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春事——长山里【完结+番外】
时间:2024-09-07 23:06:30

第 93 章 不想起章节名
  “想好了吗?”
  声音打断了思绪。
  余晚之转头看向楼七,“什么想好了?”
  楼七抱剑而立,“我给你留了那么多时间想骗我的借口,想好了吗?”
  “想好了。”余晚之平淡道:“我和江晚之互换了灵魂,她成了我,我成了她,所以我分外在意宋家的动向,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楼七一脸无语,“你竟这么敷衍我,好歹编个好一点的理由,你还不如说你暗恋宋卿时,我倒更容易相信。”
  余晚之微微笑了笑,“累了,懒得编了,爱信不信。”
  “你不愿说就不说。”楼七问:“接下来怎么办?”
  余晚之望着漆黑的天,说道:“是时候做了个了结了,你替我去宋府送封信,三日之后,我要见宋卿时。”
  楼七直勾勾盯着她的侧脸,半晌都没有回话。
  直到余晚之“嗯?”了一声,楼七才开口。
  “好,但这里没有纸笔,我随你回去取,顺便沐浴换身衣裳。”
  余晚之点了点头,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行,她害怕黑暗和密闭的地方。”
  那是从前在庄子上被关出来的毛病。
  “让她再睡一觉就是了。”楼七笑了笑,进门之后再出来,重新锁上了房门。
  汴京城只要不出大事,通常都没有宵禁,夜里虽有巡逻,却也不限百姓走动。
  楼七回了一趟余府,趁着夜色又到了那处废弃的店铺。
  手刚一摸上门锁,就察觉出了不对。
  走之前原本锁好了门锁此刻却开着,房门依旧紧闭,里边没有传来一点声息。
  楼七悄悄握住了腰侧的剑柄,在暗月中轻轻后退了两步,没有发出丁点声响。
  紧接着她脚下蓄力,踹门和拔剑几乎在同时发生。
  映着寒光,店内空无一人。
  楼七俯身查探,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脚印,有的脚印很大,很明显不是她们之前留下的,看来是有人带走了江晚之。
  会是谁呢?此事得告诉余晚之才行。
  楼七把剑插入鞘中,转身出了大门,走出几步,她的脚步逐渐放慢,余光留意着四周的动向。
  有人!
  唰——
  楼七拔剑,一个扭身朝着房顶跃去。
  刀剑铛锒一响,楼七看到了出招的人。
  “怎么是你?”
  既白漫不经心地把刀插回去,“怎么不能是我。”
  话音刚落,楼七提着剑再次袭来。
  既白倏地后跳,震惊道 :“你干嘛?”
  “把人还我!”
  楼七沉着脸不断出招,既白左蹦右跳躲避。
  “你这女人,都不问清楚就动手,别打了你!听我说完。”
  楼七收剑,气冲冲道:“你说!”
  既白脸色也有些不好,“是公子让我在这里等,你把人放在这里,是生怕人丢不了吧?”
  “胡说。”楼七道:“这里很安全,巡防到不了这里。”
  “那是之前。”既白在房顶坐下,“年关的时候这附近遭了盗贼,换巡防了,刚好就打这门口过,这点你不知道吧。”
  楼七将信将疑,“即便是有巡防经过,那也没有问题,你凭什么把人带走?”
  既白“哼”了一声,“那女疯子醒了,在里边又是拍门又是大叫,正好遇到了巡防,要不是动用了公子的面子,人早就被带走了。”
  “不可能。”楼七皱起眉心,“我走之前明明给她用了药,我来回不到两个时辰,她不可能醒来。”
  “我那药是不是?”既白起身拍了拍屁股,“那药不能常用,用药次数越多,醒来的时间越短。”
  “你做的什么破药!”
  “嘿,你用了还嫌弃,觉得破就还我。”既白伸手。
  “不还。”楼七道:“你把人还我。”
  既白撇嘴,“谁稀罕,给你就给你,人给你你准备把人藏哪儿?”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楼七。
  “没辙了是吧?”既白跳下房顶,回头道:“你没地方藏,我家公子多的是地方藏,公子说了,人他替你们藏好,要人随之找他。”
  “他这么好心?”楼七不大相信。
  既白想起了自家公子,说:“那可不,好心到我都以为鬼上身了。”
  先前公子操心余三小姐的婚事,如今婚事倒是不操心了,别的啥都操心上了。
  去个大昭寺要派人接应,担心三小姐不自在,护卫们还不得透露行踪。
  其实楼七带人回城他们便发现了,不过没打扰,在附近安排了人手以防万一。
  这心操得,真是没边了。
  既白还以为公子对宋那啥有点意思,在春寒里被澹风摁进湖里泡了泡,总算是泡清醒了。
  楼七想了想,跳下屋檐跟上去,“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既白随口问。
  楼七:“沈让尘喜欢余晚之。”
  既白一个趔趄,瞪着眼睛震惊道:“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楼七轻蔑地看他一眼,“当然是我早就窥破了天机,他早就喜欢上了。”
  既白脸皱成一团,“你怎的如此粗俗,喜欢这种事,哪能张口闭口放嘴上。”
  “我最瞧不上你们这样的。”楼七白了既白一眼,“喜欢就喜欢,说出来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非要藏着掖着,没长嘴是吧。”
  “这叫含蓄,这叫内敛,这叫婉转,你懂不懂?文人都这样。”既白眉心一皱,说:“你该不会把这事告诉三小姐吧?”
  “我才懒得替沈让尘做嫁衣裳。”楼七话锋一转,“我得回余府一趟,把人被你们带走的事告诉余晚之一声。”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身拿剑指着既白,“没骗我吧?我要人随时都能带走。”
  既白拨开剑,“不是你,是三、小、姐要人随时都能带走,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了。”
  楼七懒得再和他拌嘴,这一路都吵吵够了,她收了剑,飞快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既白哼哼了两声,嘴里嘟囔着门也不知道关,锁上房门离开时脚步忽地一顿。
  看着地上的东西,又凑近看了看,是一封信。
  信封簇新,显然是刚落下的。
  书房里深夜还明着灯。
  沈让尘盯着桌上未拆封的信,许久都没有移开眼。
  信封上写着宋卿时收,他认得上面的字迹,是从前的江晚之,如今的余晚之的笔迹。
  她给宋卿时写信做什么?还是用自己的笔迹。
  她就不怕宋卿时知晓吗?
  诸多疑问堆积在心里,让沈让尘深夜难眠,数次在拆与不拆之间徘徊。
  天际显出了一丝曙光,晨雾在晨光中逐渐稀薄。
  像是下定了决心,沈让尘骤然起身,将那封信塞入袖中,走了出去。
第 94 章 了结
  “我还以为丢在哪儿了,吓我一跳。”楼七把信放在桌上,“沈让尘让澹风送回来的。”
  余晚之拿起信,封口完好无损,火漆还封在上面,代表没有人拆开看过。
  “看不出来,沈让尘还是个君子。”楼七笑道。
  余晚之若有所思,“这君子当得也不容易。”
  说实话,换做她自己,早拆开了。
  “对了。”坠云说:“澹风护卫还在门口等着,说是有话要亲口转告给小姐。”
  后巷少有人行走,澹风斜靠着墙,见余晚之出来,赶忙站直,“三小姐。”
  余晚之颔首,“他有什么话?”
  澹风看了眼她身后的坠云,余晚之会意,侧头道:“你先进去吧。”
  坠云依言入了后门,后巷之中只剩下余晚之和澹风。
  “公子去上朝,抽不开身,所以让我来。”
  澹风顿了顿,“公子说,三小姐的确是无权无势,但您身后有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还请不要再做了。”
  余晚之心口蓦地一悸,像浸入湖面的浮漂被鱼尾轻轻勾扯了一下,既酸且胀,还有一丝未明的情绪。
  沈让尘那样了解她,仅凭一封未拆封的信,或许已大致猜出了她的意图,所以才会有今日的劝阻。
  他猜得没错,她尚未想好能让自己毫发无损的万全之策,便给宋卿时去了邀约。
  她已习惯独行、独思,却忽然有一个人告诉她,你身后还有人。
  余晚之久久望着巷子尽头,似在思索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澹风并不打扰,过了许久,才听见余晚之问:“还有吗?”
  “没有了。”澹风摇头。
  余晚之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不知是不是澹风的错觉,自余晚之听了公子的那句话之后,整个人似乎更沉静了些。
  余晚之转头往里走,走到门口,她顿了顿,回头道:“我也有句话,劳烦你替我带给你家公子。”
  澹风抱拳,“三小姐言重了,不敢称劳烦,有什么事三小姐吩咐便是。”
  余晚之想了想,说:“请替我转告他,多谢,不论是从前,还是今日。”
  澹风说:“三小姐放心,我定然把话带到。”
  余晚之又说:“改日我在金水河设答谢宴。”
  后门关上,余晚之又立了半晌才朝着自己院中走。
  楼七在门口等她,一脸的兴味盎然,刚想开口调侃两句,瞧见余晚之的表情,没好开口。
  怎么不对劲呢,原以为是表明心迹之类,怎么余晚之的表情倒像是被人敲诈勒索了一番。
  楼七看着坠云,口型问:“怎么回事?”
  坠云摊开手,摇了摇头。
  楼七跟着余晚之进门,那封信还放在桌上,“要不要我把信送过去?”
  “不用。”余晚之拿起信,几下撕成碎片,“我改主意了。”
  她铺开宣纸,重新提笔,墨汁顺着狼毫将将要滴落,她抬手在砚台上顺掭,落笔时俨然不再是从前的字迹。
  ……
  四周都是荒烟蔓草,黑夜裹挟着薄雾涌上来,带着春夜的寒气。
  楼七陡然侧头,盯着黑暗中的一个方向,低声说:“来人了,一个人。”
  又过了片刻,余晚之才听见了马蹄声,急促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宋卿时在坡下勒马。
  “我人已经来了。”他朗声问:“她人在哪儿?”
  四周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还有并不明显的几声呜咽。
  “晚之!”宋卿时四处张望,“你在哪儿?”
  余晚之静静地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男人曾给了她情窦初开,也给了她心灰意冷,总算到了了结的时候。
  火把轰然亮起,照亮了山坡上的情景。
  看清情况,宋卿时陡然一震,失声喊道:“晚之!”
  江晚之被反绑在树上,口中塞着白布,脚下堆放着木柴,树下还站着两个人影。
  “你们到底要什么?”宋卿时冷冷道。
  女人的声音轻悠悠传来,“要真相,要事实,要你知无不言,还要你。”
  那嗓音一冷:“偿命!”
  树下的一个身影动了,在火光下逐渐显露,却蒙着面巾,看不见面容。
  宋卿时脑中搜寻不出相同的声音,“你放了她,要偿什么命,我来偿!”
  江晚之呜咽着,“唔!唔!”
  余晚之道:“偿命是之后的事,偿命之前,你得告诉我,你的发妻江晚之是怎么死的。”
  宋卿时目光一扫,“她就是我的发妻,她没有死。”
  “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余晚之道:“不妨让我来猜一猜,你为了攀上郭家,设计发妻假死,是为了娶郭自贤的女儿。”
  “是,没错!”
  前几日在宋母前面的否认,此刻又换成了截然相反的答案。
  余晚之轻轻弯起唇角,“你答得太快了,甚至没有任何犹豫,这是假的答案。”
  宋卿时咬牙,“若我不说呢?”
  楼七手中的火把一晃,“那我就只有烧死她了。”
  宋卿时眼瞳蓦地一缩,又慢慢温和了下来。
  一路走到现在,他已成功了一半,若在此刻半途而废,那之前的努力和牺牲又算什么?
  宋卿时曾自问过,值吗?其实值不值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妻子再也回不来了。
  宋卿时幽暗的目光看向江晚之,“晚之,你怕不怕?”
  江晚之拼命点头,嘴里散落的全是呜咽声。
  宋卿时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那一瞬间,余晚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宋卿时从马侧取下弓箭,低着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不论她落到你们手上,还是落在郭自贤手中,都是死。”
  他缓缓抬起了手,弓弦紧绷,箭尖瞄准了江晚之。
  “不怕,疼一下就好。”他颤声道:“待我做完了要做的事,我就来陪你。”
  箭头在火光泛着寒意,明明那箭头指着的人是江晚之,余晚之却觉得箭尖指向的是自己。
第 95 章 真相
  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在此刻像是被人攥紧。
  终究还是……要杀了“我”吗?
  余晚之目不转睛地盯着宋卿时。
  原来即便是已经心灰意冷,但看到昔日同床共枕的人拿箭指向自己,却还是会痛,会失望。
  宋卿时手中的弓弦已经紧绷出铮鸣,江晚之摇头呜咽着,楼七握紧了剑,准备随时挡下这一箭。
  宋卿时的手在颤抖,他盯着昔日的爱人,用力闭了闭眼。
  得稳住,他告诉自己,稳住能让她少受些苦。
  可忽然,他就松了劲,箭矢飞出两米就疲软地栽在了地上。
  他终究是下不去手。
  弓箭一同落地,宋卿时抬起头,俨然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余晚之看见了他充血的眼,“下不去手吗?”
  宋卿时说:“只要你放了她,你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
  余晚之勾起唇,“那如果我说,用你自己来换她呢。”
  “好!”宋卿时没有半分犹豫。
  他伸出双手并在一起,“用我来换她。”
  余晚之心口刺痛了一下,没等她说话,楼七就迅速上前,将宋卿时绑了,一把推在了江晚之身旁。
  楼七解着江晚之身上的绳索,不经意抬眸看了一眼,竟发现余晚之在轻轻颤抖。
  刚一解开,江晚之便扑到了宋卿时身上。
  余晚之别开脸,不想再看,“你宁愿代替她死,也不愿说出真相吗?”
  复仇近在眼前,她却感觉不到半分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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