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难嫁(重生)——梨上升锦月【完结】
时间:2024-11-29 15:01:44

  “你说昨天那姓林的究竟有什么好?不仅思思给他好脸色,就连大哥也和他有说有笑……”
  “汪!”
  “还有今天这个姓姚的,直接都不带来小院了,连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汪汪汪!”
  “明天还有个姓周的……”苏淮卿落寞地耷拉下肩膀,“那姓周的我秋猎的时候见过,是个不错的,给她当未来夫君似乎也挺好……”
  “汪汪汪汪汪汪!”
  苏淮卿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懂什么,这么可劲儿叫唤?”
  殊不知大黄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般,一声不吭地顾自跑开了。
  “诶……你别走呀!”苏淮卿朝它离去的方向伸出了手,抓了个空。
  立在后方的青帆看不下去了,劝道:“主子,咱还是回去吧。”
  苏淮卿摆手道:“不回去……”
  大黄在这时去而复返,停在苏淮卿的面前连着汪了好几声。
  苏淮卿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想让我跟着你走?”
  “汪!”
  苏淮卿把剩下的半壶酒递给青帆,站起身子。
  大黄摇了摇尾巴,开心地原地转了两圈,随即往某个方向奔去。
  苏淮卿抬步跟在了它的后边。
  街角的暗巷中,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大黄摇着尾巴挡住了路。辕座上的车夫吓了一跳,急急控制着马匹将车停下。
  “怎么回事?”里面传来了询问声。
  护卫回道:“前面突然来了条狗,属下这就把它赶走。”
  含巧掀开车帘来看情况,诧异道:“苏世子?”
  车厢内的季楠思抬起了眸子,正好和追到大黄身边的苏淮卿对上视线。
  “含巧,你下去,领着其他人退远些。”季楠思紧紧盯着苏淮卿,“你,上来。”
  苏淮卿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含巧抗议道:“主子,至少让我留着吧?”
  季楠思转头看了她一眼。
  含巧这才不甘不愿地下车,吩咐护卫们将巷子两头都守好,自己也退远了些。
  苏淮卿立在马车前,“你有什么话,不如就这么说吧?他们听不见的……”
  季楠思冷凝着他,“上车。”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苏淮卿妥协了,轻盈一跃来到车上。
  季楠思伸手一把将他拉入了车厢,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她微拧起眉。
  苏淮卿自觉坐到侧边,犹疑道:“你怎么在这?”
  季楠思的心中有许多问题想问。
  他为何会领着临州乱党和她父亲偷偷会面?他与临州乱党又是怎么相识的?
  他今日为何要喝这么多酒……
  她终是问出了个此时看来最不着边际的问题。
  “苏淮卿,你为何不愿意娶我?”
  苏淮卿错开了脸,没答话。
  季楠思感到一阵无力,幽幽开口,“既然不愿意娶我,就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不要再莫名对我好……”
  她隐隐觉得他会与临州乱党有所接触,是为了她,为了她的父亲。
  “你走吧,以后也别再插手国公府的事。我今后的人生该当如何,与你无关。”
  这便是想放弃了。
  他如果现在真的走了,他们两人之间大抵不会有将来了吧?
  季楠思闭上了眼。
  车厢内迟迟没有动静。
  她重新睁开眼,轻易对上了苏淮卿苦涩至极的视线。
  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醉意,仿若无形中有层薄雾轻轻笼罩在面容之上。
  他缓缓启唇,“我自认凉薄,可你骨子里却比我更为凉薄。你口口声声说要嫁予我……”
  “季楠思。”他倏然唤了她的全名,凤眸中闪烁着迷离的暗芒,“你爱慕我吗?”
  “你说想让我做未来夫君,是出于爱慕吗?”
  他眼底浮漫出无尽的悲凉,刺得季楠思当下怔住。
  这个问题震耳欲聋,她竟答不上来。
  她爱慕他吗?她不知道……
  前世她嫁皇甫临渊本就不是因为爱慕,这世她想嫁苏淮卿,一开始便是出于逃避嫁入东宫的意图。
  她从没思考过自己对苏淮卿的这份感情是否是爱慕。
  什么是爱,怎样是爱,她从来都不曾知晓。
  苏淮卿见她答不出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无妨,大抵是我惯出来的,我便受着吧。”
  他借着醉意猛然起身,来到她的跟前缓缓俯下身子,顿在了她的唇畔边。
  他看着她蓦然瞪圆的眸子,喑哑着嗓音蛊惑道:“思思,闭上眼……”
第23章
  季楠思的瞳孔颤了颤,脑中一片空白,听话地闭上双眼,抿起唇线,脸却下意识微微别开,双手也不自觉朝前方推去。
  她的指尖抵在苏淮卿的胸膛时不由蜷了起来,想推开但又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苏淮卿垂眸扫过这些小变化,倏然往她错开的脸颊上虚虚印上一吻,如蜻蜓点水。
  季楠思不由瑟缩了一下身子往里躲去。
  苏淮卿顺着她侧脸的线条缓缓往前探去,最后眷恋地停在了她的耳根旁。
  他带着醉意的温热气息萦绕在她的颈窝周围,激起阵阵战栗。
  他凝着她蓦然红透了的耳廓,低喃道:“你看吧……”话语中尽是无奈。
  他只留下了这三个字便抽身拉开距离。
  季楠思再睁眼时,只看到了苏淮卿转身离去的衣角。
  她呆滞地看着前方,仍在摇摆的车帘似乎在提醒着她方才这里还有个人,那个人才刚走。
  不知为何,她突然回味过来那三个字的含义。
  你看吧……
  看她这般不情愿的样子,此前的种种果真不是出于爱慕。
  季楠思这才认真正视这件事情。
  原来她想嫁苏淮卿,从一开始便怀了别的目的,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一种利用。
  他们自幼相识,他又怎会看不出来?
  季楠思一瞬间代入了苏淮卿的视角,错愕地抬手捂上心口,那里正隐隐生疼。
  原来她竟凉薄至此?
  他前世为了护她而死,今生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数次救下她。
  而她却将嫁予他这件事说得那般轻巧,就像是玩笑话一样。
  如若他真心爱慕着她,那从他的角度来看,她当真可恶至极!
  可他还是愿意忍受她似乎不带一点真心的多番‘戏弄之言’,全力护着这般可恶的她……
  季楠思的心潮涌动不已,含巧却在这时从外边捏起车帘。
  “主子,苏世子走了。”她顿住了动作,“您怎么了?”
  含巧看着季楠思通红一片的眼角,捋起袖子就要退出去,“苏世子居然将您惹哭了就想跑,您等着,我这就去把他给拽回来!”
  “含巧……”季楠思叫住了她。
  含巧回身疑惑望来。
  “咱们回府吧。”
  回国公府的路上,季楠思心乱如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有些无措。
  她和苏淮卿不欢而散,她虽有心立马去和缓这段关系,可父亲的事情还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稍加处理不当或许会引得前世国公府的灭门惨案提前。
  马车临近国公府,季楠思强行调整好心绪,镇定自若地下车。
  李守出来笑脸相迎,“小姐,您回来了?”
  季楠思颔了一下首,“我父亲在哪?”
  “老爷这会儿应当在书房中。”
  “李叔,我去找父亲,若是晚膳前我俩还没出来,你便让母亲和兄长先行用膳,莫要派人来寻。”
  李守虽然心中有疑,还是答道:“我明白了,您放心去吧。”
  季楠思步过前庭,顺着回廊往父亲的书房找去。
  书房的门开着,外边立着两名侍从,见季楠思来了,远远作揖。
  季楠思走过去轻轻扣了扣门环。
  季梁正伏在案台上写着什么,听到声音直起身子,“思思?”
  他匆匆拿过几本书将那张正在书写的宣纸盖住,绕过案台迎了过来,笑道:“你怎么来了?”
  季楠思暗暗将他的举动收入眼底,“父亲,我有话想与您谈,请您屏退左右。”
  季梁顿了顿,转眼吩咐屋内外所有侍从都退下。
  季楠思抬手关上房门。
  “思思,你想与为父谈什么?”季梁疑惑道。
  女儿一向自立,遇到事情都会自己拿主意,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郑重其事地来找上他。
  季梁抬手示意向一旁的交椅,“来,别急,与为父慢慢说。”
  季楠思顺从地走过去坐下,季梁则坐在了相邻的交椅上,耐心地等着她开口。
  季楠思提起桌上的茶壶,摆好两个茶杯,一边倒水一边垂眸道:“上次慈溪山我被贼人劫持,刻意瞒了您些事。”
  她将其中一杯茶水推了过去,“那贼人说之所以劫持我,是因为与您有仇。”
  这事季楠思之前并未向季梁提起,因为她知晓父亲的心中有块难以愈合的疤,与他做骠骑大将军的经历有关。
  慈溪山那日,那壮汉说与护国公有家破人亡的仇,大抵指的便是父亲任骠骑大将军时候的事……她并不想去戳父亲的伤痛,所以才将这番话拖到现在。
  季梁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竟有这事?”
  在季楠思看来,父亲着实不会演戏。
  他此时这副微微惊讶的反应,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想必是之前就已经从临州乱党的口中知道了吧?
  “父亲,秋猎那日,您与临州乱党暗暗碰面了?”
  季梁手中的茶杯顿在了嘴边,“这事你是听谁说的?”他蹙起了眉,“莫不是淮卿那小子……”
  季楠思叹了口气,“原来这事是真的。”
  季梁这才惊觉女儿原本并没有确信此事,只是在诈自己。
  “此事你无须操心,为父心中有数。”
  季楠思徒然发问,“您与临州乱党接触,可是为了颠覆朝政?”
  季梁将杯子重重按在了桌上,气愤地站起身子,“这话到底是谁跟你说的?岂有此理!莫不是淮卿那个臭小子胡乱猜测?”
  季楠思虽然早就相信父亲的为人,这会儿见他这个反应还是暗暗松下一口气。
  她还确认了一个事实,苏淮卿会与临州乱党接触就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他也并不清楚她父亲的真实意图。
  “您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
  季梁对上女儿诚恳的视线,别开脸,“你是女儿家,在家中好好待着便成,为父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你莫要担心。”
  季楠思顿了顿,又道:“您可记得我前阵子着了很严重的梦魇?”
  “当然记得。”
  女儿难得那般失态,季梁又怎会忘记?
  季楠思眸中含痛,“我那日梦到国公府被人构陷通敌叛国,您和母亲还有兄长都死了,独留我一人在世上苟延残喘……”
  她的眼角泛起了泪花,“做了那样的梦,现在又知道您做了这种事……女儿心底不得不惊,不得不怕呐!”
  季梁愕然于这番话,沉默了良久。
  “思思,你先回去,容为父再好好想想。”
  季楠思淡淡道:“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您在秋猎时密会临州乱党。”
  季梁的身形僵了僵,“原来那事是太子殿下告诉你的……”
  “您便好好想出个应对太子殿下的说辞来,如若实在想不出来,请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让女儿一起来想办法吧。”
  季楠思站起身子拱手过额,“我先回去了。”
  季梁凝着她退出书房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
  凝霜远远瞥见含巧回来,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主子呢?”
  含巧耷拉着脸,“主子去书房找老爷了……”
  “发生什么事了?”凝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消沉。
  含巧抬起头,“我们回来的路上偶遇了苏世子,主子和他单独聊了会儿……我觉得主子被欺负了,她好像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含巧不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只得一边比划着一边将那三个字重复了好几遍。
  凝霜诧异道:“怎会如此?苏世子不是一向很照拂我们家主子?”
  含巧嘟囔道:“就是说嘛……”
  凝霜:“你莫急,我去寻主子瞅瞅情况。”
  含巧:“嗯嗯!我脑子不好使,摸不透主子的心思,还是去做点主子爱吃的桂花糕吧!”
  凝霜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还是先回去洗洗吧,瞧你脏乎乎的样子,怕是会被厨房的嬷嬷给撵出来。”
  含巧捂着额头道:“好吧……”
  凝霜告别了含巧,寻到通向书房的回廊拐角处,老爷的侍从们都候在此处。
  她也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季楠思找了出来,将人都重新唤回了书房。
  她看向凝霜,“你怎么来了?”
  “含巧说您被苏世子欺负狠了,奴婢来瞅瞅。”
  季楠思想起了他在她颊边落下的那个似有若无的吻,倒确实与‘欺负’二字应景。
  她又想起两人的不欢而散,眸色黯然了不少,“我好像不该招惹他……”
  凝霜:“为何?”
  季楠思扯了扯唇角,“我去边城时你便伴着……在你看来,我对他是何种感情?”
  凝霜眨了眨眼,“我还当您这阵子是开窍了才那般行事……”
  季楠思也茫然地眨了眨眼,“我开什么窍?”
  凝霜:“自然是您终于意识到了对苏世子的那份特殊感情。”
  季楠思愣住了。
  在凝霜看来,是这样的吗?
  她急急开口,“可我一开始想嫁予他,只是为了逃避太子殿下!”
  凝霜点了点头,“是的,但是秋猎之后,您已经能够自主决定将来的婚事,却仍旧没有改变想法呀。”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
  这么浅显的事情,季楠思居然在凝霜的提点之下才意识到。
  是了,哪怕她已经不怕皇甫临渊再逼婚,也没有变过想要嫁给苏淮卿的心思。
  她怎么就没想到?
  凝霜细细盘点起来。
  “您每次见到苏世子,脸上都会不经意挂上笑。闲暇时,您过不了几句话便会提起他。秋猎时,您生怕他收了别的女郎的手巾。他受伤时,您一晚上连着去找了好几次。”
  “最最最关键的……”凝霜弯了眉眼。
  “您每次提起要嫁予他,眸子都亮亮的,胜过天上的每一颗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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