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过后，沈度替她穿上睡衣，小姑娘有气无力地窝在他怀里，微红的眸子裹着潮气，肩颈处布满斑斑点点的红痕，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疼吗？”
“……”
女孩避开他的目光，气若游丝，“你还好意思问。”
知道她害羞得紧，沈度不再逗她，只是床单还没来得及换，他将怀里的人放在卧室的躺椅上，曲着腿半蹲在她身前，将她敞开的睡衣纽扣一粒一粒扣上。
“姚念。”他轻轻唤了她一声。
如此郑重其事的语气，让她不明所以。
“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男人的声音带着水汽滋润过的微哑，缱绻至极。
“我爱你。”
―
经历过刚刚的翻云覆雨，再加上晚上情绪的大起大落，姚念实在困得不行，沈度一换完床单她便立刻窝进被子里，感觉一闭上眼就能睡着。
沈度洗完澡出来，侧身将她捞进自己怀里，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
“你晚饭都没吃，我去给你煮面好不好？”
姚念半睁开眼，在困意和饿意中陷入挣扎。
沈度笑了一下，没让她纠结太久，“很快。”
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卧了金黄的荷包蛋，上面点缀着些许葱花，一碗下肚，姚念整个胃瞬间暖了起来。
强撑着困意刷完牙，她躺回床上以后感觉眼皮都在打架，沈度不再说话，只是关掉灯，收紧了搭在她腰上的胳膊，一下一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姚念几乎是没什么意识就睡着了。
日上三竿，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软，特别是那两条腿，感觉动一下都在发颤。
卧室的窗帘紧闭，只透进缝隙的光亮，让她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中午还是早上。
昨夜的旖旎似乎还没有完全褪去，那些隐隐绰绰的片段还在脑子里徘徊，像是在提醒着她，原来如愿以偿，是这种感觉。
她掀开被子，忍着身下轻微的不适感，挪着腿走到厕所洗漱。
沈度恰好开门进来，看到床上空空如也。
“人呢？”
女孩从厕所门口探出一颗脑袋，嘴里塞满泡沫，含糊地应了一声。
沈度跟着走进来，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姚念把嘴里的泡沫吐掉，有些羞愤，“你看什么……”
沈度从身后搂住她，看着镜子里的女孩，“还难受吗？”
经过昨晚的事，姚念的身体现在异常敏感，稍一贴近都能引起她的颤栗。
她别扭地转过头，继续专心刷牙，含糊道：“你怎么变得这么粘人。”
“这不是怕我家姑娘跑了吗？”男人眼里带着一贯的笑意。
姚念没理他。
她用洗脸巾把脸擦干，丢到垃圾桶的时候，瞄到了撕破口的小方片包装。
耳根烧起些灼意，却还是没忍住质问他：“你家里为什么会备着这个？”
“是我们家。”
沈度纠正她，“哲远结婚礼盒里的，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用上。”
姚念：“……”
谁家结婚伴手礼盒放避孕套啊。
洗漱完以后，沈度去厨房把温在锅里的菜端出来。
姚念本来还不觉得饿，但闻到香味的那一刻就有些遭不住了，迫不及待拿起勺子先舀了口汤喝。
她顺手拿起手机想看眼时间，才想起自己手机还一直在沈度那。
“我手机呢？”姚念抬头问。
沈度在厨房盛饭，偏头应她：“我昨晚拿回房间充电了。”
姚念回卧室把手机拿出来，微信上有几条未读消息，其中一条是萧驰的。
【姚念同学，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
【不对，是两个。】
姚念汗颜，两次车费，再算上酒吧那打啤酒，她直接把钱转了过去。
沈度把饭端到她面前，瞥见她屏幕上的内容，淡淡问了句，“欠什么人情？”
姚念一抬头，撞进他幽深的双眸，“哦，我问他借钱了。”
“你借钱做什么？”
“我手机不是掉你这了吗，打车没付钱，刚好碰上就问他借了。”
沈度剥了个虾喂进她嘴里，语气有些不快：“给你送花那个？”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姚念就生气。
“你既然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走？”
他愣了下，“你看到我了？”
姚念语气凉凉：“我不仅看到了，我还跑出来找你了，你自己走那么快，我没手机又联系不上你！”
沈度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清了清嗓子，“丢三落四的，等会我拿点现金，你放包里应急，以后没事少联系。”
说完好像觉得还不够，又补了句：“有男朋友的人了，跟异性保持点距离。”
姚念还没解气，故意跟他作对：“我就不。”
沈度瞥了她一眼，放下筷子，走到她面前，将人禁锢到自己怀里，言语中颇有警告的意味，“你敢！”
第80章 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
沈度洗完碗，走到客厅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个小方形礼盒递给姚念。
白色缎带蝴蝶结，是经典Tiffany蓝色礼盒。
姚念讷讷道：“给我的？”
“不然还能给谁，”沈度笑说：“拆开看看？”
她解开缎带，是Tiffany家Kont系列的白金扭结项链，缠绕着用钻石镶嵌的绳结，又称同心结。
姚念之前在某书上刷到过这款项链，是他们家今年刚出的新款，而且沈度挑的是满钻款，实物看起来更闪。
“不过年不过节的，你干嘛突然送我礼物？”
沈度拿起项链，“那天陪哲远去挑对戒，感觉挺适合你的，一直没来得及给你。”
他绕到身后，拨开她垂落在肩膀两侧的头发，“我帮你戴上。”
搭扣轻轻一扣。
项链正好垂落在锁骨之间，折射出细碎的钻光，姚念的皮肤本来就生得白，白金色调高级又干净，跟她的气质十分贴合。
姚念点开手机相机对着脖子照了照，“好漂亮。”
“小姑娘。”
她正专心欣赏着项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沈度将她身体扳过，强行与她对视。
“导购告诉我，同心结象征着不渝联结，所以，你戴上了，就要一直在我身边。”
女孩唇角倏尔一弯，挑眉看他：“你不怕我后悔了？”
“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他低头吻住她，极尽柔爱，不带半点情欲。
谢谢你，这么真诚，坦荡，热烈地喜欢着我。
也谢谢你，让我能拥有如此美好的你。
世界很大，何其有幸能成为你的月亮。
─
姚念接到看守所电话的时候，正啃着一片吐司在图书馆跟国经法概论殊死搏斗。
临近期末，需要完成的作业量一下上涨，做不要完的题，背不完的书，为了拿到一个看得过去的绩点，她觉得自己简直比高考那时候还要焦灼。
方依然合上书页，一脸崩溃，“这哪里复习，分明是预习啊！”
林茉也生无可恋，“我怎么忽然有一种死定了的踏实感。”
姚念笑着走出图书馆接起电话，“喂？哪位？”
“你好，请问是姚湛东的亲属么？”
她猛地攥紧衣角。
办案人员通知了她来接人的时间和需要准备的材料，当她听到无罪释放那几个字眼时，紧拽着衣角的手指慢慢松开，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姚念给沈度打了个电话。
听他的语气并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你已经知道了？”
“也就比你早几分钟，我觉得你自己收到这个消息会更开心一点。”
她忽然就有些无措，“我还需要带什么吗，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刚出来要去去晦气，是不是得给他带一套新衣服？对对，还得洗澡，要提前……”
“姚念，姚念。”
沈度在电话里打断她的自言自语，柔声对她说：“没事了，你爸爸已经没事了。”
这句话让她从鼻子到脑门涌起一股怎么也压不住的酸涩，忍不住抬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
从姚湛东出事到现在，隔了将近有大半年的时间，直到此时此刻，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彻底底落了下来。
电话一挂，姚念立马跑去找导员请了三天假。
不凑巧的是，季哲远跟宋筱琳这段时间蜜月旅行，律所有个比较重要的案子这两天刚好开庭，沈度没法陪着姚念一起回淮北。
姚念也认为姚湛东才刚出来，情绪肯定不好，不想这么快把两个人的关系告诉他。
他不像乔淑珍，不是能好好沟通的性子，两个人以前总会因为一些琐事点火就着，要是知道女儿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
姚念甚至不敢想象他的反应。
去高铁站的路上，沈度发现小姑娘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他松了油门，放慢车速，“在想什么？”
姚念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你说……我爸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会是什么反应？”
沈度笑了笑，“应该会挺震惊的。”
“何止震惊啊，”姚念瞥了他一眼，“说不定会棒打鸳鸯。”
红绿灯的间隙，沈度转过头捏了捏她的耳垂，“别担心，可以先不提，我找个时间单独跟他聊。”
“怎么聊？”姚念叹了口气，“他这个人轴得很。”
沈度点着方向盘，弯起唇：“问问他有什么要求，才愿意放心把女儿嫁给我。”
姚念眨了下眼，小声嘀咕：“谁说要嫁给你了。”
“不然你还想嫁给谁？”沈度挑眉看她。
“咳咳……”她重新组织起语言：“我的意思是，现在跟我爸谈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
“是早了点。”
沈度拐进下客区，摁下手刹，跟她对视。
“但是，”他停顿了几秒，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毕竟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
─
姚念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别墅太久没人住，家具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按理来说，法院下达过房产查封通知书，她一直以为这套别墅已经被冻结执行了，但沈度却说到了淮北让她直接回家住就行。
具体原因他没细说，只是说姚湛东委托他卖了一块地皮，大部分债务基本都已经还清了。
可姚念却觉得疑惑，如果只是简单卖块地就能解决的事，姚湛东当初怎么还会因为资金链断裂拿不出钱而被指认非法集资。
第二天，姚念一大早就到了看守所。
交完材料，又等了约莫半小时，看守所的铁闸门被缓缓打开，带出一道钢铁触碰水泥地的摩擦声。
姚湛东走出来的时候步子有些拘谨，跟身边的民警道了谢以后，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人。
半年多的时间，不过十米的距离，姚念觉得他变了很多。
头发短了，耳鬓侧多了些白发，背也驼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之前送姚念去华大报到那身。
姚念忍着哽意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还胖了。”
姚湛东表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在里面禁烟禁酒，早睡早起，吃得还规律，可不得胖了么！”
姚念盯着他没说话。
姚湛东拍了拍她的背，“这么久没见，连爸都不叫一声？”
其实姚念特不乐意在他面前哭，这种父女相见抱头痛哭的场面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矫情。
可当他真的平安无事站在自己眼前时，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让她刚憋回去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卷土重来。
姚湛东叹了口气，“担心坏了吧？”
“嗯，担心以后没人给我钱花。”
第81章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姚念按照准备好的流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柚子叶上上下下扫了一遍他全身。
姚湛东拧着眉，“你做法呢？”
“这是去晦气！等会先去理个发，洗完澡再换身衣服，还有，”她提醒姚湛东，“从现在开始你都往前走，别回头看。”
“还大学生呢，”姚湛东啧了一声，“这么迷信的一套跟哪儿学的？”
姚念瞪着他。
“好好好，都听你的。”
姚湛东走着走着，忽然笑了一声，“要不说生女儿好啊。”
等全部流程都做完以后，姚湛东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姚念陪他去吃了碗在看守所惦记好久的李记拉面。
他抓了把葱花搁碗里，又让老板娘多加了两个大排。
“就是这个味，”姚湛东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馋死老子了。”
姚念看着他的吃相忍俊不禁，却又有些心疼，“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你是不知道，在看守所吃个饭跟打仗似的，点一到就得收盘。”
姚湛东三下五除二把这碗面条解决了，接过姚念递来的餐巾纸满足地擦了擦嘴。
他打了个饱嗝，才慢慢开口，“这次老爸能出来，还真多亏了沈度，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他一下。”
姚念眉心一动。
“是你去找得人家？”
“也不算……”姚念斟酌着说：“是他听说你出事了，主动帮忙的。”
姚湛东叹了一口气：“经过这事儿我算是看清了，哪来什么朋友不朋友的，一出事巴不得跑得远远的。”
姚念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块地不是一直没批下来么？怎么这么快就能卖了？”
“哟？”姚湛东笑说：“你还挺了解情况。”
“要不怎么说多亏了沈度呢，那块地性质本来就没问题，也怪我认人不清，让人给摆了一道，沈度托人帮忙找了点关系，又跑了好几趟才把审批手续办下来。”
后面的事不言而喻，地卖了，积极退赔，再加上姚湛东这个案子证据事实存疑，检察院才作出对他不予起诉的决定。
“那房子呢？”姚念又问：“不是说被查封了吗？”
“这才是最难得的啊。”
姚湛东的表情若有所思，“卖了地的钱退赔还差一部分，咱家其他房产又都抵押了，不还上就达不到退赔标准，我想着当初给你留的钱也够，就让沈度帮忙把咱家别墅卖了，至少把欠的钱还上了再说。”
姚念呼吸一滞，又听到他继续说：“结果我也是要出来才知道，人压根没卖，居然自己掏钱把剩下的窟窿补上了，唉，欠这么大的人情，该怎么还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