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只听说过皇帝,从来没有身边哪个人真见过皇帝,一想到这位是皇帝亲封的县主,自己做的那些事就呼的冒了一身冷汗。拿着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荷笑着,“村长快去睡吧,天晚了,睡个好觉,仔细想想明天再来回话。”
村长一走,小荷憋着笑长喘了一口气,“可算是走了,我都怕他身上带跳蚤,小姐你快起来,我把这炕好好扫扫。”
说的苏祈龄后背都开始痒痒起来了,心里默默盘算着明天可得找泥瓦匠把房子盖起来。
不然天天凑合在这不被憋死也难受死,新棉被也得都置办上,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刚想着今晚可能得站着睡了,只见小荷从马车上卸了箱子下来,箱子一开,赫然就是新棉被,快乐的苏祈龄抱着小荷亲了几口。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最需要的是棉被啊,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小荷叉着腰站在炕下,“姑娘只知道治病,这要上花轿了现打耳朵眼可还行?”
头突然伸过来看了一眼,“你还真没耳朵眼,没事还有一年多,来得及,保证给你的嫁衣置办的整整齐齐。”
苏祈龄脸上飞过一抹红霞,“怎么就扯到嫁衣上去了,不怕我明天给你找个身材魁梧的猎户给嫁了?”
“以前猎户在我们村,那还是好姻缘,想嫁还嫁不上呢,猎户家天天能吃的上肉,可是顶好的人家,小姐要是给我看好了,我明儿就去嫁。”
“哎呀呀,脸不红心不跳的,我看你的心早就飞了。朗月呢,朗月想嫁谁?”
朗月铺被的手哆嗦了一下,“我可不想嫁,容家我都吓怕了,我要在小姐这里当老嬷嬷,以后带小少爷。”
“你看那春妮儿,年纪大了就要被迫去给城里大老爷做妾,你真不怕家人要给你找个好人家?”
“奴婢出容府的那天就跟家里说了,以后婚事得我自己同意,不然真摊上了容二爷那样的老头子,可真是下半辈子都毁了?”
苏祈龄跟小荷把朗月拉到床上,“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第47章
上山
朗月欲言又止,苏祈龄一看朗月不说,“好呀,连我都不说了,看我不挠你的痒痒。”朗月被挠的受不了,只能告饶道,“好了,好了我说。”
“你别看那容老太太一生要强,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儿,可惜性子强有什么用,容大老爷不喜欢英气的。
而且容大老爷是没有眼疾的,容家的二老爷才眼睛不好,所以大家都传,容老太太的儿子是她跟二老爷的孩子。
而且容二老爷一生都没娶,传说就是为了这个儿子,等容大老爷一走,容二老爷更是把这个宝贝孙子当自己孙子来疼。”
苏祈龄听的津津有味,“那春妮儿嫁过去不是挺好,也没公婆也没大房立规矩,二老爷年纪大是大了点,不过如果能疼她一个,也不错,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朗月脸红扑扑的,“麻烦就麻烦在他虽然没有大老婆,但小老婆却一大堆,如果春妮儿嫁过去,估计能排第二十名吧。”
“这么多?那晚上能睡的过来吗?”苏祈龄的发问让小荷直接喷了茶水,推了她一把,“你怎么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等以后你给大将军也娶两房小妾,看看他睡不睡的过来?”
苏祈龄镇定自若,双手比划着,“他要是敢,我就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切了当太监,看他还敢不敢不听话。”
三人笑做一团,不知不觉天亮了。
苏祈龄是被冻醒的,早晨的山里太冷了,昨晚的炕还是热乎的,早上就凉透了,坐在炕头吸着鼻涕,“问问村长家之前是谁烧炕的,让她再来给我们烧两天,跟她说,县主快冻死了。”边说边打了个喷嚏。
小荷披了棉袄,边穿边下炕道,“城里穿个披风就行了,没想到山里竟然还得穿夹袄,幸好我怕小姐要穿,给她带来了。”说着边在炕下的箱笼里翻找起来。
“本来还想今天去山里打野味,我现在只想呆在被窝里一动不动。”苏祈龄冻的头皮发麻,没想到来的第一天就被冷炕冻抽抽了。
小荷穿上了棉袄,转了一圈笑着回来了,“小姐,咱们带那小厮中看不中用,竟没一个会烧火的,最后还是叫了村长家的小丫头回来烧的,等着一会就热起来了,也有热水能洗漱。”
“咱不是带厨娘了吗?让她们学学,应该不太难吧。”
“小姐,咱家那厨娘,一个月四两银子的月钱,人家还等着你给配俩小丫头洗菜收拾案板呢,咱一大群人的早饭还没着落。”
苏祈龄无语望天,喃喃道,“我上哪给她整去,我人生地不熟啊。”
朗月眼睛一亮,“咱们不熟,里正熟啊,让他给咱们整个烧火的不就得了,还能顺便帮厨娘洗菜收拾,一个月用不上四两银子,我感觉五百文就够了。”
小荷笑着道,“多了多了,我感觉三百文就够。”
“快去,快去,我早上吃两个煮鸡蛋就行,不用麻烦。”
小荷折回来,望着苏祈龄,“小姐,咱啥啥没有,鸡蛋得现去买,还得看人家鸡下没下。”
苏祈龄揉着太阳穴,哭丧着脸,“我想回去了。”
好在里正知道苏祈龄没有备早饭,端着早饭来求见,朗月摆上了小炕桌,给苏祈龄实现了被窝自由。
里正站在门外介绍着,“山里没什么好饭菜,县主将就吃些,早上给县主炒了鸡蛋、烙了饼、还带了咸菜米粥来,不知道县主爱吃什么。”
这番话说的客气,苏祈龄回的也客气,“我得在山里常住,想盖个房子,麻烦里正将盖房子的人找全,中午到这里来集合,我上午想去山里逛逛,请给我找两个经常进山的人当向导,再找两个身强体壮的人帮我背野味,一会就来,去吧。”
里正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揣着手,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走了两步又返回来,想了想,又走了。
苏祁龄从窗户里看着犹犹豫豫的里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将鸡蛋都塞进了嘴里。朗月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小姐慢些吃,大将军在这您可别这样吃。”
噎的直翻白眼,还不忘说,“明天咱们还吃这个吧,这个鸡蛋也太香了,问问小荷这是谁家的鸡,咱们买了行不行?”
朗月捂着嘴笑个不停,“小姐,你不怕鸡叫吵了你睡觉?”
苏祁龄吃的全身都暖和了,从被子里出来,“走,出门转转,一会咱们上山也打点野味,中午烤鸡烤野兔咱们吃肉。”
朗月忙着收拾碗筷,“叫小荷跟你去门口转转,我收了这些就来。”
苏祁龄两手踹在袖筒里,出了房间,见外面灶旁蹲着一个人,捧着个碗在喝糊糊,“你是里正家的?”
碗拿下来,露出又黑又大的眼睛,一头毛糙的头发,看不出男孩女孩,“我是里正家的孙女。”说完,又喝了一口糊糊。
“你爷爷不是里正?怎么早上还喝糊糊?”苏祁龄蹲了下来,和蔼的问。
“我们这早上都喝糊糊,吃不起干的。”伸出舌头,把碗底舔了个干净。
虽然想过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但当她赤裸裸的展现在面前的时候,苏祁龄还是有点无法直视。
“朗月,把家里拿来的糕点给她包几块,有铜板也给她抓一把。”转身朝着屋内正收拾的朗月喊道。
眼睛直视着地上的小女孩,“以后饿了就找那位姐姐要糕点哈。”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咧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院子里有人影晃动,春日里早晨温度还不高,苏祁龄更是被逼着穿了夹袄,院子里的精壮大汉,竟然只穿了单衣,背着弓箭一动不动的等在院子里。
“朗月,朗月,快来。”
朗月急吼吼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怎么了,小姐。”
苏祁龄指着穿单衣的大汉道,“你看看,这大哥火力可旺,适不适合做相公?”
朗月推了一把,“小姐现在怎么跟媒婆一样,自己嫁了就千方百计的给我们找婆家。”
小荷哈着气跑进来,“小姐外面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要不要再灌个汤婆子带着。”
苏祁龄想了想,从随身空间里掏出来两件黑色的防刺服,“这个穿在身上,外面那些人既然有胆子采我山上山参运出去牟利,昨日也不一定能震慑他们,今日这两个猎户说不定背着我们放暗箭,穿了这个我看看今天谁见血。”
小荷与朗月对视了一眼,攥紧了手中的防刺服,“小姐,他们真有这个胆子?”
“他们不一定有这个胆子,不过凉城肯定有个想要我命的人指挥着他们。”
“啊?那我们不去了吧,就在家等着,一直到大将军来?”
“我的胆小小荷,我们不去,怎么引蛇出洞?而且我说了,今天谁见血还不一定呢。”
第48章
惊变
三人穿戴整齐,小荷与朗月一个拿着小包裹,一个扶着苏祁龄出了门。
门口的猎户从来没在山窝窝里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不由得看呆了。里正率先回过神来,拍了一下,两人才低下了头。
里正带着讨好的笑,“县主,这两个是住在山里的猎户,平日猎了野味也在村里住,您带上他两个,保准你野味打得又多又好。”
苏祁龄扫了一眼三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那就辛苦二位了,我的厨娘与小厮在这里收拾东西,如果需要些什么,请里正帮忙。”
里正搓了搓手,脸色泛红,满脸堆着笑,“哪还谈什么帮忙,需要什么自当全力准备。”
苏祁龄抬了抬眉,看了一眼小荷,小荷随即会意,“打了野味,里正可安排了人拿?我们可嫌那东西滴血,怪恶心的。”
里正忙点了点头,“在门口等着呢,因为还带着扁担,怕冲撞了贵人,就没让进来。”
苏祁龄点了点头,“那我们出发吧。”
一行人向着山里走去,小荷与朗月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奇,与另外几个沉默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猎户背着箭篓,大步走起来,没一会就落下了一大截。小荷问挑着扁担的两人,“两位小哥,咱们这山叫个什么名字?”
许是山里人腼腆,两个人只是笑着,回答说,“黑山……”
苏祁龄觉得自己耳朵坏了,挠了挠,“叫什么名?”
那人用手一指前面山头,“黑色的山,黑山。”
三人抬头,只见山峦巍峨,鬼斧神工,像被劈砍过一般,裸露着大缝隙,整个山像个馒头一般,罩在平地上,山顶黑色的山石裸露,半山腰之下才有植被。
就这个山有灵泉?有草药能产阿胶?苏祁龄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换赔了,这皇帝老儿有些坑人。
山势陡峭,加上山路泥泞。不多时,裙角、鞋底都沾上了泥,两个村民虽然不擅言辞,但是人却客气,“贵人,我们上山,可不兴穿裙子哩。”
苏祁龄喘着粗气,有心攀谈,“那你们这的姑娘上山都穿什么?”
村民摆摆手,讳莫如深,“这山有灵仙住着,女子不能去的,要不是皇帝把山赏给了你,你也不能去滴。”
说起这山,村民好像很神秘的样子,苏祁龄好奇的问,“这山上谁住?”
“灵仙,会吃人的,你可不要乱走,走丢了我们可找不到,你看那山上的大缝隙,那会吃人的。”
苏祁龄皱了皱眉头,这地方果然邪门。暗暗提醒小荷与朗月小心一些。
再往前走,植被茂盛,有小野花跟蘑菇长在旁边树上,朗月跟小荷采着走着,慢慢放松了警惕。
花草虽然长得好,一路也没看见什么野兔山鸡,连只老鼠也没看见,苏祁龄已经渐渐看不到猎户的背影了,心中自觉不妙,面上不露声色,悄悄的用胳膊碰了一下小荷,两人使了个颜色,苏祁龄用手撑着肚子,“哎呦,哎呦,肚子疼啊。”
小荷慌忙的扶着苏祁龄,“小姐,一定是早上的东西不干净,咱们找个地方方便一下。”用手指着两位村民,“你们俩,在这等着,不准偷看。”
两位村民被这突然的情况也弄晕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朗月叉着腰道,“转过去,谁也不许看,冲撞了县主,是要挨鞭子的。”
苏祁龄拉着小荷与朗月钻进了荒草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往山下跑。
沾了泥水的裙子碍事,在荒草里也跑不快,两名村民听见了动静,手里举着柴刀追了过来。
三人都是女子,体力本来就不行,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远不及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村民,所以没跑几步,就被山民追上。
苏祁龄将小荷与朗月护在身后,三人不住的往后退,“你们要多少银子?说个数,要多少我都给你们。”
两位村民举着柴刀,步步紧逼,“多少银子?你那点银子我们还不放在眼里。”
苏祁龄咽了口口水,紧张的回答,“那当官呢?我让将军举荐你们去当官,你家中要是有女眷,我就送进宫里去当娘娘,你看怎么样?”
“嘿嘿,县主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整个村子都是一体,你给银子,高官厚禄打动不了我们的。快快受死吧。”
说罢,一刀砍了过来,苏祁龄两手握住刀刃,有血滴答、滴答,流了下来。
村民用力,那刀却好像长在苏祁龄手中一样,动也不动。
另一名村民心中一急,举刀砍向苏祁龄的头。眼见性命不保,只听见「嗷呜」一声,从两人的身后草丛中跳出一只斑斓猛虎。
呼啸震山林,小荷与朗月何时见过这样危急的时刻,脚下一滑,齐齐向后仰了过去。苏祁龄伸手一捞,什么也没抓住,重心不稳,也掉了下去。
只觉得背后一凛,眼瞅着老虎扑上了举刀的两位村民。
小荷与朗月跌进了一个深坑之中,本以为会摔的头破血流,没想到洞虽然黑暗,但是却都是松软的泥土,还没等反应过来,苏祁龄也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