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皇帝当夫君——天蓝羽绒兔【完结】
时间:2024-12-10 17:23:55

  太后凤目微敛,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虞韶,美人窈窕,弱不胜衣。她眸划过一丝暗沉,沉吟许久,直到殿中跪着的美人身子都有些僵持发颤,这才开恩般叫起,朱唇轻启,缓缓言道:
  “果然是个貌美的姑娘,难怪皇上喜欢,一举封了你为贵人。
  皇上新封了佳人,也给后宫之中又添了一抹人气,这是皇家的幸事,哀家心中也欢喜。
  皇帝登基时日不短,但是后宫之中除了许婕妤生下大公主,竟再没皇嗣诞生,哀家实在忧虑后宫平衡,皇嗣绵延。
  尔等皆为后宫妃嫔,当知雨露之恩,需广泽六宫,勿使一人专宠。皇嗣乃国家之根本,你们应勤勉侍君,多为皇上开枝散叶,以固皇家根基,绵延万世之统。
  昭贵人,你近来恩宠独厚,固然是皇上对你偏爱,但专宠之事,历来为宫廷之大忌。你虽新入后宫,但亦要体恤哀家一番苦心啊。”
  太后这样一番话,明晃晃地敲打自己不该独占恩宠,说得冠冕堂皇,真是一点儿颜面也没给自己留。
  只是慈宁宫与紫宸殿的关系,不说势如水火,也是相敬如冰。太后心中能真有几分对于皇上,对于皇家子嗣的担忧?只是不知,这样一番下马威,是单纯为了给在后宫的亲侄女吴婕妤撑腰,还是借着对自己的发落,表达对圣上的不满。
  皇家母子神仙斗法,倒是自己这个小鬼遭殃。满殿的妃嫔倒都幸灾乐祸地看热闹,钱晓晓甚至都控制不住自己扬起的唇角了。
  虞韶定了定心神,盈盈起身,害怕上座的太后再挑出什么瑕疵,格外端庄地向着太后福了一福,声音温婉而不失敬意:“太后娘娘圣训,臣妾铭记于心。臣妾出身微薄,何德何能,敢言独占圣恩?圣心浩渺,犹若广天阔地,能容星辰万点。臣妾不过微末之光,蒙圣上错爱,岂敢妄自尊大?臣妾愿尽己所能,为皇上太后分忧,谨记皇嗣绵延之重任。
  臣妾在紫宸殿伺候时,常闻皇上说起太后娘娘当年治理后宫,管束后妃,雷厉风行,六宫肃然,妃嫔皇子尽皆敬服,无人敢越雷池一步。皇上至今依然念念不忘。臣妾初入后宫,诸多不懂,还需太后娘娘与各位姐姐多加提点。若是能学得一二,那便是臣妾莫大的荣幸了。”
  太后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抬眼又仔细地将虞韶看了一遍。虞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带着冷冰冰的寒气,依旧表情顺从地跪着,但是脊背却不曾弯一弯。
  “果然是皇上看上的姑娘,样貌生得俊俏,说起话来也是伶牙俐齿。好了,快起身吧。一直在殿中跪着,倒要让外人以为哀家是多刻薄的婆母了。”
  太后言语中暗含嘲讽,但虞韶却半点不惧,立马从地上站起身来。昨夜赵煜本就闹得晚,她腰本就酸着,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面上一跪,更是连膝盖也隐隐发疼。
  自己终究不过一个小小贵人,太后敲打了一番,又开始找周昭仪和吴婕妤说起六宫中事。虞韶趁机回到自己的位置,路过钱晓晓的时候,还隐约听见她小声和身边的崔御女咬舌根:“哼!真是不要脸!说什么绵延皇嗣的重任,不过是不舍得将皇上的宠爱分出来罢了。怎么,后宫之中这么多女人,就她虞韶的肚子能生孩子不成。”
  崔御女是个胆小的性子,见虞韶走近,连忙拽着钱晓晓的袖子让她小声点。
  钱晓晓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蒋美人见虞韶回来,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用气声询问:“你还好吗?”
  虞韶对着她点点头,给了个安抚的眼神。太后对于自己不满,虞韶早有预料,也并不会为此而担忧,毕竟自己是皇上的妃嫔,可不是太后的妃子。
  只是,虞韶轻轻抿了一口慈宁宫的茶水,上好的铁观音,茶香悠长。但她心中却忍不住叹息,太后今天这样一番话说完,自己维持了一整个月的独占恩宠,估计要告一段落了。
第24章
  熬到日上中天,太后才挥挥手让众人散了。淑妃和周昭仪走在最前,分道扬镳,钱晓晓提着裙摆,扶着宫女紧赶慢赶去了周昭仪身边,面上带着灿烂又殷勤的微笑,似乎是想要攀上临华宫的高枝。
  虞韶和蒋才人一起放慢脚步,落在了诸位妃嫔的身后。蒋才人拉着虞韶的手,“今天回去之后你还有别的事吗?”
  虞韶琢磨了一会儿,赵煜今日大朝会之后还要惯例召见朝臣议事,一整个白天都不会来后宫。有太后这一番话,就连今晚,再来自己宫中的机会也不大。摇摇头,答道:“倒是一整天都闲着呢。”
  蒋才人顿时神采飞扬起来,“那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你陪我一块儿回广明宫吧!咱们在一块儿玩着,打发打发时光。”
  虞韶微微一笑,“既然姐姐盛情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得空着手上门了。”
  蒋才人瞪大了眼睛,“我请你来广明宫中做客,若是还要你自带点心茶水,那我成什么人了!你就好好享受着,我定然要你宾至如归!”
  阳光透过广明宫中高大的翠柏,洒下斑驳的光影,蒋才人将请安时戴在头上的小银冠也取下,一身窄袖玄衣,立于庭中,身影翩跹。手中剑柄轻握,剑势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嗡鸣声。蒋才人脚下的步伐看得虞韶眼花缭乱,但繁复之间却隐有章法在其中,配合着手上的一招一式,身姿如风,灵动而不失稳重。
  唰啦一抹寒光闪过,剑势收束,蒋才人立于庭中,竟连呼吸也丝毫不乱。
  虞韶羡慕极了,连忙从杏儿手中拿过巾帕递给蒋才人擦去薄汗,“姐姐的身手也太厉害了。只可惜我看不懂姐姐的剑意,说不清楚其中的玄妙,只有满口花团锦簇的俗气恭维。贸然说出口,倒像是玷污了姐姐的剑术。”
  “嗨!我是个不爱读书的,什么剑意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觉得每天舞上一回,便心情舒畅了。若是再有人对着我夸上两句厉害,那更是连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那我可算是歪打正着了,姐姐的剑术厉害!厉害极了!在我看来就和说书先生口中的故事成真了似的。”
  被虞韶这样一通夸,饶是大大咧咧的蒋才人都脸红了起来,赶紧道:“你既然来了,想不想也试一试?”
  虞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也可以吗?蒋姐姐,我想摸摸你的剑,好漂亮啊……”
  很快,虞韶便发现,习武这件事情,只有看蒋才人舞剑的时候是最简单的。蒋才人手里轻灵自如的长剑,放在虞韶这儿,却是两只手一块使劲儿才能勉强拿起来。纷繁复杂的步伐被虞韶一走像是笨鸭子学走路,一摇一摆。就连最基础的扎马步,蒋才人还没有数到一百个数,虞韶就摇摇欲坠地要向后倒。
  好险有靠谱的竹影松声连忙上前扶住,才没有摔出个大屁股蹲儿。
  虞韶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苦笑不已,“看来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像蒋姐姐这般剑气如虹了。枉我之前还觉得自己身体不错,比起许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要强得多,现在看来不过是纸叠的老虎,一戳就破!”
  蒋才人教了虞韶一会儿,额头上出的汗倒是比之前自己舞剑的时候还要多。她笑嘻嘻地拍拍虞韶的肩膀,“别这样妄自菲薄嘛!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能安安静静地看上一个下午的书,可以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这也是我想也不敢想的呀。
  你从前没有基础,直接习武或许太难了。但可以试试八段锦,一样可以强身健体呢!”
  虞韶又被蒋才人摆弄着,比画了好一会儿八段锦的姿势。这比起练剑要容易多了,虞韶也渐渐有了信心,两人一直比画到宫人们来催用午膳,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
  一进屋,蒋才人就啪的一下倒在了罗汉床上,嚷嚷着“杏儿,杏儿快给我倒上一碗冰牛乳来,我要渴死啦!”
  虞韶有样学样,也挤在罗汉床上,一块软软地倒下了。纳罕道:“这还没开春呢,姐姐就喝上冰牛乳了?可别冻坏了肠胃。”
  杏儿端着冒着白气的冰牛乳送到蒋才人手上,她抿了一口,舒爽地叹出一口长气,“就是要冬日里吃冰才格外爽快呢!而且也方便,都用不上冰块,往廊下一搁就成了!而且我先天体热,又习武,身子好着呢,这点儿冰块可不碍事。”
  “昭小主,您可别听我们家小主的。从前在府上,老爷和夫人也从不让小姐冬日吃冰的,小姐只能每次让大少爷帮忙瞒着,背地里偷偷吃。如今进了宫,上头没了管束的人,这才光明正大起来。”
  “杏儿!你变了,你怎么能拆我的台呢!”蒋才人不满地抱怨起来。
  “奴婢知道,自己说话,小姐定然是不听的。”杏儿嗔怪地看了蒋才人一眼,对着虞韶福福身,“如今有了昭小主和我们小主交好,您可得帮奴婢劝一劝。”
  “我也从未冬日吃过冰呢,听蒋姐姐一说,竟也有些心动。”
  杏儿看着自家小姐顿时得意洋洋抬起的头,心中叹息,完了完了,本来以为昭贵人大方得体,定然会劝小姐珍惜自身,怎么如今反倒和小姐站了一边。
  竹影和松声也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似乎十分期待的虞韶。
  不过……虞韶话锋一转,“前几日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的时候还特地说了,我禀性寒弱,冬日更要多保暖,仔细调养,对于姐姐的冰牛乳是可望而不可即了。只能望梅止渴,聊以**。”
  蒋才人对上虞韶那一双似乎羡慕极了的眼睛,只觉得手中拿着的瓷勺都变得格外沉重。
  “虞妹妹,果然你也和杏儿是一边的。明明知道我最看不得美人受委屈,却要这样看我,让我不心安。好了好了,这冰牛乳我尝了一口也算是解了馋,杏儿你拿下去吧。”
  “姐姐怎么聪慧的人哪里看不透我的小伎俩。只不过是姐姐疼我,这才让我的阳谋能够奏效呢。”虞韶笑着拿手中的帕子在蒋才人鬓边的汗珠上摁了摁,“姐姐热得出了一头的汗,再吃一肚子冰块岂不是冰火两重天。”
  蒋才人却笑道,“舍了一杯冰牛乳,换来美人拭汗,是我赚了才对。不过你方才拿了许久的剑,只怕现在腕子酸得很,我可舍不得劳动佳人,还是我自个儿来就好。
  蒋才人接过杏儿递上的帕子在额上一抹,看着雪白的帕子上沾染的点点红痕,僵住了一瞬,懊恼非常,“哎呀!我忘了,今日去慈宁宫请安,我脸上涂了胭脂擦了粉呢,完了完了,这条好帕子是废了。”
  虞韶扑哧一声笑了,蒋才人脸上的胭脂混着汗水,被她刚才那一擦,在两边的颧骨晕染出了两团偌大的红晕,配合着她呲牙咧嘴的表情格外滑稽。“好姐姐,与其心疼帕子,你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的脸吧!杏儿快去给你家主子打水来,要是让别人不小心看见了,还以为广明宫的蒋才人,换了花果山上的猴儿来住呢!”
  快到晚膳时分,虞韶才从广明宫中离开。
  竹影轻声道:“小主和蒋才人倒是一见如故呢。”
  “蒋才人性格爽快大方,和她说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确叫人轻松又愉悦。”虞韶想到拉着自己的衣袖依依不舍的人,不禁一笑,“蒋姐姐说后日要来咱们宫中做客。今日在广明宫中连吃带拿,过几日她来猗兰宫中,可不能亏待了她去。”
  “看来今日来得不巧,阿虞有了好姐姐,满心只想着给旁人置办菜肴,看来是顾不得朕了。”
  “皇上?”虞韶惊喜地回过头去,便看见灯火下,西窗旁,如苍松一般立着的修长身影,不是赵煜又是谁?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赵煜几步上前,将虞韶扶了起来,大掌将她的指尖握在手心。周遭的宫人见状,都如游鱼般退去。
  “朕还担心你在宫中找不到说话的人呢,如今看来阿虞交朋友的能力似乎很是不错?”
  虞韶眉眼弯弯,“是广明宫的蒋姐姐热情,主动和臣妾搭话,今日还特地请臣妾去广明宫用饭,要教臣妾练八段锦呢。”
  “蒋才人……蒋庸的女儿?她这话没说错。你身子弱,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今日掌心却是暖呼呼的,想来也是八段锦的功劳。”
  “蒋庸是个刚正的忠臣,他家的女儿也性格直爽,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你和她交好倒也不错。”
  虞韶眉头一挑,指尖从赵煜的掌中掏出,轻轻点在男人绣着团龙暗纹的胸口:“哦?皇上看起来似乎对蒋姐姐评价很不错嘛。”
  赵煜闷笑一声,抓住了虞韶的指尖,“怎么?吃醋了?”
  “才不是呢,我心里敬仰蒋姐姐,虽为女子却巾帼不让须眉。她若是能得皇上宠爱,我自然是为她高兴。太后今日才说,要让皇上多多雨露均沾呢,皇上若是喜欢不如就去广明宫?”
第25章
  “你真愿意放朕去广明宫?”
  赵煜凤眼微垂下,定定地看着虞韶,看不出喜怒。
  虞韶蓦然背后一凉,心道莫非这是赵煜对于自己的考验不成?莫非他也像太后一样担心自己生出独霸恩宠的妄想,甚至在后宫之中争风吃醋,挑起事端?
  “自然是心甘情愿的了。臣妾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君王该雨露均沾的道理。皇上不仅是臣妾一个人的皇上,更是天下万民的天子,若是宫中的其他姐妹能够将皇上伺候得更加舒心如意,臣妾岂有不放手的道理呢?”
  偷偷看着赵煜的模样,他下颌紧绷着,神情倒像是在朝堂之上面对大臣们时一样冷凝了。虞韶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一番表态,能不能让赵煜放下猜疑?
  自己虽然想要做宠妃,走上更高的位份,但的确从来没有和九五之尊谈论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愚蠢念头。古来男子多薄幸,民间的贩夫走卒得了些意外之财,尚且计较着再讨一房貌美的小老婆,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皇帝呢?
  赵煜望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见半点虚伪,甚至连一点儿纠结也没有在那张芙蓉面上出现过。虞韶是当真不介意自己去别人宫中,坦坦荡荡。
  贤惠大度,进退得宜,赵煜本该为虞韶的知情识趣感到开心的。毕竟,一个家世不显的美人,可是宠一宠,但若是手伸得太长,甚至要干扰帝王宠幸他人,却有些逾越了。
  可是赵煜心中却反而闷闷的,像是坠了块石头似的半点都开心不起来。虞韶明明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为何却不像从前的许多妃嫔一样,露出一星半点的不舍与独占欲?
  是她爱惨了自己,因此不敢表露出一点儿端倪让自己为难。还是说,那所谓的爱意本身就是浮云之上的空中楼阁?
  不……不……赵煜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虞韶仰望着自己的孺慕眼神,真切做不得假。在紫宸殿和猗兰宫中度过的朝夕也历历在目,自己实在疑心病太重。不该这样揣测一个柔弱无依的姑娘的真心。
  在这偌大的宫闱之中,虞韶所能依靠的仅仅只有自己而已,身后甚至连家族和亲眷也不曾有,若不是因为太爱慕自己,何必留在危机四伏的六宫之中呢?即使是司花署的女官,出宫之后拿着攒下的银子,也能过得舒适又自在了。
  赵煜的沉默,让虞韶心中的弦绷得更紧。
  终于,他开口了,“昭贵人如此贤惠大度,倒是不用朕操心了。”可是赵煜的神情却似笑非笑,他甚至直接叫自己昭贵人,可见并非真的开心,甚至还对自己生出些微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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