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拧起眉头,“干什么。”
虞策之凑在她的耳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明日早上无事。”
舒白立时懂了他想做什么,不由冷笑,“上瘾了是吧。”
虞策之在她怀中抬起头,一双眼直勾勾看着她,“分明夫人也有爽到,不是吗。”
虞策之的身形个头几乎是两个舒白那么大,他强行依偎着舒白时,总是难以分清谁才是被拥抱的那一个。
舒白凝视虞策之半晌,扯了下唇,“你想在马车里?”
虞策之脸色微变。
马车车壁既轻薄又不隔音,稍微有些动作整个车厢都会跟着震荡,真在马车里发生点什么,岂不是让所有暗卫都知道他在舒白身下的样子。
堂堂皇帝却被肆意凌辱,即便他不要脸面,虞家的列祖列宗还要脸呢。
虞策之从舒白怀里起身,反手把她捞入自己怀里。
他横腰抱着舒白,稳稳将她带下马车。
竹屋里没有燃蜡烛,昏暗无光。
虞策之凭着记忆,轻车熟路抱着舒白一同躺在床上。
两次灵体交融,虞策之已经摸清舒白大半的喜好,他平躺在床上,让舒白能横跨在自己身上,他在全然的黑暗中目光灼灼望着舒白,温声道:“今天轻一点好吗。”
舒白如拆礼物一般解开他衣裳上的腰带,动作行云流水。
即便身下之人是皇帝又如何,主动张开腿的是他,她也只是顺应而为。
反正已经上了两次,难道还差这一次吗。
假如日后时运不济,遇见皇帝翻脸无情的那一日,死在权力的倾轧下,那还不如一次做回本,给身下凶兽一个终身难忘的回忆。
这些念头只在舒白的心中一闪而过,她想得更多的还是泄愤。
她厌恶极了被掌权者操控的感觉,因此,每一次报复的机会都不想错过。
虞策之看着自己即将被剥皮拆骨,呼吸凝滞,眼角眉梢露出几分紧张。
眼看自己只剩一件蔽体的里衣,舒白的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夫人?”虞策之有些疑惑,轻轻推她以示催促。
舒白没有继续动作,她慢慢拢住他的衣衫,缓缓从他身上起身。
方才她眼角余光瞥见房间另一侧的屏风,屏风后面原本摆着浴桶,现下却还藏着一人。
舒白没有让人听墙角的习惯,何况屏风后那人尚是一条没有养熟的狗,变数太多,实在没有冒险的必要。
身下之人见她没有深入的动作,不由蹙眉,干脆搂住舒白的脖颈,倾身上来亲吻她。
舒白由着他吻了半晌,最终不为所动地把从他身上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给他披了回去。
虽然当着旁人的面折腾虞策之,对虞策之来说是莫大的羞辱,她也更能达到泄愤的目的,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风险收益严重不对等,实无必要。
她把他的衣服胡乱系在一起,道:“我累了,下次再说。”
虞策之微微睁大双眼,似是不相信舒白如此无情。
舒白却已经翻身下床,双手推开紧闭的屋门,做出送客的姿态,“回你该回的地方。”
虞策之不可置信道:“你就这样让我走?”
这样的事情做到一半被拒绝,虞策之感到遭受羞辱,但很快他又生一‘计’,“夫人要是累了,我也可以辛劳一些。”
舒白双手环胸冷笑一声,“想得美。”
尚且没有穿戴整齐的虞策之被舒白强硬地推出竹屋的门。
冷风袭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虞策之缓缓打了个寒战。
他眨了眨眼睛,脸色逐渐变得阴沉难看,显然无法相信自己就这样被赶出了屋门。
舒白关上屋门,在门后站了许久,直到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才转身快步走向屏风。
猛地将屏风拉到一边,露出悄悄摩挲脖颈铁环,试图逃跑的游左。
两人对视片刻,游左僵硬地放下手,开玩笑缓解尴尬的气氛,“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听一晚上你们两个的夜间呢喃。”
舒白表情冷肃,她一寸寸大梁游左,直到游左被她看得忍不住瑟缩,她才问:“你很想离开这里?”
游左被戳破心事,起初有些心虚,但很快反应过来,鼓起勇气道:“谁也不想被关着啊,而且你也答应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会放我走,你不会反悔了吧。”
“我从不反悔。”舒白说。
不等游左松一口气,舒白又慢条斯理接上下文,“但是我已经提前知道了问题的答案,没有问题需要问你了。”
游走的表情瞬间空白,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只是半个晚上你就知道谢拾是谁了吗。”
他无法相信,仅过去半个晚上,他就失去了自身的利用价值。
舒白遗憾地耸肩,“很可惜,我现在没有放走你的理由了。”
“不!”游左露出惊慌神色,一双有些圆润的眼睛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再过几天就是我领药的日子,见不到首领拿不到药我会死的。”
舒白平静地同他对视,笑了下,“人都是会死的。”
游左咬牙,“可是我活着还能帮你做别的事情,我死在这里,你还要给我收尸。”
“你能帮我做什么?”舒白挑眉。
游左绞尽脑汁,“我可以帮你传递消息,我还可以保证不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主子,你如果有仇人,我也可以帮你杀了他……”
“听上去有些意思,”舒白见他眼中露出希冀,又漫不经心地说,“但如果江音要派人来杀我,你站哪一边。”
舒白的问题对游左而言简直就是送命题,他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眼神游离,正思索如何回答时,脑海中灵光一闪。
他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我的主子是江太后。”
第38章
游左说完,又惊觉自己莽撞失言,双手捂住嘴,控诉地看着舒白。
“怎么?”舒白不明白他丰富的内心戏。
游左恶声恶气地说:“你怎么可以套我的话?”
“我套你的话?”舒白重复了一遍,嗤笑一声,“这很难猜吗?我已经知道谢拾就是皇帝,这世界上想杀皇帝的人很多,但真正敢把九族绑在裤腰带上付诸实践的人可没几个,敢接二连三安排刺杀和试探的更屈指可数,只要江后一日不死,皇帝出了什么事情,她都是首要该被怀疑的对象。”
游左睁大眼睛,露出茫然的神情,“是这样吗……”
舒白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从地上拽起,连接铁环的锁链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别忘了,你吃了那种褐色的药,你的生命一半归江音,一半归我,我给你调整心态的时间,但我的耐心有限。”舒白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摸上他脖子上的铁环,“以后对我说话,要和面对江音时一模一样,懂吗?”
游左对上舒白的双眼,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他隐约开始明白,为什么小皇帝会对舒白那样痴迷了。
虽然一般人难以消受,但确实很带劲。
“想回到江太后那里去吗?”舒白又问。
游左下意识点头,但又担心招惹舒白的不快,马上摇头。
舒白忍不住笑了下,松开他,让他自己站直,“不回去,你的小命怎么办。”
“你同意我回去吗?”游左鼓起勇气问。
“我今天就能放你走。”
“真的?!”游左目露惊喜。
舒白慢条斯理道:“但在这之前,你要先帮我办一件事。”
游左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眨了眨眼睛说:“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去刑部尚书府,找萧挽。”
游左脸色微白,显然听过萧挽大名,“萧挽酷吏出身,是大梁最擅审讯死士的官吏之一,你是想把我交到他手里,被他碎尸万段吗。”
舒白:“……”
舒白再次认真审视起游左来,这个被她半路控制的死士,似乎脑子不是很好使。
但正是用人之际,哪怕游左真是头脑简单之辈,她也只能将就着用了。
虽然如此,舒白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你怎么话那么多,江太后的死士都是像你一样贪生怕死的吗。”
游左摸了摸头,小声说:“对不起,我就是有点怕。”
“去找萧挽,你只用告诉她竹屋的位置,以及我被监视的现况,其余什么也不用管。”舒白说。
“放心,一定完成任务。”游左道。
“不要掉以轻心。”舒白瞥他一眼,转身打开虚掩着的窗户,“很快竹屋附近就会遍布虞策之的眼线,你要快点离开,拖得越久,你越有被虞策之的暗部抓住的可能。”
游左咽了口口水,无意识搓着手,表情有些紧张,“走之前能不能让我换身衣服,我身上的伤口裂开了,粘着衣服,不太方便行动。”
舒白看见他身上便于夜行的衣着,心思微转,道:“我这里没有夜行衣,我床上正好有件里衣,你只把里面那身换了就行,外面的不要变。”
她担心的是虞策之已经通过暗卫的禀报,得知她看见了河岸边霍耀风高呼陛下的一幕,她习惯性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竹屋外已经加强防守,游左穿着一身特制面料的夜行衣,即便被抓住了,暗部也不会往她身上想。
游左只以为是舒白为他着想,乖乖点头,双眼中含着些许难以辨别的依赖。
舒白拿着钥匙上前,亲手解开游左脖子间的锁链,叮嘱道:“如果被抓住了,不准供出关于我的一切,只要你能守口如瓶,我会想办法救你。”
“你放心,我是专业的死士,绝不会暴露自己的主子。”他连忙保证。
虽然游左的表现十分上道,但舒白没有掉以轻心,为了保证游左在江音那里不做二五仔,舒白又问了几个问题。
等从游左身上得到满意的回答。舒白这才让出直冲竹屋后门的窗棂,“走吧,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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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日出还有半个时辰,昏暗的天空已经泛起几缕亮色。
宽敞低调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虞策之阴沉着脸靠着车壁,他身上凌乱的衣衫还没有整理过,最外面的袍服几乎是松松垮垮挂在身上,头发披垂,有几缕遮住半张脸,显得他愈发阴晴不定。
虞策之冷着脸坐了半晌,才慢慢看向怀里破碎的花灯,纤长的手指笨拙而缓慢的摆弄花灯的零件。
荷花灯的花瓣是布料制成,坠饰则采用名贵的宝石,花瓣歪斜便重新缝补,宝石碎裂就用更稀有的顶替,舒白早晚会再次接受他的花灯的。
车帘外传来车夫勒马的声音。
马车缓缓停驻,车窗外宋祁急切地禀报,“陛下,属下有要事奏报。”
虞策之长眉轻蹙,伸手掀开遮光用的竹帘,“什么事。”
宋祁得到虞策之默许,快步登上马车,单膝跪在虞策之面前,“属下怀疑,夫人已经猜到了陛下的身份。”
握着花瓣的手骤然攥紧。
虞策之表情微变,冷声道:“从何判断,仔细说。”
“是跟着夫人的那些暗卫不懂规矩,没有及时阻拦夫人回马车,反让夫人远远看见了霍侍郎和陛下的交谈,根据暗卫的描述,属下怀疑夫人听见了霍侍郎对陛下的称呼。”宋祁额头上露出冷汗,“但这些尚无证据,只是属下的猜测推断,也有可能是属下多心。”
虞策之垂目,表情隐在阴影里,谁也无法窥探。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宋祁呼吸凝滞,汗如雨下,才终于听见虞策之开口,“好一个霍耀风,连朕也敢算计。”
“是否属下去霍府拿人。”宋祁立即问。
“霍耀风活着还有些用处,”虞策之黑沉的双目蕴藏阴霾,“他踩着朕的底线挑衅,依仗的无非是霍家家主之位未定,朕此时杀他,霍家内斗提前平息,像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稍给一点喘息的余地便会蠢蠢欲动。”
“他胆敢算计陛下,怎能就这样算了。”宋祁问。
虞策之脊背向后靠,和柔软的靠垫贴合,表情冷沉狠绝,“惩治霍耀风这样的人,诛心比杀身更有用。”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图,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转而道:“加派人手看着夫人,如有异动,事无巨细立即来报。”
“属下明白,定不会再让陛下失望。”宋祁说。
“再有下次,你那暗部统领的位置便换旁人去当。”虞策之面无表情。
宋祁深深低下头,始终不敢偷看虞策之的表情,“是。”
“朕累了,下去。”
听了这话,宋祁终于敢站起身,他弯着腰正想从马车上褪下,眼角余光却看见虞策之几乎皱在一起的衣衫乌发,不由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