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装得再像,野兽也不可能是绵羊,从进屋开始,他就在尝试勾下她的衣衫。
为免夜长梦多,舒白空出一只手去拿一旁包袱里手环和项圈。
虞策之不知道舒白想做什么,他倾身低头,想要索取一个绵长的吻。
下一刻,屋内响起咔哒一声清脆的声响。
虞策之眨了下眼,尝试挣脱被绑在一起的双手,却无济于事。
他锋锐的眉峰微动,慢慢低声笑起来,“夫人用之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
舒白眼波流转,毫不在乎地说:“你需要准备什么。”
虞策之一双眼几乎粘在舒白身上。
“我不喜欢被绑着。”他直白地说。
“世上有几人喜欢束缚的感觉。”舒白挑眉问他。
虞策之唇角绷直,忽然倾身,狠狠咬在舒白的唇上,舒白吃痛,毫不犹豫地去揪他的头发。
两人不断争斗,狠狠撞在门框上,木门霎时发出咯吱的声响。
虞策之双手被皮革缚在身后,只是顷刻间,便因为过渡挣扎,手腕浮现红痕。
他喘着粗气,嗓音沙哑低沉,“我只陪夫人这一次,权当是让夫人消气。”
舒白冷笑一声,并不领情,“有没有下次,各凭本事。”
虞策之不知道舒白的一语双关,他很喜欢听舒白说两人的以后,哪怕是用恶狠狠的语气。
他敛下心中喜意,扬着眉梢挑衅,“好啊,若是下次夫人败于我手,也请夫人能‘乖乖配合’。”
舒白眉眼冷淡,“我说了,各凭本事。”
虞策之一笑,再次俯身去吻舒白。
这一次,舒白按住虞策之的后脑勺,暗暗加深这个吻。
屋内温度渐升,银丝相互缠绵,顺着他的下颌蜿蜒而下,犹如一条山间溪流。
装着玉器陈设的盒子悄然打开,盒子内空空如也。
虞策之面对着墙壁,脸颊坨红,他呼吸紊乱,忽然侧过脸咬着舒白垂落的发丝,用力一扯,阻碍了舒白进一步的动作。
舒白捏住他的下颌,“这么喜欢咬,不怕我把你的牙敲下来。”
虞策之半晌才松口,性子上来,愣是不让舒白有下一步的动作,“夫人好狠的心,我们朝夕相伴这么久,我不信夫人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想要什么感情,恨吗?”舒白道。
虞策之咬牙,脸色阴沉下来,“面对霍耀风的时候,夫人也这么吝啬将爱意宣之于口吗。”
“霍侍郎那么清高的人,会因为爱任由夫人玩弄吗,我分明样样胜过霍耀风,为什么夫人会爱他,却不能爱我。”
“霍耀风?”舒白眯起眼睛,踮起脚吻了下他的唇畔,“至少我爱上霍耀风的时候,他是坦诚真挚的,不知道陛下是认为自己足够坦诚,还是足够真挚。”
第40章
旖旎的氛围骤然凝滞。
分明屋内春光盎然,虞策之却觉得如坠冰窖。
他睁大双眼,僵硬半晌想要去看舒白的脸色,他想要证明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整个人都被舒白按在墙上,他只用眼角的余光根本看不清舒白的表情。
虞策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焦急,他开始奋力挣扎,坚硬的皮革上即便垫了柔软的绒布,手腕仍然被勒得生疼。
他急得满头大汗,腔调里甚至带了些渴求,“夫人,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舒白冷眼看着虞策之脸色乍变,由着他奋力挣扎,然而他的手腕使不上力气,只要她一直压着他,他很难挣脱。
两人僵持许久,舒白垂下眼帘,手下力道一松,由着他转身和她面对面。
“夫人。”虞策之面色苍白,他粉饰太平般笑起来,温声说,“夫人方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陛下是哪句话没有听清楚?”舒白轻飘飘地说。
虞策之本就勉强的笑容霎时有了破碎的迹象,他咬紧牙关,双目死死凝视舒白。
怀着侥幸的心里,虞策之佯装坦诚,“夫人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知道夫人怪我隐瞒身份,但当初身份有别,我担心败坏夫人名声,也担心夫人会刻意避嫌,故而欺瞒夫人,我现在真的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目光柔软,不带一丝侵略,像是摊开肚皮的狸奴。
但舒白十分清楚,这人所有的示弱都怀有目的,一旦愚蠢地相信了帝王的谎言,等待她的只有万劫不复。
舒白搂着他的脖颈,引他倾身,她眼睛明澈,纤长的手指缓缓刮过他的喉结。
虞策之目光灼灼,眼中隐瞒爱意,“我和夫人坦诚相见,我对你的爱慕,你早看到了对吗。”
“陛下只是因为喜欢,便可以不择手段,陛下所谓的爱,我怎么会看不到。”舒白笑容敷衍,不达眼底。
她按着他的喉结,漫不经心施加力道,感受手下温热的肌肤。
虞策之脸色一变再变。
舒白毫不留余地的话无意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
虞策之知道假装温柔无害已经失去作用,弧形优越的双眼缓缓眯起,显露几分天家与生俱来的冷酷和狠厉。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需要我说得再明白点吗?你只是为了满足私欲,便算计我,害我在霍家举步维艰,阮月秋是你安排的吧,你早就打算令霍耀风和我和离,却冷眼看着我为了脱离霍家机关算尽。”舒白语气轻描淡写,却每一点都直戳虞策之的要害。
虞策之抿唇,沉声道:“我绝没有冷眼旁观的意思,霍耀风所有选择都是他的自己意愿,我没有逼迫他,他那样的人留在你身边,早晚会害了你。”
“陛下巧舌如簧,舒白拜服。”舒白嗤笑一声。
虞策之目光冷寂,“你不相信我?我连身体都交由你随意糟践,你怎么可以不信我。”
他越说,眼眶便越红,胸膛微微起伏着,委屈和不甘溢于言表。
偏偏舒白仍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只手始终贴着他的脖颈,不知道在想什么。
虞策之不着寸缕,双手还被牢牢锁在身后,他咬牙,帝王之尊,哪怕江太后掌权时,也没人敢给他这么大的羞辱。
他甘愿在舒白面前低头俯首,却受到舒白的冷眼,这样的冷待他如何受得住。
虞策之咬紧牙关,再也忍受不住舒白给与的难堪和内心的恐惧,他倾身不管不顾地去啃咬她的唇,宽肩窄腰如小山般将舒白笼罩住。
舒白由着他动作,目光始终冷淡。
虞策之看见她不带情/欲的神情,内心酸涩,当即闭上眼睛,试探性伸出柔软的舌头,试图引她动情。
不知过了多久,舒白令一只手揽住他的腰身,终于给与些许回应。
虞策之受到鼓舞,更加卖力舔舐,试图讨好舒白。
舒白揽着腰,引他躺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他的腰身上,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
虞策之目光朦胧,低声问:“夫人是不是原谅我了。”
舒白保持着吻他的动作,并没有回应。
然而身下的人并不满意她的沉默,拽着她的衣袖反复地说:“原谅我。”
舒白扯了扯唇角,“你在威胁我?”
“不原谅,便别想动我。”他加重语气,仗着两人箭在弦上的关键时刻,明目张胆地威胁。
舒白轻嗤,“这么厉害?要是没锁着你,是不是你还想翻身做主人?”
舒白的话自然正中虞策之下怀,他聪明地选择避开舒白的问题,“夫人分明也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虞策之望着舒白的双眸,看见她眉眼微弯,露出莫名的笑意。
然而下一刻,脖颈猛地一紧。
明显小一号的项圈和他的肌肤完全贴合,散发冰凉得到冷意。
虞策之一愣,被情爱支配的大脑稍稍清晰了许多。
他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因为呼吸受阻,眼中渗出些许泪来。
“夫、夫人?”
舒白笑了下,倾身吻住他的唇,汲取他口腔中剩余的空气。
直到虞策之眼角溢出的泪越来越多,身体挣扎的幅度越来越轻,舒白才放过了他。
凝视虞策之脆弱的面孔,见他仍倔强地想要挣脱,舒白款款而笑,终于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我当然喜欢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动弹,张*任*的模样漂亮极了。”
虞策之因为舒白的话,面色骤红,然而他声带受到抑制,只能用微乎其微的声音抗争,“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反正都是做,有什么区别?”舒白扯了扯唇角,“轻易招惹别人,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对不对,我的好阿拾。”
更深露重,稀疏的星子隐在天边若有若无,屋子里的烛火即将熄灭,仅剩下微弱的余光。
舒白关紧虚掩着的窗棂,一件件穿好身上的衣衫。
她坐在妆奁前,简单地把头发绾起簪好,又把锋利的匕首别在腰间。
等一切事情做完,她才有心情去看乱糟糟的床铺。
今日两人都发了狠,虽然虞策之战力受限,但下午休息半日的舒□□力旺盛,加上心中有气,存心刁难,不过半个多时辰,木床结构受损,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发出咯吱的声响。
虞策之蜷缩在褶皱的床褥间,露在外面的肌肤青紫痕迹遍布,那些皮革还戴在身上,和皮肤接触的地方更是惨不忍睹,看上去凄凄惨惨。
察觉到舒白走近,虞策之艰难的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微弱,“好渴、水……”
舒白顺手倒了一杯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坐在床边,将没有任何力气的青年皇帝揽入怀中。
浓密的发丝在舒白手臂披散下来,扎得她有些痒。
她动了动手臂,打算换个姿势,怀里的人却会错了意,习惯性凑上来亲她。
虞策之的意识尚且朦胧,但在他的认知里,方才在床上他已经给舒白‘赔礼道歉’了,两人已经和好如初。
于是他开始不自觉地抱怨,“不要再来了,好难受,好疼。”
舒白的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一下下帮他捋着有打结即将的长发,漫不经心道:“能有多疼。”
虞策之睁开眼,唇角绷直,不满地望着她,“是不是流血了。”
舒白看了一眼旁边皱皱巴巴的布料,没说话。
虞策之咬牙,挣扎着起身要去看,半路又被舒白抓回怀里。
“不是要喝水吗?快喝了。”舒白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虞策之大脑混沌,潜意识却抗拒舒白递来的水,他身体后倾,将脑袋埋入舒白怀里,“有毒,不喝。”
舒白挑眉,揪着他脖子上的皮革往后拽,“我可没兴趣毒死一个皇帝,现在不喝水,难道明天让宋祁他们都知道,你晚上叫了一夜?”
虞策之身体僵了僵,当舒白的水再次碰到他的唇时,他犹豫了一瞬,张口喝下。
一杯水下肚,他立即咬住舒白的衣襟。
舒白拍了拍他鼓起的脸颊,“松嘴。”
虞策之置若罔闻。
舒白也不惯着他,放下杯子,强行将没什么力气的人从怀里拽开。
虞策之只觉得喝了舒白给的水后,他的神智越发昏沉,他一时想不明白原因,却还记得一个时辰以前两人的争执。
于是他把脑袋放在舒白肩膀,用微弱的声音问:“你原谅我了没有,舒白。”
舒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感受着肩膀的重量越来越沉,她把失去意识的皇帝平放在床上,凝视他沉睡的面容,方才开口,“我从不原谅。”
舒白从屏风后把早就准备好的凉水泼洒到虞策之周围,又给他备了一桶水放在床边以防万一。
确定皇帝不会被烧死在竹屋后,舒白在屋子的另一侧铺满干燥的衣物和木柴,又泼了一小罐油上去。
等一切准备妥当,舒白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神色平静。
半个时辰过去,屋外隐约听见喧闹的声音,紧接着是便是刀剑碰撞的铿锵声。
无论外面来的是哪波人,舒白等待的时机都到了。
她背上早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点燃屋子趁乱离开。
打开火折子时,舒白动作一顿,她蹙起眉,后知后觉看向双手扔被捆着的皇帝。
她本不指望皇帝可以自救,竹屋起火,宋祁一定会第一时间调人来救驾,而她则会在暗部无暇自顾时借机离开虞策之。
但若是暗卫闯进屋子,看见皇帝毫无尊严地昏睡在床,和南风馆**无异,帝王颜面扫地始终不妥。
舒白咬了咬牙,大步走到床前,捡了一件单衣裹住帝王青紫一片的躯体,又快速解开他背后的皮革。
舒白的时间不多,好在项圈自己也能解开,她匆匆看了眼沉睡的皇帝,确认不会出现问题后,利落地拔出火折子。
火折子被扔进衣物堆里,熊熊火光照亮整个屋子。
舒白不再浪费时间,推开屋门,大步走了出去。
她避开竹屋不远处发生的混战,以荆棘丛生的灌木为掩体,快步向四通八达的官道走。
腿上的衣料很快被荆棘勾破,小腿上不断出现血痕,舒白恍若未觉,甚至加快了脚程。
经过打斗的暗卫时,她听见一声高呼,“快去报告统领,竹屋走水了。”
“统领,出事了!”
“往后撤!第一队和我去救火,以陛下为重。”宋祁急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