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声看着他那略带不屑的眼神,知道他马上就想脱口而出说什么不好的话来,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顾淮声先一步捂上了姜净春的耳朵。
“看着很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就在顾淮声捂住姜净春耳朵的时候,太子口中的话也脱口而出。
也好在他捂得快,姜净春最后什么也没听到。
太子见他这样的举动,有片刻的吃惊,不过很快又冷笑了一声。
顾淮声道:“你讨厌我,说我就是了,扯她做些什么。”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也有些冷下来了。
顾淮声其实一直都不明白,太子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恶意究竟是哪里来的。从前沈长青还活着的时候,太子就频频针对于他,有时候两人不得不见面,他总是一个人在那里摆脸色,年纪小的时候,还总喜欢弄些小手段来捉弄他。
直到沈长青和他闹了不愉快之后,太子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而自从沈长青死后,太子也再没主动在他面前出现过。
只今夜两人碰了面,又叫他犯上了老毛病。
太子看了他一眼,呵笑了一声,而后道:“你倒护她护得紧张。”
从前也没见过对谁这样。
本来他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到皇帝和皇后他们过来了。
太子闭了嘴,没再说下去,只是仍旧用和从前一样不大和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回了自己的位置。
或许是下午回去的时候皇太后又同皇帝说了些什么话,到了晚上,太和帝便没有像午膳的时候那样说得多了,他给今日猎物最多之人赏了头筹之后,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开了席面,没过几炷香的功夫,差不多也就完事。
他起身离开了这处之后,王顺也跟在他的身后离开。
然而没多久,不知道是有什么事,皇帝身边的公公又来把顾淮声喊了过去。
顾淮声有些莫名,不知太和帝是想做些什么,可看了眼姜净春,有些踟蹰要不要走。
或许是因为方才太子故意过来想要挑事,他现下只怕留她一人在这,又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旁边公公催促的声音响起,姜净春看出他的犹豫,对他道:“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母亲他们就在旁边呢,你别多想了。”
顾侯爷、顾夫人他们还在旁边呢,又能出些什么事呢。
听她这样说,顾淮声也没再说下去了,最后只能留下一句“你等我回来”,就起身离开了这处。
姜净春这回真老实了,顾淮声走后,她就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继续用自己的菜,也没想着再到处瞎跑。
只是顾淮声才走后没多久,姜净慧就来寻了她。
下午的时候她的脸被箭擦伤,直到现在,那道痕迹看着都还有些明显。
姜净春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有些烦。
她怎么还阴魂不散起来,甩也甩不开了。
她没理会她,低着头自顾自用膳。
姜净慧看她这样,语气也有些泛冷,她道:“这回不是我想找你,是母亲的事想同你说。”
李氏的事?
她这话说得颇有些莫名其妙,姜净春抬头往姜家的位子那边看,果然就见李氏不在席面上,只有姜南一个人的身影。
姜净慧见她抬头,便又道:“你下午同母亲见面了?你同她都说些什么了?为什么她回去后就寻死觅活,一直说着些想不开的话,还砸碎了瓷碗往自己的身上割呢?”
姜净春听到这话眉头紧蹙。
她在说些什么?
李氏会做这样的事?
想到下午发生的事情,姜净春不免也有些多想,莫不是那话真也给她说伤着了。她回想李氏神情,确实见她面色一瞬就变得惨白了起来,看着十分不好。
按照李婉宁的脾气来说......碰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说不准是真会寻死觅活。
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你跟我来去看看她。”姜净慧见她神色松动,紧接着道。
姜净春嘴唇紧抿,脑中想法颇多,一时间只怕李婉宁真要没了命,想了想后,还是跟着姜净慧起了身,去了外头。
姜净慧带着姜净春离开了此处。
一开始周遭还有些许人影,只是后来,不知道是走的那条小路,竟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这不是去姜家营帐的方向吧……
姜净春不知姜净慧是想带她去哪里,但看着越走越偏,心中渐渐觉察出了些许不对劲来。
她顿住脚步,不肯再走,喊住了姜净慧问道:“你方才不是说找我出来去见她吗,这是想带我去哪里?”
若是别人,姜净春也不会多想,但这人是姜净慧,她总是想着法子欺负她。
现下这样的情境,她怎么能不想些别的。
果不其然,姜净慧听到她这话,转了身看她,脸上表情就再也不遮掩了。
她嗤笑了一声,“现下发现不对劲了啊?有些太晚了吧。”
本来还想着把她直接骗到营帐里头去,没想到半路就叫她察觉到了。
真是比从前聪明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也就那么一点,还是不大够用。
若真聪明,今日也就不会被她用李氏骗了出来。
姜净春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想跑之时,却已经先被姜净慧抓住,她方想开口喊人,后颈处就叫她来了一掌,脖颈一痛,就这样昏了过去。
姜净慧把她往宋玄安营帐的方向抬。
人都在宴上,现下这处暂没什么人,宋玄安也还在宴席上面。
营帐附近看守的人也早就被宋玄景想办法支开了,她一路走来也没碰到什么人。
宋玄景见到人过来,也从暗处现身。
见她把姜净春扛过来了也不由轻笑,“看来人还没蠢到透。”
若姜净春再蠢一些,现下也就不是被扛着来,而是清醒着被骗过来。
宋玄景接过了人,把她往榻上丢。
事情紧急,王顺那边让太和帝把顾淮声喊过去也不知能撑多久,姜净慧直接问,“ 已经有人去喊宋玄安来了?”
宋玄景点头。
她想了想后又问道:“要不还是下些药?”
她早就备好了媚药。
这药她好不容易寻来,足够让人失去理智了,到时候姜净春醒来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一定记得。
宋玄景看了眼昏在床上的姜净春,想了想后还是道:“下些吧,不下的话,宋玄安会不会碰她还真不好说,若是下了,他肯定顶不住了。”
宋玄安这人,真要纯情起来,比谁都纯情,人倒在他旁边也不一定会下手,但下了药那就不大一样了。
谁能抵得住心爱女子的勾.引呢。
宋玄景倒是不信宋玄安能圣人到这样的地步。
两人拿了包药下在水中,钳着姜净春的下颚就把药喂了进去,怕宋玄安回来撞见,做完了这些便起身离开。
宋玄景出了这里之后,打算去外头喊了人来,一会装作不经意撞破这处奸情。
秋猎人多,看得人多了,他们两人以后也够声名狼藉了。
第六十章
宋玄安本还在宴席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人应酬, 他一直注意着姜净春的动静,可刚转过头去没一会,就见人不在座位上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结果没多久就有人喊他回营帐。
那传话的人脸生, 宋玄安从不曾见过, 他的视线落在姜净春的位子上,心中古怪之感更甚, 直觉不对劲, 马上起身往营帐的方向赶去。
没多久就赶了回去,他掀开帘子,一进营帐之中, 空气中有股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是姜净春身上的味道。
而后他似乎听到一声女子的嘤咛声,如同猫叫一般。
宋玄安听到这声, 身子都忍不住颤了一下,他眉头紧蹙, 往榻边走去,果然就见到姜净春的身影。
她躺在榻上,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霞,以往灵动的人此刻带了几分妩媚柔情, 或许是因为浑身燥热, 手正不自觉扯着领子,把衣襟都扯得乱七八糟, 露出脖子下面那片雪白的肌肤。
红扑扑的脸颊,嫣红的唇, 泛着致命的吸引。
宋玄安被此情此景撞昏了脑, 他有些傻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该如何动作。
“热......好热啊......”
直到听到了姜净春的声音, 宋玄安才终于回了神来。
他大步上前走到榻边把她扶了起来。
宋玄安拍了拍她的脸,让她清醒了几分。
姜净春睁开了眼,眼神中些许迷离,面前的人也已模模糊糊辨认不清,像糊了一团浆糊蒙在她的眼睛上。好热……真的好热,前面坐着的人就像是一大块冰,那拍着她脸的手,带着一股凉意,她忍不住抓了上去。
她抓着宋玄安的手往自己的脸上贴了过去。
宋玄安被她这突兀的举动惊了一跳,他一时没有动作,只垂眸看她,昏暗的环境中,她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太勾人了。
她还抓着他的手不放,一直往她的脸上贴。
她神色渴求,巴不得伸出舌头来去舔那只手,就像是一只小猫,冲着主人摇摇尾巴,祈求那片刻的寒凉。
手上温暖的触感,让宋玄安脑子都快停止转动了。
可是过了许久,他哑着嗓子开了口,“你知道我是谁吗,姜净春。”
她这幅样子,太反常了,一定是被人下药了,她的身上没有酒气不说,再说就算喝了酒,她也不会这样......不会随便对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的酒品倒还好,醉了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睡觉,也不说些什么胡话,做些什么坏事。
她被人下药了,又被弄到了他的榻上......
他又这么凑巧被人喊了回来。
被宋玄景坑骗过一回后,宋玄安的防备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没这么傻,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
这就是一场阴谋。
有人想让他们媾和,今日秋猎人多,他们想让他们在今日身败名裂。
宋玄安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面临着长生不老诱惑的嫦娥,姜净春就是那枚仙丹。
他问她,知道他是谁吗。
姜净春眼前一片迷蒙,宋玄安的话传入了她的耳中,可她的脑子根本什么都反应不过来。
他是谁......
宋玄安的声音似乎还带了几分委屈,他说,“宋玄安,我是宋玄安啊,姜净春,你怎么能认不出我来呢。”
她认不出他,还对他做这样的事,即便知道她现在很难受,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玄安......”姜净春似乎听到了他说的话,她又在喃喃,“好热啊,宋玄安,怎么办,我好热......”
宋玄安。
这在姜净春的脑海中,下意识觉得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所以她好热,希望他能帮帮她。
她撒开了他的手,又开始不安躁动地想要扒衣领。
她的动作、她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撩拨他的心弦。
没人会不动心的,他想。
她因为药物动情,可他因为她。
当初他说好了要娶她,后来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了别人,可是现下,她又在他的面前,妄图通过他的身体求得一丝凉意。
他确实很想。
没有人会不想的。
可是不可以。
他要贪求一时快活,去求年少之时的求而不得,然后让她身败名裂吗。
若事发,她要被冠之以荡.妇之名,而他,则是她的奸.夫。
他不是嫦娥,她也不是仙丹,这些后果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承受的。
他再想,也该知道不合时宜。
宋玄安当务之急就是带着姜净春离开这里。
毕竟即便他们什么都没做,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被人发现了那也是要命的。
他拦腰把她打横抱起,打算先带着她躲去别处避祸。
姜净春被抱在怀中便更不老实,燥热得到缓解,恨不得整个人都扒在他身上。
分明是在深秋临近入冬时节,宋玄安忍得额间冒汗。
他低低斥她一声,“不要再动了姜净春。”
他真得快受不了了。
姜净春哪里会听得进去他的话,此刻她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她只想自己凉快舒服一些,双手缠着他的脖子不放,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