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主理人收到照片,立马打了个跨洋电话,沈温瓷跟她聊了十分钟左右,就接到了周游的电话。
“沈二,明天有空吗?调研组已经调查结束,明天可以汇报。”
“好。对了,关注一点陈云礼最近的动态,还有看能不能挖到点陈家发生了什么变故。”
“怎么了?陈云礼有问题?”
见了王充,沈温瓷感觉陈云礼应该瞒了她一些事情。
那天他说的那个类似刘备托孤的故事,或许并没有他口中那样无足轻重。陈云礼说不定真是那个诸葛云礼。
“查一查,稳妥一点。”
挂掉了电话。
沈温瓷调出周游刚发的资料看,还没看两页纸,那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时穗,跟她约早茶。
宋栾树出来找她,沈温瓷正坐在庭院花园里打电话。
她端坐安详静美,若雪月皎皎映照大地,不施粉黛,却也不失颜色。
沈温瓷理了理风吹散的碎发,转眸间,他突然把眼镜摘掉朝她走了过来。
挽起的袖口在腰间来回摆动,昏暗中光和影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眼镜在宋栾树修长的指尖转了一圈,要转进人的心里似的。
随机,身旁的座垫陷下去。
沈温瓷还没挂电话,宋栾树通情达理的独自看了会儿手机,沈温瓷见他这样,就没有搭理他。
大概十分钟这样,那视线就开始变得黏糊糊的,眼神忽闪了几下,感觉下一秒就要抢她的手机骂人了。
沈温瓷见状,指了指手机,给他做口型:等一下,很快。
他不死心,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一点,不疾不徐,眉眼近在咫尺,沈温瓷以为他要亲,顺势往后一躲。
这时手机里传出时穗的声音,她说得正起劲儿,却没听到沈温瓷的回应,于是喊了声她的名字。
沈温瓷赶紧磕磕绊绊的回答着几个字。
见状,宋栾树偏头冲她笑了笑,然后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凑到她旁边,气息铺天盖地将她笼罩。
沈温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直到他脸贴近的那瞬间,直觉他要搞事情。
僵着身子不敢动,感觉全身每一处感官都被放大,他手指还捏着她后颈,指腹轻轻摩擦,像过电一样,一阵酥麻直冲天灵盖。
突然他拿起手机,可眼睛分明还是看着我,宠溺的笑了好几下,然后凑到我耳后轻轻说了一句。
"hey,siri,为什么女朋友亲亲老是害羞啊。”
!!!
下一秒,时穗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嘟”的一声立马挂了。
AI的机械声开始播报:两性接吻时,女生有这5种心理反应,很多男生却不知道!
沈温瓷见他眉眼带了笑,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得瑟得让人想揍他。
她拍了一下他,“赶紧关了,吵死了。”
宋栾树欠欠的,“男女朋友亲热,可能因为比较生疏,所以在亲热的时候会感觉很别扭,很害羞。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多亲几次,这样你就不会尴尬的躲我了。”
沈温瓷被这臭流氓的歪理气笑了,“滚啊!”
“亲一下嘛。”
宋栾树的喉结滚动了下,紧紧搂着她的腰。
倏忽间,他手上一用力抱起她,搅弄着她的唇舌,将她抱坐到腿上。
沈温瓷的身体被他箍得很紧,双脚离了地,羊入虎口般完全落入他掌控里,手自然的攀上了他的脖子。
低喘浓重,鼻尖抵在她的娇嫩颈脖间,他轻阖眼,呼吸间充盈了她身上的香味。
拥住她,吻其耳垂,然后往上索吻。
她吁出一口气,任由温热唇瓣如鱼游动。
庭院中无星无月,黑暗里虫鸣唧唧,近乎蠕蠕不安的咬嚼之声,鼻间是无所不在的香,香得晕眩欲醉。
忘情之时预料不到暂停的那一刻,客厅忽然传来“嘭”的一声,沈温瓷应激猛地一颤,宋栾树抱紧安抚着她,两人抬头望过去,双双傻眼。
客厅里,一男一女激烈的拥吻着,一边吻,一边往台阶上楼。
沈温瓷脸上绯红:“……”
“咱哥是猛。”
轻轻拨弄她的头发,凑上前去,嗅着那发丝的气息。他转过脸来,以唇亲吮她的耳垂,“我们要向他学习。”
第41章
隔天,竹园。
时穗情绪激动,口若悬河,以“宋栾树是狗东西“开篇,过渡到”闻钊是狗东西鼻祖”,最后总结出男人都是狗东西!
而沈温瓷听了半晌,才听出他们吵架的根源在哪。
起因是昨晚点的那杯波波奶茶,闻钊要和她喝同一杯,开始时穗最近在控糖不愿意喝,闻钊就觉得她是故意的,于是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又吵了起来。
波波奶茶还扯了件陈年往事。
波及到时穗那个谈了一个月的初恋,闻钊气坏了,一口一个新中式初恋,不小心把他们分手的事情说漏嘴了。
“我这次一定要跟他分手!”
沈温瓷淡定,端起茶杯微微点头,“你每次都这样说的,态度坚决,语气强硬,隔天复合。”
“……这次是真的!”
“当年新中式跟我分手搞得我都怀疑自己的魅力,搞了半天是钱的魅力。闻钊说给他指了条明路,要他跟我分手!真恶心!”
沈温瓷给她斟茶,点头,好心机一男的。
“还跟我扯什么一见钟情,我看他就是见色起意,一整个的大色狼,核突!”
“可是你们不是大二那年在一起的吗?他一见钟情然后搞暗恋?”
“没错,这就是他恶心的地方,我跟新中式分手后,再也没有人跟我告过白,我怀疑他就是物以类聚,学宋栾树,把我的桃花都斩了!”
“嗯??”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学什么宋栾树?”
“你还记得在水上乐园那次吗?”
沈温瓷点头。
“就是宋栾树干的!那天他打电话来问我你见了谁,超级凶,然后给了我一张演唱会的票,说他要带你找爷爷让我自己去玩。还有你准备出国那段时间,他担心你,也是他威逼利诱让我天天去你家报道。”
时穗现在想起那时候电话里那个阴沉的语气,都会摇头发颤。
沈温瓷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久久没回过神来。
时穗越想越气,“阿瓷!我们今晚去酒吧,我把这几年没看过的帅哥都看回来!”
“我下午约了调研组的,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晚上估计有点匆忙。”
“什么调研组?”
“劲风。”
“嗯?劲风的执行人是不是陈云礼?”
“你知道?”
“寒假的时候闻钊突然失踪了一天,我找不到他,他去悼念陈家长子。我鬼知道什么陈家,他说他弟弟就是我们水上乐园拉过来的那个腹肌帅哥,我才想起来的。”
陈家长子去世了?沈温瓷若有所思。
“闻钊还说,京里这几家,陈家没落得最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家把宝都压在了那个长子身上,因为那个长子的离世,陈家如今青黄不接。”
沈温瓷不太关注国内这些局面,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态势,陈家累世轻清贵,那陈老爷子她也见过,是个不为繁华易素心的风骨文人,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却不想如今处境如此。
下午,竹园来了另一批客人。
清一色的白衬衫黑领带,或拿着资料或拿着笔记本电脑,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地停在古风小院门口,泊车侍者早已在一旁等候,这样的阵仗显然和休闲娱乐毫无关系。
清晰地揭示了这一行人的身份:商务精英,而且是,来头不小的商务精英。
竹叶青吹的院子里,竹影一帘,茶席一方。
沈温瓷正坐在茶几主位上,宝炉轻沸,茶香馥馥,白釉冰丝束口杯推到两个中年男人面前。
两人身后分別眼着三四个助理,有男有女,从彼此间人数上像是以多欺少,实则恰恰相反。
调研组是知与基金的头牌,业绩斐然,居功甚伟,沈温瓷手里厚厚一叠的资料是他们这几天的成果。里边关于劲风基本面分析有宏观环境分析、行业分析、公司分析、财务分析,技术分析k线,均值,基本调研香都很全。
口干舌燥讲了两个小时,最后简单粗暴的总结劲风各项指标都还不错,是值得收购的。
调研组长的语气肃然了起来,缓缓道,“收购的最大阻力并不来自劲风内部,而在于已经潜在的对手,大资金阙。”
沈温瓷点头,“说说。”
周游将资料给她,“金阙有两个合伙人,之前他己对劲风董事席垂涎已久,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是动用了不少资金,下定决心全面围剿,企图让劲风不得不接受,哪怕是引狼入室。”
“金阙背景深,但从以往战绩来看,被金阙看上的,逃得掉的没几个。这些年,他吞了多少大鱼,搞垮了多少优质标的,实力雄厚,路数诡秘。”
“下定决心?”
沈温瓷眼底浮现出一丝兴味,太久没有碰这种事了,竟然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那我倒要看看实力有多雄厚。”
声音幽幽,仿佛底下正在发生的不是一场谈话,而是一场杀戮:“把资料留下,给我一星期时间。你帮我约金阙的人,约三天吧,三天后见面。”
说着,她顿了顿,“如果以劲风的名义约不到,就以知与的名义去约,明面上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周游有些犹豫,“时间太紧,你的工作强度会很大。不如再多几日……”
沈温瓷摇头,一口回绝,“夜长梦多。”
“调研组辛苦了,三亚三天游包机票到财务入我的帐。”
话音毕,她撂下这句话,就起身离开。
驱车来到劲风,因为没有预约,沈温瓷被拦在了办公室外。
楠城下午四五点到太阳,依然猛烈,大楼电梯下行。
偌大的食堂,孤零零的一个背影尤为明显。
“这是午饭还是晚饭啊?”
陈云礼蓦然抬头,连嘴都忘了咀嚼,一张出尘脱俗,眉眼清幽的脸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来了?”
“找你有事咯,去办公室找你,你秘书说你在楼下饭堂吃饭。”
陈云礼用纸擦了擦嘴,“秘书忙晕了,你在楼上喝茶等我就行的,我用不了几分钟。”
看他这一顿风卷残云的,大有打算放下碗筷直接聊事情的意思,沈温瓷摆手,“不紧要,吃饭就好好吃饭,你这个绿豆汤看起来好想很不错。”
“绿豆汤?”
沈温瓷给保镖施了个眼色,“少龙,你帮我去窗口打一份尝尝。”
“楠城的绿豆汤是不是跟北方的不太一样?”
陈云礼还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看了眼,“楠城的料丰富一些。”
沈温瓷点头赞同,“除了材料,还有一个区别。楠城绿豆汤是绿色的,北方煮的都是红色的。”
这样寻常的话,聊着便有了锋芒。其中意有所指,陈云礼这样从小被“散养”长大的人,听了也能意会个一二,不由地呼吸一屏。
“苏家根基不在京城,只是企业定位特殊才把总部定在那,我外公他们本来应该不会插手陈家的事情的。”
一直以来,即便有了舅舅的嘱托,沈温瓷都没有明确要替劲风扭转局面的意思。
她深谙出世入世的学问,人情练达,但从不沾惹麻烦。
人不可能抱着一个结果去解题,商场上没有绝对的情分可讲,假如她今天讲了情分,明天都不一定还是赌桌上,所以沈温瓷接手劲风,要讲时机。
现在这个时机,勉强合适。
“舅舅要我帮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比起我去查,或许由你讲出来更合适。”
其实陈云礼也觉得挺自己挺割裂的,嘴上说着可以调研可以评估,实际上又在加班加点的开会寻求解决方案垂死挣扎。
他没有接腔,连笑容都少了些,端起水杯喝了口,当中的掩饰即便是个外人,也察觉得出实在太明显了。
怎么说他也算半个搞艺术的,读过当年流行的通俗文学,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这么讲的:当一个男人陷入感情的盲点时,就会做出很多令其后的自己瞧不起的事。
以前的陈云礼对此嗤之以鼻,然而现在他却有点不那么确定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既想在她面前维持一个不沾权势风轻云淡的形象,暗地里又希望自己担起家族兴衰时就算背后付出一切,也要在人前显得毫不费力。
于是,他控制不住问了句:“你和宋栾树在一起了吗?”
沈温瓷抬头,看了他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感情很好?”
“这会影响你的回答?”
“会。”陈云礼并不打算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