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努了努嘴。
她这样的神情,宋栾树下意识觉得她不愿意,心都凉了一大片,拥着她低声道:“你哪里不喜欢?我让人来改…..”
“不是!”她抬手攀上他的颈肩,星眸微嗔,“我是说当然不走啦!”
眼尾那点明媚的笑,犹如神像点睛,整张脸都立刻滟光四射,“我喜欢这里。”
……
隔天一早,落地窗的窗帘自动打开,阳光跑了进来。
沈温瓷在睡梦中被人吵醒,感觉有人坐在床边,要拽她起来。她睁开眼一看,是害她睡不醒的罪魁祸首,没睡醒的怨气让她哼哼唧唧,干脆顺着这股惯性靠在他肩上:“你干嘛,我都没睡醒,都怪你!”
她眼睛睁不开似的,皱起眉心,,鼻尖在他颈侧蹭了蹭。
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打哈欠的声音。
一连几个哈欠,眼泪都要出来了。
沈温瓷身上穿的是一件吊带的睡裙,面料柔顺,微微一动吊带就顺着肩头往下滑动,锁骨下方,中间那块区域,若隐若现的沟渠。
视线游移,发丝零落在胸前,纤细白皙的天鹅颈上错落着几块不成规则的红痕,甚至连锁骨都有。
宋栾树抬起手,替她把长发撩起,泛着凉意的指尖将肩带弄回去,指腹在上面轻轻划过。
沈温瓷一个冷颤,眼睛瞬间睁开,看着他。
昨晚零零散散的碎片被塞进她的大脑里,她又生气又委屈:“你昨晚不让我睡,你现在又不让我睡!”
宋栾树呼吸稍微重了些,双手穿过她的腋下直接抱在了自己腿上,把她的头放在自己肩上,语气轻柔,“我给你换套衣服,我们换个地方睡好不好?”
“我不要。”
“可是你昨晚答应我的,要陪我上班的。”
沈温瓷一阵语塞,昨晚不上不下的被他吊着,情急之下答应的要求怎么能做数呢?!
话是自己说出去总不能赖账,她只好讨饶,想了个办法:“我打视频电话陪你好不好?”
“跟你在德国那时候一样?”他低声道。
“……”眼睫毛贴在她脖子上,痒痒的。
怎么这么可怜呢?
以前没在一起还异地都能视频,现在在一起了,还要视频,当她男朋友的待遇也太差了点。
宋栾树心脏微微一缩,心虚和愧疚令他垂眸,看着她眼底的乌青,有些心疼,手附在她的背上轻抚。
“那我去上班,你再睡一下,但是要起来吃午饭知道吗?”
沈温瓷:“……”这人是完全把她当小孩儿了。
又抱了一会儿。
宋栾树把她放回床上,身体分离那一秒,沈温瓷忽然有点不舍,下意识拽了拽他的衣摆。
“怎么了?”
“……”
半个小时后。
迈巴赫驶出沁晖园,沈温瓷歪头靠在他肩上假寐,宋栾树手里拿着从家里带保温杯,打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一路到了公司,保温杯被他递给了保镖拎着,他把人抱上了总裁办休息室。
刚给她盖好被子,见她没被打扰,安了下心,打算起身,下一秒却被她拉住。
他回头,又坐了回去,“怎么了?要什么?”
沈温瓷睁开眼看了看四周,“想喝水。”
休息室有饮水机,宋栾树倒了杯温开水,喂她喝完水,将被子放在床头她顺手的地方。
“还想吃什么?少龙那有沁晖园带过来的海鲜粥,要不要吃点?”
“想吃麻团和豆浆。”
“好,”宋栾树应声,指节拂开她脸颊上的碎发,“还想吃什么?”
她摇头,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只是一个撩开头发的动作,也是如此的缱绻悱恻。
一会儿还有会议,他的穿着很正式严肃,但并不古板,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得挑不出丝毫瑕疵,冷傲清冷,自带一种矜贵气质,让人望而却步。
“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下。”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怕吃不下午餐,沈温瓷只喝了杯豆浆。
“宋董还在开会,可能需要稍微等一下。”助理端着茶水给她。
这是今天上午进来的第三位助理了,沈温瓷眯了眯眼,“你们不用太在意我,就跟平常一样忙就行。”
对方回给她一个腼腆的笑,说了句您慢用,有事随时叫我们,就离开了。
沈温瓷坐着玩了下手机,手误触了某个小视频软件,头一个视频就令她大为震惊。
楠城最大的电视台led大楼屏,昨晚十二点开始闪了一晚上的“ss,我爱你”,本来半夜飘屏挺低调的,巧就巧在那栋大楼正对着的商业区正好是楠城夜间最热闹的夜店街。那些酒鬼扶着电线杆吐着吐着,一抬头就被喂了口狗粮,于是掏出手机发网上调侃也是顺手的事儿。
沈温瓷看了看这“ss”,心里莫名感觉应该发给时穗看看。
[ss是你网名吗?]
[太搞了吧。]
时穗不知道在做什么,没回她,沈温瓷关注视频评论时,会议室的门打开,几个高层簇拥在中间的男人走了出来。
沈温瓷听见了争执声,抬眸望去,男人走在最中间,一身黑色西装,身姿笔挺,神色平淡,眸光清冷疏离。
比起在他身侧的各执一词的人,他显得过于冷漠,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决策者并不急于给出定论,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估算了下时间,大概她应该醒来了。
他径直走进总裁办,争执不下的几人却不敢再更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锁定了那张淡雅冷清的脸上。
始终沉静的表情,终于展露出一点笑意,“醒了?有没有吃东西?”
明知故问。
他助理都进来好几趟了,他能不知道?
他脱了西装外套,在她身边坐下,“好累。”
沈温瓷坐的是单人沙发,他这么大一个人坐下来,她被挤到了一边,宋栾树环过她的腰,一用力,人就到了他腿上。
他把最顶端的衬衫扣子解开。
指腹捻着扣子,指节修长白玉,手背的青筋脉络蜿蜒曲折,微微隆起。
沈温瓷的眼睛正对着他的手,伴随他的动作,逐渐袒露在她眼底的锁骨,肩颈线条,手工定制的西服贴合身形,隐隐透露出薄厚程度恰到好处的胸大肌,还有块垒分明的腹肌。
成年人的身体构造的确让人有种无法抵抗的性张力和成熟魅力。
或许是她眼神太好懂,她回过神时,正对上男人略显幽深的视线。
一声促狭的笑声:“饿了?”
她一顿,总感觉无法直视这两个字。
旋即,宋栾树又接了句:“昨晚还没吃饱?”
沈温瓷:……这下知道为什么无法直视了。
不等她回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两人皆是一愣。
金曌的人深知宋栾树的行事风格,不会贸然敲门,宋栾树敛眸。
随后,少龙走了进来,神色凝重:“沈二小姐,山越居出事了。”
第52章
山越居。
正午,艳阳高照。
在浴风的庭院中,一个男人凭栏而立。简单一袭纯色衬衫经典款,袖扣被揭开露出半截修长的手臂,艳阳透过树的间隙酒下来,隐约可以看见手臂上被女性指尖紧握过的痕迹。
“没事,别怕,有我在。”男人本生来一副倨傲冷淡的脸,此时拥着怀里的人,轻声道出安抚的话,旁人见了,只觉得这样的他,比起平日吊诡阴沉的样子,更是惊艳了三分。
只是这种惊艳,在某些人眼中可怕即将变成惊吓。
男人身后站着李妈和几名随从,都是常年服务于这栋别墅的。
为首的李妈诺诺地在一旁辩白着:“那个箱子是昨天送过来的,地址都是阿瓷常用的,我以为是福利院那里送过来的小礼物,我顺手就放到房间的储物格里了。”
紧接着另一个帮佣说:“我是今天早上去打扫的时候发现的,房间里流着一滩血,储物格里边的快递都被染上了红色。起初我以为是红色颜料,小姐以前画画的材料也是放在储物格的,但我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像腐烂的肉发出的腥臭。”
“我是听见阿真的喊叫才跑过去的,我胆子大一点,我就打开了那个快递盒……里面是被开膛破肚的死老鼠……内脏都在,很恶心……”
手里烟雾升腾,隐匿了他的表情,内心忽然庆幸她昨晚没有回来。
要是早上一起来碰见房间一摊血,谁都会被吓一跳的,她刚刚光是听说有人寄恐吓包裹来就已经苍白了脸色。
烟雾缭绕的背后,只看见一张俊美非常的脸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这个男人平日里的作风就跟“和善”二字搭不上关系,而此时,周身散着的气息更是逼迫森冷,寻常人招架不住,竞会有被他一剑封喉的恐惧感,诡异非常。
不过也正常,这个宋家少爷虽然不是山越居的主人,但事关沈二小姐,宋栾树不会轻易放过。
他的压迫感大过浓重,回想起山越居上一次如此不平常的紧张氛围,李妈不经想起十年前的某个夜里。
“李妈,”宋栾树突然开口打断了李妈的思绪,声音清冽,“最近有谁来过山越居?”
李妈沉默片刻,似在回忆,“没有生人。我和老张出去采买过,明霁出差了一周都没回来,他的秘书来家里拿了两次文件。”
李妈一顿,低声猜测:“明霁的房间和阿瓷的在同一层。”
男人慢条斯理地抽了口烟,低头动了动手指,用手里的烟点了点烟灰缸,随即
狠狠掐断烟头,动作同分分明明有沉默的暴力。
他转头看身后坐着的沈温瓷,她听了什么表情都没有,像泡了八百次的茶包一样淡。
宋栾树想到她刚刚的表情,凝眸冥思了片刻。
“查一下监控。”
闻言,李妈呼吸一滞。
监控……
离开了山越居越,去沁晖园,一路上沈温瓷没有异样,倒是宋栾树眉眼间心事重重。
沈温瓷还跟他讲起来那个LED告白的事情,“我跟他说时穗在帅哥很多的地方,结果他跑到电视台告白去了,闻钊这个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时穗理他了吗?”
说起这个,沈温瓷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时穗还是没回她。
“搞什么这俩个人。”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到了沁晖园,宋栾树在车尾转到另一半开车门,把沈温瓷抱了下来。
沁晖园不比山越居,这里的佣人多了不止一倍,走两步就是一双眼睛盯着,沈温瓷有点难为情,趴在他怀里:“你干嘛呀,我自己可以走。”
“就两步路而已。”停顿了几秒,他才说。
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沈温瓷也安静下来。
直到快到里厅,他才出声:“这个牌子的鞋子质量不行,下次不要他们家的了。”
早上起来时沈温瓷睡眼惺忪,刷完牙,宋栾树抱她去衣帽间挑衣服,可她太困了,闹了点脾气,最后身上的衣服还是宋栾树挑的。
换做是以前,沈温瓷大概会抵触,而生出反叛心理。主要是她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热衷于安排她的大小事宜,在她看来“决定”这个事情是很私人的,他的做法太自我,完全不在意她的想法。
或许宋栾树的脑袋里大概有无数套万全之策,近而替她精密地计算出最好的那一套,他会觉得自己替她遮风挡雨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在沈温瓷眼里,或者说在她受到的教育里,她需要学会自己解决大部分的事情。小时候就没被当小孩看待,没理由长大了要这样被人对待。
在沉默的几秒里。
她回想着他们最近相处的时候,明白自己已经潜意识里对他没有了排斥。
想法转变就在于,她明白他并非需要掌控她,这只是他认为对她好的方式。
“几十万的鞋,本来就是品牌溢价的奢侈品,人家可能就是穿着拍照,或者放在橱窗欣赏线条的,你要他讲质量恐怕有点难,除非你自己开一家鞋包公司。”
他点头,大有正中下怀之意,“好主意,明年就开。”
沈温瓷一听,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真可怕。
“好似管家公噉……”
他把她放到沙发上坐着,自己则坐在沙发扶手上,低头捏了捏她的手,算是默认。
眨眼间,沈温瓷表情一顿,“你昨晚留我下来,是因为知道山越居的事吗?”
他摇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山越居的安保严密,从山下进来要实名登记,到门口开车还要半小时,可谓里三层外三层。而进入山越居的物品,一般都是佣人根据重要程度分拣的,除非特殊标注过的箱子,李妈是直接拿到她房间让她亲自拆的。
出现在沈温瓷房间那个快递,显然是抓住了这个点,如果排除这个情况,那就只可能是人为带进来的。
宋栾树想起李妈提到的那个人,“李妈说的那个秘书,是那次我们撞见的那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