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都的寡妇都要参加,还受到了皇家的支持,话语说得这么重,她敢不去吗?
“娘,儿媳妇定然参加,认真听学。”
“如此,甚好。”
刘氏见李锦元回答得很爽快,内心很开心。
整件事情,岳天骄已经派了丫鬟暗暗说明了情况,刘氏知道有叶筠筠从中奔走,自然乐见其成。
李锦元顿了顿,缓缓说道:“娘,听闻讲学时间有点长,只是呢,儿媳妇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即去办理。”
“那有何难?你且把重要的事情交给……嗯,本夫人去办理好了。”
原本刘氏是准备交给管家去办理的,但是一想到李锦元说是很重要的事情,万一她以此为借口,不肯去听学了,怎么办?
所以,刘氏很主动地揽下了这个重任。。
“这是青龙大街街尾的二十号铺子,原本是一间布行,掌柜的打算转行,店铺里的布全部都低价处理了,但是还有半年的租金没有交。上次我过去的时候,掌柜的就说这两日一定交。儿媳妇想着,如若不去盯着,万一这个掌柜的突然跑路了,岂不是亏损了?”
刘氏想着,不过是半年的租金吗?这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想必掌柜的逃不远。
这点事情,让下人出面去要就行了。
“没有必要成日盯着,实在不行,找几个壮实的杂役过去守着。”
“娘,您有所不知,这个掌柜的吃软不吃硬,而且,他还有点拳脚功夫,越是硬来,他一生气还不给了。”李锦元偷偷打量了一下刘氏点脸色和表情,继续说道。“本来上次就说好了,他答应一定给的。而且主子在,多少有个不怒而威的气势在,总比杂役守着硬干一场的好。再者,超过了约定的时辰,他再给租金,那就不仅仅是三百两银子了,而是翻倍,整整六百两银子啊!”
“你的意思是,就是守着,看看他会不会超过约定的时辰?”刘氏内心一喜,这一直拖延着,掌柜的想必还是有点隐情,或许暂时资金周转有点困难。
给困难再加点难度,哪怕只是超过了半盏茶的时辰,不也是超时了吗?
如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刘氏满意地笑了起来。
“是啊,既然是儿媳妇当家,自然会为了整个侯府考虑,您也知晓,最近侯府的经费紧张,大家都要节衣缩食,如若能够在租金这边收一些回来,手头上宽裕不少,娘的润肤膏子,以及全府上下的秋衣和冬衣,不都可以添置起来了吗?”
刘氏的心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李锦元决定再添置一把柴火,她从衣袖里掏出那张借据,严肃地说:“而且,儿媳妇这里还有一张掌柜的签下的借据,这是他布行开业之前写的,当时掌柜的非要进购一批锦缎,所以找儿媳妇借了两千两银子。儿媳妇想着,掌柜的既然已经签订了三年的租金,定然不会欠下这区区两千两,所以大胆地借出了银子。‘
”你的考虑很周全,眼下,掌柜的要退租,自然是要把账目都好好清算的。“刘氏微微昂起下巴,把借据收过来,认真地看了看,发现确实是真实的,内心更加兴奋了。
”这些事情,还要麻烦娘去处理了,儿媳妇不得不参加听学,以免,侯府还会被皇室责罚。“
”对对对,你且将家务事全部放下,都交给娘来处理,务必在书院好好表现,积极应对,让夫子刮目相看,更让其他妇人无比钦佩。“
从菩提苑出来,红素着急地应上去,看见李锦元落寞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大小姐,是不是老夫人为难你了?还是,老夫人提出了什么做不到的要求?“
李锦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倒不是这样,反而是日前萦绕在心头的大患已经解决了。“
回到枫叶苑,李锦元发现圆桌上有一张信笺。
原来是慕容谦来过了,只不过,他应该还记得自己说过不喜欢在内室看见他,所以,他邀请她去听雨楼一叙。
”大小姐,您此刻要出门吗?“
李锦元摇摇头,将信笺撕了个粉碎。
”不是同路人,何必要相见呢?再者,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想着,再也不要去见那个男子了。
慕容谦在听雨楼坐着,不时看向窗外,期盼着从永宁侯府的方向会过来一辆熟悉的马车。
可是,他喝光了一壶茶水,都没有等到邀约的人。
记得他去侯府的时候,李锦元朝着菩提苑的方向走去,应当是老夫人找她有事。
所以,他留下书信,就是希望等李锦元回来看见他的字迹,会迫不及待地来见他。
毕竟,这么久不见了,他万分想念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有这么迫切的心情。
还是说,刘氏那边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那个老太婆,总是变着法子磋磨李锦元,确实让人十分生气。
不过,李锦元冰雪聪明,从来不会太吃亏。
还记得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不就是让刘氏吃了一个闷亏吗?
想起青松回来禀报的时候,笑得差点缓不过气来,慕容谦勾起嘴角笑起来。
倒也不是那么着急了,慕容谦又让店小二满了一壶茶水,优哉游哉地喝着。
”你们听闻最近的案件没有?大理寺那边都快疯癫了,还没有抓到凶手呢。“
”可怜那个美艳的小寡妇,直接被一把油纸伞打断了咽喉,当场倒在水坑里,那一条小巷子蜿蜒着血水,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就是,最近出了不少案件,似乎都是小寡妇的,你们说,莫不是有人对小寡妇有什么仇怨?”
第182章 追问心意
“你们不知道,我当时正巧经过那条小巷子,亲眼目睹了可怖的场景。”
“你啊,哪里是路过,分明就是去刻意去那里看看伎子的吧?”
茶客纷纷大笑起来,都有点心照不宣。
“或许,那个惨死的小寡妇,也不是个正经的主儿,她趁机讹了某个金主,被人反杀了呢?”
“就是,你们也知道,正经家的小娘子,谁会经过那条烟花柳巷呢?”
“不对,现场还有梳妆盒子,那个小寡妇或许是帮人梳妆打扮的,做完工后,为了赶近路,所以穿过那条小巷子罢了。”
“你们都说得不对,现场有个粗犷的汉子还冲过去抱住死者,后来是为了逃避抓捕才放手的,或许就是情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案,那群废物,真是……”
“你小点声音吧,这个可是个不能说的话题,万一被衙门抓走了,咱们都麻烦了。”
由于开着窗户,其他茶客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声音陆陆续续地传入了慕容谦的耳朵。
这个案子,北冥司没有参与,所以,他并不知晓太多情节。
他原本是不关心这些的,但是,茶客们一口一个“小寡妇”,说得有点难听,让他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还记得上一次,也是在听雨楼,而且沈之焕也在,遇到的案件,也是一个小寡妇被害。
还有,记得李锦元的窝囊废前夫出殡的时候,她也是在大街上被箭矢所伤,幸好她还有点运气,避开了那么惊险的一箭。
或许是因为当时大街上十分热闹,众目睽睽,所以凶手并没有得手。
如果联系起来想一想,确实有点悬疑,似乎这个凶手真的对小寡妇有什么执念。
当然,如果这几起案件的凶手,是同一个人的话。
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出当时到底是谁射箭的,这一点,他还是有点愧对李锦元。
只不过,慕容谦也存着一点小小的私心,希望李锦元也意识到,还留在永宁侯府,就是霉运连连,不若早日离开。
当小寡妇这么危险,那就不要继续当小寡妇好了。
有个婆母成日挑三拣四,那就找一户没有婆母的人家好了。
日子怎么过得这么慢,还没有到那个窝囊废的七七?
慕容谦想着,等过了这段时日,就和李锦元说清楚自己的心迹,等待的日子太难熬了。
又喝了一壶茶,还没有等到人。
这个时候,慕容谦有点着急了,再也不愿意等下去。
他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永宁侯府走去。
李锦元在自己的内室里,很认真地配置着药粉,她需要多储备一些防身的东西。
她和红素交代过,此刻并没有人过来打扰。
需要的药草还差一味,她拍了拍手,准备去橱柜里取一些过来。
才转过身,就看见站在帷幔前面的男子。
李锦元大吃一惊,吓得退后了好几步,一下子撞在旁边的柜子上。
慕容谦并不是想要吓唬她,看见她差点受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紧接着往自己怀里一带。
闭上眼睛的瞬间,在香山寺看见的场景再次涌上脑海,李锦元心绪难平,她急促地呼吸着,伸出手猛然推开他。
“请大都督注意自己的言行,时机不对,地方不对,身份更不对,还有,妾身一再说过,请大都督不要如此出现在这里。毕竟,大都督身份高贵,无论如何都可以出门逍遥,妾身但求保住小命,同时,也护住身边想要护住的人,还望大都督理解这一片苦心。”
慕容谦看着空空的手,一瞬间的温暖,又一瞬间的冷寂,他有点失落地笑起来,反问道:“是吗?那么请问一下,你所谓的想要护住的人,到底是哪些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妾身无比渺小,在人格道义和流言蜚语面前,自然想要护住自己、爹娘、孩儿和妾身的人。”
“孩儿?”慕容谦陡然一惊,自己才不过是回去沛丰县,似乎也没有离开多久,怎么得到的讯息都不对劲了呢?“你何时有了孩儿?”
“妾身早已经嫁为人妇,无论是生个孩儿还是养个孩儿,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而且,之所以告诉你,妾身有个孩儿,是已经打算就这么继续好好过日子,不会有其他不该有的,以及不屑有的想法,大都督年轻有为,还请不要继续和妾身这样的妇道人家纠缠下去。”
“你已然忘记咱们之间的亲密了吗?”
李锦元大惊失色,这句话真是如平地惊雷一般,她在大脑里回想着,到底有过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而且让他误会得这么深?
而且,即便是有过不经意的亲密举动,也绝对不会比他和那个山上的妇人更加亲密了吧?
看着李锦元忽红忽白的脸色,又一直愤愤地不说话,慕容谦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脖子,不管不顾地亲了下去。
唔唔。
整个人被他桎梏在宽厚的怀抱里,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又生气又羞愤,觉得自己被他严重地羞辱了,于是使出全力去踩他的脚背。
这点疼痛算什么,慕容谦也生气了,使劲采撷。
桌子上有一枚大药丸滚落下来,滚到他的脚边,他这才微微松开手,扫了一眼地上的药丸,又深深地看着她泛红的眸子。
“不要躲避我,好不好?”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李锦元蹲下身子,迅速捡起那一枚大药丸,冷冷地说道:“我以为自己说的话已经够清楚了,大都督如若继续这么骚扰人,那么就别怪妾身用上药丸或者药粉了。”
“为什么?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啊。”
还记得在香山寺的时候,他也是追问她的心意,她有点慌乱无措,还说“今日,我和婆母等人一同来的,之所以来到洗尘殿,不过是因为这里最为幽静,不被人打扰,马上就到下一个大殿了,人多嘴杂,就此别过。”
此时此刻,内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为什么还不能给一个准确的答复呢?
第183章 知己知彼
慕容谦仍旧不肯放弃。
李锦元带着嫌恶的表情看过来:“不过是临时起意罢了,妾身一直在深闺,和大都督也没有多深的感情,放一放,凉一凉,就过去了。”
见她说得如此轻巧,慕容谦都快要气炸了。
他冷静下来,缓缓地说:“你去过北地吧?我要和你说一个在北地发生的事情。”
回忆了当年的事情,慕容谦踏上北地的地界去寻找爹的足迹,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活泼明艳的少女。
那个还不足十岁的小娘子居然大大咧咧地和他说:“你不知道,北地的女子,如果在大街上看见英俊的男子,是可以抢回家的。你长得这么好看而不自知,出门还是戴个面具,以免事情没有办好,先被人抢回去当童养婿了。”
儿时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当面夸奖他的英俊,如今都长大了,反而有点畏畏缩缩的了。
“在最好的年纪,找一个京都最好的男子,神仙眷侣,是不是很值得期待?”
这句话,时隔多年,慕容谦再次问了出来。
李锦元望着他,反问道:“大都督该不是要说,方才说的那个救了少年郎的小娘子,就是妾身吧?”
“当时你还小,不记得了也很正常,但是,这么多年,我一直还记在心里,之所以还要回到京都来,就是要兑现当年的诺言。而且,你不是也来到了京都吗?为什么不能再续前缘?”
“大都督,即便你口中的那个小娘子是当年的妾身,也没有过誓言和婚约,何以拿来说事呢?再者,时过境迁,妾身不记得任何事情,现在也不想有任何牵扯。如若大都督不能以友人的平常心相待,那么,请恕妾身只能冷言冷语,断了这份联系。”
“好,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当相公?”
“相公从来也不是女子自由选择的,而且,妾身如今是个寡妇,又已经有了自己的养女,以后的日子里,无需再有相公,这个问题根本无需考虑。”
看见慕容谦失魂落魄地离开,李锦元觉得心里似乎有一团东西堵着,沉闷压抑得很,她颓然地坐在圆桌边,任由手里的大药丸落在地上,滚到很远的地方去。
长痛不如短痛吧,尽管内心对慕容谦还是有几分情谊的,但是一想到这也是个不安分、处处留情的男子,还是早点作罢。
原本还计划着留在京都,有一些事情自己拿不下来的,或许,结交几个厉害一些的朋友,能够帮得上忙。
后来,带着爹娘已经在新家安居,她还是想要早点结束这边的复仇就离开京都。
况且,她以为的利益上的结交,在慕容谦的心里却不是如此,他的进攻,让她有点害怕。
不一会儿,岳卓群和王氏过来了。
岳卓群也在书院,自然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想着自己单独过来拜会嫂子不太合适,就跟在王氏身后过来了。
“大嫂,张夫子最为迂腐,想来也会说一些尖酸刻薄,让人受不了的话语。这个活动,您可以找一个借口推辞掉。”
李锦元摇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只是,听闻活动受到了皇太后的大力支持,无论借口是真是假,只要不去参加,只怕会给侯府招来祸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