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在花鸟市场...看到了一束很漂亮的玫瑰花...我想...如果送给你，它因该会更漂亮...”
“好了。”握着他的手，迟悦转过身，还热着的，他的唇瓣印在她颈侧的皮肤上。她稍稍避开，用手扶住许凡心的额头。“别想了，快点睡，快点好。”说完，她又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是要自由吗，那就把事业经营好。嗯？”
“嗯...”他嗓子有点哑，“那你…你可不可以...再抱抱我？”说着，许凡心主动松开了环住她的手，似是试探，又似撒娇地用头微微蹭了她一下。
“你头好烫...”指腹与细嫩的皮肤相贴，迟悦皱了皱眉。觉得他的温度非但没降反而还涨了，她稍稍坐起身。“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拿冰袋。”
“我没事。”许凡心不管不顾，凭着本能攥住她的手腕。“没事的…”
“温度再降不下去，你必须去医院。”迟悦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住平静，挣开了他的手。
往外走时，还是没控制住似的，她叹息一声。
一整晚，高烧不退的许凡心都像亲人的小动物一样，不止睡的不安稳，还经常一下又一下的去抱她，蹭她，毫无规律的亲昵。
迟悦被他闹的一宿都没睡。
清晨，撑着已经有些混沌的脑子，迟悦再次取下冰袋，又下意识用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觉得他的头没了冰袋也不再渐渐升温，她的神情看起来稍稍放心了一点。
收拾好床上摊着的降温物品，迟悦轻轻地退身，离开了卧室。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里。
许凡心抬手挡住闭着的眼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却只触碰到冰凉的床单。他一下就醒了，坐起来，房间里没有她的身影，那刚刚睡醒，还软软的眸光瞬间又冰封了起来。
冷漠地坐着缓了一会，他静静地捏了捏眉心，然后迅速穿了件衣服就下床去证实自己是否是烧糊涂了。
房间里，清晨如纱的阳光将许凡心稍显慌乱的身影笼罩其中。他四处寻找着迟悦的踪迹，肩颈漂亮的线条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不在厨房，也没在客厅，家里静悄悄的。许凡心整个人都因为空荡的房间开始有些沮丧。可晨光却格外偏爱他，始终追着他跑，当做睡衣的柔软白衬衫，光在流畅优美的身体线条间反复跳跃。
遍寻无果，许凡心待在原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若隐若现的劲瘦腰身忽地弯了下去。
“迟悦...”
他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并不期待得到任何回应。
厨房热腾腾的粥证明她来过，可捏着手机，许凡心始终不敢拨通她的电话。努力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几次呼吸之后，他还是重新站了起来，开始在家里来回踱步，焦虑的情绪，一点点蔓延在他皱起的眉头里…
第六十八章 下个路口见吧
正当许凡心终于快要忍不住去拨通迟悦电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快步走向门口。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了迟悦。
“你醒了。”迟悦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就被迎上来的许凡心毫不客气的拉住胳膊。然后被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怎么了？”手搭在他后背，感知温度的同时，她偏头去看他。
维持绅士风度，许凡心不动声色地轻轻摩挲了一下迟悦的头发之后，很快地放开了她。“还以为你不管我了。”说完，他冲迟悦微扬起嘴角，“你去哪了？”
“药店。”拎起塑料袋，迟悦浅笑一声。“你不愿意去医院，我只能发动我的人脉，找药店的营业员聊了会。”
“我不去，是因为我知道，我不用去也能好。”接过迟悦手里的塑料袋，许凡心退身往客厅走，边走，边偏头看她。“所以，这些是我今天要吃的‘人脉’新药吗？”
“不犯恶心的话可以吃新买的。”跟在许凡心身后，迟悦有些担心地再次提出：“不过他说，如果吃完一个疗程，你胃还是疼的话，就得去医院做胃镜。”
“你几点钟醒的？怎么连早餐都做好了，一点都不像你。”假装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许凡心岔开话题。“不会是根本就没睡吧？”
对于许凡心抗拒去医院，迟悦一点都不意外，所以她也不再提他不情愿的事，转身进了厨房。
一回头，人没了，许凡心愣了下，很快也跟到了厨房。
“昨晚谢谢你。”他勾着唇轻笑，漂亮的脸上充满朝气。“烧已经退了。吃了饭，你也去休息会儿吧。”
“嗯。”把粥放到台面上，整理餐具的动作稍稍停止，迟悦抬眸看了一眼搭手的许凡心，“你最近饮食都要清淡一点，这个你吃不完，中午热热就行。”
迟悦没明说，但许凡心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距离，虽然早有预料，可他还是没忍住失落。
“你不会要走了吧...”轻轻放下碗筷，许凡心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迟悦。
“对啊。”见桌子有许凡心收拾，迟悦转身打开冰箱。“你都脱离危险了，还想使唤我？”
许凡心边摆盘子，边频繁地眨着浓密的睫毛，吐息细微地颤动，看上去，他有些乱了。
“你能不能再陪陪我？”想了很久，许凡心还是决定坦诚一点，他垂着眼眸，还是那副楚楚可怜，让人不忍拒绝的样子。“这个环境很陌生，一觉醒来家里没人，我容易应激。心情不好，也不利于养病…”
听到他这个理由，迟悦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说过真的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帮我的…”以为迟悦要拒绝，许凡心眼里一慌，下意识搬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这个承诺，迟悦倒是记得。关上冰箱，她给了许凡心一个难辨喜怒的眼神。“我不是已经在帮你了吗。”
“帮人帮到底。你半路丢下我不管，万一…万一今晚我又烧起来了怎么办？”似乎找到了更合适的借口，许凡心明显有底气了很多。看着迟悦，他眼神软软地，“人生病的时候真的很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需要有人在身边才能稳住心绪…”
“你就扯吧。”话虽如此，迟悦的脸色却并没有变差，反而还开始有点笑意。“越说越离谱。你要真有这么脆弱，还一直扛着不去医院。”
“医院更恐怖。”察觉到有戏，许凡心继续夸大事实。“世事无常，医院里，今天跟这个病床的人建立关系，也许他明晚就不在了。我很重感情，受不了这么断崖式的别离。”
一整夜的神经紧绷，让迟悦觉得此刻的许凡心活蹦乱跳的有些不正常。双手撑着桌子，她把头埋在两臂之间浅浅的呼了声气，随即稍稍抬起头。“那你就不能坚强一点吗。”
本来被迟悦忽然的沉默弄得有些紧张，在看到迟悦的表情之后，许凡心又稍稍放心下来。索性继续撒娇。“我是病人，你不能对病人要求这么多。”明明说着示弱的话，可他的眼神里却充满朝气，仿佛能融化人心地不断撩拨。“光是要抗住身体上的疼痛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剩下的支持，就是需要亲友来的啊。所以你，迟悦，我最喜欢的亲友，你可是肩负重任，不能在这种时候抛下我。”
肩膀一松，迟悦轻轻“啧”了声，然后笑了起来。她似乎很开心，低着头，笑得肩膀都开始有了不平静的起伏。
“又闷着笑...”
许凡心话音未落，就看到迟悦抬起冷艳的脸。
“你看你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她的声音似雨后的草地，清新，舒服。
见许凡心愣在原地，她又意味不明地笑笑，然后收了手。“非得玩抑郁。”说完，似乎是想让他宽心，迟悦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的同时，抬眼看了他一下。“我会陪你，直到你好起来。”
像是不相信自己的所听所见，许凡心愣了几秒，漂亮的睫毛颤动着，可看着她的眼神却逐渐清明。
“你说真的？”回过神之后，许凡心下意识重复她的话，“陪我，直到我好起来？”
“只要你配合，而且不许装病。”看着自己准备的一桌子菜，迟悦露出满意的眼神。想了想，她又看着刚刚坐下的许凡心，没什么表情的强调。“你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许凡心低头回避了一瞬，又很快地看着她笑了笑，笑得有点无奈，也有点绝望。但最终，他还是撑着理智慢吞吞地说：“嗯，我知道。”
看到许凡心从喜悦到无措，迟悦也开始有些不确定了，于是，她继续强调，“我从来没这么对过前任。因为是你，我觉得亏欠你，所以这次算是补偿。”顿了顿，兴许见他脸色不好，她语气又柔和了一点。“等病好了之后，去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在原地故意困住自己，也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让别人心疼你。”
“知道了。”许凡心笑了，这次，他笑得比刚才要真心很多。
一顿饭，两人吃得都比昨天轻松。
许凡心的胃口跟昨天相比，也好了一点，他还不忘边吃边夸迟悦突飞猛进的厨艺。迟悦只是笑笑，告诉他，人都该有好的变化，特别是生存技能，多掌握一门，就多一线生机。
许凡心知道她在开导自己，而他也受用。他喜欢听她说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放进心里。
“你吃完饭干嘛。”拿着筷子，也不夹菜，看着同样想跟自己说话的许凡心，迟悦快了一步。“要去晒晒太阳吗。”
“我想洗个澡，继续睡。”许凡心放下勺子，余光瞥见她的白瓷勺悬空，没过会儿就放下去。
“你还睡？”迟悦抿着唇，但笑声还是从细直的鼻骨钻出来。“你是什么考拉吗...”她抬手，遮着止不住上扬的唇。“都睡肿起来了。”
“可我就是困啊...”许凡心抬起无辜的脑袋，“我怀疑是那个药有问题。”
一头柔顺乖巧的软发在暖光下粲然地泛着光，望向那双晶莹得近乎透明的双眸，迟悦憋笑着埋下头，继续吃饭。
“等会儿你睡床吧，我睡沙发。”许凡心勾着唇轻笑，也夹了一点菜放到碗里。
“我有那么没人性？”她的声音尤为冷静，但不冷血。“睡床吧。我不会让一个病人睡沙发。到时候再说腰有问题，岂不是得一直耗着。”
选了自己喜欢的听，许凡心望着她，嘴角噙着笑，“那你睡哪？”
“沙发啊。”端着瓷碗，她咬了一口清炒黄瓜，慢慢嚼着。
见她吃得仔细，许凡心也默默送了一口菜进嘴里。像是怕错过菜的每一个味道，他腮帮鼓得像松鼠，嚼得又慢，满腹心事的样子，眼睛却清亮清亮地盯着她。
“还是你睡床吧。”咽下食物，他眼神认真地看着迟悦，“我不睡了，一会去晒晒太阳。”
迟悦转头，对上一双充满暖意的眼睛。
许凡心见她看了过来，又露出挑不出错的乖顺表情。
知道他又在勉强，迟悦叹了口气，“再这样，我就回去睡。”
“可我确实想晒晒太阳，听说晒太阳是补钙的。”像是忽然记起了昨晚，自己把她捞进了怀里，横冲直撞地蹭她的事情，许凡心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我现在这个身体...因该需要补补钙吧？”
发现许凡心一时坦荡磊落，一时又害羞无措，清清亮亮的双眸飘过一丝疑惑。而他似乎打算一直当鸵鸟，埋在自己的饭碗里。迟悦也懒得过问缘由，沉默半晌，她轻轻点头。
“行，那你晒太阳吧。”
…
饭后，迟悦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
窗帘遮住了刺眼的光源。
门外许凡心的一举一动，她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当成助眠的白噪音，她的眼皮也很重，仿佛下一刻就能彻底闭上。
可躺在被他松软清香气息包裹的床品里，她却怎么都不能像昨晚那样安稳的睡着。
盯着天花板的眼睛，眨了又眨，最终，深呼吸，迟悦又转了个面。
第六十九章 今天是我的生日
许凡心不适应独处的症状似乎也传到了迟悦身上。照顾完许凡心，她回到自己生活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她生活细节的反常表现，却反映在了方方面面。
怀疑是自己病了，可体温不会骗人，她正常得很。
又一次醒来。迟悦从晨曦里缓慢地推开被子，当第一缕阳光洒在阳台上时，生机勃勃的美轮美奂却让她的眼皮愈发沉重。
看了一眼手机，一周多了，季航的消息框里，她发出去的消息，已经冷在那一周有余。
揉了揉酸胀的角膜，迟悦再次裹上温暖的被子，尝试抚平因睡眠质量不佳，而反常的情绪。
日月交替，天正暗下。
织物的触感和梦中僵硬麻木的指尖贴合，迟悦睁开眼，揉捏着因睡眠过度而恍惚的眼睛。
仰躺着缓了很久很久，她摸过床边的手机。
光脚踩上地毯，又把地毯上挡路的书籍踢得散乱，屏幕还在眼前，她却低下头，把刚刚踹开的书摆放整齐，然后顺势坐下。背靠着墙壁，身上有点凉，但盯着微光屏幕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季航更新了朋友圈。没有图片，只是一行文字。
迟悦捂着有点凌乱的头发，视线随着他的文字忽闪忽闪地移动。
“钓鱼呢？”她轻声念着季航朋友圈的内容。“今天生日，虽然你不知道。不过，如果现在你能发条祝我生日快乐的消息，我想我会很开心。”
盯着熄掉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没什么气色，比以往更白的肌肤，迟悦眨了眨眼。深深呼吸之后，她解锁屏幕，给季航那条疑似“钓鱼”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点完没一会，她闷笑一声。还没退出朋友圈，就看到了朋友圈的消息提示。
她以为是季航回复她了，结果点开消息，发现是肖遥的点赞信息。
原来肖遥跟她一样，也点赞了季航的那条朋友圈。
自嘲般的拍拍脸，迟悦站起身。
过度睡眠后的夜晚注定漫长。
迟悦很缓慢，很细致地处理了一会工作，然后丢下停滞不前的内容，跑厨房给自己调了杯酒。
有组图片，她始终不满意。
ddl近在眼前，她却喝着酒，从厨房坐到客厅。
几杯下肚，意识已经微醺，但迟悦却感觉状态来了。
再加冰，再倒酒，拎着剔透泛着诱人色泽的液体，迟悦绕回电脑前。
这次事情处理起来很顺畅。
半晌过去，看着软件里能让人点头的作品，迟悦撑着一侧脸颊，非常熟练地做着收尾“打包”的工作。
“搞定。”像是为了庆祝，她闷了一大口酒。
热烈的口感顺着喉咙进入胃里，惹得她皱了皱眉头。
阳台的风带着初秋特别的味道，夜像一面镜子，饱满的绿和红，褪了色，蒙上一层凄灰。
拿着一杯新倒满的酒，迟悦搭着阳台栏杆，去看慢半拍的行人。
各种路灯、景观灯斑驳在眼底。望着朦胧的夜景，她虚虚地眯起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