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在某个国度思慕你——宣竹
时间:2022-04-25 07:19:05

相比于昶煦十年的暗恋,苏子暮的年限真的不够瞧,可是……
在昶煦的世界里,时间从来就不是衡量感情的准则。
一样的暗恋,一样的真挚,甚至,一样令人心动悱恻又心伤难耐。
昶煦相信,苏子暮的暗恋绝不输她的纯粹,甚至有可能比她更加刻骨铭心。
因为她做出来的泡芙真的能让人吃出暗恋的滋味,甜甜的,酸酸的。
“难怪你更加喜欢泡芙。”昶煦忽然得出一个结论。
苏子暮浅浅一笑,反问:“那你呢?是喜欢提拉米苏还是泡芙?”
昶煦摇头,给出第三个答案:“我喜欢威士忌。”
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回答,苏子暮笑容又深了几分。
“我听说你们要在秋天举行婚礼?”
提起她和席单的婚礼,昶煦总以为还有很久,可经苏子暮一提醒,又似乎就在眼前。
“嗯。”昶煦扬起头朝天际望去,微微眯起被光刺的睁不开的眼,然后学着席单的口吻邀请苏子暮,“到时候准时参加。”
这语气,这口吻。
苏子暮笑了:“这话要不是我亲耳听你说出口,还以为是席总要求你转述的。”
昶煦经常从别人的口中听见席单。
可这么了解席单的,还是第一个。
她笑着问苏子暮:“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他没跟你说吗?”
昶煦摇头。
除了再思,原来他们聊的最多的还是席单。
苏子暮说她和席单是在法国认识的。
“法国?”
“嗯,他在法国待的那阵子几乎每天都过来喝咖啡。”
昶煦有些惊愕,竟然不知道他还在法国待过一阵子。
“我记得初遇他的那天法国下着暴雪,店里的客人不多,他是其中一个,也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因为只有他是只身前往的。第二天,他又来了,仍旧是一个人,穿的还是昨天那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独自坐在靠窗位置,漆而沉的双眼盯着外面的绒雪怔怔。我去给他送咖啡,他却问我有没有威士忌。”
“我当时觉得好笑,大白天的在咖啡店找酒,还是一副失恋的沮丧,关键长得如此英俊,倒让人好奇他的故事了。”
“后来我跟他说威士忌没有,倒有一款甜品能吃出酒的味道。”
这时,昶煦接话了:“是提拉米苏。”
“对。”
忆起往事,苏子暮温婉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我告诉他提拉米苏的含义,他似乎很感兴趣,甚至要自己学做这款甜品。”
昶煦有些惊讶:“那他学了?”
苏子暮点头:“学了,学了大概三天。”
像是有些奇怪,苏子暮问她:“怎么?你没吃到他做的提拉米苏吗?”
没有。
那个答案一时间梗在了昶煦喉间。
尽管她没有回答,但苏子暮也从她的神色判断出什么。
最后笑着问她:“你呢?想学吗?”
“提拉米苏?”
“嗯。”
昶煦摇头,比起学做这款甜品,她似乎更喜欢给席单冲一壶云南。
处于话题中心的席单不知何时从外场绕了进来。
他一出现,昶煦和苏子暮倒是心有灵犀的换了个话题,说的是过几天上新菜单应该要用哪款甜品做主打。
席单修长的食指突然往提拉米苏上一指,直接拍板:“就它吧。”
昶煦无意识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又让席单有些迟疑,继而寻求昶煦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那是昶煦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会害怕。
“听你的。”
那大概是席单认识昶煦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她无限的柔和,似乎是要将这暴风雨卷上海平面,不允许它波动大海分毫。
他们都是极聪明的人,面对对方的异常总是会坦诚相待。
当晚,昶煦便将试餐的提拉米苏带回家。当时席单还困惑她带甜品回去做什么,可当她将甜品盒拆开喊他到餐厅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说吧。”昶煦双手环胸,下巴往桌面的提拉米苏一点,“关于提拉米苏。”
盯着桌面的提拉米苏,席单极其无奈地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口吻带着抱怨:“昶煦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这话一出来,昶煦便明白了:“原来你想在婚礼上给我吃你做的提拉米苏喔?”
是,也不是。
席单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又或者小心翼翼什么。
明明她是这样坚定,可他还是感觉空落落的,心口像缺了一块,明明很用力,却似乎仍然抓不住她,仿佛一个转身,她就会不见。
是谁的深情将岁月烫伤。
又是谁的不安将时间停滞。
可是他的纵容和妥协还在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2022年3月5日更新
第20章 安全感
 
安全感。
是一种心理需求。
更多的时候是一种信念。
缺乏安全感的表现有时候很细微,譬如座位的选择,睡觉的习惯,还有对婚姻的渴望。
当席单开口向昶煦提出结婚的那一刹,就代表着他对这段感情有着充分的不安。
不安,来自昶煦对裴恒的深爱。
不安,来自昶煦对江册的坚定。
不安,来自昶煦对他只是亲情。
我保证,我们不会离婚。
在这句话的基础上,还有一个条件:昶煦不提离婚。
所以他后面又说:用时间去保证。
时间是人类用以描述物质运动过程或事件发生过程的一个参数,确定时间,是靠不受外界影响的物质周期变化的规律。
例如地球自转一圈的周期是二十三小时五十六分四秒,而地球环绕地球一圈的周期是三百六十五天。
那么席单和昶煦的婚姻周期应该如何计算?
以自转?以公转?
当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的时候,南城正值盛夏。
因为苏子暮的加入,再思的客流量达到了创店以来的高峰,不仅吸引了一批甜品爱好者还赢来了一整季的话题和流量,导致再思不得不实行预订系统来限制客流,这令同区域的店铺羡慕至极。
筹备婚礼的昶煦依然风雨无阻的到店里上班,正值盛夏,天气闷热的同时还令人犯困。那天下午,昶煦忙完一波小高峰后无聊的坐在吧台盘点咖啡豆。
漫不经心的姿态,古典优雅的眉眼,还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在盛夏之下,毫不逊色。
百无聊赖至极,一位特殊的客人忽然光临了再思。
慵懒的午后瞬间被驱散燥意,令人多了几分寒冰侵体的清醒。
那位客人,是魏澜。
昶煦从未想过,会再次见到她。
比起之前的盛气凌人,今天的她似乎多了几分憔悴。
比起之前高贵的命令,似乎今天她才是卑微的请求。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你可不可以帮我劝劝他?”
晶莹的眼泪从魏澜那张精致的脸上滑落,令昶煦愕然。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魏澜会那么爱江册,爱到可以为了他低声下气的求人,关键这个对象还是她,一个被魏澜告诫过不要再出现江册面前的——
她。
“配型结果已经出来了,只要江册同意,手术立马可以做。可他却一直不同意,所以昶煦,求求你了,帮我劝劝他,可以吗?”
昶煦有些无措的将手从魏澜慌乱的掌心抽出,为难的摇了摇头:“可是我结婚了。”
比起昶煦结婚这件事更让魏澜无法接受的是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了她。
魏澜咬着唇,竭力隐忍着在眼眶打转的泪花,声音一度哽咽:“可除了你,没有人能劝动他,昶煦,你忍心看着他这样消磨自己的生命吗?”
是道德绑架?
好像不是。
可为什么魏澜的眼泪和恳求的语态让昶煦有些喘不过气呢。
“这是他的选择。”昶煦的无情就像是六月的天突然砸下来的碎冰,何止让人心寒,“你们都应该尊重他。”
就像是当初她尊重江册放弃她那般,一如既往的尊重。那是昶煦的想法。
“可这不是他的选择!”魏澜激动的提高音量,“他是为了你才不做手术的!如果捐献者不是他的父亲他会做手术的!他认为自己愧对了你所以才拒绝了他父亲的肾|源!你明白吗昶煦?他那么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能让他好过一点呢?”
很爱她。
又是一句直击心口的话术。
可那又如何?
昶煦冷漠的反击:“他连我都可以放弃,凭什么不可以放弃他自己。”
谁规定被愧对的人就必须宽宏大量?
又是谁规定就为足够爱一个人就可以任意的去伤害?
看着心如寒石的昶煦,魏澜绝望透顶。
她是如何离开再思的昶煦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魏澜在离开前用极其阴冷复杂的目光注视着她,然后说了句:“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爱上了你。”
最大的不幸?爱上她?
昶煦掀起讽刺的嘴角。
是他要选择这样的生活,凭什么怪罪到她身上?
是他要选择放弃他们那段感情,凭什么要她承担这个罪名?
是他要选择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放手,凭什么她就再也不能幸福呢?
难道真的要全世界都和他一样活在那段过去吗?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昶煦的头跟着埋了下来,失魂落魄的,了无生机的。
她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落在屋顶,那声音渐渐被放大,最后淹没一切。
是暴雨,如约而至。
外场的客人冒雨往室内窜,穿着工作服的店员冒雨将雨棚支起,只有昶煦,一个人坐在雨下,无声的哭泣。
这一幕,刺进冒雨下车接昶煦的男人眼底,伞柄还被他紧攥在掌心,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泛白。他冷漠如漆的眼睛看着雨下悲痛欲绝的昶煦,他却没有了将伞撑开的勇气。
如果江册回头,昶煦,你会怎么做?
无论昶煦如何做,他都没有信心可以狠心地强硬地逼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纵容和妥协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那几天,昶煦明显受到了江册事件的影响,偶尔出错单,偶尔买错单,偶尔做错单。
丁兆也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心问了句:“是和席总闹别扭了吗?”
提起席单,昶煦猛然抬头:“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有两天没见席总了,所以……”
丁兆不提昶煦还没发现,这两天席单确实没来店里。
“吵架了?”
昶煦摇头。
“那怎么了?”
昶煦说:“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什么?你很少会这样心不在焉,我有点担心你。”
自昶煦和席单结婚后,确实和丁兆的关系亲密不少,因为她总是在昶煦耳边席总前席总后,偏偏这两个字让昶煦难以抗拒,所以她想要无视丁兆都没有办法。
又或许此时的昶煦确实需要一个人为她解答一些困惑,而丁兆刚好出现。
于是她问丁兆:“你认为愧疚感这种东西要怎么才能消除?”
丁兆托着下巴思考了会儿,最后回答:“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觉得只有当事人当面沟通才能真正消除吧。”
当面沟通?
昶煦眉心一皱。
实话说,她已经无话可以对江册说。
甚至,她不适合出现在江册面前。
这样无论是对江册还是席单都不公平。
不。
不能再考虑江册了。
只能是对席单,只能是对席单不公平。
昶煦无法想象如果是席单的前女友因为各种缘由找上他,她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容忍。
又闷闷不乐两天后,昶煦还是拨通了魏澜的电话。
也许她该和江册做个了结,这样才对席单公平。
接到昶煦电话的魏澜自然是喜不胜收,当听见昶煦跟她要江册住院医院后,更是激动无比。
“你在店里吗?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从前的昶煦以为,她再也不会见江册。
从前的昶煦以为,她再也不会见魏澜。
从前的昶煦以为,她再也不会回云鹤。
可是,现在的昶煦却因为电话那头魏澜无法掩饰的喜悦而放下了江册放弃她的这个心结。
因为她现在所快乐的一切都源自席单。
如果没有江册的放弃,她和席单不会那么幸福。
推开那扇白到令人恐惧的病房门,昶煦听见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我不会接受他的肾|源。”
陌生是因为他话音里的冷漠和无情,这让昶煦莫名想起初遇的席单,也是这般冷若冰霜。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当初席单对她的态度并没有那般拒人千里之外,她会不会更坚定的去爱他?
“是昶煦。”魏澜小力的推了昶煦一把,然后迅速地关上病房门,留他们两人说话。
昶煦因为惯性往下走了一步,高跟鞋踩着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听见昶煦两个字,江册条件反射的拉开床帘。
四目相对。
在静悄悄的病房。
“你是来劝我的?”江册是个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来意。
昶煦也不瞒他:“是魏澜求我来的。”
“求你来的?”江册冷笑,“既然这么不情愿,何必来?”
此时此刻的江册就像是一只刺猬,让人无法靠近。
看着他,昶煦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时间吗?为什么她觉得眼前的江册很陌生呢。
“实话说,是很不情愿。”昶煦平静的目光落在他消瘦的脸上,“经过了几天的深思熟虑,我还是来了。”
“第一,你所谓的愧疚感把我架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让人凌迟。”
“第二,魏澜为此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拜托我会引起我丈夫的误会。”
丈夫。
是的,丈夫两个字让心存妄念的江册彻底清醒。
“你结婚了?”他何止是难以置信。
“年前登记了,婚礼定在今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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