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昶煦留下一句:“我的婚礼我不会邀请你,也希望你不要出现。所以江册,我们永别吧。”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一旦爱了就会倾覆所有,眼里根本容不得半点沙子,就像是当初她从未提过那个和他很像的人,尽管他知道昶煦曾经非常爱他。
可是昶煦,亲耳听见你要开始幸福,为什么我的心会那样难受呢。
也许这就是我爱你最拙劣的表现吧。
是嫉妒啊。
在昶煦离开后的当晚,江册接受了手术。
魏澜自然是欢欣鼓舞,只是看着江册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很是心疼。
只不过这一次她是真的感激昶煦,如果不是她,江册还在钻牛角尖。
收到魏澜短信时,昶煦刚忙完一个小高峰。
短信里,魏澜再一次向她表达了谢意,同时告诉她江册的手术很成功。
昶煦盯着屏幕上的短信大概两分钟的样子,还是选择无情删除,然后将魏澜的电话拉黑。
她和江册,算是彻底结束了。
大概是看见她又皱起了两条精致的秀眉,丁兆再次上前关心她:“你和席总还没和好啊?”
席单?
昶煦一个恍神,突然意识到席单已经有整整一周没来店里了,而且——
这段时间他都很晚回家。
“你俩因为什么闹别扭啊?”
昶煦摇头:“我们没有闹别扭。”
“那他那么多天没来店里?”丁兆的猜测也是有根据的,“换了以前,他第一天不来,第二天也该来了,而且没听说他出差啊。”
确实——
很异常。
是夜。
昶煦视线再次落在客厅的壁钟上,已经凌晨了,席单还没回家。
她忍不住皱起眉拨通了他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却不是席单,而是任函。
“太太,席总还在开会。”
“可是已经凌晨了。”
“前段时间因为筹备婚礼席总已经落下了很多工作,最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
“那你让他结束了给我电话,我等他。”
听见这句话,任函下意识看了眼脸色阴沉的席单,见他手一抬,任函立马说:“太太您稍等一下,席总的会好像结束了。”
“阿煦。”
从他的声音昶煦听见了疲惫,令她一时间无法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马斯洛指出:心理的安全感是指一种恐惧和焦虑中脱离出来的信心、安全和自有的感觉,特别是满足一个人现在或将来各种需要的感觉。
所以当缺乏安全感的人在感到被拒绝,被冷落,被孤独,被遗忘时,恐惧感就会加剧,反之,则会减轻。
因此——
席单需要她问出那句:为什么不回家。
可是昶煦没有。
昶煦不知道他这段怎么了,但却充分的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恐惧在蔓延。
蔓延。
从街头到街尾。
“你的会议结束了吗?”
“结束了。”
“那你现在回家吗?”
席单眉心一拢,梗在喉间的话失去了重力,一点一点的往下坠。
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胸膛。
仿佛有什么东西点亮了周遭。
仿佛有什么东西牵动了心房。
又听见了心墙泄洪的声音。
是昶煦的那句——
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2022年3月6日更新
第21章 葡萄
妒忌。
是指在某人想法中,某种重要关系被第三者破坏或影响,或者别人拥有自己没有的某种资源或特点。
也是爱情中的吃醋行为。
从进化心理学角度来讲,妒忌也是一种本能。
或者说,是表达爱的一种体态。
“席总——”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任函不会到停车场拦下席单,事出紧急,她必须马上汇报情况:“Alex在线上,要求跟你视讯。”
听见Alex这个名字,席单挂挡的手一顿,看向车窗外焦急万分的任函,手一抬,示意她将手机递过来。
不出席单所料,是收购案出了问题。
对席氏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收购案。但对席单而言,这个收购案意义非凡,毕竟这是他爷爷生前唯一的遗愿。
“或许你飞一趟温哥华能解决。”
Alex会这么说,席单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她要见我?”
“你应该明白,只要你出现在温哥华,她就会签字。”
“Alex,我结婚了。”
除了没对外公布,席单结婚已经是集团里公开的秘密。
Alex也很无奈:“她说要见你本人,我总不能直接跟她说你结婚了吧?很滑稽不是吗?”
席单看了眼腕表,已经一点了。
他抬手的动作一起,任函已经查好最快起飞的航班,然后向席单打了个手势。
签证前两天也刚下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三十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终于抵达了温哥华,当地时间是晚上十点半。
尽管夜已深,但这座城却变得更加流光溢彩,魅力四射。
如果造物主有偏爱的话,毋庸置疑,一定是璀璨明亮的温哥华。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昶煦拉开不明颜色的窗帘,光漫进来的时候,她的眼底闪进一个熟悉的背影。此时此刻,他沐浴着阳光,坐在院子的长椅上,左手后撑,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侧,不知和谁在通话,浑身散发着北极圈的低气压,连光都无法驱散那寒冰一样的气体。
从二楼下来,左手边是一台有点岁月的立式钢琴,往前便是客厅,从客厅穿过吧台便是厨房。
昶煦来到吧台前,先被酒柜里的红酒数量吓到,然后又被瓶身上的年份吓到。有时候她真的很难理解席单,拍卖来的咖啡机真的用来做咖啡,拍卖来的酒却拿来收藏。
好吧,她承认,她想喝这里的酒,一口也好。
扭头看了眼窗外还在通话的男人,昶煦决定偷喝一口,于是找遍整个酒柜也找不出两瓶一样年份的酒,最后只得作罢,认命地从储物柜翻出一罐咖啡豆。
日期很新鲜的浅烘埃塞,水洗豆,风味是白色花香、佛手柑、柑橘、蜂蜜、乌龙茶。
非常清新干净。
台面的磨豆机是她平时用惯的那一款,她熟练的调好研磨度,磨豆同时将水温调到91°,然后按加热键。
1:15的水粉比,萃取时间控制在100″,注水方式还是标准的三段。
咖啡冲好后,外面讲电话的席单也结束了,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咖啡香气灌进鼻翼就知道她醒了。
“头还疼吗?”
耳边,忽然响起他低沉的嗓音。
昶煦一边倒掉温杯的水一边回答:“不疼了。”
递了杯咖啡给他:“倒是有点饿了。”
席单沉沉一笑:“是该饿了。”
昶煦当然知道自己睡了很久,第一次体验到倒时差这个东西,实话说还有点奇妙。
“你怎么没事?”她闻着咖啡香气提神,问席单。
“习惯了。”席单抬起食指规律的轻扣着桌面。
习惯,是指逐渐养成而不易改变的行为。
就像是席单已经习惯了昶煦的存在——
对住所的要求:吧台、咖啡豆、磨豆机、滤杯、滤纸、手冲壶。
当然,还有她最喜欢的云朵壶。
他总是习惯去检查这些东西的存在,即便她不在他的身边。
云朵壶里的咖啡液已经被倒光,看着她细心的将所有器具冲洗干净,席单这才问她:“想吃什么?”
“温哥华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不知道,但酒肯定好喝。”
被看穿心思的昶煦抿紧双唇,忍不住笑了起来,眼里全是散不开的耀眼的烂漫的斑斓。
席单称之为——
耶稣光。
不得不说的是,温哥华对鲑鱼有着特别的钟爱。
比起烤制后蘸着奶油沙司吃,席单更喜欢放在杉木板上用炭火烤熟蘸着浆果酸辣酱吃。
他将裹好酱汁的烤鲑鱼递给昶煦,一边提醒着她烫一边招手叫来服务员加了一份焦糖香蕉蛋糕。
已经吃了一份黑芝麻豆腐芝士蛋糕的昶煦连忙阻止他:“我真吃不下了。”
“尝一口也好。”
他总是想将全世界的美食都送到她眼前。
却被昶煦驳回:“太浪费了。”
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昶煦最拒绝的一件事情就是浪费:对食物的浪费,对衣物的浪费,对书籍的浪费。
有人在期盼,有人在浪费,真的不会遭天谴吗?
席单何止知道她怕浪费,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给她全世界最好的。
“那就明天来吃。”
这倒让昶煦哭笑不得了:“我又不是只来这一次温哥华。”
席氏总部在这里,无论是公司年会还是视察工作,他每年总是要来几次温哥华。昶煦倒不贪心,这次没吃到的,下次还可以吃。
只是,席单却不这么认为。
他可惜的是现在不是吃生蚝的季节,否则他一定不会让她错过这道世界美食。
温哥华的黄昏在蓝天的映衬下更显娴静优雅,像是最后一任恋人,充满让人探索和拥有的渴望。
如果这就是未来,如果这束光一直在。
席单,你会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在光和光之间,昶煦看着席单棱角分明的侧脸,总是忍不住用指尖去勾勒他的面部线条。
“嗯?”
他忽然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扭头看来。
昶煦笑,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句:“你喜欢吃葡萄吗?”
“葡萄?”席单不解,为什么她会提起葡萄。
昶煦说:“我看院子里种了颗葡萄,不是因为你喜欢吃吗?”
提起那颗有历史渊源的葡萄,席单眸光忽然沉了下去,他说:“是奶奶喜欢的。”
席单说:“在温哥华的第三年,奶奶去世了。爷爷为了纪念她,特地在院子里种了颗奶奶最爱的葡萄。”
收购毕力尔庄园不只是爷爷的遗愿,也是奶奶的心愿。
“原来奶奶喜欢喝葡萄酒。”
她的结论很荒谬也很准确。
席单问她:“为什么说奶奶喜欢喝葡萄酒?”
“因为酒柜里全是有年份的葡萄酒。”
看穿她心思的席单笑的整个胸腔都在抖动:“原来你是看上了酒柜里的葡萄酒。”
远处,Jessica和海水一样色泽的眼睛注视在薄暮下的席单,他眼底的温柔是她不曾看过的,唇边的宠溺也是她不曾拥有的,她在他身上看见了温度的发酵。
席单是谁?
那个眼睛终年结冰的男人,不该散发出这样的光芒,尤其是对着另一个女人。
很快,Jessica浅蓝色的眼睛慢慢被妒忌吞噬。
后来有记者采访Jessica。
“这两年你的作品都是以现代元素为主,完全摒除了之前常用的中国特有元素是因为什么呢?”
Jessica回答:“因为我没有办法想象一个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的中国女孩穿我设计的鞋,那场景一定很滑稽。”
签约收购案的当天,Jessica当场反悔,这令Alex十分生气。
“我没办法理解,Jessica,你最好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否则我没有办法理解你失诺的行为。”
Jessica完全无视Alex的愤怒,那双蓝到令人倾慕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席单身上,此时此刻,男人没有半分情绪变化。
在Alex暴跳如雷五分钟后,席单终于开口,还是那副令人窒息的疏离:“既然如此,收购案作罢吧。”
Jessica十分震惊:“那不是你爷爷的遗愿吗?”
他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收购毕力尔庄园,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所以呢?”席单平静目光没有一丝波澜,以至于他说出口的话都带有几分冷意,“你就用这个威胁我?”
Jessica皱起好看的眉,面对席单的质疑非常伤心难过:“我不用这个办法你根本不愿意回温哥华。”
看着Jessica,席单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疏远,最后沉默的离席。
知道收购案无望的Alex直接在食物前崩溃:“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定要在用餐的时候谈这些,我真的不能理解。”
看着化悲愤为食欲的Alex,Jessica问:“你见过吗?被他带来温哥华的那个女人。”
Alex抬手制止她:“请别在我用餐的时候打扰我,不然我会真的很生气。”
Jessica完全无视他的请求,又问:“毕力尔庄园他真的要放弃吗?”
Alex震惊地瞪圆琥珀色的眼睛:“不是你不肯卖给他吗?”
Jessica沉默。
后来,Alex说:“虽然我没有见过他的太太,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他真的非常深爱他太太。”
“太太?”Jessica觉得可笑至极,“他结婚了?”
“是的。”Alex无情的告诉她,“尽管你不以庄园为要挟,他九月也要回温哥华,因为这是他太太计划的旅行。”
所以席单不是来示威的,只是将旅行提前了而已。
那几天,席单算是带着昶煦吃遍了温哥华的美食。
昶煦自然乐此不疲,但比起外面的美食,她还是更垂涎家里的红酒。
后来她发现吧台边上的酒柜不过是冰山一角,原来家里还有一个地窖,里面存放的全是有年份的红酒,不同的庄园,不同的品种,琳琅满目,何止是壮观。
“过两天有个红酒品鉴展,到时候带你去。”
“随便喝吗?”这是昶煦关注的重点。
席单笑的无奈至极:“还真是找不出比你更贪杯的人了。”
昶煦倒是有些骄傲:“我酒量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贪杯肯定是最贪的。”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红酒品鉴展,但对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的昶煦而言也是一种考验。首先,她必须买一条符合展会的礼裙和一双能配套的高跟鞋。
她以为这足够复杂,可席单又说:“还要选一套配饰。”
于是那天下午,昶煦不是在试礼服就是在试鞋子,不是在试鞋子就是在试配饰。当事人累到几乎散架,席单却是一副兴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