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立马上报刑部,派官兵抓捕。
肖克岚从赌坊和作坊里搜出大量**进行销毁,并查封了刘家所有的产业。
又查出刘奎与林知府曾暗通书信,推测刘奎应是得了官中的消息,否则人不可能跑这么快。
两个月后,刘家人尽数被抓捕入狱,林知府自行向李恒请罪,承认是他给刘奎报信。
私造**这事非同小可,钦差大臣已经在赶往临安的路上,李恒将林知府也一并软禁,等待钦差大人的监审。
这段日子花岱延也没消停,刘家在临安一带横行多年,之前是刘大爷刘骜,近几年是三爷刘奎,吃喝嫖赌,作恶多端。刘骜甚至强抢民女,只是后来有一日突闻暴毙,后来查出是秦夫人为孙儿报仇将其杀害。
刘骜虽然不在了,这刘奎想必手里也有人命官司。
花岱延找了姚琦康打听,翻出被林知府暗下来的几条人命案,接着是去寻找人证。
这一次,他不想给刘奎丝毫的翻身机会。
这案子从冬日审到来年雪化,终于判下来,刘奎当即问斩,剩下的满十六岁的流放边疆,十六岁以下之人发配为奴。
刘奎问斩的那天,刑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都想亲眼目睹这恶霸得到应有的下场。
从衙门出来上囚车,再到刑场,大街上的人骂声不断。这一路过来,刘奎头上身上已经全沾满了鸡蛋壳、鸡蛋液,还有烂菜叶子。
花岱延和杜南秋和挤在了人群里,看到刘奎被押上断头台,花岱延轻轻搂着杜南秋问道:“还是回去吧?”
杜南秋再看了眼刘奎的狼狈样子,缓缓转身离开。
她心里是激动的,本想亲眼看到刘奎人头落地,但最后一刻依旧是怕了。她轻柔地挽着花岱延的胳膊,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刘家罚没的家产全部充公,文溪县也得了几十亩地和几间铺子,卖了之后一部分上缴府衙,一部分能留作县衙公款。
前日子县学里有的房屋年久失修漏雨,且如今读书人越来越多,校尉想再建几间房出来,这样能多容纳几个人进学。
养济院也该添置一些物件了,还有挖渠和开山的工程,哪里都需要银子。
之前肖克岚怕账上银子不够,县学和养济院的事还不敢应下,如今公账上又多了些银子,连忙开始着人操办开工。
这天下午,孙秀娥在曹家打了叶子牌,难得赢了半两银子,看着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做饭了,便把赢了铜板收进钱袋里回家。
快到家时,街上碰见肖大郎走在前面,旁边说话的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
肖大郎从书匣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昨日男子托他帮忙写的家书,今日午休时找时间帮他写出来的。
男子给了他十个铜板,道了声谢拿着信走了。
“大郎!”
肖大郎听到声音回头,赶紧把铜板握在手心里。
孙秀娥走上去,跟着进了大门。
“你在帮人写信啊?”
肖大郎跟在身后,轻轻嗯了一声。
“不是说今下午你们有个什么诗会?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么一问,肖大郎忽然紧张起来,平复下心绪不紧不慢回道:“都上茶楼去了,我昨晚温书太晚,头有点昏,不想去,就早些回来了。”
孙秀娥似乎看出端倪,回到东院后,把肖大郎叫堂屋上。
“你的钱袋呢?”
肖大郎闻言微微一愣,把钱袋拿了出来。
孙秀娥给他钱袋里塞了两吊钱,还有一小块碎银子,递到他手上,“你呀,缺钱使怎么不说呢?以后再有什么诗会,要花钱只管来找我要。可别再去帮人写什么信了,有那功夫不如看几行字,可不能再为旁的事分心。你娘这么多年带着你们哥仨不容易,三郎还小,你若是早些考出来,也能早日为你娘分忧了。”
肖大郎满眼感动,拱手俯身行礼:“我知道了,谢谢四奶奶。”
孙秀娥笑嘻嘻地收拾着桌上的钱匣子和钱袋,挥手道:“下去吧,到房里看会儿书,若是觉得累了就歇会儿,读书要紧,这身子更要紧。”
肖大郎离开堂屋,孙秀娥抬眸看了一眼,夕阳余晖下,肖大郎的背影显然越发成熟。
……
入夜后,孙秀娥与肖克岚谈起给肖大郎找媳妇的事。
“大郎也不小了,他不过比锦语小一岁,咱们姑娘都出嫁三年了,是不是也该给他找个媳妇?”
肖克岚闻言忙摇了摇头:“他才十八,又不是寻常贩夫走卒讨生活的人,他天资聪慧,肯定是能高中皇榜的,这个时候就该全心放在读书上,什么都不用想。这么早给他娶妻,不见得是好事。况且他如今只是个秀才,若将来能进士及第,还愁找不到好媳妇?且再等等吧。”
文溪西南边的山地不高,历经两年多的时间,山地都开出来。
肖克岚瞧了之前种下的几棵果树,桃树今年结的果子最好,桃子个头大味儿又甜,汁水也多。
他打算把这一片山租给果农,消息一传出,城外几家农庄主争先恐后要租这山地。
肖克岚把山租给那原本经营桃园的庄户,契纸一签下,庄主即刻派人开工种树。
八月,肖大郎步入乡试考场,原本心里没底,想在等三年再考,是肖克岚劝动他去的,没想到真的考中了。
丁月梅最高兴,拜完菩萨拜佛祖,拜完先祖再拜肖宴,愿儿子明年的会试再中皇榜。
第174章 妾室
九月底,肖大郎通过了府学考试,准备搬回临安。
因为东边这两个县城都不大,平溪和文溪合并为一县,肖克岚升为临安府通判,也将在年底前搬回临安。
肖克岚还有公务交接等事,肖大郎先独自搬回临安。他随身的东西不多,就一箱子衣物和一箱书,跟两位一同回临安的同窗一起驾着马车回来。
傍晚到了祠堂巷时,家里大门虽然开着,但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在收拾书箱子,听到外头熟悉的声音。
“从外地回来,也不知道回家,还跟人上酒楼厮混?不知道今儿你哥回来啊?还有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叫你别打架别打架,你拿老娘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瞧给人大山打得鼻青脸肿的。”
丁月梅聒噪的声音逐渐清晰,肖大郎一转头,只见丁月梅揪着虎子的耳朵进门。
虎子在武学堂学有所成,他原本是想到军营里去,但肖克岚和丁月梅都不让,前不久肖克岚给他在衙门里弄个差事。
虽然捕快的月钱没有在军营当兵多,但丁月梅觉得让他在衙门当差就挺好,月钱够用就行了,也不指望他发家致富。去了军营,不打仗还好,万一哪天又打起仗来,别到时候跟他爹似的有去无回。
虎子耳朵被揪疼了,弯着身子连声求饶。
“娘,轻点轻点,疼……”
这几年在武学堂个头突飞猛涨,这块头比肖大郎还大。年仅十六,身长七尺,在外以一敌十,打遍临安无敌手。可在丁月梅面前,只能说好话求饶。
进门瞧见肖大郎,忙打趣说道:“哎呀!咱家的大举人都回来了?怎没叫我出城迎接呢?”
丁月梅这才注意到肖大郎,忙松开揪着虎子的手走过去。
“大郎啊,让为娘好好看看,坐这么久马车累不累啊?快进屋,娘给你晾着酸梅汤解渴,箱子放这儿,让虎子搬。”
丁月梅推着儿子进屋,转头又指使虎子道:“快把你哥东西都搬他屋里去。”
虎子揉了揉通红的耳朵,正要开口时,肖三郎跑进了门。
“大哥哥!”
三郎刚从外祖父家回来,知道大哥今天回来,特意早些回家。
肖大郎过来摸了摸三郎的脑袋:“有没有跟外祖父好好学医?”
肖三郎:“有,上午去学堂,下午跟着外祖父学医,还在医馆帮舅舅的忙。”
儿子们都回来了,丁月梅连忙招呼着大郎和三郎进屋。
虎子一看故作生气道:“娘,我也要喝酸梅汤!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你拿他当个宝,三郎是最小的,也得捧着。怎么就我是根草,重活累活都我干?”
丁月梅闻言脸色一变转过头来,又想起他在外头惹的事,怒斥道:“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你有大郎三郎这么省心吗?你打架图一时爽快,人家上门来要药钱。”
“我们那叫切磋武艺,打伤了后果自负,你咋还给人拿钱?”
“分明是你下手不知轻重,李大山哪里经得住你打?”丁月梅说着说着火又上来了,正在四处找寻家伙事。
三郎先一步瞧见墙角的小扫帚,丁月梅就是经常用它收拾虎子的。看娘亲还没发现,三郎一点一点脚步离地,慢慢地往旁边挪,用身子把扫帚挡住。但还没完全遮住扫帚,丁月梅已经看到,过来拿起扫帚就要往虎子身上落。
肖大郎连忙制止,挡在弟弟前面,拿下母亲手里的扫帚,“娘,这小子不懂事,不用您亲自动手,我来收拾他。”
话一说完,肖大郎便揪着虎子的衣服往屋里拉。
“叫你不让娘省心,还打不打架了?”
“哎唷,哥别打了,我不敢了。”
……
听着屋里的声音,丁月梅轻轻嗤笑,她知道大郎不会打虎子,这哥俩都演戏给她看呢。
房间里肖大郎用棍子打着床上的被褥,虎子躲在窗户后面,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还不停哎哟求饶。
丁月梅从厨房里端了一锅酸梅汤出来,大声嚷道:“赶紧出来别嚎了,再不来就不给酸梅汤喝。”
兄弟俩一听赶紧麻利地出来,三郎拿来了碗,丁月梅一碗一碗地盛出来递给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
丁月梅看了看喝汤斯斯文文的大郎和三郎,再看了眼似老牛喝水两口喝干的虎子,哆嗦道:“喝个酸梅汤喝这么快干嘛?又没人跟你抢,喝完还有。”
虎子把碗递给母亲,抬手拿袖子擦了擦嘴角,“又不是品茶,酸梅汤还是得这么喝才痛快。”
泉州许家。
孙锦语进门四年了,肚子一直没消息。
陶氏看这个儿媳妇越来越不顺眼,三天两头的给十一房小院里挑刺。
孙锦语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郎中看了,药也吃了,怎么也不奏效。婆母因为此时刁难,但许修远确实待她不错,她也能忍则忍。
一日下午,夫妇俩人在厨房有说有笑的做点心,这时阿珠匆匆赶来说道:“十一爷,夫人来了!已经进院了。”
两人赶紧揭下围裙擦擦手,从厨房里出来时,陶氏已经看见了他们。
以往都是陶氏带着贴身的婆子和丫鬟来的,但这次身后还跟了两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许修远:“娘你怎么来了?今日是有什么事吗?”
陶氏直接往堂屋上坐。
待阿珠把茶端进来,孙锦语亲自双手奉上。
陶氏一脸严肃道:“两年前你说你吃药,肯定能尽快怀上,我便没给阿远纳妾。你这肚子究竟是何缘故?若一直怀不上,那岂不耽误阿远?”
孙锦语脸颊微红,默默低下头不敢作声。
许修远:“娘,锦语对这事也很上心啊,这几年汤药就没断过,你就别怪她了。”
陶氏欲言又止,瞥了孙锦语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上心,吃了那么药,有用吗?也不是我这做婆母的刻薄,若是老爷子嗣单薄些,就阿远这一个儿子的话,难不成咱们许家的香火,就要让你给断送了?”
许修远争执道:“没这么严重!有许多夫妇刚成亲那几年也没能怀上孩子,日子长了总会有的。”
陶氏清了清嗓子:“你那药嘛,你还想接着吃就吃,不想吃了也行。我为阿远挑了两位妾室,这都是清白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可得好好待她们。”
孙锦语心里咯噔一下,还不如如何应对,许修远语气坚决道:“我不要什么妾室,娘你说过不给我纳妾的,怎么能反悔呢?”
陶氏冷冷一哼,厉声道:“当时我怎么知道她一直怀不上?不就是院里多两个人罢了,你几位哥哥都能纳妾,为何偏你不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后便是不孝,你们不要脸面,许家还要脸面呢。这事没得商量,人我是买进来了,这人你们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话音一落,四下无人敢作声,许修远一张脸都沉下来了,正想出声时,孙锦语将他拦着。
“收!一切都听母亲的,这便给二位妹妹收拾屋子。”孙锦语眼睛红红的,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听得许修远一阵心疼。
因为怀不上孩子的事,孙锦语的性子在这宅子里消磨不少,在婆母和妯娌之间也发没了底气。她不想许修远纳妾,但更不希望许修远与父母闹不和,不然传出去这是因她而起,生不出孩子,还不让夫君纳妾,又要说她爹娘没教好女儿。
她委屈的说话声让许修远听着揪心,立马牵着孙锦语进屋,翻箱子收拾行装。
“娘子我们收拾东西,这就走,不在这待了。”
孙锦语还不明所以,陶氏跟着走进来,质问道:“走?你要上哪儿去?”
许修远一边拿衣物一边振振有词道:“去文溪,到岳父大人哪里去,他们可不会逼着我纳妾。”
陶氏:“尽胡扯,哪里有岳丈给女婿纳妾的?你别以为躲到你岳父那里就不纳妾,你躲得了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