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晚哪里还顾得上摔的快成两半的屁股?只能用浴巾盖在身上,遮掩住关键部位。
谢彦辞任由她捂在自己双目上,蹙眉道:“去床上吧?我不看你。”
他保证道。
沈惊晚也没什么好说的,谢彦辞要是不抱她,她只能顺着地上爬,那时候更狼狈。
她也不再推辞,另一只手轻轻回勾住谢彦辞的脖颈,感受着皮肤之下传来的温热,轻轻地吸着冷气冲他道:“那你抱我去床上吧... ...”
这件事上,沈惊晚过于理亏,她是没想到他们会有如此囧顿的一天,这场见面未免过于狼狈。
也说不出是怪谢彦辞好,还是怪自己好。
只觉得脚踝处钻心的疼。
谢彦辞点点头,沈惊晚这才放下手,将整个人贴在他胸前,紧紧的环住他的脖颈,像挂在脖子上的小动物,缩成一小团,软绵绵的。
谢彦辞绕过被水打湿的地方,走过层层飞舞的帷幔,朝着沈惊晚的床边去了。
走到床边时,他先小心的将沈惊晚送进被子中,盖在她身上,旋即掰过沈惊晚,使她背对着自己,而他抽走了她手中的浴巾。
沈惊晚吓了一跳,便听谢彦辞道:“你后背有水。”
沈惊晚沉默了,乖巧的抱住被子,也不动,就那么面朝角落。
谢彦辞小心的将她头发送到胸前,替她擦去后背还在往下滑落的水珠,腰窝处凹进去的地方也擦掉了水珠。
谢彦辞捏了捏眉心,旋即继续替她擦拭着。
少女纹丝不动,也看不到谢彦辞现在满脸通红的模样,她不知道他此刻如何如坐针毡。
沈惊晚还在抱着被子有些局促不安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有指尖划过她肩胛骨时带来的酥麻之感,她扭动了一下,就听谢彦辞喝住了她、
“别动。”他的声音很轻柔,像春风一般温柔。
沈惊晚居然没动了,她不知道谢彦辞要做什么,只是很忐忑紧张。
下一秒,皮肤上传来一阵很凉的感觉,薄荷的清香窜进鼻子中,整个后背都因为那一片的位置凉了。
谢彦辞掌心贴在她光洁的肌肤上,腰窝处一片红印,他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声音带着并不愉悦的低沉,温和的道:“摔红了。”
沈惊晚才明白,他在给她上药,一时间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小人之心了,她讷讷的回了句:“谢谢。”
谢彦辞抿唇嗯了一声,继续低着头,给她揉匀药,好半天才听谢彦辞道:“好了,躺下。”
“... ...”一阵沉默,沈惊晚没动。
谢彦辞直接将她放倒,替她盖上被子,凉飕飕的被面压在身上叫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谢彦辞坐在床边,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问:“疼?”
沈惊晚摇摇头:“冷。”
谢彦辞掀开盖在她腿上的被子,握住她的腿,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想,还是先不跟她说了吧。
低下头,很认真的替她上着药,都没有擦破皮,却微微肿了起来,原本一只手就能圈住了脚踝,现在肿的老高,他很心疼,不免自责起自己来。
对躺在那边注视着他的沈惊晚带着歉疚道:“对不起。”
沈惊晚摇摇头:“不怪你。”
谢彦辞替她上着脚踝,用掌心搓热薄荷油后才缓缓压在沈惊晚的脚踝上。
沈惊晚就那么看着他。
谢彦辞没注意到沈惊晚,全身心都在脚上,直到擦好后才看向沈惊晚说:“好了。”
这一瞧对上沈惊晚的视线。
沈惊晚的心没来由漏了一拍,咳了咳,偏过头去,将头缩进被子中,像一条大青虫。
谢彦辞将药放在她枕边,问道:“看什么?”
沈惊晚缩在里面,半天不发出声音。
谢彦辞也不动,很久以后,沈惊晚小心的将头探了出来,对上谢彦辞漆黑的双眸,她看到他眼珠子中反射出的自己。
谢彦辞问:“让我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伤。”
这就是很明显的耍流氓了,沈惊晚耳朵红的能滴血,看着谢彦辞羞愤难当的骂了句:“流氓!”
谢彦辞笑着抬起她的下巴,捏起她的脸颊,于是巴掌大的脸就鼓起来。
男人的指腹在她唇面上摩挲了两下,因为常年握兵器起来的老茧触感更加真实,叫沈惊晚有一瞬的心乱。
谢彦辞笑道:“沈小二,才给你上了药,你就恩将仇报?都说报恩报恩,你这是报仇了?”
最后两个字尾音上扬,带着近乎蛊惑的味道。
沈惊晚伸手握住他的手,绞尽脑汁,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这是携恩图报。”
谢彦辞笑了一句,压低身子,两只手撑在沈惊晚的两侧。
双目相对的时候,沈惊晚看到了谢彦辞上下耸动的喉结,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她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谢彦辞将鼻尖压在她鼻尖上,气息很沉,嗓音喑哑,他问:“词可不能乱用,你知道什么是携恩图报吗?”
沈惊晚大脑已经全然忘记了应该做什么,甚至谢彦辞的话都好像隔绝在耳朵之外。
谢彦辞蜻蜓点水一般,轻轻地将唇面贴在她的唇面上,旋即收回,一本正经道:“这才是携恩图报。”
沈惊晚如遭雷击,木愣愣的看向谢彦辞,那眼神仿佛很震惊的再问:“你做什了?你做了什么?”
谢彦辞玩味一笑:“没反应过来?”
沈惊晚整张脸彻底通红,她连忙捂住嘴,“反应过来了!”
谢彦辞噗嗤笑出声,旋即压着声音道:“所以携恩图报会用了吗?”
沈惊晚被谢彦辞盯得头晕目眩,好半晌傻愣愣的点了点头。
谢彦辞颇为满意的捏了捏她脸颊,笑道:“那我可真携恩图报了?”
沈惊晚并未明白谢彦辞这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却见谢彦辞如同一阵风似的,眨眼间已经消失不见。
只余下她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噗通,噗通... ...
她缓缓的收回了腿,藏进被子里用手遮住了脸,心慌的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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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沈惊晚没有睡好觉。
银朱替她掀开帘子的时候被沈惊晚吓了一跳。
“喝!姑娘,您怎么醒了也不喊我一声?”
瞧着沈惊晚睁着一双大眼睛木愣愣的瞧着床帷,眼下一片青黑。
沈惊晚缓缓转过视线看向银朱:“我好困啊... ...”
这是她张口的第一句话,银朱伸手将她拉起,摸了摸沈惊晚的额头,“这也没烧,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惊晚拽着银朱的手摆了摆手,她总不好说昨晚因为谢彦辞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导致她一夜没睡吧?
只能强撑着道:“没睡好。”
银朱埋怨的看向春儿:“一定是你的香露,我就说不行吧。”
春儿张了张嘴想要辩驳,沈惊晚连忙解释道:“不是香露,香露很好用,是我不困。”
银朱也没有再追问,春儿去准备热水,她替沈惊晚穿着衣服。
门边忽然有个小丫头过来敲了敲门。
沈惊晚伸手掩着唇打呵欠,银朱问道:“怎么了?”
小丫头道:“大娘子叫我来喊姑娘,请姑娘去前边一趟。”
银朱将床板上的鞋子摆正,沈惊晚穿着鞋问道:“母亲有什么事?”
小丫头摇了摇头:“不知,好像有事。”
银朱笑着嗔了一句:“你真是净说废话。”
沈惊晚梳妆完毕就随着银朱去了前院。
苏氏正坐在桌边,身旁跟着伺候的丫头。
苏氏瞧见沈惊晚,见她眼下乌青一片,连忙招手:“快来,叫我瞧瞧,你这眼睛怎么这么一片青?”
沈惊晚拖着疲软的步子迈过去,瞧见卫国公与沈延远都不在府上,问道:“阿兄与父亲呢?”
苏氏道:“上早朝。”
沈惊晚哦了一声,伸手揉了揉面颊,旋即坐正身子看向苏氏,问道:“母亲找我有事?”
苏氏温和的笑道:“确实有些事,去山庄玩的如何?我还没顾得上问你。”
沈惊晚很随意哦了一声:“还好。”
只是想到在屋檐上的那个吻,她忽然有些害羞,低下头绞着手,苏氏看的一清二楚。
不动声色的试探道:“你说年表兄怎么样?”
“啊?”沈惊晚腾的站起身子,有些警惕的看向苏氏问道:“母亲,您是什么意思?”
苏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喜欢?”
沈惊晚忙摇头:“他是表兄,我,我只是觉得他和阿兄一般,都是兄长,如何会有喜欢不喜欢一说,自家兄长,自然不讨厌,是喜欢的。”
苏氏看向她,又看了看身边伺候的下人,知道有人在,不好套话,便让身后的下人下去了。
这才冲着沈惊晚道:“你知道母亲问的不是那种喜欢,是男女相合之间的喜欢。”
沈惊晚连忙摇头,生怕苏氏误会她与苏年。
苏氏心知肚明,点了点头,又问:“那温大人?”
上回温时朗救过沈惊晚,她与卫国公也是在场的。
沈惊晚又;连忙摇头。
苏氏想了想,又问:“谢小侯?”
沈惊晚猛的摇头时突然顿住,难以置信的看向苏氏。
苏氏牵过沈惊晚的手,低头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了什么?”沈惊晚试探般的问道。
苏氏看向她,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这点小九九,我若是不知道,还能做你母亲?今日喊你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沈惊晚一愣,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苏氏。
苏氏缓缓开口道:“你父亲与阿兄上早朝前,谢小侯来过了。”
“他?”沈惊晚一顿,昨夜他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早朝前就来了,那他一夜睡没睡?
苏氏自然不明白谢彦辞昨夜里也来过,还夜闯闺门,否则也就没有今天早上卫国公同他促膝长谈的场面。
沈惊晚咬着下巴,提心吊胆的等着苏氏继续发话,她隐隐的觉得苏氏有话要说,关于他们二人之间。
苏氏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原先你们一直有婚约,不过中间被你退了,我们长辈尚且还没当回事,现在再重新回过头来.... ...”
“我,我当时只是... ...”沈惊晚猝不及防开口,突然想要解释。
苏氏笑了一下:“你听我说完。”
“而今你们都到了年纪,今早谢小侯来,是想提亲。”
“提亲?!”这回轮到沈惊晚嗔目结舌了。
苏氏嗯了一声:“是提亲,他说经历了这一遭,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从前对你冷淡,熟视无睹都是他不知好歹,而今他也有了保护你的能力,国泰民安,他想在年关前成婚,我与你父亲而今也无多大异议,京都瞧着能有他那般担当作为的男子,并不多见,他说能护着你,这话我也信,一个人的眼神骗不了人。”
“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若是愿意,我们就应了,若是不愿意,那就作罢,他就是把心都掏出来,我们也不应。”
苏氏静静等着沈惊晚回话。
沈惊晚攥着手,许久之后点了点头:“但凭母亲做主。”
苏氏怜爱的摸了摸沈惊晚的头,笑道:“你个机灵鬼,现在说但凭母亲做主,原先我是想撮合你与你年表兄,你怎么不说但凭母亲做主?”
沈惊晚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苏氏的怀中。
一切都来的那么猝不及防,又好像顺理成章,不浓墨重彩,只是平平淡淡的,就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突然身边要多一个人陪伴,而她要为人妇,从此以后便要从彦辞哥哥变成彦郎,真是奇妙。
她想,她明白谢彦辞说的携恩图报了。
真是个拨尽算盘的“登徒子”。
眼睛却微微弯成了月牙儿。
第73章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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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之日定在霜降那天, 他们没有算什么好日子,谁也不计较这些。
天子赐婚,满京城的人都艳羡不已,贵为夫人, 无上的尊贵。
可是这是他们应得的, 谢彦辞用血杀出的尊贵, 从今以后, 任谁也知道,谢家有位美娇娘,掌心里宝贝的美娇娘。
家中下人忙忙碌碌,急着去采买东西,什么新打的绒被, 上等的胭脂香膏,再瞧瞧有没有新花样的婚服。
谢彦辞那边就在忙着点算聘礼,他们府中隔三差五就一箱一箱宝贝送来,新的来,旧的也来。
沈延远笑话他:“我瞧你这模样,不是搬空你们谢府, 就是想来我们国公府做上门女婿的模样。”
谢彦辞倒是很认真的说了句:“她值得。”
沈延远只觉得自己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他眉毛拧成团:“沈小二吃你这套, 我可不吃,你别在我面前恶心我,谁不会啊。”
谢彦辞冲他扬了扬眉梢, 没再继续拌嘴。
得知沈小二去了文家,他也还有事在身,便对沈延远道:“我先回去了,若是她还有什么缺的, 尽管差人告诉我,有的我都送过来,没有的我会想办法送来。”
沈延远嫌弃的冲他摆了摆手:“您高抬贵手,少送点东西,你再这么送,陪嫁我怕我们陪不起了,到时候连我媳妇钱都要压进去。”
谢彦辞想了一下,认真的审视着沈延远道:“你们什么都不必陪,只要给我一个沈小二。”
“嘶,快滚——”沈延远掀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竖起来的汗毛,冲谢彦辞没好气的骂道。
这两人也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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