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后侯爷他打脸了——匪鱼
时间:2021-02-10 10:36:05

  谢彦辞拎着竹箧,看着那身影,心里说不出来究竟是个什么味儿,憋得很。
  陈少安将竹箧哐当一声扔到一旁,竹箧中的东西撒落一地,吓得身旁书童往后躲了躲。
  他仰头对上燕君安,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是个破教习就在这跟我耀武扬威,你知道我阿姊是谁吗!”
  燕君安定定瞧着他,说话始终不疾不徐,缓缓如流水般:“我不管你阿姊是谁,辱骂朝中要员,轻则流放千里,重则砍头,你知道吗?”
  很明显,陈少安不知道。
  他退后两步,审视燕君安,却有些底气不足了,结巴道:“你别吓唬我!总之我不搬。”
  似是而非的回答就已经证明他开始投降,却仍要嘴硬。
  但燕君安并不打算就这么轻饶他。
  燕君安点点头:“现在不用你搬,回去吧。”
  许是如此众目睽睽之下,陈少安下不来台,他忽然失去理智一般,不仅不走,还要往石阶上去,众人见他怒气冲冲的模样,皆是退避三舍,不时有官家朝这边窥视,有人顿足注目,眼神带着探究与好奇。
  燕君安的笑意忽而消失,眼神渐渐浮上旁的深意。
  谢彦辞看的清清楚楚,他指尖动了动,忽然扬声对着陈少安的背影道:“回去吧。”
  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漆黑一片。
  燕君安蹙了蹙眉,抬眼看向谢彦辞,双眸暗流涌动,但是谢彦辞知道,那绝非谢意,是杀意,是一种经过凛冬,经久不消的杀意。
  燕君安眸子颤了颤,变回原先的一派作风,嘴角笑意清浅,仿佛刚刚不过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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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我说,就是燕先生太好脾气,要是我,早给他抽一顿,让他知道我姓甚名谁不可!尊师敬长都不懂。”
  文时月和沈惊晚撑着需要席地而坐的毯子,缓缓平铺在草地上。
  顾卿柔蹲在一旁的溪水里舀水,往彩陶尖底蓄水罐中装水,她扭头鄙夷的哧了文时月一句:“是你,若是你 ,别说抽他一顿,恐怕你连他脖子都够不着。”
  “你这个人真烦!我又没同你说话!”若不是手上有毯子,文时月恐怕又要去打顾卿柔。
  燕君安竟然没带他们去菩提山庄,不仅如此,小厮丫头也都各自被打发回了府,只吩咐何时去接各自主人。
  众人虽然心里诸多怨言,但是方才陈时安那么一闹,他们谁也没了敢闹事的心思,平白挨说岂不是丢人?
  加上此时曲溪这里也有不少生了火的私学在此踏春,他们也不好丢了官学的派头。
  周围也有不少佳人才子出来踏春,争着好时节,赢得满袖春。
  燕君安为他们每个人都分了活,沈惊晚和文时月铺毯子,整理周围,顾卿柔蓄水,然后负责烧水。
  孟舒正在择菜,死死的盯着沈惊晚的后背,她总觉得这位新来的教习好像和沈惊晚不一般。
  昨日吃斋饭时,燕君安特地先去问了沈惊晚,今日在山下,他那眼神也不一般,这会儿在山上更是连着她周围的两位都一并照顾了。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冷笑出了声,手中的绿豆生生被掰断,她直接丢进了不远处的干柴中。
  正在生活的两名男弟子气的大恼:“你别丢了!火都生不起来,这菜你不吃啊!”
  孟舒眼睛一眨,眼尾泛红,忽然带出了些哭腔,柔柔弱弱的掩面道:“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有意,原先在家中也没做过这等子事,谁成想,燕先生一来就给我分了这种活。”
  她心中自然恼火,自己什么身份?来这破山林里做什么?体验生活不成?
  沈惊月埋头也在择菜,她虽说也不会择菜,平日在府中连东厨都没进过。但她有自知之明,在家尚且夹着尾巴做人,要在卫国公面前装模作样,而今周围都是正室所出的公子哥与嫡小姐,遑论这种处境下。
  想了想,到底没张口,她心知孟舒又在找事。
  若不是两年前的那件事,她根本不会知道孟舒喜欢谢彦辞,也不会知道,她比她手段还要高明,她想,恐怕又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只见孟舒扶着纤细腰肢,一副病中美人娇弱做派道:“我已经择半天菜了,这菜如何才能到头,先生若是给我分了和沈二姑娘一样的活计,我恐怕做的比沈二姑娘还好。”
  旋即又怕别人误会一般,怯怯道:“毕竟晚晚是国公府嫡女,想来卫国公性子宽厚,对她更是如视珍宝,先生这番顾虑大抵也是对的,连带着文姑娘,顾姑娘,都是轻轻巧巧的活。”
  如此一敲打,众人本就没做过这些差事,此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自然要立马抱成一团。
  他们自然看不惯沈惊晚,平日便是留下来打扫课桌也都是故意将脏重活留给沈惊晚的,今日倒好。
  在他们眼中,沈惊晚素来逆来顺受,最好欺负,起先或许会忌惮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后来发现她都一并接收,连着最后一丝忌惮,也没了。
  沈惊月嘴角憋笑,头埋的更低了,她没料到孟舒比她料想的还要厉害,扯上沈惊晚不算完事,还不肯浪费燕君安这枚棋,生生将他俩扯得不清不楚,如此,一石二鸟,拐弯抹角骂了两人,还要抹黑他们的关系,真是绝。
  沈惊晚此时正在清扫周围,若不是孟舒几次故意提到她,她也不急着开口。
  现下直接将他们这边人全部扯进去了,想想,笑道:“既然孟姑娘觉得我们的活你能做的好,也不必兜着圈子弯弯绕,您直说你想跟我们换活做,我让你便是,何必耍这些心眼?又是扯我养尊处优,又是说先生心存私心,女儿家的清白便是凭你红口白牙一张就能辱没?既然您自己也说我们养尊处优,那应当是我们看起来比你金贵些。”
  周围一片哗然,沈惊晚在她们印象中可从未有这般夹枪带棒,于是也给了她们觉得好欺负,好拿捏的印象。
  如此堂而皇之的挖苦孟舒不说,还要贬她低她们三个一头,破天荒头一遭。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静静等着战火爆发,看好戏的也多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舒放下手中最后一根豇豆,丢到一旁,嘴角噙笑,伸手擦去眼角的盈盈泪光,抬眼看向沈惊晚,也不拒绝:“如此,谢过沈二姑娘。”
  沈惊月心内啧啧惊叹,不愧是孟舒,连这等子气都能咽下去。
  她倒是要重新审视沈惊晚了,孟舒如此激她,她还能把他们一并摘干净,且还要暗自讥讽孟舒城府深,真是越发有意思了。
  沈惊月缓缓放下手中的菜,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惊晚,好像还是那副模样,却又不像她,眼神灼灼如烈阳,灼的人不敢与之对视。
  谢彦辞站在树后,目光直视前方,看不出何种情绪,贺游同他并立在一起,看着沈惊晚背影。
  “伶牙俐齿,没看出来啊,”旋即偏头看向谢彦辞的背影,笑道:“看来沈二姑娘是真心铁了心,你有没有发现她好像不一样了?”
  谢彦辞面色凌厉几分,冷冷道:“管好你自己。”
  他心里知道,他们往日没可能,日后也断不会有牵扯,绝不会因着她突然改了性子,就叫他另眼相待,沈惊晚的这番举动,怕是打错了主意。
  贺游耸了耸肩,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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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干嘛要让她啊?随她闹呗。”文时月不解,手中捏着青菜,摘了两下就赌气似的丢到一旁。
  沈惊晚继续择菜,并未抬头,淡声道:“她说的没错,燕先生本是好意,不当扯他进来难堪,到时再叫书院生出流言蜚语。现今她装模作样,随她装,众人心知肚明,你何必同她计较?不过是猴子耍把戏,叫旁人看了个乐呵,你同顾姑娘去歇一会儿,这些我弄的完。”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择菜,还有不许叫我顾姑娘,叫我小柔就可以。”顾卿柔乐的自在,冲文时月道:“你是不是傻,她明明设坑让咱们跳,你还非想顺她杆子爬?就你这样的,孟舒能一口把你吃了。”
  文时月挠挠头,捡起地上的菜,探过身子靠近顾卿柔,好奇道:“怎么个意思?”
  只见燕君安已经拎着用草绳拴紧的肉走了过来,瞧见沈惊晚在择菜,先是眉头微蹙,半晌后舒展开来。
  顾卿柔一抬眼,恰好瞧见燕君安朝这边走来,便将已经择完的菜全部丢进竹篮中,伸手拽过文时月道:“你随我去把这些菜洗了。”
  文时月嘟囔着:“我不去,才刚坐下。”
  顾卿柔不由分说,直接扯起了文时月。
  燕君安随手将肉递给生火的弟子,嘱咐他们燎去毛,走过来掀开袍角,蹲到沈惊晚面前,淡声道:“她们欺负你了?”
  沈惊晚一顿,往后退了退,温声道:“没有,我先去洗菜。”
  借口就要走,却听燕君安道:“你这个菜择错了,不应该这么去根茎... ...”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看着沈惊晚的模样,笑了笑,刺猬的尖刺不应该指向自己柔软的腹,应该全部对准敌人的。
  总有一天,他要告诉沈惊晚,她是刺猬,不必拔光了尖刺,尽管将坚硬的盔甲,朝向这个世界。
  就同很多年前那场大雪时一样,眸中有艳阳,足矣。
  谢彦辞倚着树干,单腿撑地,姿态懒散,却在燕君安与沈惊晚凑近说小话的时候有些不安,追根溯源,竟也不知为何。
  心里是越发烦躁,甚至连周围的嘈杂声都觉得让人恼火。
  他想,不过是个尾巴,视线却忍不住被那认真的身影所吸引。
  他缓缓收回视线,直接走了。
  贺游看着谢彦辞离去的背影,伸手码着干柴,喃喃道:“真是别扭。”
  燕君安拍了拍袍角,笑着对她道:“你不必有负累,我只是与文家公子是熟识,同你兄长见过,便将你与文姑娘都当做自己妹妹看待,若是日后再有谁欺负你,只与我说,不必自己争论。”
  旋即转身离开。
  沈惊晚愣了愣,他好像觉得自己以为他喜欢自己?沈惊晚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只是在想避嫌。
 
 
第19章 曲水流觞
  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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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小菜备好,黄酒摆桌,众人盘腿坐在曲溪旁,男女相对。
  燕君安坐上列,其下紧接着是谢彦辞,沈惊晚刻意同他错开,与燕君安对着,另一名女教习坐女子列尾,孟舒对着谢彦辞。
  有一弟子嘟囔菜式太素,绿油油一片什么都没有,才吃的斋饭,嘴里淡出鸟味儿。
  燕君安将酒壶摆在上沿,朗声道:“曲水流觞不过是开席,想吃荤腥自然有,活动依次来,不必这点耐性都没有。”
  谢彦辞盘腿而坐,腰杆笔直,抿唇不言。
  又一人道:“可是以往的曲水流觞我们都是在福新园的人造曲水径,哪里需要来这荒山老林中受苦,还要自己亲手做菜洗菜生火,真是多此一举,再说了,山庄就在咱们顶上,非得来这。”
  许是仗着人多势众,众人开始各发牢骚:“就是,我们是什么身份?能和田舍奴一般?”
  一旁的私学开始有人朝这边看来,被发现后又忙收回视线。
  南明素来重农,毕竟天子心知每年靠着各种农作物与别国交易,加上田赋的充盈,叫南明一直井井有条的发展着。
  这多依赖于南明的地理位置优越,温度宜人,果蔬种类不胜繁数,加之禽类更是珍贵。
  此话一出,燕君安眼睛逐一扫过抱怨的弟子,厉声道:“今日念你们年幼不懂事,往后莫再说这种轻贱农户的话,众人皆平等,无农无粮,便你再尊贵,也不过是徒然,京都得以繁华,也少不了他们功劳。”
  有人不屑,碍于燕君安的厉色,只能瘪嘴撇开视线。
  他们是想不通,好端端一个教习,叫他们做乡野村夫才干的事儿,真是荒唐!偏偏宫里看中这位教习,听说还是重金聘请掌管院务,进了宫学。
  还说什么不体民勤便不明百姓苦,体苍生苦,恤他们亲历,日后坐高位,方才心中有民。
  这一磋磨,直接将踏春与亲历百姓苦放一起了。
  全是劳神子空话。
  起初倒是有谁想装病躲过一劫,谁知燕君安起课时直接说说无妨,下次单独带生病的人去一趟,于是再无人敢装病。
  沈惊晚听完燕君安一席话,倒是略略惊讶,便说娄太傅最是性格温和的,也不过是光说说,从未真见他要如何亲历一趟寻常百姓生活。
  谢彦辞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沈惊晚,见她盯着燕君安出神,忽然有些不痛快,想起沈惊晚在义宁那日的眼神,更是憋的慌,遂冷冷开口:“开始了么?”
  燕君安点头,伸手将一杯倒满黄酒的椭圆耳杯缓缓置入水渠中。
  曲水流觞便算作开始了。
  耳杯顺流而下,盘随水转,转到贺游面前时,只见贺游屏气凝神,生怕落在他面前,天晓得他喝多了多会胡言乱语?
  那酒杯到他面前打了个旋,文时月张口笑他:“怕什么?你若是答不出,就缴械投降便是,瞧你那副怂样。”
  她素与贺游不对付,皆因贺游平日喜欢逗她,自她身边过,都要顺手扯一扯她的发髻,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盘头。
  贺游斜了她一眼,愤愤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第一,你第二,我们有什么好互相挖苦的?”
  却见文时月恼羞成怒,气红了脸:“你说你便说你!扯我功课做什么!”
  是了,俩人都是垫底,一二,谢彦辞总是不负众望,永远第一,孟舒第二,沈惊晚素来稳稳当当卡中间,不偏不倚。
  贺游同文时月做了个鬼脸,顾卿柔执箸哈哈大笑:“亏我还以为你多厉害,长了一副乖乖脸,笨笨,我叫你笨笨好了,哈哈哈哈哈... ...”
  文时月偏过头不再理会众人,那耳杯兜兜转转,流到了那个名叫陈楠的面前,陈楠一脸羞涩,伸手挽着长袖,将耳杯捏起,娇做媚态,温声道:“先生,我不会。”
  燕君安一顿,笑道:“不会也无妨,酒水饮毕,我再传。”
  因为众人皆是隔了一段路,声音飘的很远。
  只听陈楠不依不挠:“那多不好,才第一个就这样,不如,先生替我罢。”
  顾卿柔瘪瘪嘴,挠头冲文时月道:“瞧见没,狐媚子,还没开始就发/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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