。
朝中男女大防不严,宴席上贵女们纷纷看向那金尊玉贵的梁王,触及那唇红齿白,气质卓然的青年,俱都羞涩垂头。
苏承瑜自幼颇受圣上宠爱,性子有些骄纵天真,可他不是脑中空无一物,如今夺嫡愈发激烈,他不愿牵扯进任何一派的争斗,于是毫不迟疑将火引到了长公主身上。
“父皇,孩儿不急,长姐尚未出降,岂有幼弟抢先成家的道理。”他初初及冠,语调带着些羞涩。
圣上思索片刻,展颜对苏承瑜道:“小十一敬爱长姊,朕没白疼你。”
苏承瑜露出天真的笑。
席上其他皇子看到两人父慈子孝的场景,颇觉刺眼。
五皇子率先坐不住,他站了起来,向苏承瑜敬酒,“十一,兄长敬你一杯,就当为你接风洗尘。”
他话音一转,疑惑道:“不过你年已二十,实在不小,民间男子年十四早已成婚,十一,你该不会是……”
五皇子脸上表情晦涩。
圣上面上的笑冷了下来,他掷下杯盏,眼神中有待威压,“来人!五皇子饮酒过度,胡言乱语,带下去醒醒酒!”
热闹的宴席顿时鸦雀无声,五皇子被几个太监强硬地扶了下去。
经过五皇子这么一闹,原本的话题已然进行不下去,苏承瑜舒了口气。
他刚一坐下,就对上了长公主似笑非笑的双眼。
苏承瑜这才想起自己得罪了苏明达。
他向苏明达做了个赔罪的动作,之后目光游离,始终不敢朝对面的长公主望去。
宴席过半,苏承瑜不胜酒力,颇觉头脑昏沉,他按住桌角,身影晃动。
恰好有一太监询问道:“王爷可要下去休息片刻?”
苏承瑜认出了那是父皇身边的太监,于是点头,任由那太监扶着自己离开宴席。
同时,原本坐于角落的平北将军也离开了宴席。
苏承瑜扶着额角,酒意泛起,他玉面飞红,杏眼迷乱,皇室金银堆里养出的姝色合该如此。
一直来到一处僻静的厢房,他听见太监的低语:“王爷便在此处休息吧。”
说着,太监将苏承瑜放在了厢房屏风后的床榻上。
太监走不久,厢房内开始弥漫着一股异香,甜腻的香气让苏承瑜禁不住浑身燥热。
他用力扯开衣领,指甲划过脖颈,领口散开时线条分明的颈部留下了几道痕迹。
当程时茶踏进厢房,便看到了这一场面,也闻到了屋内的异香。
她脚步顿住。
谢玉阶站在她身后,眸中黑沉,他言简意赅道:“进去。”
程时茶走了进去。
正当谢玉阶打算合上门,一只看似柔若无骨的手伸了出来,一把将他拖进屋内。
“哐当!!”
门窗震动,花瓶碎了一地,谢玉阶侧躺在地,如瀑的墨发被女人攥在手心,像拖败犬般拖着他。
他反应很快,双手双腿发力想要站起来。
不想女人猛地将他砸向桌腿,尖锐的刺痛从额头传来,谢玉阶手背青筋崩起,脖颈处的脉络跳动着。
这番动静引起了床榻上苏承瑜的注意,他迷茫睁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一只绣花鞋踩上了谢玉阶健硕的胸膛,明明那脚腕是如此的纤细,却能强行将他的怒意与急促的喘息一并压下。
“你……想干什么。”
谢玉阶声音嘶哑,他盯着程时茶问道。
程时茶脚底慢条斯理碾压片刻,看向谢玉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直到男人禁不住张嘴大口喘息,她才拿起桌上的茶壶,不由分说将里面的茶水灌进他的口中。
谢玉阶瞳孔一缩,拼命挣扎着,却始终被那只绣花鞋死死镇压。
许久,像是知道挣扎无用,他双目涣散,无力躺倒在地,只剩下喉结不断滚动着。
当一罐茶水倒净,床榻上的梁王因为难受翻身滚落下地。
他凭着直觉爬到程时茶脚边,下意识抬起脖子露出脸,眼眶中泪水滚落,可他声音中带着骄矜,“本王、本王命令你救救本王。”
说完,他脸侧蹭了蹭程时茶的脚踝,喉咙里传出舒服的叹息。
躺在一旁的谢玉阶扭头嘲讽看着他。
可真是个蠢货。
下一秒,他眼中嘲讽僵住。
只见程时茶不顾苏承瑜不满的闷哼,将他踢开,而后对谢玉阶道:“我听闻长公主曾对谢将军有意。”
太和长公主心悦谢家二公子一事当初闹得满京城人尽皆知,只谢二公子一再避退,最后干脆参了军。
长公主被驳了面子,心中落下疙瘩,这次谢玉阶回府,苏明达状似不在意,可在程时茶离开谢府时派了人前去接送。
“那又如何。”谢玉阶好似放弃了挣扎,淡淡说道。
“不如何。”程时茶提起了谢玉阶的衣领。
药效起得很快,谢玉阶浑身发软,他只能任凭程时茶动作。
被拖行出厢房时,谢玉阶眉心一蹙,他再次问程时茶:“你要做什么。”
程时茶笑道:“谢将军这段时日的动作让我一直很厌烦,正巧长公主对我有恩,且与将军前缘不浅,我把将军送给长公主,可好?”
最后一句话程时茶虽是询问谢玉阶,可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显然只是走个过场。
这时,谢玉阶突然拼命挣扎,他冒着双手被踩踏的风险,虚软地握住程时茶的脚踝,眼中只容得下那只秀气的绣花鞋。
“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心中突然涌起铺天盖地的委屈,他憋红了眼,喃喃道。
程时茶好笑,“我怎么不能。”说着,她加快了脚步。
那双骨节粗硬的手被毫不留情地踩踏,碾压。
衣料摩擦声宛如地狱的传来的低吟,谢玉阶眼前蒙上了层雾蒙蒙的水雾,意识不断下坠,身体燃起密集的热意,他的挣扎逐渐减弱。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长公主苏明达的步撵,以及那若有若无投过来的视线。
他从唇齿间发狠挤出一句:“程时茶,你最好不要让我活着!”
*
谢玉阶仿佛在地狱里游走很久,有人敲碎了他的骨头,再一遍又一遍重新拼接。
他爬着想要逃跑,想躲藏,甚至想咬死对方,可他逃不开,躲不掉,也反抗不能。
他只能彻底被打开,狼狈地任由对方肆意作为,再听上一句冰冷彻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