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徐恩赐脚步沉重,艰难地挪步过去。
里面是休息室,更衣室以及浴室,方便他午休和偶尔留宿。
徐恩赐进去后,薛承在刷牙,清新的牙膏香气弥漫开,他洗漱完后,朝休息室走,徐恩赐看到洗手台还有一套新的牙刷牙杯。
可恶,居然连这都准备好了,绝对不是一时兴起让她午休过来,好阴险哦。
徐恩赐一边在心里骂他,一边简单地清洗一番。
她进入休息室,薛承已经躺倒在床,徐恩赐还站在那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休息室虽已拉上窗帘,但毕竟是正午时分,强烈的太阳光线还是未能全部隔绝,室内半明半暗,减轻了她的紧张感。
薛承注视她,清冽的眼神直直打量她,:“别磨蹭。”
徐恩赐眼一闭,心一横,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往床上直愣愣一躺,闭眼自我催眠:“快休息吧。”
薛承一条胳膊从她脖子下穿过,另一条搭在她的腰肢上,他侧卧着,认真而贪婪地望着她。
柔和白净的鹅蛋小脸,鼻子秀挺精致,浓密的眼睫,殷红的唇瓣,唇珠如花瓣上的雨露,和初中时的脸蛋相差无几,满脸的胶原蛋白,无辜清澈的眼神削减她的年龄感,她好似还是当初那个笨蛋美人,时光好似在她身上定格了,依然和镌刻在他脑海深处的模样如出一辙。
“这么多年你有想过我吗?”薛承轻声发问。
徐恩赐轻颤的眼皮缓缓睁开,对上他的眸子,她摇头。
越是秉性纯真,越是伤人残忍,薛承眼神有片刻伤神,他本该知道是这个答案的,她怎么会想起他呢,她会轻易喜欢上别人,也会分开后就将人忘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看见他难过,自己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徐恩赐想不通。
薛承很在乎这件事吗?她的思念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她难道不是一个他生命中可有可无的过客?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于薛承而言,就是一件童年时没有得到的玩具。她也有过这样的玩具,长大之后自己买来送给自己,却发现已经不喜欢了,它成为执念的时候是美好的,可一旦拥有了,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徐恩赐迟疑开口:“其实,我也想过你啦,就是有人追我的时候。”
薛承唇角的浮现散漫的笑意,他道:“也好,能让你找不到满意的男朋友,也算大功一件。”
徐恩赐:“你呢?你会突然想起我吗?”
“我?”薛承思绪拉远,自己当然想她,深入骨髓地想,无奈而绝望地想,尤其是自渎时,如果不想着她,他甚至难以释放。那一刹那是他最爱她的时候,最恨她的时候,最思念她的时候,最想和她一起去死的时候。
薛承目光灼灼:“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徐恩赐脸热起来,她拉起薄薄的空调被,遮住半张脸:“你不说就算了。”
薛承直接拉着薄被往下一扯,捏着她的后颈,唇不由分说地贴过来,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咬一下。
徐恩赐吃痛地闷哼。
“叫你拒绝我。”薛承清清冷冷地说:“我早提醒过你,不要总是反抗我,忤逆我。如果你刚刚按照我说的话,你会获得一个轻柔的吻和一个回答。可现在,你什么都得不到。”
徐恩赐顿时火冒三丈,当生气的情绪超过恐惧的情绪,她就会胆大包天地报复回去。
徐恩赐的脑袋飞快撞过去,嘴巴猛地磕到他的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薄唇。
用力过猛,两败俱伤,她自己的嘴唇也很痛。
薛承瞬间被点燃,伸手掐着她的脖子,轻微用力,徐恩赐大张着嘴急促呼吸,薛承俯身,唇压上去,舌头探进去。
完全被桎梏,连呼吸都被剥夺,濒死感让她升腾起异样的感觉,身体中好像有一团火焰在游弋,将她浑身点燃。
他的吻特别涩情,特别蛮横,一点都没有清风霁月的神性,他沦为被欲望完全支配的原始动物。
涎液顺着嘴角流下来,顺着脖颈滑落,滴在枕头上。他这么干净整洁的一个人,每次亲吻都会弄得肮脏下.流。
徐恩赐抓着薛承手臂的手渐渐瘫软,无力地滑落,在徐恩赐几近昏死过去的时候,薛承松开了箍着她脖子的手。
徐恩赐脸上湿漉漉的,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流了很多眼泪。
她觉得自己是个被随意丢弃的玩偶,有一种不能自主的悲戚感。她生气地捶打他:“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分不清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喜欢啊。”薛承轻柔地给她擦去眼泪,她的唇红肿起来,楚楚可怜,惹人犯罪,他强忍住没有继续。
徐恩赐:“你到底是喜欢亲我,还是喜欢我?”
“都喜欢啊。”薛承说。
“算了,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
“谁说的?”薛承突然紧张,燥郁不堪:“告诉我,还有谁在床上跟你说过这种话?”
“不告诉你。”徐恩赐故意道。
薛承把她死死地拥在怀里,他快要疯掉,明明不相信徐恩赐会有男友,可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就足以让他理智全无,彻底疯掉。
徐恩赐被勒痛,低低叫唤:“你放开我,放开,好痛……”
他的头蹭着她的脖子,痛苦得不能自已,他甚至开始发抖。
徐恩赐抚摸着薛承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焦躁:“没有,没有人,只有你一个。刚才那句话是我在小说里看到的。”
薛承癫狂的情绪渐渐平静,拥抱的力道松懈下来,他趴在她的胸口处,闭着眼睛。
徐恩赐的脖子湿湿热热的,上面有他留下的水渍,她摸了一下送进嘴里,是微咸的。
徐恩赐低头看他,他的睫毛上残存湿润的痕迹,他刚才哭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或许,刚才他的话,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
“长大之后也可以哭的,我不会把刚才的事告诉任何人。”徐恩赐轻轻地说。
薛承嘴角抽搐:“忘掉刚才发生的一切。”
“嗯嗯。”徐恩赐点头,郑重地说:“你刚才没哭。”
下一秒,薛承抬手捂住了徐恩赐的嘴巴。
第39章
徐恩赐在十分钟后顺利入眠,她极少失眠,入睡快,睡得也沉,睡眠质量好也算得上一种傻人有傻福。
相反,思虑过重的薛承,一向浅眠,入睡困难,长期依赖褪黑素,他常年保持健身习惯也只是为了改善睡眠状况。
但今天怀里抱着徐恩赐,薛承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毕竟他午休时大多数都是闭目养神,很少是真的入眠,可不知怎的,他盯着徐恩赐熟睡的脸庞,听着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清醒的大脑越来越困,眼皮开始打架,他竟神奇般睡过去,并罕见地直接进入深层次睡眠,无梦到醒。
薛承醒来的时候,徐恩赐还在睡,他看了眼时间,睡了足足一个小时,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思议的,平时午休他最多只阖眼休息二十分钟。
是他这段时间太累了吗?还是徐恩赐在身旁,让他太过放松了?
总之,这样酣甜的睡眠他许久没有经历过了。
徐恩赐可真是他的宝贝,他决定回去之后多试验几次,验证一下他的猜想。
薛承看着她恬静的脸,突如其来的手痒,捏住她的鼻子,几秒钟后,徐恩赐皱着小脸,难受得醒过来。
醒来后发现原来是薛承在捏她的鼻子,徐恩赐长呼出一口气,拍着胸脯:“吓死我了,我梦见自己进了一片森林,里面全都是瘴气,我喘不过来气,差点就死掉,后面还有一个很恐怖的魔鬼在追我,然后我就醒了。”
“哦,为什么没有梦到我?”薛承特别幼稚地计较起来。
“做什么样子的梦又不是人能决定的。”徐恩赐心想,还好没把梦中的魔鬼长着薛承的脸说出去,不然他肯定要生气。
其实魔鬼的长相一点也不吓人,就是薛承的脸配上两个犄角、两个长獠牙,但他非要抓她做那种事,她才害怕得飞奔起来。
“我会在你的梦里救你吗?”薛承说。
徐恩赐抿着嘴思忖,你不在梦里追着我跑就不错了……
“算了,没意思。”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薛承咕哝了声。
徐恩赐说:“嗯,其实我很少做梦啦,每次一做梦都是噩梦,我讨厌做梦,而且做完梦第二天特别累,感觉和没睡着一样。”
薛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徐恩赐歪头问:“你呢,你喜欢做梦吗?”
喜欢,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看见她,与她有片刻的亲近,哪怕明知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也比独自捱过漫漫长夜好。
“以前喜欢,现在不喜欢了。”当你在我身边时,无梦是更高级的内心安宁。
“是吧,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做梦。”徐恩赐赞同:“我们这些成熟的大人一点不喜欢做梦。”
薛承轻声嗤笑:“你和成熟的大人有一毛钱关系?”
徐恩赐捧着脸叹道:“我也想当幼稚的小孩,可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你就是幼稚的大人。”薛承戳她的脸,面颊轻微的肉感让她看起来很娇憨。
“对耶。”徐恩赐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在薛承还没说完之时,徐恩赐学会了抢答:“因为我笨。”
徐恩赐继续说:“说实在的,自从不念书了,我觉得自己也没有特别笨了。”或许是失去考试成绩这个衡量指标,很难直观量化出智商高低,她觉得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最平凡的人,社会上多的是有人骗光家底,至少徐恩赐也就是偶尔被骗个几十上百,还是因为心地善良帮助陌生人被骗,这些小亏她一般也不往心里去。
“如果你聪明,我们早就……”薛承话语幽怨,说到半截就停住不再继续。
徐恩赐接话:“我们早就怎么了?早就在一起了?”
薛承扬眉,屈指轻轻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呵,我发现你的脑子也是一阵一阵的,一会儿灵光,一会蠢笨。”
“我……其实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徐恩赐悄悄瞥了眼薛承,由于刚醒他看起来格外慵懒散漫,像一只半眯着眼、慢悠悠舔毛的雪白长毛狮子猫:“你对我和对别的女生不一样。”
“然后呢?”薛承掀了掀眼皮:“继续说。”
“然后我发现你好像喜欢我,我就问你,你不承认,还会说难听的话骂我,我就又拿不准了。”徐恩赐气势弱下来:“你知道的嘛,我不如你聪明,琢磨不透你,而且我也不爱琢磨别人。”
薛承:“如果你那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知道我喜欢你,我们会在一起吗?”
他不打算用“你会和我在一起吗?”这个说法,他只说“我们会在一起吗?”,因为对于在一起这件事,哪怕她抗拒反对,他也会至死不休地纠缠她,不以她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那个时候,应该不会吧。”
“为什么?”
“你没有和我道歉。”
道歉意味着否定过去的自己,薛承想,他完全理解自己当年对徐恩赐所作所为有多恶劣,但他也知道自己本就不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那个阶段那个心境,他肯定会做出霸凌的事,但如果让他带着记忆重返校园,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会给自己多一点耐心,暴力行径很大程度上是把他的情感推向极端。
他近乎癫狂,穷尽所能地欺辱她、推远她,却不料让自己的爱恨更加浓烈、更为扭曲。
如果耐心一点,平和一点,会是什么样的呢?会有一段正常的、甜蜜的校园恋吗?可按照进程他们初中毕业后注定分隔两地,没有那般浓烈扭曲的爱恨,他们不会有现在,他们会形同陌路,成为彼此回忆中的一段光。这样的结果是他能接受的吗?
“以前的我是不可能道歉的。”
“现在呢?”
“现在无所谓,我知道我做过混蛋事,我是挺后悔的,不过我后悔是因为我心疼那时的你,不是后悔发生了那些事,很奇怪吧。”
“你根本就不是诚心的,你还是觉得不后悔欺负我。”徐恩赐失望叹气:“算了,你本来就是这种人。”明明已经八百年前就看透他了,她还执着什么道歉,净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可以打回来。”薛承说着,把脸凑过去,“你打我解气,就当我赎罪。”
徐恩赐毫不犹豫地扇了一下,她没有用特别大的力气,但还是扇出清脆的巴掌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薛承这个善变鬼还不知道愿意给她打多久呢。
由于巴掌来的太快,薛承有一瞬间头脑空白,缓过神后他笑起来,徐恩赐心里毛毛的,一个身处高位的男人被打完,不怒反笑,着实有点可怕。
打就打了,不打白不打,反正都是他欠她的,徐恩赐给自己壮胆。
“这样你开心了吗?”
“不一样,你是当着大家的面欺负我,我可没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你。”徐恩赐说。
“啧,这倒是不行。”薛承说:“但我下午有会议,八成要带着巴掌印去了。”
“噗哈哈哈……”徐恩赐不怕死地笑起来,光是想着那个画面就觉得好玩。
“还笑。”薛承沉声提醒:“你看看几点了,下午上班时间开始了。”
徐恩赐这才想起来去看手机,居然已经两点十分了,她赶忙爬起来踩上高跟鞋,“哎呀,同事们应该已经到齐了,要是被他们看到我不在工位,那可怎么办?”
“你难道不该担心从我办公室走出去更难解释吗?”
“哦,对哦,那我怎么出去啊?”徐恩赐心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