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宽敞的房间中,摆设并不多。巨大的雕花黑檀木床上铺垫着几层雪豹皮裘,床幔外高悬着黑色羽状的厚厚帏帐,除了床便是同样巨大的玉色石桌石椅,散乱着夜光杯和酒瓮。
 
    然后是成排的书架,塞满各种古旧的书籍,甚至还有石刻亦有羊皮卷,都是上了年头的东西。书几上放着文房四宝以及摊开的竹简,明月夜有点儿讶异,那蛮荒之地来的妖孽竟然识字?
 
    令人称奇的是这房间并未点什么烛火,而是在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用云白玉柱撑起八颗孩童头颅般的夜明珠,珠体在夜色中泛出熠熠而温暖的光芒,奢华而寒冷。
 
    偏厅的角落里断断续续传来雪貂兽的阵阵嘶叫。
 
    明月夜拢紧小衣,慌忙循声疾步而去。转过一道屏风,只见在那边靠窗的房顶上,正垂掉着精致的巨型黄金鸟笼,笼子被金网分成两个部分,一边是炸了毛的雪貂兽在上蹿下跳。
 
    另一边则稳坐一只人形大小的巨禽,猩红眼睛金褐色羽毛,羽尖撒着烧蓝花纹,两只铁爪粗大锐利,它时时晃动步伐,俯视雪貂兽的眼神更显阴险暴虐。
 
    “西域的金羽血雕?”明月夜惊呼出声。这雕乃西域灵兽,更为雪貂兽死敌。
 
    “识货。这大鸟儿最喜食耗子。”她身后传来轻佻揶揄:“宅子里的耗子,兔子和野猫,已被它啃个精光。别说耗子,人它都敢吃。”
 
    寻音望去,只见身着一袭大领黑绸宽袍的哥舒寒正靠在窗旁,似笑非笑,手里端着一小碟肉块,手指轻轻一弹,便有一片以优美的弧度落在金羽血雕的尖喙上,它便一接一吞,两个妖孽配合得游刃有余。
 
    他把最后一条肉块也弹入金笼,血雕似乎意犹未尽,把自己的魔爪伸向笼子另一侧的雪貂兽。后者恐惧至极,上蹿下跳,惊叫不已。
 
    “放了我的小铃铛。”明月夜咬牙切齿疾步到哥舒寒身前,怒极提拳便打。
 
    恰在此时,他在黑暗中华丽转身,露出冷白牙齿,这桀骜无耻的家伙只披了外袍,松松散散露出了锁骨。尽管光线昏暗,她觉得脸颊发烧,不敢看他线条清晰的胸肌线条,不由吞了吞口水,愈加恼羞成怒道:“无耻!”。
 
    “无耻?你中了七星软骨散,我喂你解药,你吐了我一身一脸,我好心让婢女为你换了干净衣服,结果我反倒成了无耻?”哥舒寒哈哈大笑道:“再说,未过门的夫人啊,你哪里有什么看头啊?”
 
    明月夜被哥舒寒的狂妄挑衅激怒,但她怒极而笑,遂而款款而至,她走近他,靠得很近。
 
    她踮起脚尖,让她的鼻尖贴近哥舒寒的下颌,羽毛般地轻轻婆娑他气息,指尖若有若无地轻触他肌肤。她的声音丝般魅惑,带着那么点儿挑衅的蛊惑道:“没有?”
 
    哥舒寒止住笑声,别有意味地欣赏着明月夜媚眼如丝,一时间,他讶然她判若两人的变化与挑逗。不得不承认,他真的不太了解这将府的叛逆庶女。然她的呵气如兰,确实撩拨起他心里更多的好奇,与兴趣。
 
    “反正咱们早有婚约,投怀送抱算是提前的红利。”哥舒寒邃黑重瞳泛起笑意,魅惑道:“但我也有担心,趁我不备,你会不会痛下杀手呢?”
 
    他风驰电掣,突然擒住她看似自然垂摆在身后的手腕,猛地拉到自己面前,长长的叶形银簪锋利入目,他故作惊惧道:“还未成亲,你就要谋杀亲夫?我这样的夫君,可是天下难求的。”
 
    明月夜见伏击未成,愈加恼羞成怒,她奋力挣扎,拳打脚踢毫无章法,如同一只疯狂的母兽,恨声道:“放了小铃铛,还有苏全被关在哪儿?你敢这般欺负我们,仔细姑奶奶揍扁你!”
 
    “这便露出真面目了。”哥舒寒笑得极称心。
 
    他反身一拧,一只手便轻易擒住她的双腕,限制在她自己腰间。却用另一手臂则扼住她脖颈,力量之大让她濒临窒息,然后他紧紧拥着她,依旧慵懒地依靠墙壁上。
 
    但这姿势亲昵至极,让两人人贴得不能再近。
 
    因背向哥舒寒,明月夜被狠狠勒进他混杂着黑沉香的怀抱,却看不见他的脸,只感觉他的下颌正抵在她黑发上,他吞吐出悠缓的气息,弄得她头皮阵阵发麻。
 
    “苏全?应该已经回去报信了吧。不过,你猜汪忠嗣可有时间,来找你呢?”
 
    哥舒寒带点儿宠溺地,轻缓道:“他现在,应该上路了。你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你自己认为的,那般重要。而我不同,我如此牵挂你。记得,我说过?惹我你会后悔。任你上天入地,生死不能。你当时怎么说,你的生死只在自己手中,哈哈……孩子气。”
 
    笼中雪貂兽见明月夜被擒,性情狂躁,再不顾忌金羽血雕的挑衅,开始疯狂地扑撞着笼子,发出威胁的嘶嘶叫声。
 
    “不要,小铃铛。”她艰难地阻止着雪貂兽的自绝救主,但她几近窒息,权衡之下勉强放弃挣扎,言语含糊不清地:“放……手……?你想……怎样?”
 
    他微微放松力道,她剧烈地咳嗽,大口呼吸。
 
    他低下头,颔首在她耳畔轻语威胁:“放了它,你用什么来换?”
 
    “你放了它,我……我愿自废双眼。”她知道他无非还在为,当初戏弄之事耿耿于怀,好狭隘的心胸,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眼中厌恶有增无减。
 
    “我娶个瞎子来干什么?”他戏谑地:“我要你忠心为仆十年,为我做事。”
 
    “为仆?”她难耐心中恶气,又猛烈挣扎起来,尖叫道:“卑鄙无耻!你杀了我吧。姑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想多了,女人。”哥舒寒用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女人柔顺的黑发,语气暧昧道:“我可不喜欢,太瘦的女人,抱起来一点儿不舒服。”
 
    他沉吟片刻:“既然你擅长制毒用药,可随我出征,作为末等军医,为我军士疗伤,亦可帮我下毒杀人。十年之中,你要完全听命于我,若有忤逆,我就把这耗子做成帽子,御寒。”
 
    他呲牙一笑,继续道:“当然,你也并非无利可图。昏睡间你也一直喊着汪忠嗣的名字,挂念他吗?很快,我会和汪忠嗣在土库堡汇合。你,作为我的忠心仆从,自然可以见到他。这于你,可足够诱人?”
 
    “你?”她又惊又惧:“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了,在我面前不必掩饰。”他不动声色道:“更不用费力和我撒谎。我并不在乎,你和他的关系。”
 
    她漠然,敌视着那人,并未辩解,一双秀美黑眸透着高傲与坦白。
 
    “你以为,我是恰时出现?”哥舒寒并不意外,他笑得愈加阴险:“哪有那么巧的事。哥舒暗军,有大常最负盛名的细鬼营,连常皇琐碎之事都尽在细鬼耳眼。何况,你和他的那点私情?说来有趣。想我哥舒寒与夫人尚未成亲,你就已然为我戴上一顶赫然的绿帽子,很好。不过……”
 
    他用冰凉手指轻轻滑过,她细致脸颊,戏谑道:“别担心,尽管去想他吧。若你为我做的事能让我满意。我还会教你,怎么把他弄到手。”
 
    雪貂兽在金笼里疯狂摇头,尖叫,扑打笼壁,金羽血雕的犀利嘴爪在它身上已伤出多处赫然伤口。
 
    哥舒寒微微蹙眉,抬手飞出一个物件,透过笼缝,正中雪貂兽眉心。
 
    猝不及防的雪貂兽发出年幼男童的尖叫声:“好痛!”便在明月夜惊诧之中四脚八叉倒在笼中,终于昏死过去。
 
正文卷 18.忠仆
 
    “这耗子倒是真忠心。可惜,修炼了一千年后,却要成了毛手套。”哥舒寒赞赏地看着雪貂兽流血的脑袋,他也感觉到正有温热的血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满意微笑,意料之中她定会彻底妥协。
 
    “明月夜,愿听郎君,吩咐。”明月夜绷住身体,用尽力量才挤出这几个字。非但没有半分恭敬,仇恨恶毒更溢于言表。
 
    但哥舒寒显然很受用:“既为忠仆,我要赐名于你。如此牙尖舌利,不亚于柳贵妃的宠兽,那欺霸后宫的菊花狮子猫常十七,既然如此,就叫你十七吧。”
 
    “十七??”她咬牙切齿地冷哼,在心里足足用尽十七种方式狠狠杀死了眼前这败类十七次后,终于认命。
 
    哥舒寒往身后斜了一眼,左军带领仆从从门外有序走进,迅速把雪貂兽的金笼放了下来,又抬了出去。
 
    “空口无凭,去写了契约来。”他努努嘴,示意桌几上的笔墨纸砚。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明月夜的小脸涨得通红,她十分不习惯和这妖孽如此贴近。
 
    哥舒寒微微一笑,他环住明月夜的细腰,扼住她的脖颈,轻轻推着她走到书几前,只见文房四宝都是奢侈之物,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洒金笺,婺源龙尾砚,样样昂贵却也雅致不俗。
 
    “我说,你写。”他坐在桌前,顺势把她也摁坐自己身前。把自己的下颌抵在她柔顺的黑发上,声音低磁道:“研磨,执笔。”
 
    “为什么我写?我又不认字。”她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妙道。
 
    哥舒寒略一勒紧自己怀中女子的细腰,感觉到她身体紧绷,显然吃痛不轻,他冷嘲道:“不长记性,是吧?”
 
    “你要勒死我吗?那就直接收尸吧,还写……什么契约。”明月夜艰难地呼吸着,窒息的感觉痛不欲生。
 
    他垂下身子,她感觉到他微微气息,裹着侵略性的黑沉香,她的耳朵微热,不禁打起来了冷颤,吞着口水道:“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只觉耳垂锐痛,不禁失声惊呼道:“干嘛?”
 
    “研磨。敢再多说半句,就吃掉你的耳朵。”他不紧不慢道,唇边留有她余香。
 
    明月夜究竟害怕,额上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也只好点点头,不敢多言,乖乖听话。
 
    “明家有女,名月夜,年十七……举止乖张、容貌丑陋,性情暴虐、胸无点墨,为报搭救之恩,情愿将己归于哥舒寒为奴,十年为期。不可违命、令行禁止,如有忤逆,任凭处罚。……恐后无凭,永无返回,立字存照。立字人:明月夜。加上日期就好。”哥舒寒戏谑道,隐隐听见小人儿咬牙切齿声。
 
    “你不喜欢?”
 
    “我……饿了。”她扔下笔,几乎崩溃道。
 
    “以后,要称呼自己奴婢或属下。”他又作势靠近。
 
    她战栗层起,不假思索立刻答道:“属下,遵命。”
 
    话音未落,另一侧耳垂又厉痛一下,不禁挣扎怒道:“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喜欢。”哥舒寒哈哈大笑,遂而伸手拍掌,门外有一队婢女,分别提着绕金水盆、玫瑰香巾,以及若干描金餐盒,鱼贯而入,一一摆放利落,又悄无声息鱼贯而出。眼见这一顿夜宵的架势快赶上将军府的夜宴了。
 
    明月夜禁不住多少,有些瞠目结舌。看来,这哥舒寒一定是贪官。
 
    夜宵也不过两碗清汤面,四个小菜。但颜色看上去娇艳喜人,味道由远而近,深深浅浅各种美味综合在一起的香气,让人不禁食指大动,她的肚子不争气的蜂鸣一阵,算是配合。
 
    “赏你。”他微笑,终于松了双手,她大大舒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试探地从他腿上跳下来,犹豫地走到餐几前,又偷偷打量背对自己的男人,再回过头来再看看几上的食物。
 
    细如银丝的面丝卧在乳白的汤汁中,浮着两颗翠绿的小嫩菜。小菜是菊香烤乳鸽,金盘脍鲤鱼、单笼红乳酥和银夹花平截,色香味尽到精绝之至。饿了整天的明月夜真真儿难以抵御美食的诱惑。
 
    “没毒。再说,你也不怕毒。”哥舒寒也站起身来,走到绕金水盆前,张开颀长的手指,戏谑道:“十七,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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