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夜,妖孽欲成双——胖虎22爷
时间:2018-09-08 07:22:52

 
    这个匪夷所思的妖孽,真的很好看。
 
    他的吻,她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或者他们并不自知,他与她之间,正有细微的奇妙,正一点一点,长大……
 
正文卷 38.拒绝
 
    铁魂军大营。
 
    营帐之中,汪忠嗣依旧披甲而立。他站在火炉之前,望着燃烧的火苗愣愣出神。
 
    那个被祭旗的绿衣舞姬,她曾在他耳畔悄悄轻语:“军有内鬼,速速归营。”
 
    她是谁?是柳贵妃派来的奸细吗,自然不像。当然,他并不相信她的话。这样浮萍般的烟花女子,怎么可能有太多的实话?虽然,她在那群舞姬们中,鹤立鸡群,楚楚动人,但毕竟出身风尘,来路不明,一时戏谑也极为可能。
 
    内鬼,铁魂军跟随他南征百战十五年,都已经如同兄弟手足般,同生死共进退,想凭三言两语来离间,实在太小儿科了。不足为信,更不足为惧。
 
    想及至此,汪忠嗣未曾救那绿衣舞姬的负疚感,渐渐消失,殆尽。是的,对他来说,军事如山,这些都是浮云小茧。
 
    苏全,也有段时间没有音信了。想来是明月夜在暗夜山庄一切稳妥吧。
 
    夜斩汐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这人脉奇广的年轻人,也是唯一他在朝中尚有来往的人。何况,夜斩汐的母亲舒颜是皇后的亲妹,父亲夜峰曾为兵部尚书,现在虽担任闲职,但一向清风明月,待人宽厚,在带兵打仗的将军中颇有人缘。明月夜在暗夜山庄,柳贵妃动不不了她。他可以放心。
 
    但为何,自己的心,却动荡不安,辗转忐忑。汪忠嗣阵阵出神。
 
    恰时,副将高远、宋离挑开帐门,先后走进来。这是跟随汪忠嗣多年,忠心耿耿的两个将领。两个人看起来也都忧心忡忡。
 
    “主帅,咱们的粮草不多,勉强可再支撑也就三五日。”高远略一犹豫,欲言又止,他看看宋离,示意他说。
 
    “主帅,不如先遣散军营里的百姓们?或可再支持几日。”宋离斩钉截铁道。
 
    “不可,土库堡南面还有突波的十万援兵,此时遣散百姓,无异于将他们送入虎口。”汪忠嗣沉吟道:“明日你再去催柳辰青,让他尽快发送扣押的粮草辎重。我这边,已经向皇上上书,陈情灾民惨状。请朝廷体谅,尽快催加粮草。”
 
    “那个哥舒寒的谱儿还真大,都到了土库堡边上了,不说及时来主帅帐前报备,而是联合柳胖子,摆了咱们这么一道。真不是个东西。这柳胖子更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竟敢压着老子的粮饷辎重,莫非想独吞到自己腰包不成?”宋离恶狠狠道,他身材瘦削结实,脸色微黑,眼角有一道赫然的刀疤,看起来凶悍蛮横,粗暴无理。
 
    “哥舒寒虽狡诈,但他和柳辰青绝不非同路人。”高远更冷静,他思忖片刻道:“不如,末将明日悄悄去见他,请他先借给咱们一些粮草,度过难关就是。本都大常将士,毕竟血脉同源。”
 
    “狗屁,高远你做梦呢?柳胖子都说了,皇上有口谕,谁先破城就封王封侯,那哥舒寒傻啊,借给你粮草,他现在巴不得我们,被突波那十万援兵吃个干干净净呢。”宋离不屑道:“主帅,既然事已至此,不如明日我们也来个釜底抽薪,断粮、断水加上火油强攻,我就不信了。城里余孽不过三五万。我们十五万大军,一鼓作气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有何难?”
 
    “不可鲁莽。城里还有三万百姓,那都是大常的子民。他们被蛮夷奴役压榨多年,一直盼望我们来收复失地,难道我们要踏着他们的尸骨,来夺回这座城池吗?”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主帅,你这就是妇人之仁,怕会将我们铁魂军送入绝境。”宋离咬牙道。
 
    “住口,宋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高远厉声呵斥宋离
 
    “主帅,对你我,对铁魂军的将士们,哪个薄待了?他知道军中粮草不济,一日改为一餐,兵饷不够,他悄悄卖了家里的祖业田地来贴补。你忘了,几日前。你父亲托人送来书信,说你母亲病重家中无钱请大夫,主帅便把自己的贴身玉佩送了你,让你拿回去换些银子,给老母亲看病……”
 
    “高兄,宋离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宋离打断高远,转身朝着汪忠嗣一拜,诚恳道:“主帅的恩情,宋离时刻不忘。末将也是为了主帅着想,为咱们铁魂军思虑。土库堡一战,若哥舒寒先于我们破城,那铁魂军以后恐怕就要改旗易帜了。您也听到了,他也要使出狠毒的手段,仅用五万暗军就能破掉土库堡。他有兽营在手中,那些精心挑选的豺狼虎豹,传说中能以一敌万的饿神。再说,他本来就是异族出身,说不好跟突波大军的紫戎大王,有什么私下交易。那咱们不是输定了?”
 
    汪忠嗣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宋离,沉声道:“宋离,我知道你为我着想,更为咱们铁魂军考虑。但你性格急躁,做事欠缺思虑。强攻土库堡,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有城里那三万无辜百姓,就会最先被叛军推到阵前来做人肉盾牌。三万条生命啊,宋离。我不想一将功成万骨枯。粮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和高远,务必让细作营的人潜入城去,看看可有方法,救些百姓出城,或者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强攻之事,绝不可意气用事。”
 
    宋离站起来,勉强点点头:“末将遵命。”
 
    他又拜了拜,低声道:“末将这就去想办法,进城打探。”
 
    “宋离,我已让府里管家筹钱,给你母亲送过去了。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宋离微微愣了一下,鞠礼道:“多谢主帅。”
 
    宋离走出大帐,高远犹豫片刻:“主帅,您和哥舒寒,到底还有翁婿之礼。您是否……”
 
    恰时,一个传令兵跑进来,兴高采烈道:“主帅,哥舒将军命人送来了一万担粮食和草料。还有给您的五十翁好酒,两百头牛……”
 
    “送回去。”传令兵话未说完,汪忠嗣厉声喝断。高远和传令兵都愣住了。
 
    高远试探地问道:“主帅,可否通融一次?何必与哥舒将军,闹得太僵。”
 
    “我说,不要,送回去。”汪忠嗣降低音调,缓慢道:“我汪忠嗣不能为了这些粮食,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他。回京之后,我必与他退婚。这粮食,并无半分回旋余地。”
 
    高远迟疑片刻,终长叹一声,鞠躬告退:“遵命,主帅。”
 
    高远和传令兵刚刚走出营帐,又一个传令兵兴奋地跑进大帐,高声禀报道:“主帅,光熙商会的温家老爷派三公子送来一万担粮草,为解粮草不济之困。”
 
    汪忠嗣释然大笑,声音明朗,他赞道:“好一个及时雨温熙,果然送得及时,快请。”
 
正文卷 39.亭羽
 
    “光熙商会温亭羽,拜见汪帅。”
 
    耳听一声清脆好听的男声,汪忠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玉立于面前,正大方鞠礼,身后跟着若干随从,毕恭毕敬,声势浩大。
 
    汪忠嗣赶忙拉温亭羽起身,两人双目相对,都不禁眼前一亮,尤其是汪忠嗣,心中暗暗称赞,好一个俊朗的少年。
 
    温亭羽中等身高,略显文弱,身穿雪青锦缎圆领袍服,腰围玉白环带,带上系着璀蓝的流苏璎珞与晶莹剔透的玉珏,外罩了一件雪狐裘皮斗篷,脚蹬乌云织金软底靴。乌黑的发整整齐齐用网冠束住,映出了一张俊脸的美玉肌肤,剑眉入鬓,星眸邃黒,唇红齿白,赫然一副公子若玉的清秀爽目。
 
    “你就是亭羽,都长这么大了。光熙商会的温熙温老爷子,他老人家可好?自从承都一别,我和温老,也有三年未见了。”汪忠嗣很喜欢这个俊朗少年,语气也比平日里温和许多。
 
    温亭羽咧嘴一笑:“多谢汪帅挂念。家父对汪帅也甚为想念。也时常和我们说起,当年和您承都的旧事。若不是正召集光熙商会各分会的掌柜们,继续筹集新的军粮物资,家父会亲自送粮前来。这让我送来的是首批。陆续还会有棉衣、药品等,由马队镖局分批护送送过来。家父身子还算硬朗,就是很是惦念汪帅,托我为您带来承都的蜀酸橙渍饼,说您最爱吃这个。每次去承都,您都要带回长安许多盒,还指定要何记的,我也喜欢他家的,更酸口,一般人还真不习惯。”
 
    温亭羽微微侧头,身后随从赶忙托出一提包装精致的糕饼匣子,恭敬奉上。
 
    汪忠嗣看了看匣子上的红色封纸,苦涩一笑:“其实也不是我爱吃,是我女儿小时候最喜欢承都的糕饼,特别是这个酸橙子。”想起明月夜儿时吃酸饼的憨态,他微微愣神,略有怅然,自嘲道:“不过,她长大了,就没那么喜欢了。”
 
    “亭羽还依稀记得,十岁那年曾和父亲去长安,见过您的女儿,倒不记得她喜欢酸橙渍饼。她好像……更喜欢和下人做一些奇怪的游戏。”温亭羽想起那个长得很好看,但脾气过分刁蛮的小丫头,拿着特制的小皮鞭抽打侍女的双手,忍不住撇撇嘴,心里实在不敢恭维。
 
    “你说的那个是暮雪,我的大女儿。她的脾气确实有些刁蛮任性。”汪忠嗣略有尴尬:“我还有个女儿,叫明月夜。你并没有见过。”
 
    “玉楼明月长相忆。明月夜,好名字。”温亭羽不禁称赞:“汪帅好文采。”
 
    “我不懂这些,她母亲起的名字,她……喜欢看书。”汪忠嗣微笑把温亭羽拉着坐到营帐桌几前,这少年天性明朗,一点儿不认生,两人交谈甚是融洽。
 
    “你是三公子亭羽,那你大哥亭岚,二哥亭歌,他们也还好?”
 
    “大哥还在高先奇将军麾下镇守边关,已经升了副将。二哥跟着家父学习管理光熙商会的各方事务。明年初就会接替父亲,担任商会的新任掌门人。温家就我最不成器,既不会武功,也不擅经商。平日只爱读书写诗,家父经常说一无是处是书生,这次遣我来送粮,就是为了多多历练。”
 
    温亭羽甚是直爽,见汪忠嗣虽威仪英挺,但待人温和,感觉很投缘,便没了顾忌,竹筒倒豆子一般滔滔不绝。
 
    “亭羽,你舟车劳顿,辛苦了。”汪忠嗣把一碗白开水端到温亭羽面前,抱歉道:“本该好好为你接风洗尘。但大敌当前,我们又围城月余,物资十分困乏,没有茶叶只有白水,你暂且将就。”
 
    温亭羽接过白水,一饮而尽,畅快道:“汪帅,您也别太小看我,虽然我不会打仗,但也是男儿热血,家父让我过来看看,或许我还能帮上您呢?光熙商会有商铺上千家,遍布五国各地,就是土库堡里也有我们的分铺。从分铺到城外,温家开拓了一条密道,若想大军挺进肯定行不通,但若让细作进城打探,应该不成问题。”
 
    “太好了,高远,你把探营统领叫来,待温三公子稍作休息,看看可有熟悉密道之人让探子潜进城去。”汪忠嗣眼前一亮,脸色明朗许多。
 
    “不用休息,现在即可。孙老三,你和土库堡的大掌柜最熟,来过分铺多次,密道你肯定熟悉,你带我们即可前往就是。”
 
    汪忠嗣挥手拦住温亭羽,耐心道:“亭羽,现在城里很乱,你就不要去了。留在大营歇息,权且把这位孙老师傅借我一用,即可。”
 
    “汪帅,您放心,家父给我带了随行镖师一路陪护,我能保证自己安全,不用您再特意保护我。亭羽没那么脆弱。而且,我还想到城里去找些羌笛和古番人的乐师。”
 
    “羌笛和乐师,为何?”汪忠嗣诧异道。
 
    “在承都时,听兄长们聊天,听说土库堡的守城叛军并非完全是突波士兵。因为突波是个游牧民族,他们通过烧杀抢掠来征服周围的各部少数氏族。有很多氏族被灭族或是整族都被编为奴隶。守城的突波士兵中有过半就是被突波灭国的古番人,他们的家乡最喜欢吹奏一种羌笛。若在城下吹奏番曲,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军心大动。势必对攻城多有助力。”
 
    看着温亭羽亮晶晶的眼睛,汪忠嗣不由心中一动,唐突问道:“亭羽,你少年聪慧,贵庚几许?”
 
    “刚刚过完二十岁生辰。”温亭羽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女月夜比你小几岁,但和你一般,最喜欢读书,也有很多稀奇的想法。”汪忠嗣伸手扶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温和道:“待收复土库堡,汪伯伯希望您能跟我同回长安,若有空闲小住最好。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女儿月夜,在这些古怪精灵的念头上,你们或许很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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