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之上——卤蛋专家【完结+番外】
时间:2024-07-02 23:05:36

  一踏入晚春楼,老鸨便极有眼力见的热拢上前:“哟二位,是第一次来晚春楼吧,瞧着面生得很,我给二位介绍……”
  谢九霄轻皱眉递去一片金叶,说:“要这里的头牌。”
  老鸨顿时喜笑颜开接过,忙不迭:“爷!快楼上请!我让姑娘这就来!”
  陆乘风目不斜视跟着人上楼进了雅间,不一会,一名身姿婀娜又妩媚动人的年轻女子抱着琵琶入内。
  晚春楼的头牌是木,容貌上佳又极擅技艺,来这里的贵客大都是为她而来,裙下之裙更是不少。
  老鸨将人拽来时两眼简直发光,说:“我这晚春楼开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有客人是带着丫环来妓院的,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真能取悦了这位小公子,你将来只怕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见开门的是个女子,先是一愣,陆乘风让开来,她踏入屋内,一眼便看见坐在倚榻旁的男人,准确来说,是一位英俊不凡又贵气逼人的少年。
  谢九霄把玩着手中酒杯,却并不喝,听到动静连头也没抬,活脱脱一副慵懒公子哥模样。
  虚虚一福身,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来客,不敢多话,直接走进垂帘后,调试片刻后,低声说:“公子想要听什么曲?”
  谢九霄说:“随便弹。”
  “是。”
  陆乘风心有疑惑,跟着听了一阵,又见那纱帘后美人多娇,垂眸楚楚,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时,谢九霄说:“你去看看,韩家公子来了没?”
  原来如此。
  陆乘风低头,出门转了一圈,刚回到门口正要进去时,忽然一个带着酒气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书生打扮模样,笑盈盈又有些不怀好意:“哟……这是晚春楼新来的姑娘吗?模样虽然不咋样,这身段倒是极好……来陪爷我喝一杯……”
  陆乘风厌恶拨开他伸来的手,不理会就要往前走,岂知那人不依不饶:“哟哟哟往哪走小美人……陪爷喝一杯……”
  陆乘风面色微沉,语气冷冽:“滚!”
  “哟这性子还挺烈……够味……爷喜……”
  话音未落房前门被打开,谢九霄一脸阴郁冷嗖嗖盯着人,可这人不知是喝大了还是不怕死,陡然一见谢九霄样貌,双眼发光的调戏:“世上竟还有长得如此俊俏的小公子……唇红齿白……”
  陆乘风内心替他哀悼一瞬,下一刻谢九霄已将人踹下楼梯,男人哎哟鬼叫一路滚到地上,一头撞在栏杆底部昏了过去。
  谢九霄动作利索踹完人,不悦冷哼一声,正要说话,余光一瞥一楼,面色忽然凝住,扯着陆乘风将人拉进屋中。
  谢九霄面色凝重,打开一条门缝隙往外瞧,陆乘风被他拉着胳膊,还未说话,便见两名明显主仆的男子一前一后上来,老鸨一脸为难:“这位爷,姑娘真的没时间……”
  她的身影遮住二人视线,不知那二人说了什么,老鸨霎时腿一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姑娘眼下在花香阁,我这就去……”
  “不必了,我们自个去。”
  谢九霄往后一退,面色凝重,看了陆乘风一眼,与她疑惑的神色对上,眼见那二人朝此屋走来,谢九霄环顾房中,目光锁定一处柜子,拉起陆乘风就往里面挤。
  谢九霄对着闻声出来的木寒声道:“若是想活命,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就当我们从未来过!”
  陆乘风什么都来不及问便被塞得眼前一黑,随即谢九霄挤了进来。
  身后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躯体,陆乘风全身一僵,不适应挣扎了一下,谢九霄轻按住人,低声说:“是皇上。”
  陆乘风不动了,她不由自主抬头望向外面,可惜眼前一片漆黑,只听到有人进门,男人的声音响起,老鸨陪着笑。
  皇上夜逛妓院?
  陆乘风暗呼了口气,这确实该躲!先不说谢九霄不怕被人撞见,可若是谢九霄撞见的是偷摸出宫逛青楼的皇帝,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试问哪一个皇帝夜逛青楼愿意被人认出的?这事要传出去,简直就是个大笑话,百姓们会怎么议论?无非是皇帝好色成性云云。
  二人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将外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只听得男人哈哈一笑,夸赞几句,坐在了谢九霄原先的位子上,木只得硬着头皮重新弹曲。
第22章 险境
  陆乘风千头万绪,一时间脑子里也不知该作何念头,想要抬头,冷不丁额头撞上个东西。
  谢九霄闷哼一声,没有说话。
  陆乘风想要询问,又不敢出声,伸手想要摸索,又觉得不妥,她脑子飞快转动,这时才察觉到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过的亲近。
  这柜子实在太过狭小了,装一个陆乘风还行,再加一个人高马大的谢九霄就颇为吃力了,陆乘风一动不能动,因为她发现,她抬起头就会撞到谢九霄的下巴,可低着头额头就会抵在他胸口,更令她尴尬无比的是,由于二人贴得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听到谢九霄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
  这纯纯占小孩便宜。
  陆乘风不由老脸一僵,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去,可哪里有退路?反而谢九霄察觉了,按在她肩上的手用了点力,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别乱动。”
  黑暗中陆乘风不自觉点点头。
  外面曲子已经换了一首,混着外面瓢泼大雨,嘈嘈切切。
  半晌之后,谢九霄忽然低声说:“别怕,他不会留夜。”
  听着这像是安抚的话,陆乘风勾了勾唇,被他逗笑了,她尝试着微抬头,发觉到困难后,便借着这个诡异的姿势说道:“要怕的应该是你吧。”
  谢九霄笑了笑,心底莫名的愉悦,说:“我为何要怕?”
  这小小的空间内,好像一切枷锁都远去。
  陆乘风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让皇帝撞见你,你猜以他的疑心,他会怎么想谢家?会不会怀疑今夜晚春楼的一切都是谢家的刻意安排?”
  她微仰着头,低声说话间,呼吸像是羽毛一般挠过谢九霄的脖颈,若有似无的一阵又一阵。
  谢九霄昨日那股茫然又悄然涌上,他敏锐感觉到自己呼吸变得有些沉重,脖子的感觉却被扩大无数倍,就连嗅感也异常强烈起来。
  是玉兰香。
  谢九霄艰难的吞咽,闭了闭眼,声音发哑,说:“你说得对。”
  陆乘风却察觉到不对劲,道:“你怎么了?”
  谢九霄摇了摇头,想说无事,可浑身燥热难耐起来:“酒……那壶酒……”
  陆乘风伸手触碰摸索而上,说:“你喝酒了?”
  谢九霄低声恩了一声。
  陆乘风手摸到了他的脸,发觉很烫,还有薄薄一层细汗,她说:“忘了提醒你,这种地方酒水大多不干净,含有催情之物,剂量虽不重但也不好受。”
  谢九霄没说话,一股火横冲直撞,他无奈无觉将下巴抵在陆乘风头顶,喘息有些重。
  陆乘风倒是不怕他会做出什么来,没有动作。
  谢九霄覆在她肩膀上的手掌缓缓收紧,将自己的折磨传递给陆乘风,他反复抬起头又低下头,下颔敲在陆乘风头顶发间,像能缓解心中难耐。
  谢九霄模模糊糊睁着眼,内心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渴望。
  陆乘风被他一通折腾得也有些浮躁,只得侧头去听外面动静,却是皇帝一个人在屋内与木交谈,多是问人物事,又说到木的身世。
  谢九霄头冷不丁偏落在她左肩。
  陆乘风叹气,有些不忍心,出言安抚道:“忍一忍就过去了。”
  谢九霄脑子半是清醒半是浑噩,听陆乘风说话,他似乎摒弃了什么,只脱口低声喃喃:“姐姐……”
  陆乘风只是微微疑惑一瞬,没往深处想,只当谢九霄真有个什么姐姐。
  她说:“忍一忍,谢九霄。”
  谢九霄被囚在这逼厌空间里,不断喘息,顷刻出了一身大汗,等他完全挨过那股药劲,陆乘风腿也站麻了。
  外头却是一阵荒唐之声。
  陆乘风内心哀嚎一声,自暴自弃闭上眼,只当听不见外头那些荒耻的动静。
  五十多岁的人了!
  后宫佳丽三千哪个比不上木?非要偷偷摸摸出来寻乐!
  又过片刻,不知何时,屋内安静下来,房门猛然被一脚踹开。
  一名年轻男子冷声呛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跟小爷我抢人!”
  陆乘风顾不上谢九霄,想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坏皇帝好事,她就要打开一条缝,被谢九霄按住手制止:“是韩文言。”
  陆乘风疑说:“韩秋月的弟弟?”
  谢九霄说:“恩。”
  他的手还是烫,神智却已完全清醒,陆乘风收回手,想了想,还未说话,却听到屋内一阵动静,却是跟随皇帝而来的大臣将韩文言制住了。
  韩文言被反手按在地上,忍不住扭身挣扎,怒说:“你!你们敢擒我!放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大臣竟能制住韩文言?
  陆乘风犹自疑惑间,谢九霄无声说:“是锦衣卫指挥使孟凡忠。”
  怪不得!
  陆乘风了然点点头,趁着外头一阵慌乱,小声道:“少爷,你今夜来此是冲着韩文言来的吗?”
  谢九霄低恩了一声。
  陆乘风什么都明白了。
  那日周丽华既提了,那说明韩家是愿意的,韩家愿意的事周丽华才会在谢九霄面前提,可谢九霄却不愿意,只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好推脱,索性打听到了韩秋月这个宝贝弟弟韩文言的喜好,今夜打算为个头牌将人揍个半死,这桩亲事便黄了。
  床榻上的人并未下榻,隔着帘子道:“别声张,将人扭出去便是。”
  孟凡忠一身布衣打扮,浑身却是冷厉肃然,扭着韩文言出了屋,将人踢得老远。
  陆乘风勾了勾唇,说:“今夜可真是够热闹。”
  待到人走之后,屋内一片狼藉,木临走之际望了一眼柜子,无声退了出去。
  雨势愈大,外面一阵哗声。
  二人没从正门走,刚出侧门,却见唐十九驾马而来,停在二人跟前,说:“小少爷,大公子命你速回府!”
  远处雨帘一人也在静静看向这边。
  陆乘风悄无声息朝人打了个手势,青枫转身消失在雨中。
  二人转上马车,唐十九面色凝重,喝令车夫掉头,谢九霄道:“发生了何事?”
  唐十九颔首道:“刚刚传来消息,皇上偷偷出宫,回宫路上遇刺重伤,公子命我立刻将接你回府,锦衣卫的人已经接令搜查,今夜但凡到过城南大街的皆有嫌疑!”
  陆乘风不由望向谢九霄,两人皆是一惊。
  谢九霄道:“皇帝遇刺?伤况如何?刺客抓到了吗?”
  唐十九摇头:“没抓到,不过今夜来城南的都得搜一遍。”
  陆乘风没说话,侧目沉思,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声音夹着雨声:“少爷,前面有人。”
  谢九霄掀开车帘,拐角处锦衣卫的人正拦在出城南大街的必经路途。
  陆乘风拿起一旁的伞,说:“不能再乘车,目标太大。”
  她说完话当即掀帘下去,撑伞等着谢九霄,片刻之后谢九霄果然跟随下来,大雨中,唐十九抵着车帘,说:“三更半夜,他们得了令,很快就要进行搜捕,得想法子出城南大街。”
  陆乘风撑着伞遮住谢九霄,目光微沉,说:“搜捕既是皇上的意思,城南大街附近必定全是禁军和锦衣卫的人,你刚刚进来时有人看见没?”
  唐十九微一沉思:“与韩树山打了个照面,我说少夫人这几日食欲不振,想吃城南大街的蜜饯果子。”
  理由很蹩脚,韩树山却还是任他进来,想法不言而喻,陆乘风思索着说:“你既已和韩树山打照面,出街时他必定会搜车,这个法子不行。”
  唐十九道:“那怎么办?”
  陆乘风沉思一瞬,说:“我带他走,你原路返回。”
  唐十九眉心一跳:“不行!”
  他怎能放下小少爷一走了之。
  陆乘风却道:“怎么不行?韩树山正等着你带他出去!这样顺理成章扣下谢家马车,天一亮谢家会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她这一番话说得唐十九和谢九霄皆神色肃然,唐十九无法不顺着陆乘风的思路深想下去,一时说不出话。
  谢九霄接过她手中的伞,说:“既是这样,十九你回去吧。”
第23章 避所
  唐十九无计可施,却还是听从谢九霄的话,说:“我这就回去禀公子。”
  这小小的伞遮不住二人,谢九霄偏了偏伞,两人衣角早已被溅落的泥水溅湿,二人身影隐入巷中。
  谢九霄撑着伞,说:“你故意支走十九,要带我去哪?”
  陆乘风沉默不语,二人沿着漆黑的小巷路往前走,谢九霄抿了抿唇,正要出声再问,陆乘风忽然顿住脚步,她有片刻的迟疑,还是说:“跟我走吧。”
  陆乘风带着人穿过两条巷路,在一处宅院门前停下。
  谢九霄趁陆乘风叫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府匾。
  胡府。
  三更半夜,守夜的小厮睡得迷迷糊糊被吵醒,有些不烦恼打开一条门缝:“谁啊?”
  陆乘风微微颔首,亮了亮谢府腰牌,说:“劳驾通禀,陆乘风有性命攸关之事要见胡大人一面。”
  小厮精神了一半,狐疑打量着陆乘风,说:“你且等着,我去通传。”
  小厮关上门,将二人暂拦在门外。
  谢九霄收了伞站在她身后,半边身子湿透,迟疑着问道:“胡大人?哪个胡大人?”
  他对燕京任职官员并熟悉,可对胡姓官员却甚为敏感,不疑有他,只因自己平时行为总被其训诫再三,此人三天两头便要参上一本谢允谦,却都是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他早前策马撞翻行人,又比如他与王修文曾经一掷千金只为购买一套瓷器,又或是他与韩文言动手云云之事……理由都是谢允谦门风不严之罪。
  陆乘风没答话,她静静站在门前,目光还是迟疑,可远处雨声之外,已经有沿街搜查的脚步声响起,她总不能真让谢九霄去锦衣卫走一趟,纵使知道行刺之事与他无关,可谢家与锦衣卫的过节摆在那,韩树山会让谢九霄安然无恙的走出锦衣卫大门?
  小厮很快去而复返,打开半边门请二人入内,说:“大人正起身,二位随我来。”
  陆乘风率先踏入,跟在小厮身后很快便到达前厅,小厮掌了灯,又沏上两杯热茶,陆乘风刚坐下,堂后传来脚步声,胡荣披着外袍匆忙而来。
  陆乘风起身迎两步:“胡伯伯。”
  胡荣见她一身狼狈,满脸切色道:“发生何事?怎的半夜前来?”
  陆乘风将今夜皇帝遇刺,锦衣卫封锁城南大街一事摘去二人悉数告知,说:“万不得已叨扰胡伯伯,乘风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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