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穗?”
时穗听见她的声音,转头挥手让她过来,“阿瓷!快快快来!”
“?”
露台边,往下一看,是个小型展台,真有人布置灯光,那还有只乐队在调试乐器,看起来即将会有节目上演。
“你看!那个!”时穗指楼下舞台上那人给她看,还不忘抽空夸她,“你今天好好看,这个眼珠子和眼影都好好看!”
“余一?他怎么在这?”沈温瓷刚刚路过餐台,拿了快小蛋糕,抹茶味的,给时穗舀了一口,“这个好吃,你试试。”
时穗顾着帅哥,眼睛都没瞟她一眼,吃了口。
“好甜啊。”
“这个还好吧。”沈温瓷自己也吃了一口。
“我现在有点理解男生看甜妹的感觉了,大事很妙~”
“……”
啊,是那个甜,不是这个甜。
“诶,余一前两天还跟我打听你,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入圈时年纪小,但这么多年该拿的奖都拿完了,现在粉丝都在催他谈恋爱。”
沈温瓷不上心,随口道:“你们做粉丝的,还挺全面的。”
“那他有机会吗?”时穗神秘兮兮问。
“什么机会?”
说话间,她已经吃完了一块蛋糕。
时穗笑,抽了张纸给她擦嘴,“你为什么每次一到宴会就吃蛋糕啊,平时出去外面又嫌弃蛋糕甜了吧唧的。”
“我也不知道,宴会里的好像就好吃一点。”
沈温瓷闲聊着,眼睛却没闲着,找到目标,“我找个人,你先看你的甜妹吧。”
她的角度看过去,那人仪态端正,面庞朗若清月,于热闹宴会之中,说话微笑都给人一种随和的稳重感。放眼望去就是跟周围人不一样的端正之态。
“陈先生。”沈温瓷微笑伸手。
陈云礼第一眼就已经认出了她是谁,礼节性握了握手,“沈二。”
“你上周的书画展办的很成功。”
“你怎么知道?”
“你办书画展那个馆长是我朋友,他很欣赏你。”
“你别这么客气,我会当当真的。展出的都是前几年的作品,算是多年夙愿吧,我在书画方面没什么天赋。”
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半晌,只淡淡道:“天赋不就无从定义,那梵高也是死了画才值钱的,陈先生何必妄自菲薄。”
“叫陈先生好生疏,叫我云礼就行。”他语气轻松道。
沈温瓷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名字听起来诗情画意,实际上一身腱子肉。”
陈云礼闻言,笑了笑,举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动作,“这些年身材管理还行,有在努力健身。”
沈温瓷被逗笑。
一眼看过去是没有攻击性的美人,但笑容不及眼底,让人感觉又亲近又疏远,看起来波澜不惊,问题也很直接:“书画跨业到企业管理,还挺意想不到的,你怎么会想到去劲风当执行人。”
沈温瓷想要说服他,就必须了解他,同样的,陈云礼也得取得她的信任。
“那这就是个感人的故事了。”
沈温瓷洗耳恭听状。
“老王家是家族家族企业,年轻时为了公司鞠躬尽瘁落下病根,家里只有个儿子培养了好些年却实在没有经商的本事。老王忧思过度,加上旧疾复发,急病过世。小王接手后,公司高层不服,一点点小问题被无限放大,公司渐渐处于内忧外患。”
“这个时候我出场了。我跟老王是忘年交,他是真的喜欢我的书画作品,我们以挚友相称。老王临走前,握着我的手,很诚恳的对我请求,帮一帮劲风,帮一帮小王,情真意切。”
沈温瓷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手边的香槟都喝完了。
“我受老王临终嘱托,我得尽我所能,保住劲风。”
“嗯,”沈温瓷沉吟了许久,“诸葛云礼。”
“哈哈哈。”起来嘴角一咧,显出短而阔的两排牙,就有一种璨然的表情。
沈温瓷失笑,“我这么认真听你胡说八道。”
陈云礼知道她找自己是什么原因,直言:“姜叔跟我说了,没什么什么悲情故事,我也是待业期捡起来自己的专业,正好碰上劲风的招聘。”
“那还挺巧的。”
“调研组随时都能来。”
沈温瓷笑了,“只是调研,别紧张,你要信我,不会叫你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笑意一顿。
沈温瓷察觉他的情绪变化,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沉默等他讲话。
“既然这么巧,这次能加微信了吗?”
沈温瓷被他搞这出,真情实意笑了一回,“当然。”
陈云礼还有其他老总要找,沈温瓷没多留,她背过身的一瞬间,陈云礼难得地脸红。
沈温瓷来找他之前,他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
她穿着一套法式复古的白裙,裁剪得当显得光容鉴物,艳丽惊人。端坐在露天阳台的茶座边和友人畅聊,清冷疏离,如同一层雾气,挺拔,自带高光又透着淡淡自矜,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清贵。
陈云礼内心挺矛盾。
他知道宋栾树和她的关系的,紧密是无疑的,这不要紧,要紧的是沈温瓷似乎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换言之,这是一个心里已有人的女生,这才是要紧的事。但凡是个聪明的男人,都不会去挑战这种高难度。
陈云礼在台前矛盾了一会儿,直到她走上前,终于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一步跨了进去。
-
回到露天茶座刚坐下,乐队已经开始表演,时穗看着台上自降身价倾情献唱的忠犬影帝,侧头说:“你真不喜欢吗?他看起来好乖哦。”
台上的余一神情张狂,带着一副唯我独尊的傲慢,像是谁也不看在眼里,要将天捅个窟窿般懒悖狂肆。
哪有半分时穗说道乖模样?
当年余家败落,余家就只剩下他一个,是沈温瓷把他捡回来,那时候才是真乖。
让干嘛就干嘛,年纪又小,姐姐长姐姐短的。
沈温瓷出资一手把他扶起来,当初刚入圈常被人说戏子,还打电话给她哭,边哭边拿影帝,如今独自撑起一家娱乐公司。
“余一早就不登台了,那是听说你刚回国,特地给你准备的。”
沈温瓷瞟了她一眼,“说吧,你收了人家多少签名照?”
时穗抿嘴,眼神飘忽,“哪有,我真给你找个帅哥,免得我出去拍拖剩下你孤苦伶仃。”
时穗就是那种闺宝女,热衷于给她找cp,并且感觉沈温瓷适配所有帅哥。
“哦,有空带我看看你男朋友吧。”
时穗:“……”
“恐怕不太行。”
沈温瓷狐疑的扬眉,“又?”
时穗这男朋友比上一任谈得,破天荒的时间长,感情不能说差,爱恨情仇天天上演,上一秒柔情蜜意,下一秒磨刀霍霍向猪羊。
巨大的宴会厅中,水晶吊灯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下璀璨的倒影,前方气氛似乎热闹了起来,几个衣着华贵一看便身份不凡的人,若此刻正向着这边靠近。
几米开外。
众人隐隐皆以中心那位深红衬衫的男人为尊。
那个在国外开会了无音讯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身后灯光夺目,他逆光而立,锋利五官被勾勒出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眉目冰冷,仿若酷烈寒霜,冰封住山巅最后一抹斜阳晚照,越发冷峻。
他修长指尖,掌心托着勃艮第杯,忽然抬眸望了过来,狭长凤眸凛然睥睨。
沈温瓷随手将耳边的发丝拂开,雪白腕子上戴着的苍瑕绿的鸳鸯镯,镶嵌两颗翡翠的莲花扣,稍一动作,碧石碰撞,便沿着那细若无骨的手臂向下滑落,发出叮当脆响。
琥珀色的眼眸,在这样半明半昧的灯影底,如同两颗最上等的猫眼石,玲珑妩媚,不经意间,便已勾魂摄魄。
她的视线透过挂壁的红酒杯,同他在半空轻撞在一处,他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
“阿瓷,看什么讷,余一和你说话呢!”
“嗯?”
余一不介意她走神,好脾气又重复了一遍,“下周有个游轮拍卖会,姐姐你有没有兴趣去玩一下?”
沈温瓷轻笑,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刚回国,最近可能有点忙,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过去。”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浅浅的月牙,可眼底闪动的波光却又是冷的。
余一那双小狗眼瞬间耷拉下来,“那你不忙的时候记得过来玩一下可以吗?”
“可以啊,有空我就过去。”
而她目光移开的一瞬,宋栾树的耐心告罄。
沈温瓷侧对着他而坐,长发挽在脑后,露出截白皙天鹅般的颈,仿若美玉天成,莹莹自生光芒。
而她对面那双狗眼被宋栾树看在眼里,他以己度人,这狗东西怕是狗胆包天,敢觊觎他的人。
狭长眼尾挑高,昳丽冷冽中,自有不怒自威的压迫之势,“温温,过来。”
第36章
大概是四周一静,声音衬得尤为明显。
她微微回眸,如珠似玉的眸底深深浅浅,倒让人难以分辨,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她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同腰背连出一道优雅矜持的弧度,脸上的笑容虽没有收起,琥珀似的眸子似睐非睐,已经淡了下来。
放在旁人眼里,这就是因为一句接近命令的话语,心情看起来十分不妙的模样。
两厢对峙,热烈气氛骤降。
不约而同地为男人的突然发难而缄默下来。
“姐姐,你们认识吗?他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要不姐姐还是别过去了。”
时穗:……
沈温瓷淡淡一笑,“是认识的,我过去聊聊。”
“那我陪你去吧,万一他情绪失控什么的,我好拦住他!”余一贴心道。
“没事,不用担心。”
时穗:……他也是好心,她也是块木头。
宴会厅铺着红地毯,她踩着细高跟过去,无声胜有声般仿佛踩在他的心上。
宋栾树眼睛牢牢的盯着她,像湖中鱼咬住饵被一步步收紧一样。
匍一靠近,宋栾树把她一拽,坐进了旁边的欧式丝绒沙发上,沈温瓷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双掌心正轻揉着她被新鞋磨红的脚跟。
他眼底如深潭,“聊什么?脚后跟磨红了都不知道。”
“没聊什么。”
没人敢往这里看,但沈温瓷被脱了鞋还是不自在,想挣扎,又顾忌着动静太大引人注目。
温厚的掌心握住她的脚,他在她耳边,柔声又危险:“帮我扔在国外,自己回国找其他男人,嗯?”
什么叫找其他男人?
她忍不住瞪了宋栾树一眼,借着黯淡的光,看清了他的脸,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端坐一旁,可指尖,已经沿着她的跟腱,慢慢地沿着那纤细而柔软的脚跟涡之中,指节擦过被磨的泛红的地方,要人分明地感知到,哪怕周遭人声鼎沸,却只有彼此,亲密无间。
沈温瓷分神,忍住了那股战战颤颤的感觉。
“说话,哑巴了?”
“说什么?”
“跟我解释。”
四个字被他含在齿间,一字一字,慢慢地落下,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扬起,清冷音色中,便混进了难以描摹的风流旖旎之情。
落在耳边似情人间的呢喃。
交际场上刀光剑影,筹光交错。
而这位衣冠楚楚,矜贵端方的宋大少,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沿着她的脚腕慢慢向上,五指慢而熟捻地抚过每一寸纹路,让彼此染上颜色。
她的脚很漂亮,白嫩,标致。
“还敢当着我的面跟其他人说话,转头不理我。”
“……”
“不把我放在眼里。”
她眼睛微微弯起,直勾勾看着着他的眼睛,声音冷清中,却又带上了一丝说不清的嗔意,“你脾气真差。”
低沉温柔的声线,若即若离的神秘吸引力,气质像静谧的湖,却是漩涡本身,引人涉足,诱人沦陷。
闻言,他薄唇边浮出淡淡笑意,漆黑眸底映着沈温瓷盈盈侧颜,似是温柔细语,“嗯,真会冤枉人。”
“我冤枉你?”
宋栾树一嗤,指腹贴着脚踝,力道适中地替她揉按着。
他碰脚跟还好,等他摸到脚踝以下她就开始受不住了,下意识想要缩回来。
却被他用单手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
“半个小时前加了一个陌生男性,五分钟前在听一个陌生男性叫姐姐。”
沈温瓷一顿,“你……”
“你什么你,脚还痛不痛?”
“本来就不痛。”她踢了一脚他那双作乱的手。
宋栾树听不见似的,朝不远处的保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