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春尚浅——溪畔蔷薇【完结】
时间:2024-12-06 14:43:50

  而他的想念,他的压抑,她分毫不知!多少个深夜辗转难眠,却不能碰她一根手指来稍解相思。
  如今,两人终于光明正大定了亲,他爱她,想她,自然也想她能同样回应他。
  方才那小女使的心思,连他都看出来了,偏她只顾着学习做他的贤妻。
  他就在想,是不是只有自己对她做些什么,她才能知道,这相思贪恋究竟该是什么滋味。
  他想要一个活色生香的小妻子,而不是一个为了迎合他而委屈自己的木头美人。
  浅尝辄止渐渐失了分寸,箍住她腰身的双手愈发用力,她又一再挣扎,两人身子渐渐贴在了一处。
  他嗅到女孩颈处淡淡的梨花香气,那香味像触角一般茸茸钻进他的身体里。
  稍稍抬眼,又见粉霞扑面,她的肌肤在晚碧映下,如瓷似玉,呈现出半透明的沉静光泽。
  他偏着头,吻得又急又猛。
  女孩愈发挣扎起来,有呜咽声传来。
  他一手攥着她柳枝似的软腰,用身体和另一只手牢牢压着她乱动的双手。
  从颈窝一路流连向上,带了几分愠气。
  可单是这样的触碰,他觉得不够,拖着她后退到了树后的石墩,双手托住她的蜜臀,一抬,便让她坐了上去,忘我地亲吻起来。
  这细腻的触感让他着魔,仿佛有一道电流,自唇瓣一路滑到他身体的每一寸筋肉里。
  许久后,一声餍足的长叹,自他唇齿间泄出。
  忽然,颊上一凉,他霍然惊醒。
  方才潆绕的旖旎顿时消散。
  “我…”他松开手,试图解释,可是羞愧难当。
  女孩已经滑落下来,抱着双膝屈蹲,脸上挂着大颗的泪珠,哭得双肩微颤,“大表哥同那些人一样,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程之衍吓坏了,他半跪下来,抱住她颤抖的双肩,“你莫怕。”
  少甯颈处的衣衫有些凌乱,她匆忙掩好,抬脚往林外去。
  程之衍知道,她一旦出了这个林子,只怕两人之间便有了嫌隙。
  他追上她,从后箍住她双肩,道:“你要是害怕,我们这两日就成亲。”
  少甯一怔。
  程之衍让她转过来,低下头抵在她额顶,“菀菀,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一时情动,没有忍住,我有些害怕。”
  少甯只是脖颈处的衣襟凌乱,身上其他地方,他并没有碰,但饶是如此,少甯还是有些吓着了,眼尾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梗声质问他:“你害怕什么?该害怕的是我才对!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你将我带到这种地方来,如目下这般,丢脸的是我,你从这走出去,照样是燕京城里名门望族争相求嫁的少年郎,可我呢!我就全毁了。”
  她目下恨极了自己,想自己还真是头脑发热,居然凭着两人过往相处的点滴,断定他是个谨行守矩之人。
  可见天下男人都一样,好色贪欲,没一个靠得住。
  程之衍看到女孩皱着小眉头数落他,突然朗声笑了起来。
  少甯气结,转身就走。
  却被他从后紧紧抱住,温热的话语吹在她耳边,似裹着春意的靡音:“我不是笑话你,我只是高兴。”
  少甯转头没好气得乜他,“你高兴什么?”
  她都这样了。
  “我高兴,我即将要娶的妻子,不是个只会暗暗琢磨我喜好的贤惠人。是个会生气,会发怒,不高兴了也会同我置气的大小姐。”
  少甯心道,他莫不是在讽刺我有大小姐脾气。
  她哼了哼,“我脾气够好了,你是没见过你二妹妹发脾气的样子。”
  她方来府中那一年,程立娆同程立雪置气,曾拿着剪刀绞破了她一条百迭裙,吓得她每次见她,都要躲着走。
  程之衍更高兴了,抱着她,只觉似抱了一块温玉,将她的臻首抵在自己胸口,“你既害怕,我明日去同祖母商量,加快我们亲礼的进程,待过了上元佳节,最迟三月,我便去迎亲,届时,你在程府出嫁,我自这府中出去迎你。你放心,该给你的,我必好好准备,一样也少不了你的。”
  少甯有点懵,“方才我们不是在生气吗?”怎么说到加快亲事进程了?
  先是他生气,后来是她生气。
  目下都闹了一场,倒是心境都舒畅起来。
  少甯见他也没推诿的意思,不免对他刚才的冒犯也原谅几分,雪白的指尖捏着他的袖口,“你日后不准这样了,我害怕。”
  头顶响起男人朗声的笑,“我知道,再不会了!”
第68章
  因要到正月十六才开朝,程明礼这些日子都在家中。
  江氏带着炖好的汤品来敲他的门。
  “老爷,”她行了福礼,坐在雕花扶手椅上,亲手将乌鸡汤盛到白瓷小碗中递过去,“正是休年的日子里,老爷还为公务伤神,我特意炖了这明目的汤品,老爷坐下来暖暖和和喝上一碗再看吧!”
  程明礼走过来坐下,“夫人今日倒是好兴致。”
  江氏笑容满面道:“老爷说这种话,可真是羞臊了我的脸,服侍夫君你,本就是我为人妇的本分。”
  程明礼用鼻子发声,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江氏见他喝了几口,似乎还算满意,便将身子往红木漆桌前倾了倾,“大郎的亲事,之前可知会过老爷了?”
  程明礼放下白瓷小勺,看向青石地面,目光冷淡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说过了。”
  江氏绞着帕子,“怎的,老爷也不同我说?”
  程明礼看了她一眼:“夫人事忙,这点子小事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江氏真是呕得慌,她可是当家主母,若这子女婚嫁还算小事,那这府里还有大事吗?
  可她平日里一向懒得过问这长子的事,冷不丁要扮慈母,还真扮不来,索性直接道:“老爷竟也同意了?”
  程明礼停下喝汤,抬头看向她,似乎很奇怪,“夫人这话可真是欠妥了!若为夫不同意,他能下聘?夫人说话随意,在自己家中便罢了,若在外也这般不谨慎,没的再连累底下几个子女的名声,别人会以为咱们程家家教不严,府中尽是私相授受之辈。”
  江氏瘪了瘪嘴,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可老爷,那聘礼单子…”
  程明礼‘唔’了一声,“我忘记同你说了,那聘礼是大郎这几年自己攒的,没有走府里的公账。但咱们身为父母,这聘很该由府里账目上出。我想过了,他那头既够体面了,我便出三千两到菀菀的嫁妆银里,这样两厢看起来也不会太悬殊,你既过来了,那这事便交由你来办,务必办得体面。”
  江氏呆了呆,“菀菀的嫁妆,咱们还要添一份?”她本以为这桩亲事,她一分也不用出的。
  这可同她过来的初衷相悖了,她有些急,“老爷,菀菀的嫁妆不是有母亲那...”
  她送走了张夫人母子,这才腾开手来使个心腹到寒山院去问聘礼的事。
  早年她同这长子不亲近,只知道他一个人在泉州,吃喝都是靠着府里每年拨过去的银两,待入了仕途,每年俸银也不过区区几十上百两而已,且担任的是小小宣抚使这样的差事,能凭官威攒下多少家底?
  所以,当初知道他去寒山院提亲,她还同苏嬷嬷说,“大郎的身份,同这样的孤女倒也相配。”
  哪知,心腹回来一报,她当场傻了眼。
  琥珀珠,这种价值千金的好物,她自然也听过。
  单单这一项,她便知道这聘礼绝非花架子,那几匣子琥珀珠,少说也近万两。
  她听了,怎能不动念?
  早知长子有这样的本事,她前些日子为简儿筹备聘礼,便该先拿过来使使。
  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好在娆儿还没嫁,这次说什么她也要多为女儿,从这兄长手上要出一份丰厚的嫁妆出来。
  程明礼狭长的眼尾眯起,“菀菀在程家住了三年,在外人眼中便算是程家之人,老夫人那里要添多少,是她自己的事。夫人身为她的舅母,就从没想过填补几分?”
  江氏最了解自己丈夫,见他眸深漆黑,便知触了他的逆鳞,当下讪讪笑了笑,“老爷说的极是,菀菀是老夫人的表孙女,便也算是咱们府里的姑娘,她出嫁,我自然是要准备准备的,方才只是不知道老夫人那的打算,既老爷同母亲已经有了共识,那这三千两我添上便是了。”
  程明礼放下汤匙,接过下人手中的巾子擦了擦嘴,“夫人能这么想最好。”
  “只是,”江氏攥着手指尖,“大郎这聘礼提前也没同咱们商量一二,我听闻他直接将单子送到了寒山院,老爷,您方才还说父母之命,大郎这事处置得可太欠妥了,我想着,不若这聘礼还是先放到公库里,反正菀菀嫁进来,也是一家人一起生活。”
  程明礼道:“他们婚后会搬出去单过,不在一处。”
  江氏一怔,“不在一处?他们要住到长榆巷去?”
  她一直以为程之衍买的那处新宅,只是置私产。
  程明礼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不由皱眉道:“大郎的聘礼,是他自己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早年在江宁任职时,同水匪搏斗,险些废了一条臂膀,夫人莫不是忘了?”顿了顿,又道,“他自己赚来的,想怎么用便怎么用,至于这聘礼放在哪里,自然是日后由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
  江氏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珠看向地面,捏着小性梗声:“都说父母之命,可他什么时候将我当做他的母亲了。论起来,他议亲这样大的事,是否也该提前让我知晓?我是一点准备也没有。这菀菀养在老夫人膝下,对,是知根知底,可到底家世单薄了些。若我提前知道,总要为了澜柏合计合计。哎,这孩子,是一点也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凡事脑袋一热便做了决定。亲事这样大的事情,怎能不好好思量?不说远的,单是我这边,娘家兄长的次女,就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论家底,论门第,不比菀菀强?我本还想着年后撮合澜柏与这侄女,这下倒好,他自己一个人便做了这主,改日,人家问起来,我都不好细说这里面的事。”
  程明礼听了她的话,沉下脸,“不好细说?怎么个不好说法?难道澜柏同菀菀还能是在长辈眼皮底下生了私情不成?儿子是奉我的意思,菀菀是老夫人做的主,尊长面前,光明正大的事,有何不好说的。至于你那个侄女,哼,亏你说得出口,不过区区庶女出身,你那兄长又早因吃酒误事丢了差事,不过四十出头的岁数,便只在家中混吃混喝,他们家这样的家风,你也好意思想招个侄女进我程家大门。”
  江氏觉得羞臊,可到底是娘家人,她也不想丈夫这般看轻,不服气道:“旁人不知道,老爷,你我心里可清楚得很,这澜柏,怕也不是多好的出身吧….”
  程明礼啪的一声放下茶盏,眼神陡然凌厉地瞪着她,“他是我们程家正正经经嫡出的郎君,夫人越说越不像话了。”
  一头起身,一头吩咐外面侍奉的,“送夫人回内院,日后没我的同意,不准任何人再进到这书房里来。”
  江氏回了碧华院,气得碎了一整套建盏。
  “去,去栖梧阁去,给我把李少甯叫过来。”
  苏嬷嬷上前劝她,“夫人,这大郎君既已经下了聘,想来剩下的家底也没几个大子了,既这银子要不出来,便罢了,眼看这亲事在即,别真的闹大了,回头大老爷和老夫人那不好交代。”
  江氏气得眼睛通红,“不成!剩下的抠不出来,那便将这聘礼要出来。他既在族谱上挂了名,赚来的一切便都是府里的,满燕京打听打听,哪有未成家便自己在外面置了新府的?你亲自去,将李少甯给我叫到碧华院来,今日说什么,我也要从她手上将这聘礼单子要出来。”
  苏嬷嬷清楚自己主子的个性,见当下说不通,只能去请。
  少甯回到栖梧阁,刚换了干净的袄裙,正在烧着地龙的暖阁里吃晚饭。
  听到苏嬷嬷来请,当下拿巾子擦了擦嘴,披上氅衣,揣着手炉,便到了碧华院。
  “大夫人,”她恭恭敬敬同江氏行了个礼,“不知大夫人有何吩咐?”
  江氏望着她这张脸,气便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娆儿何处不如她,好不容易寻到个各处都满意的夫家,偏偏那郎君心里装着这小蹄子,她开门见山道:“菀菀,澜柏今日下聘,聘银是多少?”
  少甯没想到江氏竟这样单刀直入,不由怔住了。
  可这问题再刁钻,长辈面前也断没有一直闷头不回的道理,她沉吟道:“具体多少,我也不知,只因这聘礼单子,大表哥直接送到了寒山院,是由老夫人身边的秦嬷嬷对的数。”
  江氏总不能直接冲到寒山院去质问老夫人去。
  可她低估了江氏的脸皮,“菀菀,好孩子,你既同我们澜柏定了亲,便算是我们程家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聘礼单子,你能要不出来?”
  这便是让她亲自去寒山院了。
  少甯蹙着眉头,“今午后我出门时,老夫人还同我说,我年纪尚轻,那边又是新府,只怕下人们欺瞒,我镇不住场,是以即便婚后,这聘礼同嫁妆也最好交到老夫人手上帮我打理,我…太蠢笨了些,觉得老夫人说的很有道理,便应了。这会子去问,只怕要挨骂的。”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望着江氏,“不知大夫人打听这聘礼单子,可是有事?”
  又转向苏嬷嬷,“若真有事,还要劳烦嬷嬷同我跑一遭,长辈们面前,菀菀不敢放肆!”
  江氏听了这话,面露迟疑。
  苏嬷嬷怕主子真做出忤逆尊长的事,听了这话,忙顺着说道:“瞧,这可真是巧了,老夫人也算同我们夫人想到了一处。都是为你们着想,想你们年纪轻轻的小夫妻,平日里大手大脚的,不懂这过日子的难处,若交由我们夫人保管,钱生钱的,自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去,是以方才说话急了些,姑娘也别多心。”
  少甯垂下头,拿帕子在眼尾抹了抹,“嬷嬷说的极是,我父母去的早,于这庶务上的确不擅营生,若大夫人日后能为我们长眼,自是我同大表哥的福气,我只有感激的,哪里会多心。只这聘礼单子确实不在我手上,既两位长辈是一样的心思,不若还是咱们同去寒山院,三头六面,大家齐头商议一番,商量出个上下来,更妥当些,大夫人觉得呢?”
  苏嬷嬷没料到这表姑娘,水一般的小人,竟这样硬气,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江氏,见她眼瞳外鼓,胸口起伏,显然也是气愤到了极致。
  江氏手里的帕子绞成了死结。
  心里慢慢合计,等那老虔婆再老一些,口不能言、腿不能动时,便只能落到自己手里,到时候连同她手上那些好物什,她定要当着她的面,全部收到自己私库里去。
  可目下――
  她沉声道:“既老夫人心里有数,舅母也乐得图个清净,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这些日子在府中好好修身养性,没事便别出门了。”
  少甯从碧华院出来后,程立姝这才带着女使从院门前的望春后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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