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康家的护卫纷纷拥了上来。
然后再是当地府衙的。
那些刚放下弓的官兵也是蠢蠢欲动。
祁良玉一把将余把总推了出去, “余筝,你要还想留住这把总的位置,你当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 已是一脚将一人踹开,然后就是一剑,血迹喷出老远。
余筝老眼瞪大, 容不得多想这草莽何来的王者之气,也是一掌拍开要砍她的小喽啰, 高声喊道,“凡我丰城兵马营的, 都不许妄动。”
“谁敢妄动, 老娘宰了她。”
祁良玉看她肥硕的身子跑起来挺矫健的, 当下将身边缠着她的两人结果了, 顺着她开好的路,迅速的摸到康家管家身边。
康家管家本已经做好了逃离的准备, 哪知,只是一瞬,祁良玉的剑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下,由不得她再猖狂。
她声音颤的不行,“薛,薛娘子,饶命,饶命。”
“带我去见康勤勤。”祁良玉没有废话。
“我,老奴不敢啊。”她缩了缩脖子,“老奴要是带你过去,大,大人不会放过老奴的。”
祁良玉将剑压了压,一丝划痕很快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带不带路?”祁良玉靠近她的耳朵,声音像恶魔,“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然后自己去找。”
“我,我带。”生死面前,什么都是浮云。
祁良玉压着她往后院走,途中并未见到什么阵法,看来那一老一少真如她们所言,不会再助纣为虐。
如此,祁良玉放下心来,倒不是怕解不开阵法,只是太费时间,不如真刀真枪来的实际。
“管家,您...”
守在康勤勤门前的一个武侍有些惊讶,开口问被她挟持着的管家,然祁良玉不等她问完,干净利索的一个手刀就将管家给砸晕了。
她也不给她们留有废话的机会,只问一句,“你们是一起上还是...”
“算了,都一起上吧。”
丝毫没有给她们考虑的时间,一人一剑就冲杀上去。
瞬间,祁良玉就如鬼影一般,冲杀在她们其中,七八个武侍也算是康勤勤身边护卫的佼佼者,可即便是这样,依旧不同程度的见了血。
众人这才有了后怕之心,全力应付着。
宁小茹搞定了前院儿,匆匆赶来的时候,祁良玉身上已挂了彩。
她当下脸色都苍白了几分,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便转头朝后头吼道,“快去助王爷。”
所有的人一拥而上,不过片刻的功夫,倒了一地。
宁小茹扫了一眼,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想上前去看而祁良玉伤哪儿了,却只听后头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你,你们...”那被人扶着的贵夫看清楚门外景象的瞬间,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们这等下贱之人,你们怎么敢的。”
“我女儿是丰城县丞康大人,这里是我女儿的私宅,你们这些腌臜之物,你们怎么敢闯进来的。”
祁良玉满身血污,额前的碎发上甚至还在往下滴血,她冷冷一笑,更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正好,我要找的就是康勤勤,康大人。”
“是你让她出来,还是我进去找她?”
“你,你是谁?”康父扶着身边的小侍,站都站不稳了。
“本王站不更名坐不改姓,祁良玉,要不,你叫我另一个名字也行,薛南玉,景淮的妻主。”
“你,你就是那个贱人的姘头,我,我还没去找他呢,他...”
然这话还未说的完,他的左脸已是一股刺痛袭来。
祁良玉离他不过咫尺,眼中一片肃杀,“这是给你的警告,下次我再听你胡叨,小心你的舌头。”
她擦着主仆两人跨过门槛,直走到内室,才听到后面高昂的尖叫声响起,“啊,血,是血,我的脸...”
祁良玉正好在这尾音上停下,因为她要找的人,找到了。
“你,你别过来。”康勤勤一手拿着剑,不断地颤抖着,另一只手,捂在腹上。
祁良玉视线下移,总算凑全了刚刚康父没说全的话。
她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淮儿刺的?”
“闭嘴。”即便已经疼的直不起腰,康勤勤仍嘴硬,“若非你,淮儿怎么可能对我这样。”
祁良玉收起笑,“所以,你就杀了他?”
康勤勤似乎也是一怔,“淮,淮儿死了?”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她趔趄后退,直到重重的跌坐在床上,手上的剑也随之落下,发出很大的脆响。
“勤儿。”康父连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远远的绕过祁良玉,跑到康勤勤身边。
“勤儿,勤儿,你怎么样了?”他弯了腰,看到康勤勤腰间重新渗出了血,又再次尖叫,“血,血。”
“快来人啊,快叫大夫过来。”
然他喊了半天,也未有人应答。
就连他唯一的小侍也没敢进来,一人站在门边飕飕发抖。
康父见无人进来,只能压住心中的恐惧,捡起地上的剑,指着祁良玉,“你还想怎样,你没看见我的勤儿也受伤了吗?”
“是他先捅的我的勤儿,是他先捅的,我的勤儿只是为了保护我,为了...”
“爹。”康勤勤怒吼一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祁良玉眼睛眯了眯,看着前面晃的不行的剑,往前走了两步。
“王爷!”身后传来宁小茹恐慌的声音。
祁良玉停下脚步,看向康父,“可是我的淮儿死了,她没死。”
她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剑,任由手上的血顺着剑尖留下,笑的更加诡异,“我原以为只有她一个凶手,原来,你们都是凶手啊。”
“薛南玉,你住手。”康勤勤又挣扎着起来。
“是我杀的他,你要杀便杀我,与我父无关。”
“呵,呵。”祁良玉痴痴笑了起来,“好一对父女情深啊。”
“原本我的淮儿也会有父子情深的那一天的,都是你们,你们可真该死啊。”
她将那染了血的剑一把扔出去,剑刃正好擦过康勤勤的面部,落下一缕碎发。
这一幕将康氏父女都吓得软了腿。
康父反应过来之后,将整个身体都拦在了康勤勤的身前。
“不要杀我女儿,我拿命赔给你,我拿...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胸前,正插着一把剑。
他满脸不可置信,康勤勤却立刻反应了过来。
“爹,爹...”
她扶着软倒下去的父亲,血液一下子冲上心头。
“我与你拼命!”
祁良玉一脚踹在了她的伤口上,看她重重的撞在雕花床围上,然后软倒下去。
“哈,哈哈哈!”背靠着床脚的康勤勤突然疯笑了起来。
“要说我们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
她掀起眼皮看她,“陈王殿下,是你没护住他,是你这身份害死他的。”
祁良玉握剑的手一紧,“什么意思?”
“呵。”康勤勤笑起来,“你这么聪明,你不妨猜猜啊。”
“柳玉那个贱人,将你们藏起来,护的那么好,还不是让人钻了空子。”
“他明明只要乖乖的跟我回来就行了,就不会死,可他为什么就是那么贱,都是我的人了,都有我的孩子了,他还想着跟你走。”
康勤勤突然诡异地朝她一笑,“我不会让他走的,他是我的,死了都是我的,哈哈哈...是我的。”
祁良玉还没反应过来,康勤勤已是头一歪。
她上前去看,脉搏已经没了。
她连忙扒开他的嘴,里面果然有一个咬碎了的毒囊。
祁良玉气急败坏,将她一脚踢开。
宁小茹见她半天没什么动静,小心翼翼的上前道,“王,王爷,要不然您先包扎一下。”
祁良玉扭头看她,正好看到后面刚进来,脸色乍变的柳玉。
她径直往他走去,将他吓的脸色更白。
“你,你别杀我,我跟她早就貌合神离了,子衿,子衿的死跟我也没关系啊。”
慌乱中,他转过身去,大声叫道,“还,还不将人给带上来。”
祁良玉一怔,柳玉身边那武侍已将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给扔到了她跟前。
柳玉指着她道,“就是她,就是她被康勤勤收买了,就是她带看康勤勤和他爹过去的。”
“我,我也有损失啊,我的人都被她杀了。”
祁良玉看了他了一眼,成功让他闭了嘴。
这人,她见过,的确是柳玉藏在东边宅院的其中一个护卫。
她看向宁小茹,“此人就交给你了。”
宁小茹瞬间心领神会,“行,属下一定将她知道的全给挖出来。”
她挥了挥手,“将她押下去,好好招呼着,别给弄tຊ死了就行。”
后面上来那两人齐齐应下,将人给押了出去。
柳玉见此,还未来得及大喘气,祁良玉那吓人的气息又再度降临。
“你,你还想怎么着?”柳玉一脸的仓惶。
“梅家那两个找到了吗?”祁良玉问他。
“还,还没。”对上她冰冷的眼神,柳玉又连忙改口,“马上,已经派人去追了,一定会追上的。”
祁良玉盯着他看了片刻,将他吓得直哆嗦,才再次开口。
“除了梅家那两个,最近可还有什么人,你觉得眼生,又出现在康勤勤身边的?”
柳玉两截眉毛都快靠在一起了,“你知道的,她的事我压根都不管,我俩都是各过各的,她身边有什么人我哪里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后面突然拱上来一个肥硕的身子,正是那余筝。
她挤着一脸笑,脸上沟壑纵横,“王爷啊,小人之前有眼不识珠,竟没能瞧出您的身份出来...”
祁良玉脸色一沉,“说重点。”挡了她的废话。
“好好好。”余筝不敢再废话,“一个多月前,康大,哦不,是康勤勤府上突然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打扮的挺普通的,但那气质,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这两人在丰城并没有待多久,最多三日就走了。”
一个多月前,和梅氏夫妇出现的时间差不多。
祁良玉皱眉问道,“就这么多?”
余筝胆战心惊,又奋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道,“就,就这么多。”
唉呀妈呀,太吓人了,早知道就不抢这个风头了。
祁良玉又问她,“什么年纪?”
余筝连忙回道,“都在十几二十的年纪,女的看起来稍微大点。”
祁良玉垂下眼眸。
不是梅氏夫妇,那到底是谁?
康勤勤死前说,是她的身份害了景淮,她为何这么说,又是谁早知道了她的身份?
余筝见她又不说话了,心跳的更加厉害。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有,还有一个人定知道他们的身份。”
见祁良玉看向她,她更加激动,“康巡检,康老婆子,人是她亲自送走的,她一定知道。”
祁良玉盯着她,声音深沉,“那你还在等什么?”
“哦,好,下官这就去将她给王爷您抓过来。”
得到王爷的重用,她肥硕的身体跑的比谁都快。
柳玉正有些瞠目结之际,祁良玉已经重新看向他。
柳玉又是心脏一紧,没成想祁良玉却指向那躺在地上的康父,“去找个大夫来,务必吊着他的命。”
柳玉一脸的惊讶,“他没死?”
祁良玉看着他,表情不详。
“本来应该死的,不过既有用,可以多活几天。”
柳玉目送她出了门,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真的,真的,太可怕了。
第40章
祁良玉从不曾想过, 有一日自己会亲自安葬了景淮,明明几日前,她还沉寂在有家, 有爱人,有孩子的美梦中。
是啊, 就像是一场美梦, 她甚至都还没尝到那份喜悦, 就醒了。
将最后一把土盖上, 从此, 她就真的失去他了。
自清晨一直站到将近日落,她只是茫然的坐在他的墓前,大脑一片空白。
死前, 他犹在惦念他的母亲和父亲,她将他们安葬在一起,他一定觉得很幸福吧。
可是, 他们一家幸福团圆了,却独独丢下了她一人。
呵,原来, 她一直都是被丢弃的那个啊。
祁良玉头抵着他的墓碑,精疲力竭到极点。
后面隐隐传来薛琪几人的声音, 她知道他们一直躲在那儿,也知道他们是想劝她回去, 可是她都已经听他们的, 将景淮安葬了, 她现在不过就是想陪他多待一会儿, 他们到底还想怎样。
宁小茹看她半响没个动静,有些焦急, “小将军,不对啊,别是晕了过去吧。”
薛琪弓着地腰瞬间直起,只刚抬了脚,又放了下去,转而催促宁小茹,“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