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接得很快,却迟迟无人出声。
贺尘晔拧了下眉,神情冷静,嗓音却情不自禁暗哑了几分,“不是说去见了傅庭肆,为什么......”
盛怀宁怯生生地,“贺尘晔......”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跟着漏跳了一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盛怀宁似乎是笑了一下,不久,慢吞吞出声,“我应该是...做了一件亏心事。”
见状,贺尘晔握着手机的手不由收紧,面容霎时黯沉了下来,扫了眼身后安静的会议室,毫不犹豫说了句,“我这就回来。”
第69章 别吵/69
在等待贺尘晔回来的这一段时间。
盛怀宁如坐针毡, 穿着的家居拖鞋有点大,在她的一阵怼怼碰碰中,滑了半边出去, 竟看着有点合脚起来。
她弓着的上半身, 时而往前略倾,时而往后仰靠,最后屈膝侧卧在沙发上,极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米。
伸出的手臂, 将茶几上放着的铃兰花复古时钟转了过来。
才下午三点的时间,贺尘晔这是...旷工了?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客厅通往阳台的推拉门应该没关紧, 泄进来的不止阳光, 还有一丝丝夹着热气的微风。
盛怀宁侧过头去看, 莫名有种刚被煮熟,又撒了层热油的无措感。
心思千回百转着, 她觉得虽然直接答应傅庭肆有点自私,但对待家里那两位, 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
爹地妈咪挑选傅庭肆, 态度还比之前强硬, 无非是觉得傅家与秋家在京市盘桓这么久, 对于太和能入驻内陆有着莫大的帮助。
只不过,能亲上加亲,也算是锦上添花。
这么想着, 不远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层层递了过来。
盛怀宁腾地坐了起来, 十分干脆利落地先捋头发,再理衣服, 然后乖乖巧巧地小碎步到了玄关。
这套复式小公寓所在的小区,是傅誉集团几年前刚开发出来的,里面全都是奢华雅致的精装房。
一比一复制粘贴的装修风格,中规中矩,却又十分温馨舒适。
盛怀宁轻车熟路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在门从外边打开前就已经摆放在了门槛的正前方。
贺尘晔刚刚抬起右脚,忽又收了回去,视线下敛,从她的脸蛋,顺着手臂,挪到了拖鞋上面。
他的第一反应,究竟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需要殷勤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穿还是不穿,实在太难抉择,最后,他索性选择了不换,就穿着这双沾了灰尘的软底皮鞋,会更让他觉得安心。
盛怀宁像只乖到任人欺负的毛绒兔子,半蜷着蹲在地毯上,看着贺尘晔双脚略略一抬,而后径自越过那双摆得很规整的拖鞋,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只讶异了一瞬,就牵上了贺尘晔的手,莞尔一笑,拉着他去了开放式厨房。
岛台上,釉白色的瓷盘里放着几个一分为二的芝麻烧饼,浓郁的酱香弥漫在四周,诱人非常。
盛怀宁双手托着底,递到他的面前,保持着笑容不变,说:“我让老板放了双倍的坛子肉,看着是不是特别美味?”
贺尘晔杵着不动,是很美味,但他记得这玩意儿吃多了特腻,吃完得顺一杯300毫升的橙汁才能缓解。
他语调慢悠悠地,“谢谢,辛苦了。”
下一秒,盛怀宁又甜甜一笑,转而又带着他往阳台的方向去。
一经踏入,能听到墙角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仔细听应该是已经到了脱水的步骤。
他一时沉默,看着女孩子很是得意地拍了拍洗衣机的上方,语气带了点邀功的意思,对他说:“睡衣我帮你洗了,这次我有仔细看网络上的教程,绝对没问题。”
贺尘晔掀了掀眼,是没问题,很聪明。
但他记得,那套柔软亲肤的睡衣,是国外的一个品牌,在国内只有数十家精品店,采用的是超有质感的6A级桑蚕丝,不能机洗。
他无声弯了弯唇,看闪烁的灯光,女孩子不止帮他机洗了,还用的是强洗的模式。
可这是盛怀宁第一次帮他洗衣服,他得表扬她,衣服...报废就报废吧,无所谓。
须臾,他眉眼微微上扬,“谢谢,辛苦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盛怀宁脸上的笑又热烈了几分,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带她去看角落里已经空出来的行李箱。
她仿佛是在给他看什么巨大的惊喜,语调欢快地吐出,“我是不是特别棒?里面的东西我全都按照你的收纳习惯放好了。”
话落,贺尘晔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女孩子居然记得他的收纳习惯。
视线不禁往旁边挪了一寸,行李箱的最下方,好像有一丁点未打扫干净的碎玻璃,看颜色应该是他那瓶还没开封的香水。
动容之际,他很是紧张地扣住盛怀宁的手腕,带到眼前仔细查看了一番,问:“有没有划到手?”
女孩子颊边一红,非常心虚地小声呢喃:“还是被你发现了。我刚在专柜定了瓶新的,还把碎玻璃藏了起来,想着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过来。”
贺尘晔毫无征兆地将修长的手指,穿插而过她脑后的头发,又缓又慢地摩挲着。
他往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微微伏身 ,就吻上了她的唇。
盛怀宁懵着,长而浓密的眼睫似蝴蝶震颤的翅膀,无意间会碰上他的。
贺尘晔只浅浅地吮了一下,迎着她的目光,问:“是不是还有这个没做?”
盛怀宁赶忙埋下头,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她那点小伎俩,果然逃不了贺尘晔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划入到讨好与补偿的范围内,是有点无厘头,可她好像根本没其他能做的。
“不怕痛了?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
贺尘晔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盛怀宁感染,殊不知他本性就是如此,以往他怕女孩子会反感,所以很多破尺度的荤话,能忍着就忍着。
直到最近,他才察觉到,女孩子似是很喜欢他这样,不经意地绞紧就是最好的证明。
盛怀宁轻咬下唇,嗫嚅出声,“贺尘晔......”
她双腿习惯性痉挛了一下,以前她不要命似的各种撩拨,是不知道贺尘晔做起来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交织在一起的喘息,好似是她坠落深渊前的求救。
应该是本能,她捧住他的脸,在他垂着眼眸的注视下,踮脚重新吻了上去。
贺尘晔破天荒地没给任何回应,只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
直到纤长的食指勾上他的裤袢,拉链随之被扯了下来,他才扣住她细白的腕子,将她带离自己一臂远,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你做到这份上。”
说完,他脑海出现了一个又大胆又离谱的想法,颤声,“难道...这是分手-炮?”
这话于他而言,过于粗俗,可他还是忍不住,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
“什么分手?”盛怀宁用的是疑惑的语气,转瞬反应了过来,怒喝了一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这是浓情蜜意的恩爱-炮。”
话音一落,宽敞的公寓内霎时陷入死寂。
下一秒,门铃打破了这种氛围,响得很有节奏。
贺尘晔从迷惘中抽身出来,抬腕看了眼时间,边绕过她往玄关去,边说:“应该是我点的餐到了。”
盛怀宁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没出来,被他牵着在餐桌前坐下,都还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胸腔起伏着,好像手脚都在跟着颤抖。
他手掌安抚地覆上她的颊边,凑近后,说:“我们边吃边聊。”
不是分手就好,他默默想。
盛怀宁的右手被塞入一只长柄汤匙,舀了一勺辣味海鲜汤,刚喂进嘴里就因这种过于刺激味蕾的辛辣皱起了眉头。
她倏然回神,望着左手里不知何时又被塞入的玻璃杯,喃喃出声,“你刚刚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贺尘晔点头,眼底全都是她红着脸颊,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狼狈样,试探着问:“我只是好奇,你铺垫那么久,到底是得多亏心的事,需要你这么辛苦?”
话题重新拉回来,盛怀宁却不敢正视对面的人了。
她扫了眼桌上摆放着的食物,有点眼熟,好像是她在港城常吃的那家,是连锁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一番纠结,她搁下餐具,双手规矩地撑在腿边的椅子上,轻舔了下唇,很认真地说:“我今天去见了傅庭肆,你知道的。就...他提议,为了糊弄双方的长辈,让我跟他在公众面前演戏。”
“演什么?”
“对对方感兴趣的联姻对象。”
“那你会对他感兴趣吗?”他问。
盛怀宁一怔,她以为贺尘晔会问问她为什么要演戏,又或是质问她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他的感受。她连解释的话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根本派不上用场。
“当然不会。”她答得理直气壮。
贺尘晔舒了口气,“那我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盛怀宁依旧低着头,重新拿起了刀叉,划过肥美的扇贝肉,递进嘴里,还真有种边吃边聊的感觉。她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有说的必要,“贺尘晔,傅庭肆说,想借用盛家还有你的帮助,拿下一家公司的收购权,事后他愿意无条件转让经营权。我想拿这个跟爹地妈咪谈条件,我想毫无阻碍地跟你在一起。”
“我真的能帮得上忙吗?”贺尘晔情绪显然激动了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放弃的希翼。
不怪他会如此反常,他只是不希望所有事情都由盛怀宁出去独当一面,而他坐享其成。
他清晰记得,在决定回国的前夕,李维很兴奋他愿意主动迈出这一步。
那时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冷静下来,问他见到盛怀宁以后打算如何抱得美人归。
他闻声,非常果断地摇了摇头,回答:我只是想认识她。
李维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得老大,而后将他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优秀,像他这样的,就是长辈口中的金龟婿,潜力股。
贺尘晔没再吭声,金龟婿?潜力股?
盛怀宁的身边不缺这样的人,于有着泼天富贵的豪门来说,门当户对不止是男女双方的事情,还有家庭。
那么这个时候,他这样的就是烫手山芋,任何人都会退避三舍。
盛家一直以来在港城政坛极具影响力,盛銮敬极有可能当选下一届的港城议员,但凡他的身世被披露,都有可能给盛家带来不小的舆论和影响。
盛董事长和盛太太反对他和盛怀宁在一起,情有可原。
此时此刻,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因为盛怀宁的那句毫无阻碍地跟他在一起,而是跟父母谈条件。
盛怀宁不知不觉间将面前的那份黑松露烩饭吃了三分之一,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酒足饭饱的味道,眸光闪烁,呵笑出一声,“当然帮得上。在我心里,你的能力跟传闻中的傅庭肆不相上下。”
贺尘晔深深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嗓音低沉暗哑,问:“吃好了没?”
女孩子连连点头,“怎么了?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是有。”
“什么?”
他逐字逐句,一字一顿,“继续你刚才说的恩爱-炮。”
第70章 别吵/70
这个“恩爱炮”, 漫长、磨人、无法描述。
盛怀宁发现贺尘晔好像更喜欢自身后看她难捱又不可自拔的样子,或许也有握拢方便的缘故,深陷进去, 从指缝兜出来一点, 体验感极好。
她不停呜呜着,冲着身后的贺尘晔摇了摇头,抗议着想要换个姿势。
贺尘晔溢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毫不犹豫拒绝, 说这样进得深,她会喜欢的。
盛怀宁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不换可以, 那能不能换个地方。
她从来不知道公寓里的内部楼梯还有这种作用, 被撞着往上走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承受不住跪倒下去, 后被贺尘晔掐着腰肢紧紧护住。
偏过头,她懵懵然开口, “你抱我上去好不好?”
贺尘晔充耳不闻,很有技巧地慢慢折磨她, 忽又猝不及防抵入, 让她泄出的调子霎时变了。
逮着这一点不同, 男人伏到她耳边,问:“是不是喜欢了?”
她情不自禁颤栗了下,深呼吸的时候, 某处也在跟着绞紧,下一秒就有满足的喟叹钻入耳中。
好不容易到了楼上, 刚挨上柔软的床面,贺尘晔就将她翻转过来, 俯身压上她的背脊,再次缩短与她的距离。
她双腿颤巍巍地,忍不住说:“我想躺着。”
贺尘晔气息不匀,依旧提着她的腰,回:“坐着行不行?”
啊?
盛怀宁一怔,再回过神,就已经与贺尘晔面对面了。
她伏在他的肩上,瓮声瓮气,“我真的没力气了。”
贺尘晔拨开她额上湿哒哒的头发,挽至耳后,望着咫尺之近红扑扑的脸蛋,一阵恍惚,这精力哪里还像是以前费劲撩拨他的那个女孩子。
他抚过她的背,说:“你抱着我,我来动,好不好?宝宝。”
好烦啊,盛怀宁这么想,可她又偏偏喜欢他这样叫她,只好委屈着点点头。
自下而上,就像是疾风骤雨,处处都变得湿泞不堪。
末了,被抱着去洗手间,盛怀宁依旧抖得像是筛糠,没入水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