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马上就到新年了,之前是我不对,以后再不会了。新年之后我带你多出去走走,不再把你拘在府中,好不好?”裴寂说了很多道歉的话,又抱着她,尽力哄她。
“我想问你几句话。”
“你说。”
“宋宴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裴寂尽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没有。”
“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没有。”
“如果我知道了什么,你会杀我吗?”
“不会。”
“新年之前我想去见见宋婶娘。”
“我明天陪你去,好不好?”
“新年的时候我不想进宫。”
“那就不去,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好。”白棠很乖巧地抱住裴寂,裴寂俯身轻吮她的唇,她终于青涩地回应,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吻,最先迷乱的却是裴寂。
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白棠的回应,一次也没有。裴寂向来是完全主动的一个,以侵略感为主;白棠的吻和他的不一样,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可以给他很大的安全感,让他觉得十分欢愉。
裴寂很快翻身在白棠之上,这个吻和以往的太不一样,叫他不自觉地想要更深入些,他学着白棠的样子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鼻尖,最后又迫不及待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心里开出花来。
原来,真正的吻是这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宋宴也曾得到过白棠这样的吻,也许比这个要更好,他嫉妒得有些发狂,可他不敢吓到白棠,只是隐忍不发。
裴寂实在有些忍不住,他轻轻去扯白棠的里衣,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我轻轻的,好不好?”
“不是说好新年之后的吗?”
裴寂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是他自己说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咽下。
两个人躺在一个枕头上。
裴寂想着等到新年以后,一定要好好折磨白棠,听她的哭,瞧她的笑,最好还能叫她生下几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最好男孩像她,女孩也像她。
白棠t则想着等挨到了新年,她一定要打开那地牢的锁,无论如何要弄清自己身边,宋宴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109章 秋千
第二日,裴寂陪着白棠又去了趟城外宋娘子的住处,瞧着白棠驾轻就熟地敷衍搪塞着宋娘子。
“等到来年秋天的时候,小宴子就会回来的。”
白棠说得那般坚定,饶是裴寂知道宋宴已死,也不由得要信了半分。
临近新年的这段日子,白棠的心情越来越好。她开始频繁地去府门口等裴寂回来,有时也能碰上孟央。
跟孟央不一样,白棠身边很少有下人跟着,她都是自己独来独往,站在府门里面等着。
孟央很奇怪,她自认是绝不会看错人的,白棠的性子最是不爱招摇,叫白棠怎样就怎样,娘家说不回就不回,佛堂也是说待就待。
“妹妹。”孟央以为是那碗避子汤惹出的嫌隙,于是主动上前跟她说话:“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你来?是为着上次的事吗?”
“不是。”白棠摇摇头,她穿着一件灰鼠皮的斗篷,“那汤是我自己想喝的,姐姐就是不叫人拿给我,我也会自己去寻的。”
孟央不知道白棠说的是真心话,还以为白棠心里还堵着气。
正说着话,裴寂的马车已经到了,孟央匆匆迎上去。
孟央同裴寂边走边聊新年的事宜,她突然想到白棠,一转头,哪里还有白棠的身影呢?
“找什么呢?”裴寂问道。
“棠妹妹刚刚也在这儿,这一转眼不知道哪儿去了。”
“……白棠?”
“是。”
裴寂点点头,和孟央一起匆匆把新年时府中要置办的事项定下了,拔腿就要走。
“殿下,马上晚饭了,不然留下来一起吃吧?今儿有您最喜欢的”
“不了。”
孟央点点头,并没怎么挽留。
裴寂走了之后,孟央有些发呆。
“主儿,想什么呢?”流萤一边给孟央布菜,一边问道。
“王爷他今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孟央摇摇头:“可能是我多想了。”
裴寂走到行云阁,白棠这边的饭菜已经摆好了,他赶紧走过来,将那乌云缂丝棉氅衣一脱,递给孟冬。
他走到里屋,白棠叫人在床上支了焕桌,把菜摆在上头,她身上穿了件石榴红的素面杭绸小袄,把她的面色也称的明快。
钱嬷嬷一见裴寂来,便要重新将饭菜摆到外头的桌子上去,裴寂摆摆手:
“不用,我就在这儿吃,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人服侍。”
下人们一走,裴寂便坐过来,替她擦擦嘴角:“怎么这样懒?”
“乐意。”
“刚刚去府门口迎我了?”
“鬼才去了。”
“又撒谎吗?”
“是啊。”白棠给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鸡蛋羹:“你想割我舌头?”
裴寂摇头,将她的碗一把夺走,盯着白棠的嘴,他的吻下意识地落了下来,轻轻吮吸她的唇,最终又轻轻咬了下她的舌头。
白棠皱着眉推开了他:“做什么?吃饭呢!”
“没有我的碗。”裴寂摊开双手。
“用我的。”白棠将自己的碗递给他。
裴寂就着她的碗,吃了一会儿,又问道:“真的不随我进宫吗?”
“不去。”
他怔怔看了白棠一会儿,亲了亲她的脸颊,哄着她说道:“我知道你不高兴,这样,我叫人在这院子里给你做一个秋千怎么样?”
“真的吗?”
“嗯,喜不喜欢?”
“喜欢。”白棠眼睛弯弯地笑起来,“我想在新年前就能看见。”
“好。”
裴寂一直不知道白棠喜欢什么,所以总是不能投其所好,如今见她对秋千感兴趣,便赶忙一口答应下来。
年前的木匠活是最紧的,汴京里的人家都喜欢在年前修修屋顶,好以新面貌迎新年,可是靖王府却偏要在这时候建一顶秋千。
裴寂出了五倍的价钱,请走了一批最好的木匠。
这等的风流韵事很快在汴京传开,就连裴越都听说了。
“太子殿下,不然您再多出点钱呢?”那前去请木匠的小厮犹犹豫豫地开口。
“请个木匠,能要多少钱?再说只是修修小厨房。”裴越笑着说道:“定是你不老实,定要捞点油水。”他又掏出五两银子给那小厮,“拿去。”
那小厮叹了口气,出去了整整一天也没请来木匠,就把靖王府的风流韵事给裴越讲了。
“您知道靖王府的木匠的工钱吗?整整多了五倍,就为了他那新纳的小夫人。”
“还有这等事?”
“是啊,太子殿下,真不是我贪。”那小厮把五两银子还给裴越:“您可别冤枉了我。”
“你等等,”裴越叫住他,“他那新纳的小夫人叫什么名儿,你知道吗?”
“好像……姓白。”
“是叫白棠吗?”
“好像是……也好像不是。”那小厮挠挠脑袋:“他们这些粗人,哪能知道王府小夫人的名讳呢。”
裴越摆摆手叫那小厮退下去,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书信,都是顾韫寄来的,顾韫对于自身的境地总是报喜不报忧,可每一封都提到白棠,叫他多加照顾。
他立刻提笔写了回信:“顾兄,不必太过担忧,白姑娘在我三哥府上过得很好,三哥待她,如珠似宝。”
裴寂说到做到,那架秋千果然在新年前竣工,不光是王府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王府内的风向也因这一架秋千而改变了,白棠一跃成为这王府里最受宠爱的小夫人。
最高兴的当属花缎和孟冬,她们两个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被分到了最不受重视的地方,没想到白棠瞧着不争不抢的,却有这样的本事。
她们两人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白棠待人最是宽厚,就算是她们不小心打翻了名贵的瓷器,连句斥责的话也没有。
原先跟着白棠,最多就是得承府里其他下人的白眼,如今就连王妃身边的流萤,也不敢太过没有分寸地跟她们说话。
新年的那天很快就到了,孟央跟着裴寂一起出府进宫,她瞧见白棠突然跑来,笑着递给裴寂一瓣橘子。
孟央和裴寂坐在同一个马车里,她瞥见裴寂将那瓣橘子丢进嘴里,很快便被酸得皱了眉头。
她一边想着白棠真是太没有分寸,一边又想着赶紧给裴寂倒碗茶水压一压。
孟央一抬头,却瞧见裴寂笑了。
眉眼温柔缱绻,又无奈,又宠溺,嘴角勾了好半天才堪堪放下来。
第110章 再遇廖北谦
王府的马车越驶越远了,可是白棠仍旧呆立在府门口一动不动。陪着她一起出来的花缎推了推她:
“小夫人别往心里去,”花缎以为白棠也想跟裴寂一块儿进宫去,她劝道,“以王爷对您的宠爱,您的福气在后头,王府里如今没有男孩,若是您先生下儿子,日后必定荣华。”
白棠没说话,只是随着花缎一起往回走,沈茉苓好些日子见不着她,好不容易等到裴寂走了,赶紧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子话,为她的话本子增添了不少内容。
“这次你可逃不掉了吧!”沈茉苓抓着白棠的胳膊:“你一跃成为王府的红人啦,到底怎么回事?”
白棠咽了咽口水,一看见沈茉苓便头皮发麻,干巴巴地随便讲了讲。
两人正在路上讲话,正巧迎面碰上司愉,司愉嫌弃地瞧了白棠一眼:“果真是小门小户来的,只会用那种手段勾着王爷,不知廉耻。”
沈茉苓对着司愉说道:“你讲话别太难听,我们都是伺候王爷的,谁又比谁高贵到哪儿去?”
白棠不说话,只是转头就走了,司愉讥笑道:“一点教养也没有!”
沈茉苓赶忙追上,安慰了白棠一会儿,又说道:“她是羡慕你,不如你下次直接给王爷吹吹枕边风,叫她老是瞧你不顺眼。”
白棠笑笑,两人一起走到行云阁,沈茉苓瞧见那架漂亮的秋千,说什么也要坐上去试试,白棠便推着她玩了一会儿。等到太阳落下去,沈茉苓才回自己院子吃饭去了。
白棠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冬日本就短,吃了饭,行云阁里的丫鬟们收拾收拾就休息了。她趁众人睡着了,将小铃铛给她打的钥匙翻出来,又带着令牌,一个人往之前发现裴寂的地方走去。
她提着一只灯笼,在冬夜里行走。白棠在那处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仔细一瞧,原来那地牢的门,被积雪和草木掩着,竟坐落在一块很大的岩石上,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自从白棠走近此处,这私牢的守卫就感知到了,直到她伸手想去碰触门的那刻,那守卫才现身。
“小夫人,此处是王府禁地,夜已经深了,还请您回吧。”
白棠早有预料,她知道以裴寂的性子不可能不派守卫看守此处,所以才耐着性子与他相处了那么多时日。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拦我?”白棠将裴寂的令牌亮给他:“王爷早就说了,王府之内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
那守卫很为t难地说道:“实在是不行,里面关押着重要的人犯,若是冲撞了您,也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满府上下谁不知道我是他最宠爱的人,”白棠很生气地瞪着他,“等王爷回来,我第一个告你的状!”
那守卫只是好言相劝,他不敢和白棠起任何冲突,也不敢放白棠进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是王爷的规矩,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私牢的钥匙。”
白棠将钥匙拿给那守卫看,那守卫心里一惊,私牢的钥匙从来只有一把,裴寂向来贴身保管,没想到裴寂对她的宠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回我可以进去了吧?”
那守卫犹豫着点了头,白棠将钥匙插进锁孔,伴随着“咔哒”一声,那锁果然应声而开。
那守卫随着白棠一起往里走,那条幽暗的隧道很长很长,白棠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加重,她转过头去问那守卫:“你跟着我干嘛?”
“你去外面守着就行。”
那守卫点点头,赶紧退出去了,他出去的一瞬间将地牢的门也带上了,他叫手底下的黑鹰赶紧去汇报。
“小夫人既然有钥匙,我们还去禀告吗?”黑鹰问道:“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叫你去你就去!”那守卫踢了他一脚:“谁知道她这钥匙哪来的?出了事,算你的算我的?”
黑鹰领命去了。
白棠的步子每一步都很缓慢,一开始有些犹豫,后来又很坚定,她走过那条幽暗的隧道,尽头处的人叫她很是熟悉。
竟然是……廖北谦?!!
她身披着一件八宝樱路纹披风,站在廖北谦面前,白棠心里的那个猜想终于被证实,她和裴寂的第一次见面,现在想想,都是因为廖北谦。
廖北谦并不认识白棠,他只是很疑惑地瞧着面前的女子,这地牢里鲜少会有女人出没,更何况是这样毫不顾忌打量着他的女人。
“你是谁?”廖北谦终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他忍不住开口。
“你不认识我了?”白棠哈哈大笑起来:“你竟然不认识我了?”
“可我认识你,”她笑完之后又正色道:“廖大人,廖北谦。”
白棠看上去年纪很小,可从她口中说出的“廖北谦”三个字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廖北谦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靖王府新纳的小夫人。”白棠直视廖北谦,眼神里尽是廖北谦看不懂的戾气。
廖北谦点点头,他想起前些日子裴寂大怒,在这地牢里射了郑梧的事:“原来是为了你。”
他一想到她是靖王府的人,便正眼也不给她一个:“小夫人,我给你个忠告,别仗着靖王宠你,就什么地方都来,小心触了他的霉头。”
“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白棠瞧着廖北谦笑着说,“我想回长荡山,也想去青阳县,我还想去一趟汴京东街的济世堂,可我现在,却站在靖王府的地牢里,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谁知道,”廖北谦不在乎地说道:“为了娘家?为了体面?再或者,为了几两银子?”
“好可惜啊,状元郎,你答的不对。”白棠盯着廖北谦说道:“是因为有个自诩清廉正直之人,设了个局,把我弄进来的。”
“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啊,廖北谦。”
第111章 身陷棋局
“你胡说什么?”廖北谦背对着白棠坐下:“我都不认识你。”
“不认识,就把我算计到这儿来。”白棠说道:“要是认识了,命都得被你算计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