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的坏女人,就这么强占了他。
可恶的坏女人,为什么她这么厉害,为什么做这种事会这么快乐?
他难以面对,难以接受自己。
和他血脉相连的族人被她杀光了,战场上以身为他挡箭的同袍也被她杀了,对他委以重任的国君也被她抓了。
可他呢?
却在敌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他想起昨夜的胡言乱语,是不是还求她多些、快些来着?还求她再来一次来着?
他好想死。
这世上没有比坏女人更坏的人了。
如果一直被坏女人折磨该有多好?就该被坏女人用鞭子抽,用耳光打。
那样就只有疼痛和屈辱,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矛盾了。
他尝试了好几次,终于扶着床栏慢慢坐起来了。
他看了一眼周身的伤痕,全都是她留下的痕迹。
不是被她罚的,就是被她打的,可最刺目的,就属昨夜留下的痕迹了。
那些全都昭示着,他嬴芜荼就是一个下贱的荡夫,是一个喜欢被灭族仇人上的荡夫。
这样的荡夫根本不配活着,要是死在昨夜就好了。
嬴芜荼捡起床角的衣带,抛了三次才抛到了床顶的栏杆上。
他将衣带打了个结,慢慢将脖子套了上去。
他松开手的时候,还舔舐了一下嘴角,想起昨夜被她亲吻,被她啃咬,那种感觉太美妙了。
还是……不要再想了。
嬴芜荼把脖子勒紧,准备自己吊死……
可是衣带太长,床顶的围栏离得也很近,他躺在床上的距离,根本不够吊死自己,于是他想解开衣带上的结,重新打一个短一点的,这样就可以吊死了。
问题是,他的手指没力气,打结是可以打结,但是却解不开结,他无奈,将这根衣带丢到一边去,捡起一根系床幔的绳子,这回打了一个短些的结。
好了,现在可以去死了。
他闭上眼,念叨着:“我是打了败仗的罪人,我是爱上仇人的贱人,我本就该去死……”
脖子被勒紧的那一刻,房门也开了。
姜守烛下朝回来,本交代厨房多送一份早饭到她房间,她打算和小兔子一起吃早饭,一开门,就看到小兔子正在床上上吊。
姜守烛一个箭步冲上来,将小兔子救了下来。
嬴芜荼被勒了片刻,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下把他的脖子也勒出一道红印,他咳嗽起来。
姜守烛怒不可遏,抬手就想给他一耳光,手都扬起来了,但最后又放下了。
“你好端端的又闹什么!”姜守烛将人推倒在床上,三下两下将绳子都丢到地上去。
嬴芜荼只顾着咳嗽,也不回答她的话,他也不想回答。
“怎么?昨晚没满足你?昨晚你浪叫的声音可都传到隔壁院子去了,一觉醒来跟我寻死觅活?我允许你死了吗?”姜守烛真想打他,但他现在很虚弱,她决定给他记一笔,等他好点再算账。
“你杀了我吧……”嬴芜荼在咳嗽声中,向她哀求。
“杀了你,好啊,你是不是忘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好,你今日敢上吊,我会让你付出代价。”姜守烛去找来一把锁,将小兔子手腕上的锁链铐在床头,“这回看你还怎么寻死,你等着。”
嬴芜荼骤然想起他还有把柄在她的手上,他朝着她的背影喊,但她理都没有,说完就出去了。
她哪也没去,只是去膳堂自己吃早饭了,并吩咐不用把早饭送她房间去了。
等她吃完早饭时,户部也正好将十个嬴国俘虏送到府上来了。
大军是昨晚半夜抵京的,一千个嬴国俘虏都放在户部,户部一天都不想管这一千人的口粮,整个户部加班加点,半夜就开始分配俘虏们的去处,该去矿场的去矿场,该去边境的去边境,该去各家府上去各家,天亮之前全都分配好了。
姜守烛将这十个嬴国俘虏带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去,十个俘虏在地上跪成一排,她则看向床上还在流泪的小兔子,冷言道:“你的同袍到了,不看看?”
嬴芜荼虽然被铐在床上,但他的脑袋还能动,他转过头,往下面去看,他沙哑着声音呐呐道:“不是她们。”
“对,本不是她们。”姜守烛一挥手,示意管家将十个俘虏都带下去安排,然后她关上门,来到床边坐下,冷笑着说:“本来在府上的就是你名单上那十个,但是因为你今晨惹我不高兴,所以我刚才亲手去把那名单上的十个人都杀了,让户部又给我再送了十个来。”
“姜!守!烛!”嬴芜荼用沙哑的声音大喊一声,随即被气得更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们的死都是因为你,你如果不上吊,那名单上的十个人就会继续活着,是你做错事,是你惹我不开心,那就得有人付出代价,现在你知道后果了吗?”姜守烛说着,将床头的锁打开,让小兔子的手重获自由,她问道:“当然,现在你可以继续上吊,那我就再去把这十个也杀了,反正有一千人呢,你还可以上吊一百次,要不要继续玩?选择权在你,我可从来都没逼迫你哦。”
嬴芜荼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本就没什么力气。
他闭上眼,眼泪却从眼角继续涌出来,哭湿了枕头。
他怪自己自私,怪自己只想着自己,却忘了还有同袍在她手上。
她们本不该死的……
她们来到府上,都没有见过她们一面,就把她们都害死了。
“别再杀人了,奴不敢再死了……咳咳……”
“你想清楚就好,既然如此,那就省着点眼泪吧,留到晚上再哭。昨晚你晕过去两次,我很不高兴,不过念在你是第一次,就给你一次机会,等今晚做的时候,你每晕过去一次,就会有一个人付出代价,你猜猜会是谁?”姜守烛说完,还摸了摸小兔子的脑袋,顺顺毛道:“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现在就想继续了,还是说,你哭就是为了邀请我?”
第35章 她没忍心
嬴芜荼不敢再哭丧了。
他自觉已经害死很多人了,不能再继续害人了。
他强行将眼泪憋回去,哭声也憋回去,整个人更委屈了,只能缩在床角,身子一抖一抖。
“这才乖,这样才听话。”姜守烛心满意足地走了。
骗小兔子真是太有趣了。
小兔子根本就不知道,名单上那十个人,从来就没有来过姜府。
但这就是小兔子的软肋,她能拿捏小兔子一辈子。
就是……
小兔子真有那么委屈吗?
为什么不顾一切也要上吊寻死?
难道把他弄疼了?
他只是喊“不要”,而不是喊“轻点”。
明明他看起来,可坚强得很呢。
真是搞不懂男人的心思啊。
姜守烛交代管家给小兔子送点饭吃,然后就出门去忙公务了。
――
嬴芜荼是等坏女人走后,才敢继续哭的。
他要为十个同袍哭丧。
那十个人都是军中最健壮的,是他好不容易才向坏女人求来的,可是就这么害死了她们。
嬴芜荼不敢再寻死了。
他回想起刚才见到的十人,虽然这十人不比名单上的健壮,但至少也是敢打敢上的人。
尽管……战俘营被群殴那夜,这十个人好像也都对他动手了。
嬴芜荼不敢回想那夜,他慢慢?*?擦去眼泪。
昨夜被坏女人欺负,他要永远记住这份屈辱,等他带着人逃出姜府,逃出晋国,只要还有这条命在,他终有一日会卷土重来,到时候就让坏女人也付出代价!
代价当然是血债血偿!
嬴芜荼想到这里,又舔了舔唇角,被她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但还是很疼。
他记得昨夜也咬伤了坏女人的舌尖,但坏女人并未打人。
他想到这里,看向床角,他的上衣就在那里,他慢吞吞地爬起来,从上衣中找到了纸小鸟,将纸小鸟握在手心里……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吓得嬴芜荼赶紧将纸小鸟塞进被子里,闭眼装睡。
而开门的只是来送饭的下人,他们将饭菜放在桌上就离开了。
嬴芜荼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他等院子外的脚步声远去后,才慢慢坐起来。
他的腰很疼,是被坏女人骑的,腿也疼,是被坏女人罚跪罚的。
他穿好上衣,但是半天也穿不上裤子,可现在饿得难受,左右坏女人也不在,他便不穿裤子下去吃饭了。
他站在桌前,刚拿起一个馒头,还没等咬到嘴里……
姜守烛突然开门进来了。
嬴芜荼被吓一跳,他把馒头一丢,捂着关键部位一瘸一拐往床上跑去。
他哪里跑得快呢。
姜守烛被他可爱的逃跑动作逗笑了,她是因为昨天换了衣服,走到半路想起来忘带兵部令牌,于是不得不折返回来取,正好一开门,就看到这一幕。
“光屁股在屋子里晃悠什么呢?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不穿衣服的癖好?听说是有人这样的,不如我狠狠满足一下你的小癖好,把你牵到大街上溜一圈?你该不会爽晕过去吧?那我就把你直接丢到大街上任人围观好了。”姜守烛已经找到令牌了,但她来到床边,见缝插针地调戏小兔子两句。
“不……不是……”嬴芜荼缩在被子里,连脑袋也蒙在里面,支支吾吾地说。
姜守烛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下面通红的脸颊,笑道:“那你不穿裤子在晃悠什么?”
“奴的腿伸不直,腰也弯不下去,穿不上裤子,但又太饿,就想先去吃点东西……真的太饿了……昨晚累坏了……”嬴芜荼小心地解释着,说完还眼巴巴地看着她,试探着问:“主人不高兴,奴就不吃了,主人别生气,也别再杀人了。”
他委屈得又想哭了,但又怕惹到她。
这次他真的没闹,也没反抗,就是挨饿的滋味太不好受,想先吃口东西,让胃不那么疼,再回去慢慢穿裤子来着。
姜守烛倒难得生出几分于心不忍来,她其实看到小兔子丢下馒头撒腿就跑的动作了,所以也猜到了。
她只是随口调戏两句,怎么把小兔子活活吓成这样。
她很凶神恶煞吗?
她伸出手,想去摸摸小兔子的脑袋,却见他赶紧缩肩闭眼,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姜守烛的手在半空中又收回来,到底也没摸下去,她来到桌前,拿起刚才那个被丢下的馒头,回到床前,放在小兔子的嘴边,说:“可别饿死了,饿死就没得玩了。”
其实她不想这么说来着,她想安慰小兔子说“别害怕”,也想承诺“今天不打你”,但话差点出口,她又改口了。
有什么好安慰的?心软可以,但不可以表现出来。
心软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安慰了这一次,下一次是不是就要告诉他,其实那些俘虏根本就没杀?
简直是荒谬!
所以不需要安慰他。
他本就做错了事,惩罚他,吓吓他,全都是应该的。
尽管,姜守烛看到他这副可怜模样,确实有一分不忍心。
嬴芜荼感受到被抵在嘴边的馒头,他张嘴接过去,三口两口咬下去,嚼都不嚼就给吞了,他被噎得够呛,但都顾不上自己,赶紧说:“不会饿死的,主人别生气。”
姜守烛:“……”
干什么?
怎么搞得小兔子战战兢兢的。
看来骗他说杀了那十个人,真是把他威胁惨了。
那十个人对他真的很重要吗?
姜守烛更不高兴了,她捏了捏手里的令牌,仿佛在捏什么人的脖子,她觉得再待下去,怕不是又要对小兔子发火,甚至动手打他,于是她起身出去了,今日兵部还有公事要办呢,就不在家里耽搁了。
等坏女人出去,嬴芜荼赶紧跑下床去喝水,几口就吞下去的干馒头差点把他噎死,但他刚才都不敢咳嗽。
他怕坏女人又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
――
姜守烛前脚刚离开府,就有一顶小轿子从姜府侧门抬进来。
嬴小舞一路都兴高采烈的,他本以为自己会被进献给晋国皇帝,没想到晋国皇帝将他赐给了姜守烛。
姜姐姐长得高大英俊,又有勇有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简直是他的梦中妻主。
他巴不得能嫁给她呢,哪怕是以小侍的身份。
回京的路上,一直在被姜姐姐拒绝,如今名正言顺,总不会再被拒绝了吧?
今晚估计就是她们的洞房花烛夜了。
嬴小舞光是想想就觉得兴奋。
从轿子里出来,嬴小舞惊异一声,姜姐姐不愧是国之重臣,这姜府都快赶上他们嬴国的后宫大了。
管家在前带路。
嬴小舞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主要是姜父怕他和那四个小侍打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姜父身为主夫,维护家宅安宁是他的责任。
嬴小舞进了院子,左右转了一圈,问向管家:“姜姐姐什么时候来看我呀?”
管家道:“不知,大小姐想来的时候自然就来了。”
嬴小舞有点失落,但也不气馁,他觉得这院子这屋子也还不错,等下人将他的箱子都搬进去,他自顾自地收拾起衣物,全然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没有一点不适应。
――
姜守烛今天忙公务到很晚,等忙完一抬头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她在兵部随便吃了点晚饭,骑着马赶紧往家赶。
她记得自己从来都不是重欲的人,但现在十分想回去和小兔子做快乐的事。
感觉昨晚没做尽兴。
而且今天也没让管家安排小兔子干活,他躺着休息了一天,应当也恢复好了吧。
那今晚可以放开手脚,大做特做喽。
姜守烛才一进家门,就被等在门口父亲拦住了。
“父亲好。”姜守烛将马的缰绳交给马妇,“父亲怎么在门口等我?”
姜父说:“舞小君今日来府上了,阿烛今晚要不要去见他?”
本来姜父不怎么干涉女儿的房中事,但是这嬴小舞太会讨好人了,下午来姜父的院子里,又是沏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背,一副孝顺夫郎的乖巧模样,搞得姜父实在不得已,来跟女儿递句话。
姜守烛都差点把五皇子给忘到脑后了,她敷衍道:“行,我今天有点累了,过几天再去看他,父亲放心,我不会冷落他的。”
她今晚只想去享用小兔子,那个嬴小舞以后有空再说吧。
姜父也就是劝一句,话说完也就走了。
姜守烛直奔自己院子而去,她走近时,心里都更活泛了。
等她一推开门,她的脚步顿了一下,不过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微微吃惊,然后走进来,关上门,低头看着这位,问道:“这又是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