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吹过，新娘头上的纱幔随着她的脚步而舞动。
这一刻，她看清了女人的脸。
在宾客们的欢声祝福中，任苒挽住沈度的手，笑着对她说：“你看，他的未来终归还是我。”
下一秒，姚念猛地睁开眼。
意识在混沌与清醒间挣扎，心口猛地传来一阵极其酸涩的痛意。
眼泪瞬间涌出眼眶，她把脸埋进可达鸭，忍着压抑的哽咽，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想他的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她下意识摸了摸枕头边，空空如也。
方依然请了两天假提前回家，宿舍里只有她和林茉两个人。
凌晨三点，担心吵醒林茉，姚念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悄悄从桌底下拉出她的行李箱。
她拉开侧边的拉链，从夹层里拿出一个相框。
记得他来参加毕业典礼的那个夜晚，男人身着正装踏进礼堂的那一刻，目光所及再也不见其他。
眼里，只剩下他。
而周媛执掌的这张照片，恰好定格了女孩情窦初开的心动。
她怔怔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
如果有神明，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一定能听见她震动的心跳。
一见钟情太肤浅，日久生情太苍白，而我偷看你的那一眼，便已是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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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大课，姚念全程心不在焉，林茉叫了她好几声好都没听见。
“诶，诶，姚念？”林茉敲敲桌子。
她回过神，看了眼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刑法总论教授，小声问，“怎么了？”
“我等会得提前溜，你帮我打个掩护。”
“你要去哪？”姚念问。
“我高中室友来沪市找我玩，我去机场接她们，这周末就不回来住了哈。”
说完林茉往桌底下一钻，悄悄往门边的台阶上挪。
许教授这会儿刚好写完板书转过身，姚念赶紧咳嗽一声，冲她使了个眼色。
林茉成功溜出教室，姚念手肘撑着下巴继续对着讲台发呆。
下课铃声响起，她抬腕看了眼时间，想着沈度这会儿应该还在律所。
她刚走出教室，面前忽然涌起一阵不小的骚动。
姚念被堵在里头不知道什么情况，却发现周围许多同学的视线不断往她身上瞟。
她不明所以，正打算绕开人群，萧驰的身影赫然出现在眼前。
男人穿着黑色机车外套，跟个二世祖似得靠在石柱边，长腿交叠，手里抱着一束巨大的红玫瑰，对上她的视线时，挑眉冲她吹了声口哨。
纨绔得不像样。
人群中很快响起起哄的声音。
“我的妈耶，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种级别的帅哥了？”
“诶不对，我见过他，这哥不是“灼野”的老板吗？”
“啊啊啊啊，你能不能上去帮我要个联系方式啊！”
“拜托，你没看见人家捧着花来的，一看就是在等人，死了这条心吧。”
姚念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装作不认识他，快步往台阶下走。
萧驰一个大步堵在她面前，桃花眼微微上扬，“跑什么？”
姚念瞪了他一眼，往左挪一步想走，他跟着左挪，又往右走，他继续跟着右挪。
她忍无可忍，音调骤然拔高：“你到底想干嘛！”
“追你啊，”萧驰不由分说地把花强行塞到她怀里，勾起唇，“有空吗？赏脸一起去吃个饭？”
这话一出，周围起哄的人更多了，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还吹起了口哨。
沈度联系不上姚念，只能去学校堵人，他知道姚念的课表，处理完律所的事就往华大赶，本来都已经算好了她下课的时间，结果路上堵车又耽误了十几分钟。
他停好车后，刚走到教学楼下，发现门口台阶前围了一大群人。
沈度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表情一僵，脚步钉在原地。
众目睽睽之下，男人丝毫不惧众人的注目，而那束刺眼的红玫瑰，热烈又张扬。
他眼眸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渐渐变得沉黯。
这个男人，他见过。
沈度收回脚步，努力压制着上前的冲动，手指收拢逐渐紧握成拳。
他有时候也挺恨自己的理智，明明想冲上去拉着她离开，想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姑娘。
却又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小姑娘难堪，也曾向她母亲许诺过，会给她足够的空间和选择的权利。
他做到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度只觉得胸口一阵烦躁、压抑、甚至有点儿喘不上气来。
姚念叹了声气，无奈地看着萧驰，“是我昨天没说明白吗？那我再说一次，我有男朋友，而且我们不会分手的。”
萧驰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是微微凑近了她一些，小声说：“你看，我来都来了，这么多人看着，你好歹也给我点面子，把花收了。”
“不合适，我……”姚念下意识抬头，余光忽然瞥见教学楼长椅前的那道身影。
虽然只是背影，但那挺拔的身形还是让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沈度。
姚念忙把花往萧驰手里一放，来不及多想，拨开人群冲下了台阶。
今天是周五，大批学生都往校门口涌，男人的背影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等她着急忙慌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哪儿还看得见人。
萧驰紧随其后，“你跑这么快干嘛？出什么事了？”
姚念喘着气，一脸焦灼，不停地往校门口出租车驶来的方向招手。
好不容易摇到一辆空出租，刚打开车门，她握着车门的手一顿，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你……能不能再借我一百块？”
萧驰：“……？”
他身上没带现金，在姚念报完地址后，再次给司机师傅扫了一百块钱。
“谢谢你啊，”姚念这次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他，“我肯定会还你！”
男人望着出租车离开的方向，莫名笑了一声，接着便从口袋摸出一根烟点上，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圈，模样在缥缈的烟雾下有些失真。
第78章 月亮，一直都是你
季哲远边打电话边往酒吧里走，“哪儿呢？没看见你啊？”
不远处坐在吧台前的男人朝他挥了挥手。
他收起手机，走近一看，男人的眉眼被醉意染上几分溃散。
多年的好友兼合作伙伴，季哲远深谙沈度的脾性，除了必要的应酬之外，他从不主动碰酒精。
“多新鲜呐，”他诧异道：“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你主动喝起酒了。”
沈度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笑了一声，“突然就想喝了。”
季哲远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跟姚念吵架了？”
他没说话，只是仰头将杯里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让我看你喝酒的吧？我现在可是有门禁的人。”
沈度：“跟筱琳说过了么？”
季哲远哼了一声，“也就是你面子大，听是你找我二话没说就让我过来了。”
他跟侍应生要了杯威士忌，端起杯子跟沈度碰了一下，“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沈度神情倦倦，貌似除了季哲远，他似乎也没其他人可以倾诉。
季哲远听完后，猛地一拍台面，“合着你压根没跟人提过你跟任苒的事啊？”
“没向她坦白……是我的问题，但姚念真正介意的应该不是这个。”
他低喃着：“我比任何人都想许诺给她一个未来，但她年纪还小，我就是不确定……”
季哲远看了他一眼，“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吧，有时候也过于理智了。”
沈度双眼眯起，盯着残留的酒液在杯中打着旋儿，“下午在华大，我看到有个男的给她送花。”
季哲远一愣，随即乐了，“哎哟，您老人家这是吃醋了吧？姚念什么反应？”
他垂眸，又闷了一口酒，“不知道，我走了。”
“……”季哲远忍不住骂他，“该，你不是不知道那姑娘有多招人，这种事以后多了去了，你要一直这个态度，哪天人真被追走了有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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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酒吧，沈度径直打车回了家，晚上喝的这些酒不至于醉，却足够让他的感官变得更敏感脆弱，特别是季哲远说的那些话。
他一直克制着对姚念的占有欲，不愿将她的率性和本真捆绑在约束的关系下，甚至潜意识中，还是将自己置于“长辈”的位置。
可下午那个男人就像一个导火索，让他意识到，已经拥有过她的美好，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指纹解锁，打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玄关下那双多出的小白鞋。
沈度目光一滞，立马拍下墙边的灯，整个客厅顿时亮了起来。
小姑娘抱着抱枕，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眼眶红红的，双腿蜷缩着，下巴抵在膝盖上，就这么盯着他看。
大年三十那晚的雪夜，她也是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人心疼得不行。
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径直走过去，将她从塌陷的沙发里捞出，一把抱住。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鼻音：“你喝酒了。”
沈度抵着她的后脑勺，温声说：“就喝了几杯。”
姚念从他怀里钻出来，吸了吸鼻子，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给他。
“什么？”沈度刚接过来，就听到她说：“你之前问我要的毕业合照，给你。”
“你不是说被你删……”
他的话，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照片里，他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镜头，而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灼热光亮。
男人看着手里的照片，完全愣住。
“你还记得周媛姐给你的那张名片么？”
沈度抬头看她，喉咙紧了紧：“嗯？”
“你随手放在车里，被我偷偷拿走了，因为我不想让你联系她。”
“还有开学的时候，一直没找你，是因为我以为你有女朋友了。”
沈度没太明白她的话，“哪来的女朋友？”
说着说着，姚念忽然哽咽了起来，抽噎着说：“认识你那天起，我从、从来就没把你当成过长辈，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就……就……”
“我就已经喜欢你了。”
说完，睫毛再也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她将自己埋藏的心事，全盘托出，只为了证明，在他向她表达心意以前，她已经偷偷喜欢了他很久很久。
姚念极力忍着哭腔，“我没有失恋，也没有什么喜欢的男生，我说的月亮，一直都是你。”
他强按下心头的震撼，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潮湿，喉结上下滚了滚。
“为什么，一直没告诉我？”
姚念咽下心口的涩意，“我不敢，怕你觉得我太小，怕你知道了以后……会不想理我。”
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遇到你，所有关于爱情的定义有了具象。
现在，我带着最大的诚意告诉你，从始至终，你都是我最坚定的选择，也正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觉得，未来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
所以。
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后悔的机会。
能不能就这样，一直坚定的，选择我。
沈度低头重新去看这张照片，声音哑得厉害：“这张照片，能不能送给我？”
姚念吸着鼻子点了点头。
他怔怔望着女孩，深如黑墨的眸底涌起无数情丝，难窥毫发。
她之前那么难过的说：“我喜欢他，可是人家不喜欢我。”
“能不能不问了。”
“可是……他真的很好。”
又恍惚回想起露营那个夜晚，小姑娘靠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夜空，眼眸璨若星光。
“他是一个像月亮一样的人。”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沈度脑中不断游走，像是被堵了一团被水浸透的棉花，苦涩中漫着丝丝的甜。
原来，在他不曾察觉的日子里，他竟然让他的姑娘伤心了这么久。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
说完，沈度抬起她的布满泪痕的下巴，重重堵住了她的唇。
他沉重的呼吸像是一头野兽蛰伏，带着微醺的酒气侵入牙关，一点一点的，将滚烫至极的气息，喂进她嘴里。
唇齿交缠间，男人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碎进他的身体里，姚念只觉得心脏缺氧，像是被撒了火种，又疼又痒。
她双臂一软，接着便陷进沙发里。
沈度随即覆了上来，眸里的流光凝聚浮动，视若珍宝一般，细细密密的吻落下，亲吻着她的额头，逐渐往下，嘴唇划过眼睫、鼻尖、最后重新落回她的唇上。
姚念觉出他的身热情动，双腿小幅度的僵了一瞬。
他停下动作，撑着沙发刚想起身。
女孩伸手勾住他的后颈，声音明明带着颤抖，却又极为坚定。
“我愿意的。”
第79章 我爱你
沈度盯着她，眼中是即将吞噬的欲望和幽暗迫人的光。
“你确定吗？”
姚念鼓起十二分勇气与他对视，勾在后颈上的手臂用力向下一扯，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与此同时，沈度一直秉持着理智和原则轰然坍塌成一片废墟，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拥有她。
完全的拥有她。
随之落下的，是一个如同坠入深海般，令人窒息的吻。
他终于不再克制，不再隐忍，带着极强的占有欲，在她身上留下一片又又一片独属于他的印记。
衣物散落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凉意覆到裸露的肌肤，客厅灯光足，少女本能的矜持让她臊红了脸。
姚念紧张到不敢睁眼，“把、把灯关了。”
只听见一声粗重的喘息，身体忽然悬空，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黑暗中，两个人身体贴合，不带任何阻隔。
所有的触觉，乃至感官都变得异常敏锐，他温柔划过的指腹，猩红的眼尾，急促的气息。
感受到女孩的颤抖，男人的动作逐渐变得轻柔，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额角，试图让她放松一些。
疼痛的那个瞬间，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天花板的吊灯渐渐扭曲了形状，房间昏昏在乱转，思绪理智也齐齐沉沦。
即便真的很疼，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地溃不成军。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女初经人事，累到连一只胳膊都抬不起来，任由着沈度抱她进了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