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酒馆,傍晚的街市人来人往的也很热闹。
顺着长街还没走几步路,听到身后人群里有人呼唤。
“南秋姑娘!”
第82章 上课
回过头一看,花岱延认出这是早上在仙乐楼找南秋那位白衣公子,旁边还有肖克岚。
薛鹤安手拿着几束荷花,脚步轻快地走到杜南秋面前:“真巧啊,这是我刚摘的荷花,正想给你送去,没想到在这里见着你。”
杜南秋犹豫了一瞬接过荷花,福身道:“真好看,谢谢薛公子。”
薛鹤安:“是啊,西湖边开了好多呢,明日我们去看看吧!”正说着话,他注意到杜南秋身旁站着的男子一直盯着他,“这位是?”
话音一落,肖克岚走上前来:“他就是花岱延。”
薛鹤安眉眼一闪,立即向着花岱延拱手做礼:“原来这就是花先生!在下镇安举人薛鹤安,早闻先生大名,我家中还收藏着一幅先生的画作呐!”
花岱延出于礼貌地回礼,上下扫了一眼薛鹤安:“你还来买过我的画?”
薛鹤安:“我是
第1回 来临安,画是两年前诗会上从同窗那里赢来的,旁的史册典籍和诗集我都没要,就看上先生的那幅《竹风闲居图》。”
花岱延摇着扇子轻笑道:“你倒是识货。”
神情有一丝傲慢,当杜南秋侧过脸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时,面带温和的微笑,随即把折扇合上。
薛鹤安:“鄙人不才,只是得闲时兴起画几笔,不如先生的用笔炉火纯青。”说完又看向杜南秋:“南秋姑娘这是要回仙乐楼吗?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今日一定累了,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我套马车来接你。”
正当花岱延以为杜南秋会拒绝时,二人开口告辞,有说有笑的离开。
花岱延诧异地盯着两个人的背影,肖克岚走到他面前叹气道:“诶,走远了别看了。”
肖克岚闻到一股酒味,瞥了他一眼,“你这好几个月不露面,出来喝酒你找她也不找我?”
已经看不到杜南秋的人影,花岱延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轻声解释道:“我是要去找你的,南秋说要去凌云寺祈福,我就跟她去了。那个薛鹤安到底什么来头?你怎么跟他一块儿呢?”
“这人来了临安两个月,起初南秋带到酒馆里来吃饭,这城里城外好吃好玩的都带他去过,连祠堂巷也去了。听说家里是当地的大户,曾祖父还做过县丞。”
花岱延眉头一紧:“还带他去祠堂巷?南秋有说过什么吗?”
肖克岚迟疑道:“南秋倒是没说什么,你也知道她一向热心肠。倒是孙秀娥她们几个,看着薛鹤安人沉稳识礼,家世也好,又开始琢磨着赎身的事。”
花岱延脑子一热,差点脱口而出,一看是在大街上,无奈走进了一旁人少的巷子里。
“南秋不想赎身嫁人,她们几个怎么还在想这事?再说了薛鹤安这人来路不明,镇安离这儿远着呐,全凭一张嘴,说出来的话是真是假都难辨,怎么又操起这份心来?他还不如秦惟义呢,到底是眼前知根知底的人。”
肖克岚闻言斜眼盯着他:“你怎么对薛鹤安成见这么深?人家温文尔雅,挺老实的一个人,比南秋年长四岁,哪里不好?你不娶南秋难道还不让别人娶?到底怎么想的啊你?连秀娥都说你……”
话到嘴边肖克岚忽然止住,花岱延看过来:“弟妹说什么呀?”
肖克岚犹豫了下,吞吞吐吐地说道:“她说……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音一落,空气仿佛凝固起来,花岱延脑子嗡嗡的,脸色涨红,额头上鼓起青筋,扶着墙壁打开扇子一阵猛扇。
肖克岚看了看四周没人,走近悄声问道:“所以你到底怎么想的?再过段日子,我看文瀚和肖宴都要站在薛鹤安那头了,到时候你别后悔啊?”
花岱延抿了抿唇,平复了下心绪强颜欢笑道:“南秋愿嫁他那就嫁,跟我有何关系?走了……”
肖克岚一脸诧异看着他离开,心里暗想:这人今日怎么了?平日不是最关心南秋的吗?
夜深人静,夏日里原本就热,花岱延在凉榻上辗转反侧半个时辰。一想到明日杜南秋要和薛鹤安游西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久久未能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然坐起身,下床来到了窗前透气。走廊上一阵清风袭来,他抬起头望着东边树梢上的一轮上弦月发呆。
月亮缓缓上移,秦府前院厢房内响起幽幽的古琴声,弦音回荡在上空,绵长不绝。
翌日。
下午清墨堂内只有沈忆城和朱燕乔来上课,一人练字,一人画画。花岱延分别给她二人指点了半晌,总算坐下来歇会儿喝口茶。
昨晚一宿没睡,今早起来懒洋洋的,怕在讲学时犯困,让人打来透凉的井水,脸扎进去闷了几下直至清醒。中午睡了半个时辰,起来泡了一壶龙井提神。
桌案上铺好新的纸,提笔时脑子里却空空的。
半晌后,沈忆城抄完一遍《陋室铭》,把笔放下,看看一旁的朱燕乔还在画窗外假山后的翠竹。
“先生,我写完了。”
上座的花岱延正盯着茶壶出神,沈忆城又叫了两声都没反应,两位姑娘相看一眼,悄悄地起身来到花岱延的桌案前。白色的宣纸上,写着大大的两字。
“难求……先生想求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花岱延回过神来,看到两个小姑娘在眼前掩面偷笑,立刻挺起腰杆端正坐好。
“昨日乞巧节,我们拜月神求一个心灵手巧。先生想求,不如等一等八月节?”朱燕乔几岁起就跟花岱延学画,说笑起来没大没小。
沈忆城也跟着说道:“也不必等这么久,凌云寺也能求,先生要不去试试?”
秦府上的几位姑娘,一个赛着一个的水灵,尤其是眼前的两位。一个天生绝美骨相,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一个文静含蓄,气若幽兰,虽仅是金钗年纪,神貌似有倾城之势。
花岱延原本沉郁的思绪,看到眼前有说有笑的二位姑娘,心情也一下子豁然舒畅。
“凌云寺倒是去过,就是不知是否灵验。”
两个姑娘一听,眼睛唰的一下亮了,从今年花岱延到秦府来给她们姐妹上课起,几个月都没出过门,满心的羡慕。
朱燕乔:“最近去祈福的人多吗?九岁那年姑姑带我去过,那会儿还没什么人,回来还能去孙记酒馆吃饭,好想念那里的炙鸭和红烧肉。上一次吃,还是沈夫人来的时候。”
沈忆城接话道:“那个红烧肉外祖母也爱吃,我做了好多回,都做不出孙大娘的那个味儿。”
朱燕乔:“是不是糖少了点?明日你再多放些糖?或者明日让阿筝回来的时候带两只炙鸭和红烧肉?”
说起吃东西,花岱延脸上泛起笑意,脑海起莫名想起杜南秋吃东西的样子。片刻后回过神来,两个姑娘还在谈论今晚吃什么。
花岱延手中折扇一合,扇柄敲了敲桌子,面带微笑故作严肃问道:“乔丫头,你画儿画完了吗?别想偷懒啊!”
朱燕乔嘻嘻着说了一声没有,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接着画画。
沈忆城把练的字交上去,花岱延翻了翻点头夸道:“沈小姐的字越发进步了。”
“是先生教得好。”
花岱延小心翼翼地把字收叠起来:“令尊乃是当朝太师,当年的探花郎,京城那地方,良师云集,我这点本事算是班门弄斧了。”
沈忆城倒觉得不以为然:“京城学堂里的夫子上课一点生气都没有,说话软绵绵的,害人想瞌睡。课上书本那些东西,我早看会了,他还反反复复的讲。下了课还喜欢板着个脸,太没意思。还不如先生风趣,还能给我们讲讲游历时的所见所闻。还有……”
“还有花先生比京城的夫子们更好瞧!”看沈忆城最后说话吞吞吐吐的,朱燕乔抬起脸替她说完。
讲堂外还站着几位小厮和丫鬟,听着这话都低头偷笑。
沈忆城笑脸羞红,花岱延对着朱燕乔轻声呵斥道:“没规矩,还不赶紧画你的,尽在这里胡扯!”
朱燕乔连忙解释:“那是姐姐亲口说的。”
忽然院墙外头传来一个声音:“阿簌说什么了?”
秦二奶奶挺着将临盆孕肚,带了些点心和水果过来,她偶尔下午带着东西过来,看看妹妹们的字画学得如何。
在院子外头就听到朱燕乔的话,两个丫头见嫂嫂过来,乖乖站到一处。
“两位妹妹平日骄纵惯了,说话口无遮拦,先生莫怪!”
花岱延起身行礼:“二奶奶哪里话,乔姑娘也是在下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这般泼皮。”
“今日从城外庄子上摘的西瓜,我刚拿了些红豆糕给老夫人请安,想着也给先生和妹妹们送些来。”
几位丫鬟端着水果的点心来,三张桌案,每张放了两个碟子,一叠西瓜,一叠红豆糕。
“先生还上课,我就不叨扰了。”
秦二奶奶退下,离开时看了一旁的两个小丫头,示意她们好好上课。
等人离开院子,花岱延开口道:“先吃东西吧,别辜负二奶奶一番好意。”
沈忆城坐下来咬了两口西瓜,“先生,昨晚是您在弹古琴吗?”
第83章 有人深陷爱河
花岱延吃着西瓜点点头,朱燕乔侧脸问道:“什么时候?我怎么没听见?”
沈忆城迟疑回道:“好像是子时那会儿,我看书里说等月亮升到正上空的时候许愿,月神娘娘一定能显灵。先生的曲调,怎么听起来那么哀怨呢?不过还挺好听的。”
话音一落,花岱延差点呛住,放下板块西瓜用茶水清了清喉咙,不紧不慢解释道:“沈小姐谬赞了,古琴音色向来深沉醇厚,故而听起来觉得哀怨些。”
还有几日便是中秋节,孙秀娥又张罗着中秋宴的菜。这次中秋似乎跟往年非比寻常,薛鹤安独在异乡,到时候也会来祠堂巷跟大伙儿一块儿过中秋。
孙秀娥暗中观察了几个月,每次看到杜南秋跟薛鹤安在一块儿,两人像是一对情投意合的伴侣。因为心里还拿不准杜南秋的意思,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地说起了嫁人的事,意外的是杜南秋这次羞答答的像个待嫁的小娘子,不再反对嫁人。
肖克岚听闻此事,几次让三七去秦府给花岱延带话叫他出来,一听是关于杜南秋的事,花岱延面都不露。这眼看到中秋了,花岱延也不想去祠堂巷赴宴。
中秋节前一天,肖宴散值后跟着少将军上秦府亲自去请这尊大佛。
已经落更了,小厮把肖宴引到一个小院落后退下,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走过连廊来到厢房外。肖宴在门口眺望,看到里头花岱延还在执笔描画。
“这鸟画得挺像啊!喜鹊吗?”
花岱延笔停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肖宴,接着作画。
“你怎么来了?”
肖宴开始在房里转悠,挨着看墙上的字画,“你这私塾先生当得够尽心的啊?一连几个月都不出来一趟,不觉得闷呐?”
“不闷,这儿挺好的,什么都不缺。”
肖宴走到他跟前来,“明日就是中秋了,晚上记得过来吃饭啊。”
“不去。”
“诶?怎么不去?好酒好菜错过了要等过年了!还有啊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南秋妹妹答应赎身了,薛鹤安
第1回 跟大家一块儿过节,你这当大哥的怎能不在场呢?”
花岱延自嘲道:“我算什么大哥?你们一个个成双成对的,还不如叫我清静清静。”
肖宴诧异地看着他,感觉几个月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你到底怎么了?成双成对又怎样?是因为南秋?不对啊,南秋没来那会儿你不照样能吃能喝的吗?怎么这回不去了?”
花岱延心跳骤然加速,暗自吸了口气接着画画。
肖宴想不通,伸手把他的笔夺下,质问道:“是不是因为南秋?你之前不是说对她只是兄妹之情吗?怎么这时候别扭起来了?”
花岱延心虚地都不敢跟他对视,冷静了片刻叹气道:“行,明晚我去,但我告诉你,这绝对不是因为南秋,别出去瞎说!”
说完后从肖宴手里夺回笔,稳住颤抖的手,接着画画。
肖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不仅我们几个,孩子们都想花大伯了,你接着画,我先走了,明晚记得早点过来!”
等肖宴出去,院子里脚步声渐渐消失,花岱延握着毛笔的手一用力,笔杆折成了两半,他想平复下情绪,但越是极力克制,心绪越加紊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