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树花开——舒不知【完结】
时间:2024-11-30 17:14:35

  这个男生一看就不凡,脸长得好看,看起来还挺高,最重要的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一表人才。大爷家有个孙女,正好没男朋友,心想交流交流,说不定还能捡一个孙女婿回去。
  宋栾树挂了电话表情都还没收住,被大爷一问,有些茫然。
  “大爷家有个孙女,南大毕业的,长得可水灵灵,还是本地户口……”
  宋栾树听到这,可算明白了。
  “大爷,我先回去分个手。”
  大爷:“……”
  这大爷找孙女婿归找孙女婿,但人道德品质还是比较高尚的,虽然他很中意这个小伙子,但没有说要破坏别人姻缘。
  “小伙子,你冷静下。你有女朋友啊,你们这是吵架了?”
  宋栾树一顿,点了点头。
  “听大爷一声劝,这女人啊是母老虎,也是纸老虎,你回去好好哄哄,别一生气就闹分手。你都不知道现在女朋友都难找,我外孙孙大学分手了就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大爷哎呀一声,“扯远了,小伙子你们为什么吵架啊?大爷我哄了我家老婆子几十年了,给你参谋参谋。”
  “我的鸟,把她很贵很贵的东西弄坏了。”
  “化妆品吧?”大爷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那街尾有家姓张的烧腊店,他们家的乳鸽好好吃!”
  “……”
  太阳落山时,宋栾树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食品袋。
  沈温瓷正好在客厅,听见响动,抬头就看见他走进来。
  她招招手,“小美,过来。”
  宋栾树看了眼桌面上的小提琴盒,欲言又止,出神的片刻,愣头青一样的小美已经飞到了沈温瓷的肩上。
  这只傻鸟,自投罗网。
  晚饭只有两个人吃,沈温瓷生病吃得清淡,宋栾树跟着也吃得清淡。
  他倒是无所谓,沈温瓷先受不了了。饭桌上,她对那道烤乳鸽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戒荤馋嘴,还是在是转嫁小美的罪过。
  饭后,佣人阿姨在收拾餐具,沈温瓷上楼去洗澡,宋栾树拿出鸟食喂小美。
  小美平时竖着的羽冠怏怏的往后倒,平时最喜欢摆弄的屁股上那几个羽毛也耷拉下来,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没个鸟样。
  “二十万一根弦的小提琴好听吧?她都没给我拉过,光拉给你听。”
  宋栾树眸底漆黑,摸了摸它的头,“叫你别动她东西,你非不听,还好当初没买钢琴,不然就不是一个小时那么简单了。”
  “美美坏!”
  宋栾树笑了笑,垂眸思量。
  刚认识沈温瓷,宋栾树就觉得那是一个被宠坏的娇贵女。他不喜欢这样娇滴滴的人,但她从小就表现出非常人的韧性,忽视掉恶意,常常跟在他身后。
  跟在他身后也不干别的,光看他爷爷揍他,然后再去她奶奶那里薅两根冰棍,名义上是哄他,实则是看热闹还嫌不够热闹,来点花生米才得劲儿那种意思。
  后来,她奶奶过世,爷爷陪了她几年也离开了家。
  她那娇滴滴的性格就变了。
  开始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收敛脾气,学会了忍让,待人越来越宽容,慢慢地有了一颗成长的心。
  也开始害怕听到任何与病痛有关的事,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全家人身体健康。
  相比小时候迫不及待爱看热闹的恶趣味,她现在反而会嘱咐他不要玩重机车,极限运动不安全。
  沈老将她扔进了一个狼窝里,沈温瓷不仅靠自己活了下来,还在豺狼当道时,被人人奉为楠城小菩萨。
  沈家钟鸣鼎食,连老爷子都被逼得激流勇退,圈里谁人不眼红?
  是沈温瓷良善,替沈家添了许多好名声。
  可那些人真是胆大妄为。
  眼见老爷子和沈三叔不在,就做一些腌臜事逼迫一个小姑娘,还欺人太甚的把人领回山越居去。
  宋栾树脑海里自动浮现沈温瓷那晚未施粉黛的脸。
  清丽素白,唇不点而红,眼里是雾蒙蒙的无措与茫然。
  远山长,云山乱。
  良久,他嗓音低沉地喃喃:“美美好。”
  如果沈温瓷不好,沈家人不会舒服到现在。
  如果沈温瓷不好,沈家荣光不会延续至今。
第14章
  饭后,沈温瓷去了趟书房。
  港城美术馆有新展厅开展,馆长让人给她送了资料过来,意思是她的私人馆藏中有一幅画,很符合这次的主题,希望能借来展出。
  屋内灯光暗沉,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在她所处对角的角落。
  本就微弱的护眼模式,等传到这边,也只能起到一个大致的照明效果。
  沈温瓷正在和周游对接,在这片昏暗当中,男人深邃的双眸,自上而下看她。
  “有事?”
  宋栾树把手里的棋盒放下,“来一局?”
  沈温瓷不知道宋大少哪里来的闲情,但他手里的棋盒十分漂亮。
  她说:“那下五子棋。”
  闻言,宋栾树一顿,表情一言难尽,像是在说这么多年这臭棋篓子是一点儿都没长进啊。
  他摇头,“下围棋。”
  “干嘛玩这么烧脑的,万一我玩着玩着,又发烧怎么办?”
  “……”宋栾树无语,“那玩无脑的,我还容易没脑子呢。”
  沈温瓷折中,“我下五子棋,你下围棋。”
  两人各下个的,沈温瓷不管这么多。
  宋栾树品味刁钻,翠青釉围棋罐,在色泽上有脆碧娇嫩之感,是无数收藏家梦寐以求的珍品。
  沈温瓷摸着永乐年官窑的棋具,感叹这样的上品不多得,也就宋栾树不拿它当回事儿。
  开局,沈温瓷执黑子先手,落在中间。
  永昌的“永子”用了墨翠,熔炼的工艺超绝,乍一看是黑子,迎光一照就是种墨绿的颜色,衬得她的指节葱白。
  说起着棋子,沈温瓷还记得小时候闹过一场乌龙。
  那时候宋爷爷也有一副这样的棋子,沈温瓷这人打小品味一绝,看着一些古风古气的物件就走不动道儿,就央求宋爷爷教自己下棋。
  只是那时候太小了,老爷子教她走棋教了一下午,她光知道用棋子当弹珠弹,把那些棋子弹得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音。最后教来教去,沈温瓷只学会了下五子棋。
  沈温瓷虽然棋下得乱七八糟,但从小就会揣摩大人的心思。
  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墨翠,去外公家时趁着几个叛逆哥哥聚会,顺手牵羊了几个啤酒瓶,背到宋家说给老先生的学棋报酬。
  就因为这个乌龙,宋栾树常常笑话她,说她下棋的造诣,像几个啤酒瓶那么高。
  书房静谧。
  一个棋盘,两人各下各的。
  白玉棋子在他指间滑过,那双手骨节分明,指骨结处浮着些粉,那双手比起白玉子并不逊色多少。
  光影在他立体的五官上尽显造物主的鬼斧神工,同时削弱了他的凌厉。浓密睫羽低垂,沈温瓷无端想起那篇《淇奥》中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端方公子,肃肃如松下风,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时穗常常给她发小视频,附言说这个人有多帅,但沈温瓷欣赏不了。
  有些人帅,是一种感觉。
  打个灯,找个角度,网络上就没有丑的。
  但宋栾树不是那种氛围感帅哥。
  他是理性美貌。
  就是你稍微有点理性都不可能说出他长得很一般这种瞎话。
  沈温瓷落了四子,形成月亮阵法,准备大杀四方。
  宋栾树堵了一子,说:“今天下午你大奶奶给你打电话来?”
  她嗯了一声。
  “打电话干嘛?”
  “问你。”
  “问我?”
  “问你回来没,有没有空去她那吃饭。”她顿了顿,“我帮你拒绝了。”
  “为什么要帮我拒绝?”
  “你想去啊?那我现在打电话过去。”
  “不去。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沈温瓷棋艺不精,五子棋下着下着就跟着宋栾树的围棋跑了,她皱眉看着棋盘,下意识摩挲自己中指第二指节的银戒。
  “我不想去。”
  她先前的五子棋下到一半,忽然换成围棋的路数,棋局不明,还能一心两用跟他闲聊。
  “反正他们那些人,顺从谄媚多了就觉得你别有所求瞧不起你,强硬多了又觉得你不乖顺不好控制,精明能干多了会觉得你要夺权,退缩让步多了又会觉得你太没骨气。”
  说起下棋,宋栾树应该是沈温瓷的师兄。
  沈温瓷还在用棋子当弹珠时,宋老就已经说他棋数清楚,出子不乱。
  他气定神闲的看她开始堵自己的棋,随口道:“你也是这样看你爷爷的?”
  她摇头,“不是,那小老头只是平等的看不顺眼所有人。”
  沈温瓷思索棋路,同时还不忘腹诽,不然老爷子也不会上五台道观里去住。
  书房里异常安静。
  家里的佣人都不住家,也全都下了班。
  只有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他眼眸微眯,“我听说,你把知与基金送出去了?”
  沈温瓷嗯了一声,似乎不打算和他交代。
  霍望远怎么说也是沈家的养子,他问,沈温瓷还会解释一句,至于宋栾树,知与和他毫无关系,沈家的事她不需要向宋家人交代。
  就如同他去西樵安排裴应章一样,她也不会过问。
  宋栾树的棋术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深不可测,沈温瓷稍不留神,又被他吃死了几步棋。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
  沈温瓷抬眸。
  看见他一副不形于色的淡冷模样。
  这人看似在说棋局,其实是在说知与基金那事。只是,沈温瓷看不透他的态度。
  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他就连眸色都仿佛沉睡的古井,旁人难以窥见他当下在想什么。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一言不发,只是淡淡与她对视。
  宋栾树看着她那逐渐陷入颓势的棋局,“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
  沉吟数秒后。
  他说:“他们今天弄一个沈三出来,明天就能弄个沈四五六。把知与基金送出去能睡几天安稳觉,下次呢?你又要送什么?沈温瓷,你给的越多,他们的欲望越大,从你身上谋取的就越多。”
  宋栾树能理解她。
  世家小姐,大多傲性。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一个含着金汤勺的小公主,一开始瞧不上这些人也正常,但她得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境地。
  宋栾树觉得沈老爷子的道观还是去早了。
  但转念一想,她不会的,自己来教就好。
  庸者谋利,能者谋局,智者谋势,一步一步地教,总不至于最后什么都没有。
  “善弈者谋势,善谋者致远。”宋栾树说着,白子便要落下。
  眼见这棋局被他吃得死死的,沈温瓷一伸手,葱段般的指抵住他要落子的位置。
  他舌尖一顶后槽牙。
  她瘪瘪嘴,在心里埋怨他一点都不绅士,娇蛮道:“宋栾树,你的棋品真的很差。你以后下棋,都不准讲话!”
  宋栾树太阳穴微微跳动:“你好意思说我的棋品?你又要耍赖?”
  沈温瓷眼里闪过狡黠的光,眉眼带笑,“既不善弈,也不善谋,那我应该怎么办?”
  她饭后先回卧室冲过澡,身上穿着款式经典的白色睡裙,腰间褶皱收腰的,显得她腰身纤细。
  衣领处落落两个钮扣没系起来,目光触到颈间那一片雪白时,宋栾树的眸光变深了一些。
  “谋子。”
  -
  蓝钻,楠城公认的奢侈品消费中心,不愧为娱乐至死的销金窟,整栋楼极尽繁华。
  今天店里新装修开业,整层都是满满赛博朋克的机械感。
  镭射灯光闪烁,舞池摇曳,男男女女抱在一起热情拥吻。
  宋栾树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VIP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更像是个套房。
  里面的设施应有尽有。
  棋牌室和台球室,露台外是无边泳池,甚至还有按摩休息室。
  到了里面,灯光变成朦胧的暗光,淡淡的熏香味显得气氛更加暧昧。
  服务员贴心地替他将门打开。
  包厢里面很热闹,交谈声和音乐声,没人注意到这边。
  包厢里有个大屏是某音当下很火的甜歌,音响传出的歌声,节奏感很强,也很洗脑。
  宋栾树循声望去,舞台上扭动的女人。
  某音很火的才艺主播,能唱能跳,只是身世不好,当初火起来还是因为和父亲打官司那件事。有人跟他说,她特别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长得很好看,特别会看人脸色。
  一首歌唱完,周围并没有什么反应。
  看得出来,那些人对听歌并没兴趣。
  粉丝眼中努力生活的百万网红,在当下却沦为一个背景板。
  周游介绍起她的身份:“去年刚签了约,还是新人,背景挺干净的。”
  那女生眼睛很大,眨眼时扑扇扑扇的,嘴角挤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目光放在坐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黑色衬衣,领口系在最顶,露出的脖颈线条诱人,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手里是周游亲自到的冰气泡水,晃出轻微气泡,气泡又炸在空气中。
  周身有股松弛的慵懒感,和不近人情的冷漠。
  此时侧头看向包厢角落,颈侧扯出的肌肉隆起性感的弧度来,视线落在女主播身上。
  音乐不知何时停了。
  整个包厢的人都不敢往这里看,她却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被众星捧月簇拥着的主角。
  “你的眼睛很像一个人。”
  女主播微微惊了一瞬。
  一时间,包厢内各种耐人寻味又包含嫉妒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而灯光暗沉,他那双漠然的眼晦暗不清。
  之后,女主播就跟着周游出了包厢。
  这时,包厢最里面出来了个人,绕过茶几坐在宋栾树的身边。
  “阿瓷好点了没?”闻钊笑里多少带了些打趣。
  淡冷的语气:“好了。”
  “好了?”闻钊说,“那她答应和你一起去锦州了?”
第15章
  那双幽深的眸子透露出丝清冷的气息,发丝垂落在耳边,映衬着他那完美的侧脸。他仰头靠在纯黑皮质椅背上,双手懒散地搭在腰间,虚握着,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在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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