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医院偶遇这事安愉是知道的。
“我就不个信你这抉择里面没有隋放的原因。”
唐婉没吭声,她跟隋放是有敞开了聊过,对方也提过结婚的建议。
可是在她看来,就这么迈入已婚队伍实在有点草率,而生孩子不一样,孩子是她自己的,哪怕不结婚,留个孩子也正常。
单亲妈妈的路或许会很难走,但不是不能走。
唐婉突然扭头抱着垃圾桶干呕了几声,又一脸苍白的躺了回去,“真是要我老命了。”
“......”安愉说,“我给你去倒杯柠檬水。”
唐婉摆手,“不要了,本来就胃酸,喝柠檬水就更酸了。”
“那要怎么搞?”
“忍着吧,他们说到三个月就好了。”
于是安愉直接给唐婉放了三个月的假,工作大部分落在了自己头上,每天开会定选题,跟各路人马做沟通,一时间分身乏术。
只有在夜深缓口气的时候才有心思去想付聿礼,自上次分开后到现在还没见过面,两人的联系寥寥无几,有时候甚至好几天都没有一条信息。
安愉知道他也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是有时候也难免会怀疑是不是也在迁怒她。
毕竟要不是她上赶着去招惹他,也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一脚踩在椅子边缘,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鼠标,网页微信调出了付聿礼的界面。
上一次通话已经是两天前,还是安愉打过去的。
她犹豫着是不是这会再打一个过去看看,但好像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后将鼠标一扔开始发呆。
门铃便是这时候响了起来。
墙上的挂钟显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并没有点外卖,这会谁会过来。
安愉过去,打开可视屏幕,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安博言。
可能有杂音传过去,他敏锐的抬头看向镜头,抬手弹了一下,“开门。”
第31章 33
前几天有员工回老家, 带了些当地特产回来,他用不上,所以拿来给安愉。
其实都是借口, 安愉对这些也根本没什么兴趣。
安愉不想开门的,安博言威胁她如果不想被邻居投诉的话。
将人放进来后,她自顾自坐到餐桌旁。
上面放了一堆资料, 今天在这边办公。
安愉拖着鼠标按了几下,安博言过来看了眼。
“选题确定了?”他一手搭在后方椅背上,虽说没有俯身, 但是腰部的衣料还是蹭到了安愉的胳膊。
她能闻到这人身上熟悉的冷冽的气息。
安愉撇了下头,将电脑盖上,起身往客厅走。
安博言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面色略冷的跟上,又尝试着搭了几句话,安愉仍旧没吭声。
两人之间的关系像深秋吹过的风,枯叶摇摇落地,一片狼藉景象。
安博言心底猛然升起一股难言的烦躁, 有酸涩, 有不甘, 还有遮掩不了的妒恨。
他跟安愉一同长大, 最是知道这人是什么性子,认定一个人时能掏心掏肺的好, 哪怕得不到同等相待,也能默默的坚持。
这人最是长情, 长情的都让人深信这辈子非他不可。
这是安博言往前十几年的自信, 自信是安愉给的。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有个人静悄悄的就取代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并且取代的异常轻易的模样。
他始终难以接受,就算一开始知道有这个人,也不觉得是多大的威胁,他觉得自己有能力重新把安愉拉回身边。
总归是狂妄了。
就眼下自己刻意的讨好,放到她面前也只得个退避三舍的下场。
凭什么?
那个人有什么好?
破败不堪的家世,工作也没有什么建树,到底哪里好,值得安愉对自己如此退避?
安博言肃冷着一张脸,突然上前几步,拽住安愉的胳膊,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将人狠狠地压进了沙发。
长腿弯曲顶住她的大腿,俯身逼近,幽深的双眸中只有安愉略显慌乱的神情。
她没想到安博言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确实吓了好大一跳,等回过神时已经完全挣不开。
她不愿让自己显得太过被动,稍稍冷静了下,便冷淡的回视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
他想把这个人狠狠的压在自己身下,把能想象的旖旎画面全部轮一遍。
单手扣住她的双腕举到头顶,大拇指抚上她柔软的嘴唇轻轻碾压。
安愉张嘴就咬了上去,不过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因为安博言同时间低头狠狠的吻了上来,唇齿纠缠,极具攻略性,她完全没有退路,只能被动的仰头承受,呼吸被掠夺,窒息感越来越明显。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个深吻中。
不知道是谁的口腔破了,又或者都有,交汇的地方有了淡淡的血腥味。
安博言微微往后退了点,身下的人因为这个吻而双目泛红,嘴唇也泛起了诱人的艳色,胸膛因为突然涌进的空气而剧烈的起伏着。
安愉狠狠的瞪着他,只是眼下的姿势让她没有一点凶狠的意思,相反有种逗猫的可爱。
安博言低笑了声,将头埋入她的脖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
安愉顿时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她忍耐着说:“你差不多点得了。”
“我不做什么,我就抱你一会。”
他的声音闷闷的,温热的呼吸就洒在安愉耳后,她无法控制的抖了抖。
最后用力一闭眼,冷笑了声:“挺好,我倒是有几天没见过付聿礼了,你俩身形差不多,索性就把你当成......啊!”
安博言一口咬在了她脖子上,用的劲不小,甚至感觉到了尖锐的疼。
还没等安愉反应过来,他又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防盗门被摔的震天响。
安博言回到车上。
周边黑影重重,沿路的景观灯落下昏蒙的光晕。
他静静的坐了一会,随后猛地敲了一记方向盘,发出刺耳的车鸣。
-
安博言很少回家,对比安愉来说频率低很多。
但这天他特意提早下班回去了一趟。
落日暖色的光照洒了满地,到的时候胡慧丽在给门口的盆栽浇水,见他大步进来一脸惊讶。
“慧姨。”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吃了饭走?”
安博言点点头。
胡慧丽笑起来,将水壶放一旁,搓着手走进去,“我去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爸这会在楼上捣鼓他前两天弄来的鸟呢。”
“鸟?他什么时候还爱养鸟了?”
“出去看别人养了只会说话的八哥,觉得有意思就特意跑花鸟市场买了一只回来,天天在那教说话。”
“有用吗?”安博言表示怀疑,“也不是每只都能说的吧?”
“我瞧着也不像会说话的样子。”
安博言去了二楼,他跟安行简的关系不能说差,但因为观念想法不同往常碰到了也聊不上两句,为了父子情不彻底闹翻一般能不交流就不交流。
二楼东边的小阳台,就像胡慧丽说的,安行简果然拎着个鸟笼在逗鸟。
见安博言进来,也不意外,方才已经听到了些许楼下的声音。
这会心情不错,安行简呵呵笑了两声,举着鸟给他看,“这品相不错吧?”
黑不拉几的一只,也看不出品相有什么不同。
安博言意思意思的附和两句,两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眼下如此融洽的光景不多见,毕竟言谈之间的地雷太多,时不时踩上一脚总是弄得不欢而散。
次数多了,安行简也不再自讨没趣。
然而这次却是安博言主动提了起来,他说他想结婚了,婚后可以接手家业,不用安行简再劳累。
这简直是安行简做梦都不敢梦的事情,心下喜悦,问他是哪家的姑娘。
安博言平静的吐出两个字:“安愉。”
傍晚柔风徐徐,枝叶轻轻晃动着,朝西沉落的余晖静静地落在地上。
安行简将鸟笼覆上黑布,挂到栏杆上,拿毛巾擦了擦手。
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说:“就让这家业烂着吧!”
说完将毛巾一扔,转身就要出去。
安博言唤了声:“爸!”
安行简的脚步又陡然顿住。
幼时两人感情也跟普通父子一样,陪玩陪闹也曾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随着安博言长大,性子变得更加沉稳疏离,加之家逢变故,父子情自然一落千丈。
安行简已经很久没听见过他叫一声“爸”了,真是久违到让人心悸。
可就算如此,也不是他能干那荒唐事的理由。
安行简深深的吐了口气,再转身时便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自己清楚说的是什么东西吗?安愉是你妹妹,你们从小一块长大,何况人有男朋友,虽然对方现在被家事缠身,但人家感情稳定,你说说你这算是个什么事?!”
家事缠身?
安博言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就他那个跟破风箱似的家庭情况,这‘家事’恐怕得缠一辈子。”
“我见过的,那是个好孩子,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能选的,也没有一竿子打死的道理。何况安愉喜欢,这一点最重要。”
安行简看了眼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安博言,头疼的劝说:“这事就算了,你们平时都忙工作,时间一长这心思自然就散了。”
他还是对安博言说的这事感到不真实,往日也没见两人有多少接触,应该就只是错觉了,分散一下心思自然就过去了。
安行简没太当回事,拍拍安博言的肩准备去楼下,“走吧,先去吃饭。”
“若我说,我就要安愉,非这个人不可呢!”
声音不大,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决。
安行简错愕的看向他,意识到对方真不是开玩笑,跟个走火入魔似得以后,终于也正经了起来。
他表情肃然,毫无商榷可能地说:“那我今天把话也放这,不可能!强人所难这个事做不得。”
“你能做得,我就做不得?”安博言冷声开口,“你们现在一副恩爱模样,凭什么觉得我做不到?”
安行简看上胡慧丽的时候,对方本来也没那个心思的,却软磨硬泡愣是把人给拐了过来,虽说没这会安博言这么夸张,但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已经到饭点,胡慧丽张罗了一桌菜,正准备上楼去叫两父子。
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剧烈的争执声,紧接着是陶瓷碎裂的声音,很快安博言便走了下来。
身上胸前湿了一片,眼角隐约还有一道被什么东西划破的血迹。
胡慧丽吓了一跳,两父子发生争吵是常有的事情,但搞的像今天这么狼狈的还是第一次。
“这是怎么了?”她迎上去问安博言,“怎么搞成这样,赶紧去换身衣服。”
二楼卧室备有换洗的衣物,前两天才又拿出来晒过。
安博言摇头,“我先回去了。”
“饭也不吃了?”
安博言已经出了门,很快院子里传出车子发动的声音
胡慧丽走去楼上,安行简仍旧脸色不佳的在骂骂咧咧,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说,只叫她别管。
晚上胡慧丽给安愉打了个电话,母女俩闲聊了会,自然就说到傍晚的事情。
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安愉以前听完都不会当件事,但这次却莫名感觉有点不妙,在安博言脑子劈叉说出要跟她结婚的时候,便埋下了潜在的危险。
安愉将握在手上的中性笔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低声问胡慧丽:“妈,你觉得我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28岁的年纪,有些结婚早的孩子都比较大了,对于上一辈的人来说应该会比较高兴听到这个话。
胡慧丽却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样子,只是反问了句,“你跟小付有结婚想法了?会不会有点快?”
“不是,我就随口问问。”安愉将笔一扔,“也不算快吧,都快一年了。”
一年够完成很多事情,有些相亲闪婚的都不需要一年。
然而过了没几天,安愉先得到一个消息。
罗敏娟病情突然恶化,抢救无效去世了。
第32章 34
安愉到的时候抢救还在继续, 付聿礼倚墙站着,脸上是一种冷淡的麻木,见到她过来也没太大反应。
安愉也不知道说什么, 站到他旁边,后背感受着墙体上渗进的寒凉,手心也跟着潮湿一片, 她用力搓了搓,并没有什么效用。
她有些害怕。
不知道内情也就算了,现在明白这都是安博言的杰作之后, 总归有种负罪心理,很难再把自己摘干净。
如果罗敏娟这一关闯不过去,她跟付聿礼是不是就完了?
哪怕仍旧在一起, 还能保持住感情上的纯粹吗?
安愉少有的感觉到了痛苦,她想要一个支点,可以让自己稍微靠一下的支点。
于是她伸手过去,食指轻轻勾住了付聿礼的小拇指,他的手明显抖了下, 紧接着迅速采取主动牢牢的牵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