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沉默了一会儿，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放在茶桌上。
“这是信诚近几年的财务报表，里面包含了我每年的收入和律所分红，还有我个人的征信记录，您先过目。”
还没等姚湛东开口，沈度继续说：“另外这些是我在沪市的几套房产和一些在租的商铺，协议已经签好了，不带任何前提条件，我愿意全部赠予姚念。”
姚湛东眼底闪过一缕诧异，紧接着便皱起眉，“这不是钱的事儿……”
“我知道这些钱对于您来说不算什么，用这种方式，只是为了证明我对姚念不是心血来潮，也有能力给她足够好的生活。”
沈度笑了笑，“您有任何不满，都可以向我发泄，但唯独让我跟她分开这件事，我做不到。”
姚湛东双眼一眯，“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不同意，你也要跟她在一起？”
四目相对，男人眼神清明笃定，不带半点犹疑：“是。”
第86章 热恋期，体谅一下
茶室空调出风口的冷风呼呼吹着，气氛也在他话语落地那一刻陷入短暂的僵持。
其实无论是人品家世学历工作，沈度确实无可挑剔，姚湛东唯一膈应的就是这人是自己的朋友，情感上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沈度居然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这是你名下所有资产？”
“嗯，所有。”
姚湛东迟疑一瞬，“你就这么有信心，你们一定能走到最后？”
“没有，”沈度说：“但既然决定跟她在一起，我就没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我比姚念大十二岁，这是事实，我没法改变，不过没关系，小姑娘年纪小，还有足够长的时间让您认清我的态度和诚意，我可以等，等到您愿意接受的那天。”
姚湛东沉默了很久。
他一根接着一根烟地抽，直到第四根，他把烟头掐灭，硬邦邦地说：“东西收回去，虽然比不上从前，但我们家还不缺你这些钱。”
“姚总，我……”
“我就一个要求。”
姚湛东打断他，狠狠搓了把脸，“小念大学毕业前，不准结婚。”
沈度松怔一瞬，明白他的意思后，竟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后来姚湛东又碎碎念着说了很多话，说姚念不懂事，被他惯坏了云云，接着又嫌茶不过瘾，去楼上酒柜取了两瓶国窖下来。
酒过三巡，他声音染上三分醉意，“我这女儿跟我一样，气性大，脾气比我还犟。”
姚湛东哼了一声，“你知道那天她怎么威胁我来着？说我要敢去找你，就不回这个家！”
沈度哑然失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这是气话。”
姚湛东不置可否，因为姚念真干得出来这事。
他闷了一口酒，盯着沈度的眼眶忽然红了一圈，“我承认，我是对不起她妈，但从小到大，我从没让小念受过半点委屈，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愿意交给你，是相信你的为人，但──”
他瞳眸缩了一下，“你要是让她受委屈了，或是做出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沈度垂下眼，眸底的温柔似水化开，“我哪里舍得。”
从茶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沈度喝过酒，本来想就近开一家酒店过夜，却被姚湛东强行留在别墅客房留宿。
手机上有一条姚念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三门结束，堪比渡劫，我得早点睡，你忙完就不用给我打电话啦，晚安。】
一个亲亲的表情。
沈度笑了笑，点开日历，轻喃着：“小姑娘生日好像快到了。”
―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姚念火速交完卷迫不及待往校门口赶。
“诶诶诶，你包不要了啊！”林茉在她身后喊。
姚念折返回来，吐吐舌头，“忘了。”
林茉打趣她，“这么着急，跟沈律师有约会？”
她没否认，笑着摆摆手，“我走啦！”
到校门口，沈度站在车前朝她招了招手。
姚念跑上前蹦Q着搂住他，“啊啊啊我终于解放了！”
沈度两只手垂在身侧，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回抱她。
她狐疑地抬头，就看见沈度往车里使了个眼色。
车窗缓缓落下，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人时，姚念表情一僵，猛地抽回搭在沈度腰上的手。
“爸？”姚念咽了咽喉头的唾沫，“你你你怎么来了……”
姚湛东目光凉凉，“来抓你回家。”
她立马往沈度身后一躲，压着声质问：“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姚湛东手搭在车窗上，冷哼一声，“沈度说你暑假不回家，我过来看看你不行？”
姚念胡诌：“我实习。”
姚湛东一秒戳穿，“你才大几？实个屁的习。”
眼见姚念就要发作，沈度忙拦住她，“先上车去吃饭，待会我慢慢跟你说。”
姚念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俩人交谈甚欢的样子，心里埋了一肚子疑问，姚湛东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地说绝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怎么这会儿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似的。
难不成转了性子？
到了餐厅，姚湛东去洗手间，憋了一路的姚念立马扭头问沈度，“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沈度边烫着餐具边说：“昨天跟你说去出差，其实是去淮北跟姚总见面了。”
姚念咋舌，不过她现在没空纠结沈度骗她这件事，立马紧张得问：“他有没有动手？”
“不至于，”沈度笑说：“姚总虽然脾气急了点，但还是个讲道理的人，我们的事……”
姚念简直受不了他的大喘气，催促道：“你快说啊！”
“他不反对了。”
她呆愣了三秒，“真的？”
沈度笑着点头。
“不是，”姚念狐疑道：“你给我爸下降头了？”
洗手间传来冲水的声音，姚湛东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了句，“这里隔音不行。”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姚念撇撇嘴，没忍住再次向他确认，“你真同意了？”
姚湛东瞥她，“同不同意的你听我的么？”
“你说得不对我为什么要听。”
“那你还问个屁。”
姚念皱起眉，“你说话能不能文明一点。”
沈度叹了口气，他们父女俩果然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掐。
姚湛东喝了口茶，往椅背后一靠，清了清嗓子：“谈恋爱是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沈度也算是个知根知底的人，他宠着你，你也别太任性，有时候也适当收收你那臭脾气。”
“不过，”他看了眼沈度，“他要是敢对你不好，随时回来找老爸，老爸给你做主。”
姚念鼻子剧烈一酸，呼吸明显开始加重。
不过这样的煽情持续不过一秒，姚湛东拍了一下她的头，“多大点事就哭。”
她抹了把眼睛，硬撑着说：“谁哭了！”
姚湛东没理她，拿起茶杯跟沈度碰了一下，“别介意，我这人喜欢丑话说在前头。”
沈度笑道：“怎么会。”
姚念将手伸到桌子底下，挠了挠沈度的掌心，被他反手握住。
酒足饭饱，晚上这顿饭气氛不错，不难发现这些菜都是沈度按姚湛东的口味点的，他吃得撑，靠在椅子上揉着肚子。
“你真打算这个暑假都不回来？”
姚念没了顾忌，说话也开始没大没小，“热恋期，体谅一下。”
沈度笑着接话：“是这样的姚总，平时也没什么机会，正好趁着暑假，我想带姚念出去玩一趟，回来以后我送她回淮北。”
姚湛东无可奈何地摆摆手。
第87章 有个人要过生日了
饭后，时间还早，沈度带姚念去了附近商场，准备给小姑娘置办点行头。
自动扶梯上，姚念吸着超大杯芋泥波波，兴奋地问：“怎么突然决定要出去玩？”
沈度牵住她，“不想去吗？”
“当然想啊，但是你走得开吗？我那天还听蒋律师说律所这段时间案子特别多。”
“真能操心，”沈度笑着揉揉她的脑袋，“你忘了？有个人要过生日了。”
姚念算下日子，啊了一声，“被考试折磨得心力交瘁，我还真忘了。”
沈度：“没事，我记得就行，哲远也回来了，正好带你出去放松放松。”
因为要去的是海岛，姚念在店里试了好几条裙子都不甚满意，站在镜子前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这件好看吗？”
沈度认真打量：“嗯，好看。”
“会不会太花了？”
“不会。”
“那这件呢？”
“也好看。”
“……”
姚念怒了，“你就不能给点建设性的意见吗！”
沈度无辜极了，小姑娘四肢匀称，身段高挑纤细，他确实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并没有敷衍。
想着再耽误下去商场就要关门了，沈度当机立断把她试过的那几条裙子全都买了，“不许纠结了。”
姚念笑着调侃他，“你这样，还挺霸总的。”
她叉着腰，怪腔怪气地说：“来，把那面墙上所有的裙子都给我叉下来！”
沈度笑得不行。
相比之下他就显得高效多了，简单挑了几件短袖和沙滩裤，要不是姚念非得让他多试两身，沈度觉得自己不用十分钟就能搞定。
出发时间定在姚念生日前一天。
凌晨快一点，沈度靠在躺椅上看书，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姚念已经往返于客厅和卧室不下十趟，一会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出去，一会又把之前收拾好的东西再一件件拿出来，嘴里还不停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叨着。
“防晒得多带几瓶，那边太阳肯定很大。”
“卷发棒、夹板、哦对，面膜得带修护的，还有……”
沈度实在撑不住了，合上书走到客厅，看见姚念蹲在行李箱前发呆。
“还不准备睡？”
她啃着手指，嘴里喃喃：“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再带一个便携式烧水壶？”
“……我们不是去荒野求生。”
“啊，泳衣！”姚念一拍膝盖，“泳衣忘买了！”
沈度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卧室。
“诶诶，”姚念瞪着腿：“我还没收拾完呢！”
“把你人和护照带上就行了，其他的到那边都能买到，现在马上睡觉。”
被强行摁在床上的姚念十分不满，“你困了管自己睡就好了呀，干嘛非要等我！”
沈度调整好姿势，伸手搂过她，声音染着倦意，“不抱你睡不着。”
―
莫斑岛不算太远，飞行时间不到三个小时，沈度为了让姚念坐得舒服一点，订的是头等舱的机票。
不过这姑娘出发前一晚太兴奋，起飞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沈度把遮光板合上，又问空姐要了条毛毯给她盖着，也准备阖上眼小眯一会儿。
直到机舱内开始播报落地信息，姚念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度正准备把她叫醒，空姐微笑着走到他面前。
“先生，飞机即将降落，您可以先提前收拾好随身物品，等会可以提前出舱。”
沈度点点头。
“那个，”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见沈度没应声，空姐尴尬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就是交个朋友而已。”
“不太方便，”沈度说：“不好意思。”
空姐一脸遗憾的走了，沈度刚靠下，就见小姑娘一脸坏笑地盯着他。
“什么时候醒的？”他咳了一声。
姚念往餐车的方向瞄了一眼，“刚刚那姐姐问你要微信的时候。”
沈度挑眉，“你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出来宣誓一下主权？”
姚念凑近他眨眨眼：“她明知道我们坐一起，还来问你要微信，你知道意味着什么么？”
“什么？”
“明显没看出咱俩是一对呗。”
下飞机的时候，姚念玩性上头，经过舱门，故意娇滴滴地喊了他一声叔叔。
“没完没了是吧。”沈度揽住她的腰，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像是惩罚。
姚念咯咯咯地笑了半天。
站在舱门口看到这幅画面的两个空姐面面相觑。
“啊……都怪你，原来是他女朋友啊。”
“那我怎么知道嘛，那女孩年纪看起来这么小。”
莫斑岛是落地签，办好手续出了机场后，他们还需要搭乘快艇出海才能到达岛上的酒店。
沈度订的是一间独栋水屋别墅，这种房型基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活动空间也比一般的水屋大了不少。
白色欧式建筑，海天相接，周围环绕着绿松石般的海水和洁白柔软的砂砾，在烈日下闪烁着极为细腻的银光。
一登岛，姚念兴致勃勃地甩掉拖鞋，刚踩上沙滩，立马飞快地缩回脚，原地跳了两下，“啊，好烫！”
沈度松开行李箱，抓过她的脚踝拍掉脚心沾上的沙砾，“现在太晒了，等太阳落山了再慢慢玩。”
这是一块独立海域，一岛一酒店，除了两个语言不通的服务人员之外，没有其他游客，避世感极强。
将晚餐送进屋里后，那两个人便很快离开了，只说有需要按铃就行。
姚念匆匆吃完晚饭，天还没黑就迫不及待要出去踩水，拎过在机场临时买的泳衣蹦哒进卫生间。
沈度笑了一下，打开行李箱，将她那些裙子拿出来一条条挂进衣橱，小姑娘爱美，皱巴巴地穿在身上又该不高兴了。
他又把剩下的东西简单整理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才拿着浴袍不紧不慢地出去找姚念。
推开门，看到她的身影，沈度脚步忽地顿住。
椰林树影，海风轻拂，女孩背对着身后金鳞般的落日余晖，手掌撑着下巴，卧在草编躺椅上，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细削光滑的小腿上下摆动着，蜜色的身躯在水雾中隐隐发光。
看到来人，她很快直起身子朝他招手，意思是叫他赶紧过来。
沈度摁下心口的燥热上前，这才看清她这身泳衣的全貌。
不，应该是比基尼。
薄荷绿的颜色，三点一式，露出大片肌肤，仅靠两根细带支撑着肩颈，下角延伸出两片短短的裙摆，再无其他遮挡。
沈度忽然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选择了这座没有其他游客的岛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