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可是万一又有人欺负她怎么办?干爹干娘不在了,我是她哥哥,都没办法在她身边保护她。”
杜南秋轻轻摸了摸虎子的头,“她如今是王府的养女,还有做贵妃的姑姑,可没人再敢欺负她。放心,你永远都是婉儿最好的哥哥。听说婉儿每日要扎两刻钟的针,刚开始哭闹不肯让太医扎,如今每日都乖乖把手伸出来,药也是每日三次自己一口气喝完的。妹妹都是如此,你当哥哥的,还要如此任性吗?明儿就回家去,免得你娘着急。你若是不听话,等我上京看婉儿的时候,就不带你了。”
第149章 搬家
虎子羞愧地低下头:“我听话,那你们上京记得带上我,我怕婉儿把我忘了。”
“放心,婉儿不会忘了我们的。”
杜南秋打算她送虎子回去的,花岱延不放心,让他们再等了两日,跟知府大人告了几天假,一块儿送虎子回去。
临安。
肖克岚收到花岱延寄来的字条,得知虎子在苏州,长舒了一口气。
不这几天不仅仅是丁月梅整天以泪洗面,他没睡过一个整觉。肖宴出征前托他照顾妻儿,这万一虎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肖宴的重托?
原本这两日该去文溪了,肖克岚还留在临安,一定要等着见到虎子安然无恙,心里才踏实。
这天傍晚,大伙儿都在祠堂巷吃饭,忽然听到门外似乎有马车停下,随着有人喊娘。
丁月梅竖起耳朵一听,立马放下碗筷。起身时,虎子已经跑进了院子。
母子两个冲上去抱头痛哭,虎子一边哭一边说道:“娘,我错了,再也不偷偷跑了。”
他以前总觉得自己能像戏文里的侠客一样,走南闯北,游山玩水,觉得上京城救婉儿那是小菜一碟。但现实并非如此,这次还在是在苏州被扔下来,若换成别的地方,或是没遇上花岱延,不敢想象他将来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
也许,会跟苏州街头那帮叫花子一样。
丁月梅想打他一顿,但不知为何此刻下不去手,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这孩子,要找婉儿跟娘说啊,这一声不响的走,若有什么差池,你叫娘怎么活啊?好了,别哭了,回来就好。”
肖克岚看到虎子那一刻,眼里瞬间闪起了泪光,可没多会儿,脸渐渐黑下来。
“臭小子,还敢一个人出门?不要命了?我今儿非收拾收拾你不可!让你长长记性!”
说罢肖克岚转身上厨房,找来了麻绳和一根藤条。
众人都惊了,从未见他这么大反应,孙秀娥母女两个上来拦。
“你干什么呀?孩子没回来你成天焦头烂额,这回来了怎么还要打起人来?”孙秀娥想把绳子和藤条夺下来,但发觉肖克岚今日力气也变大了,脸色瞧上去乌青乌青的。
丁月梅把虎子护在身后,哆嗦道:“四叔,饶了他吧,他知道错了。”
三郎吓得躲在了房门后边,眉头紧皱,眼里含满了泪水。大郎也想上去劝,但想到这几日家里没一日安宁,娘亲整日落泪,觉得虎子确实该狠狠收拾顿了。
刚进门的花岱延和杜南秋,看到这架势都摸不清头脑。
肖克岚挣脱开阻拦的妻女,藤条指着躲在丁月梅身后虎子说道:“你自己站出来!你娘一个人辛辛苦苦伺候着你们哥仨,忙里偷闲才接点活补贴家用。你可倒好,惹事逞能爱打架,你娘找的那点银子还不够赔人家药钱的。”
虎子头回见他发这么大火,躲在丁月梅身后瑟瑟发抖忙不敢出来。
见丁月梅不肯让开,肖克岚又冲着大郎喊道:“去把他给我拽过来。”
花岱延在一旁观望了会儿,也慢慢走上前管,和肖大郎一人一边,堵在虎子的两边。
虎子心里正想逃出门去,肖克岚骂道:“你敢跑!跑出去就别再回来了,从今以后这家就没你这儿子!”
这么一说,虎子不敢动了,战战兢兢地走出来,“我真的知错了。”
看到他委屈认错的模样,肖克岚有些于心不忍了,有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捆了起来。
以往丁月梅揍虎子,满院子追。还打不着几下。这次是想让虎子长长记性,索性把他捆起来打。
藤条打在屁股上,虎子动弹不得,一直求饶。
肖克岚心里气急了,恨不得狠狠抽他几鞭,可真打下去,又不忍用全力。一边打着,一边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想去京城?你不是挺很厉害吗?怎么回来了?”
打了两三下后,孙秀娥又过来抢藤条,“打两下够了,还有完没完?”
丁月梅连忙把地上的虎子扶起来,拦着肖克岚说道:“别打了四叔,他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肖克岚深呼了口气,松开拿藤条的手,严肃地看着虎子:“以后你胆敢再偷偷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听清楚了吗?”
虎子眼泪汪汪点了点头,抽泣着回道:“听清楚了。”
……
虎子安全回到家,肖克岚他们也要准备搬家去文溪了。花岱延临走前,两人找丁月梅商量了,想着干脆把虎子送到武学堂去。
丁月梅:“他还不到十二岁啊,会不会太早了?且武学堂只收十三岁以上的学员,这怎么进得去?”
花岱延:“他没到年纪,进武学堂的事这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放心让他去,肯定是能进去的。”
丁月梅满脸忧虑,欲言又止道:“可我听说里头日子苦得很,还有好些送进去,不到半月又哭着退学回家的。虎子还小,且再过两年吧。”
肖克岚:“那些退学的,都是吃不了苦头的公子哥。虎子明年十二了,不像大郎是块读书的料子,能识字就行了。送他去武学堂,磨一磨他那性子,几年后练得一身本事出来,到衙门或是千户所里谋个差事,将来也能养家糊口了。”
一瞧他们两个就是考虑好了再来找她商量的,丁月梅愣了片刻,点头答应道:“二位事事考虑得周全,也是为这孩子将来着想,那就送他去吧。”
花岱延找了姚琪康帮忙,跟武学堂那边打了声招呼,说十月就能让虎子进学。
九月底,肖克岚他们搬到了文溪。
县衙后面有一所官舍,由于之前县衙里的官员都是文溪当地的人,县城里有宅子,这后边的官舍大多的是闲置着。
曹知县六十多岁了,身体还挺硬朗,领着肖克岚他们走进官舍,还叫了两个衙役帮忙卸车。
官舍大门开在副街,倒是很清静。虽然这里不常住人,但大门门房处一直雇着两个老头看门。
从大门进去,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两边各有两道门,曹知县解说道:“前边两个门,这头是给门房的人住的,那院子背后过去就是马厩。这道门里是厨房和浴房,不过你们用不着,后面你们住的小院里有独立的厨房和浴房,不必跑老远过来。这后面两道门,每个院子有四间小屋,都是给临时短暂过夜的官吏用的。”
再走过一道木门,狭长的过道仍在延续,横向也是一条夹道。
曹知县站在原地,指着纵向尽头处的大门说道:“那个门通常不开的,过去就是衙门后面了。以前这里没人什么人住,锁都锈了。你若是想往后下衙方便些,找个人来把锁换了就行。”
说完又侧身面向夹道一边:“这后面是两个院子,比前面的大一些,就是家眷的住所。原是一家一院,但目前也只有你们家进来住,若是有需要,都收拾出来用也行。”
走到西侧的小院门口,看到这院门漆色油亮亮的,像是才刷不久的,有还有股桐油味。
曹知县:“先到西院来吧,这院子上月才叫人修缮过的,你们先收拾东西。肖大人先歇两日再上任吧,若有需要,可到前头衙门来找我。”
众人谢过曹知县,孙锦语好奇地先踏进院子大门。
虽说是修缮过的,但这比起他们在临安住的宅子,感觉老旧许多。院子空空的,只有一棵老银杏树立在东屋前。
正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落在院子里,孙锦语站在树下,倒是觉得挺凉快的。这银杏树枝叶繁茂,银杏叶子也好看,不过她还是更喜欢家里的葡萄架和石榴树。
两个衙差帮着把行李和箱子都搬进来了,守门的俩老头也来说已经给马和驴喂过草了,他们守门的平日要看守门户,还要负责马厩打扫喂马一干事务。
肖克岚夫妇连忙道谢,孙秀娥还给他们每个人塞了两钱:“辛苦了,这点钱请各位喝点茶。”
几个人拱手道:“谢过肖大人、肖夫人。”
那几个人离去,孙秀娥还愣在原地。
肖夫人?
以前她是孙掌柜、孙大娘,即便是肖克岚中举之后,阿旺和康子他们改称肖克岚作“老爷”,她依旧是东家、掌柜。
“肖夫人,呵呵……还头回听人这么叫。”孙秀娥一脸无奈的笑了。
肖克岚听见她的嘀咕声,又走了回来,小声说道:“不乐意啊?那行,以后喊你孙大人,叫我孙夫人。”
孙秀娥轻声嗤笑:“说的什么?也不怕让人笑话?肖夫人就肖夫人吧,谁让我相公有出息,当上官了呢。”
说完后孙秀娥一脸得意的进去,跟着孙锦语和大郎一块儿看屋子。
这院子里有四间卧室,还有一间书房,他们几个住着也挺合适。
快到傍晚了,前头看门的胡老头拿了些肉和菜来,还有半袋米,是从前头大厨房拿的。
孙秀娥让女儿把堂屋桌椅板凳擦一擦,她先到厨房生火做饭。
肖克岚和肖大郎也不闲着,这院子里没有水井,得到前面大厨房院子里打水,两人挑了几担水,把两个水缸都填满。
第150章 酿酒
十月初,丁月梅按照花岱延的吩咐,送虎子去武学堂。
三郎也跟着一块儿送哥哥去,一路上丁月梅不停叮嘱:“进去之后要听先生的话,不可再鲁莽大家生事。里头饭不好吃也多忍耐些,你是进去学本事的。等你旬假回家来,娘给你做好吃的。”
武学堂每十天放一次假,放假头晚下课后便能出学堂大门,次日晚课前得回去,平日吃住都在学堂里面。
别人都是花银子才能进来学的,那天花岱延说过了,把虎子送去便是,无需再缴银子。
到了门口,正向站岗的侍卫询问,里头出来一名男子。
“虎子来了?”
丁月梅抬眼一看,是房捕头,诧异道:“呀!他房叔啊,你怎在这儿啊?”
房捕头回道:“我在这里兼差,每隔两日都会给学员们指导刀法。”
听到这里,虎子两眼放光问道:“房叔,我也能学刀法了吗?”
房捕头一脸慈祥笑了笑:“是啊,不过你进来要从第二年才开始学,刀枪棍剑、骑马、射箭都会教的。但先提醒你,这苦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吃下的,你能坚持下去吗?”
虎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从小就想进武学堂,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年纪就能进去。
丁月梅仍有些担忧,犹犹豫豫地开口问:“我看他们有的学了半个月就回家的,虎子还小点年岁,他能适应吗?”
房捕头:“虎子都不怕,你还担心什么?况且……这孩子我也清楚,体格比那些十五六岁的都强,也是块练武的料子。孩子交到这儿,你就放心吧。”说完又左顾右盼看了看,声音放低了些:“花大人都打点过,交代要好好栽培这孩子。”
丁月梅闻言笑了几声,把包袱交给了虎子:“来,跟房叔进去吧,要听话啊。”
把人送了进去,丁月梅再带着三郎回娘家。
济世堂后面便是丁家人住的院子,丁老先生年迈,已经不坐堂了,把医馆的事务都交给了两个儿子。
对于三个外孙子,丁老先生尤其喜欢三郎。
几乎每次丁月梅回娘家看望老父亲,三郎都要跟着来。有时候即便丁月梅没来,他自己找着路也跑来找外祖父玩。
院子里常年晒着草药,丁老先生晒药草的时候,三郎在一旁跟着帮忙,也认识了许多药材。如今医馆里的药材,有大半他都已经认识了。
想着两位哥哥都不在家,他还没到读书的年纪,学堂里不收。丁老先生闲赋在家中,便想把三郎叫来,多教他一些,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一名医士。
丁月梅独自回到祠堂巷,还没进家门,听到后面有人呼唤。
“肖大婶……肖大婶!”
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跑过来,气喘吁吁说道:“肖大婶这会儿接活儿吗?我娘要生了。”
这是前几日来找过她的人家,丁月梅进屋拿上接生的家伙事儿,跟着人一路小跑。
“诶?上次你娘跟我说的,是二十个鸡蛋和半两银子吧?”
“是是是,快走吧,不会少你的。”
丁月梅顿然觉得,大朗和虎子不在跟前也挺好。以前几个孩子都在家,还要伺候他们吃喝,衣服一盆接一盆,根本洗不完。如今只剩下三郎,虎子一旬才回来一次,她也能多接点活儿来做。
家里三个小子,她还要养他们长大,还要给他们娶媳妇……
想到这里,丁月梅跑起来更有劲儿了。
立冬后,孙秀娥母女两个开始酿制新酒。
之前在酒坊里,孙秀娥有教过孙锦语祖传的酿酒法子。这一次,孙秀娥给女儿打下手,看看她还是否记得如何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