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保镖:“有创可贴没有?”
保镖:“……我马上去找。”
“没有算了,回家吧。”
“??”
话音未落,却见他已经起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余一:……
时穗:!!
宴会厅顿时鸦雀无声,各人脸上精彩纷呈,宋栾树却神态自若,步伐沉稳。
颠颠的,装模作样!沈温瓷悄悄在他怀里小幅度捶了一下,轻轻的,主要还是怕他把自己摔了。
宋栾树脸上笑意更浓:“抱紧点,别滑下去了,不然就算没摔,挂在身上也难看。”
“!!”沈温瓷闻言,只好不情不愿搂住他的脖子。
他们原本就在二楼,宴会厅中央还有个旋转楼梯,门一开启,走廊上的光便灿烂烂地泼洒了进来,沈温瓷搂紧了他,极力把这猖狂的人薅到内楼梯下楼。
宋栾树什么都没说,一路抱到了车里。
山庄外围到灯照进车内,半明半昧,倒似落日熔金,他一双迤逦凤眸如琢如磨,越发显出浑身上下透出与世隔绝的清贵气质。
车中挡板玻璃缓缓升起,将车前座同后座分割成了单独的两片天地。
宽大的座椅触手光滑,凑近了,还能闻得到上等牛皮经过层层鞣制后所独有的淡淡的皮革气息。
他垂眸,摆明了不爽,司机也不敢动。
沈温瓷动了动被他紧紧攥着的五指,“又怎么了?”
闻言,他抬眸,唇角提起一点凉薄弧度,尊贵无匹的冷淡气质中,忽而便多了三分的冲意:“你不想和我同框出现。”
她紧紧抿佳唇瓣,是有点不想。
这宴会厅这么多人,又不是三姑六婆的,这样抱下去她还做不做人了,以后这生意还谈不谈了。他今天倒是帅了,改天沈温瓷出去谈判的时候别人一提“诶你不是那个明明有腿被人抱着下楼的沈小姐吗”,那她就该打道回府直瘩地洞了。
宋栾树近来这样的小脾气很多,他自从那次从德国回国之后,便格外的得寸进尺。
“沈温瓷,我喜欢你。”宋栾树眸中深深,翠色渐浓,凝视着沈温瓷时,专注一如深情。
“嗯。”
“谢谢。”
听了这样的回答,宋栾树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你也喜欢一下我。”他眸光像最深的湖水,盛满深情,满满当当,似欲溢出来般。
宋栾树的指尖是凉,带着几乎透明般冷厉而懒倦的触感,轻轻地自她耳尖向下,缓慢而细致地沿着柔软的耳垂,拂过她戴着的耳环。
沈温瓷不作回应。
“没礼貌。”
触感太陌生,沈温瓷一僵。
“?”
垂眸,嗓音温柔带着蛊意,对她说,“这个时候应该说我也喜欢你。”
“......”
耳环同手镯都是同一块料子,耳环的花纹繁复些,堆叠成立体的花钿,其中镶嵌着一颗清澈透绿的宝石,光芒璀璨,轻轻一碰,便盈盈地晃动起来,将拉长了的光影,暖昧地印在她的眉梢同唇角。
“要接吻吗?”
车内温度有些高了,她脸上泛起了娇媚的红晕,心湖好似耳坠的光影荡开了层叠的涟漪。
“不要。”
“行,那就下次吧。”
道路蜿蜒,指示牌立在道旁,车轮飞快碾过平整路面,晚风清凉,却让沈温瓷更将清晰分明地感受到脸上的热意。
沈温瓷曾经两次问过宋栾树喜不喜欢自己,而宋栾树用了两年时间回答自己喜欢他,这是他不坦诚的代价,沈温瓷应不应,他都得受着。
高大的异木棉花枝繁叶茂,树冠伞型,将路灯的光尽数遮掩而去,只有叶羽中透出一点琥珀色的亮。
垂在身侧的手却忽然被人握住。
沈温瓷下意识要将手抽出来,可那人却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手腕内侧那一片娇嫩肌肤,又凉又痒,倒好似一阵春风,轻揉慢捻地撩拨心弦。
耳边的坠子摇曳碰到肌肤又弹开,宋栾树嵌着她的下颌,要她转头她看向自己。
宋栾树不健忘,“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把微信给他?”
“谁?”
“陈云礼。”宋栾树毫不避讳自己对她的注视。
沈温瓷愣神,反应过来,“公事需要。”
“你跟他能有什么公事。”
“舅舅让我关照一下劲风,他是劲风执行人。”
“……”
一听劲风,宋栾树唇边扬起的幅度僵了僵,端坐在那里,面上容色淡淡,隐有倦怠之意,似是这样的人和事激不起他分毫兴致。
“如何关照法?还是让你直接接手。”
“看情况。本来陈云礼不想被调研,今天跟他谈了一下,等调研结果出来再评估。”
宋栾树意有所指道:“不打算找空方聊聊?”
沈温瓷摇头。
一个收购案,于内于外都是有原因的,好处是劲风在行业内有一定的可取之处,不然谁费劲去收购,而劲风内部问题也颇多,从企业形象到生产线和管理层,可谓漏洞百出。
总而言之,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感觉。
沈温瓷找陈云礼提前了解了下劲风的企业文化,如果管理层只是注重利益的话,弃舍也是不错的选择。企业能盈利当然很好,不盈利了破产卖掉,钱到手就行。
隔日,经济周刊出街,《劲风——股市自开市以来最大跌幅》的标题触目惊心,加黑加粗被刊登在头条新闻,评论区股民人心惶惶。
当劲风执行人秘书拿着这本杂志把它交到执行人办公室时,沈温瓷正在看最新财务报表。
小秘书甚至没敢抬头去看她的脸,刚放下就扯了一个借口头皮发麻地出去了。
沈温瓷拿起桌子上的这本杂志,十二万分的玩味,看来这空方来势汹汹啊。
沈温瓷随手一翻,陈云礼在这时推门进来,“听说你喜欢饮茶,之前有人送了几罐茶叶,说是当地的名茶,你尝尝。”
烹茶饮茶,空起来飘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茶具用的是红泥孟臣壶,灌入热水倒入杯中,太烫了没握住茶盖,骤然掉了下来。
她见他手忙脚乱,从容接过,“你很少泡茶吧?楠城人谈生意,饭桌饮酒,下桌饮茶,两样总得要会一样才行,你酒量怎么样?”
“酒量……”陈云礼顿了顿,笑道:“要不你还是教我泡茶吧。”
沈温瓷莞尔一笑。
“慢慢来。”她话风一转,“陈爷爷身体还不错吧。”
“也就还行吧,人老了,都是些老年病。”
“以前我常听爷爷念叨,说陈爷爷笔杆子不得了,文锋惊天地,洋洋洒洒珠玑落,鼎甲当第一。”
陈云礼看她口若悬河的吹嘘,唇角勾了勾,“没有怎么夸张。可惜俩人离得远,没什么机会聚一聚。”
“说来,这京城的宋闻景陈,还真是坚固,一直都没怎么变过。”
“……”
沈温瓷放下茶杯,从办公桌上拿了刚刚那本杂志,递了过去,“看看。”
陈云礼一目十行看完,脸上的笑意没什么变化,“不愧是金阙,果然是令人头疼的角色,速度真快。”
“的确,”沈温瓷点头,“我看了眼报表,说实话不太好看。劲风近几年的管理层变化很大,是决策层出了问题,导致有很多管理漏洞。我可以理解为这个企业,有很多裙带关系吗?”
陈云礼沉默不语,沈温瓷微笑点头,表示理解。
“现在如果大批量更换管理层,估计会引起更大波动,我的建议是,不如……”
沈温瓷的话没说完,但是陈云礼已经明白她的意思,大家都是打工人,何必把一笔烂账太当回事,钱到手了就行。
谈话间,重新壶中换了新茶,沈温瓷放在桌面的手机亮了又亮。
“劲风底子其实还不错,又有完整的生产线,产品研发一直是走在行业前列的,我个人认为对待空方操作可以采取更积极的对策。不妨,等调研组结果出来,你再评估一次。”
陈云礼不急不躁的说清利弊,却跟沈温瓷的设想差距很大。
他是想还能救救,沈温瓷是想能卖卖。
劲风现在的确是一笔烂账,沈温瓷对待利益比他更理性,她有心入场,陈云礼当然希望她能站在自己这边。
谈话接近尾声,突然被一个电话打断。
陈云礼示意她随意。
“在哪?”熟悉的欠扁的声音,“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都不回我,是哪个男人压着你的手了?”
沈温瓷:“……”
“沈温瓷!说话,装什么哑巴,不接我电话你还有理了?”
第37章
“你们男人谈恋爱是为了减龄吗?”
“什么?”
哦,还降智。
沈温瓷抿嘴,把吐槽的话咽下,“我在谈事情,谁会老是盯着手机看啊。”
“跟谁谈事情不能盯着手机?那你现在谈完没有?我过去接你。”
“谈完了,跟陈云礼。”
“……”
沈温瓷听见了一阵粗厚的呼吸声。
“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是要去新荣园吃饭吗?你过来又不顺路,我还要坐在劲风等你过来。”
最后那句话说服了宋栾树,过了几秒,宋某人突然大方道:“把陈云礼叫来一起吃饭吧。”
“……”
宋栾树不愧是小时候在小院里玩脑筋急转弯的第一人,脑子转得就是快,那陈云礼不是图谋不轨吗?那一起聚餐,见证一下他们的爱情。
那天宋栾树送沈温瓷回去之后,越想越不高兴,别人默认他们是一对,和真的官宣是一对,完全两码事。
于是,大张旗鼓,在新荣园摆了一桌。
新荣园被周游经营得不错,短短几年占地面积翻了一倍,多了很多农家乐,只不过仍然走的是高端朴素的路线,高端在每日招待的客人有限,朴素在那鸡还是满山跑。
闻钊和宋栾树先到了,沈温瓷因为去接了趟时穗,迟了一点。
两个人挽手走进来,时穗正吐槽她天天穿白裙子,什么款式都穿了个遍,也不知道换换颜色。
她一脸无所谓听着,随便怎么说,听了也不改。
沈温瓷今天的白裙子跟身材服贴,腰间都是皱折,也不知是什么名牌子。脖子上一串指尖大圆润的珍珠,那晶莹的光晕微微反映在她脸上。那象牙白的皮肤益发洁净美丽,一头黑发整齐挽在脑后,发髻上插着一支金钗,精美琉华。
耳垂上是钻石镶成一朵花的耳坠子,如此俗的饰物,戴在她头上,忽然十分华贵雅致,沈温瓷身上总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傍晚时分,太阳落到半山腰半遮面,留下一片绚丽的红霞想一滴红墨水晕开,染红整片天际。
深山涵养,远离繁华的车水马龙,清泉潺潺流淌,莺雀婉转啼鸣,此起彼伏,令人心神俱醉。
宋栾树和闻钊坐在小院里观赏晚霞,看见她进来,唇角弧度扬起朝她招手。
那竹亭下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竹编椅,两个男的各坐了一张,沈温瓷一靠近,宋栾树就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一拽,把人拉到腿上坐着。
闻钊和时穗面面相觑:“……”
闻钊手随意搭在木质扶手上,抖腿示意:“要不,你也坐我这儿?”
时穗翻个白眼:“我看你缺点维生素s和维生素b。”
沈温瓷闻到了两个人之前的火药味,白玉似的指尖捻着宋栾树手里的玩石,看看快步离开的时穗,又看看紧跟着起身追在后面的闻钊。
“他们什么情况?”
宋栾树挑眉,“她没跟你说?他们在一起好久了,你出国第二年。”
啊~啊!
原来时穗经常提的那男的,就是闻钊啊。
宋栾树神色冷淡,只斜觑她一眼,“你不知道?你们平常聊都称呼对方男朋友的?”
沈温瓷胡乱眨了眨眼,那男的,那谁,这是可以说的吗?
“她没跟你说男朋友是闻钊,你是不是也没跟她说我们的关系?”
“嗯……”
“嗯??”
宋栾树忽然笑了一下,不爽的语气:“沈温瓷。”
沈温瓷缩了缩脖子,面颊上泛起了热来,抬眸看他。
片刻怔住。
他的双眸像是被雨水冲刷过黑夜,湿润又深沉,仿佛带了电,刺到心脏,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头涌了起来。
人人都说,外在不过一副皮囊,不要被一时的外表所迷惑,内在才是最重要的。
沈温瓷这时就觉得说这句话的人,大概没遇到过宋栾树这样的绝色。
他手掌轻松的揽住她的腰,低下头来,下巴枕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