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笑,笑声娇媚,“你是第一个。”
他态度强硬,将双手禁锢到头顶,附身吻下的前一秒,说:“我是唯一一个。”
像漆黑舞台上跳探戈,头顶那光束投射下来,肌肤相贴,随着节奏甩臂摆头,兴奋从脊骨传到头顶。
桌面那个木涟漪,雾蒙蒙水润润的,泛了红潮。
露出鲜嫩水润,继而温柔地缠绕,轻颤着承受他的爱意,睫毛己不自觉地潮湿。
-
沈老印象中,沈灏清的两个孩子,聪颖早慧,入世也早。
沈温瓷冷面寡言,心中洞若观火,不干己事不开口,但敦厚端方,品行豁达。而沈明霁沉静,向内收,有所持的考究,做人做事不疾不徐,四平八稳的清贵,想开口时先思考十秒钟。
沈明霁在他面前的恭敬模样并不少见。但他今日仔细一看,竟然觉出那恭敬皮下有颗暴逆之心。
“霁儿,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这几个字如同大山压弯了沈明霁硬挺的背,将他的恭敬踩在地上,他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年他在外公家将沈温瓷接回时,爷爷就曾经提醒过他身边人要清理干净。他跟许嘉莹提离婚那时,她对他哭得很伤,不是那种声嘶力竭的哭喊,而是说着眼泪就从眼眶留下。
她说沈家从没有重视过他,所以将沈家的重担留给一个外人。
她说沈家从来不公正,沈温瓷的那份永远比他多。
所以许嘉莹和林婉清里应外合,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将沈温瓷的身世捅破,把假千金放在台面上以求沈家所谓的公正。
父亲小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你是哥哥,照顾妹妹是你的责任。沈明霁从小到大也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他从来没有将沈温瓷视为威胁。
“爷爷,我不知道李妈和您说了什么,让您大老远地回来向我问罪,但如果事关高珍珠,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霁儿,有什么误会?”
沈明霁一听老爷子愿意听解释,情急下连忙说:“高珍珠那天是帮我拿文件,她没有做伤害小瓷的事情,她和许嘉莹不一样。”
老爷子徐徐抬眸,眼周每一分皱纹都带着威严和锐利,“她和许嘉莹不一样?”
“高珍珠她一毕业就跟着我,我了解她的为人……”
不等沈明霁把话说完,老爷子已经微微摇头,面露失望地转身背对着他。
“你不用拿你妹妹做掩护了。常言道,兄弟不和,父母失德。你父亲和我一碗水端平,对你的厚望比谁都高,你对沈温瓷如何我还是看得清的。当年让你联姻,是你点了头的,你不用拿那个姑娘和许嘉莹比,厚此薄彼反而是你失了风度。”
老爷子的声音很轻,好像风一吹就会散,但听得沈明霁头皮发麻。
“你别话说爷爷有门户之见,但就拿你工作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只会落个作风不正的名声。沈家多少眼睛盯着,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别说年后的晋升没有你的份,只怕会落得跟你大伯同样的境地。”
晚畔的风拂过湖畔带起阵阵涟漪,树叶在空中打着旋落在了地上。
青年面庞朗若清月,神情冷漠,鸦睫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仿若灌铅般沉痛。
“爷爷,沈家还有小瓷……即便没有我,沈家也不会垮。”
清醒了这么多年的孙儿,浑起来也是个混帐。
沈老冷了眼眸,气上心头,“我只问你一句,现在你心里,你妹妹是不是没有那个女人重要。”
“爷爷,我不选。”他侧头,紧闭双眼。
“由不得你。”
第59章
劲风的事情安排好之后,沈温瓷在楠城便没了什么要紧事,偶尔去做做美容,喝喝早茶,午后会在竹园待着处理一些事或者接见几个人。
中秋的前一天,沈温瓷和时穗去了趟港城。
港城荣华是家百年饼家,他家的中秋月饼一向火爆,甚至让人度深恶痛绝的伍仁月饼都做得极好。沈温瓷很喜欢他家蛋卷,借着买月饼的由头,两人约在茶楼喝了回早茶。
时穗公司有港城业务,开车过去更方便,沈温瓷坐在副驾,拿着平板看了一路。
时穗前半截都没说话,但沉默了一路,忍不住问她:“你看什么呢?”
她将平板锁屏:“没什么。”
还没什么呢,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不过她既然不想说,时穗耸耸肩,也就不多问。
过了一会儿,沈温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掩人耳目的地方?”
掩人耳目?这是要掩谁的耳目?
“你的竹园还不够掩人耳目吗?”
沈温瓷摇摇头,“老爷子在山越居,不想扰了他的清净。”
时穗犹疑,随口问:“你要见谁?”
沈温瓷沉吟了一下,“一个莫名其妙、暂时不适合放到台面上的人。”
这话到时穗耳朵里,自动简化成上不了台面的人。
“夜场?今晚詹家的小开生日,包了我表哥的酒吧,前两天还邀请我去玩呢。你要是觉得可以,我跟你一起去,让他们把顶楼空出来。”
沈家规矩多,沈温瓷极少去这种夜场,时穗愿意舍命陪君子,但心里却没指望她会应承。
“谢了。一个包厢就行,悄悄的。”
时穗一怔,笑了笑,“悄悄的?你干嘛,要见男人?”
“嗯。”
“??”时穗噤声,心里卧卧槽槽。
沈温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去夜场,都是跟时穗一起去的。夜场鱼龙混杂,早些年来过一次,发生了些意外,就再也没来过了。
偌大包厢内,长条沙发上只坐了沈温瓷和时穗两个人。
沈温瓷吩咐身后站着的少龙,“把礼盒带下去给詹少。”
少龙颔首,刚要提步又顿了顿,“您身边不能没人,我让阿达上来。”
沈温瓷摇头,“你快去快回就行。”
少龙出去时一排排高大帅气的侍者正错身进来,包厢门再次合上,时穗出手阔绰,点了一套五百万的酒,坐进沙发里抬手看了眼腕表。
“出去,门外站着好不准离开。”时穗对那几个侍者说。
沈温瓷看了眼桌上酒,“你点那么多酒干嘛?”
“等一下要是他敢狮子大开口,就让他把酒都喝干净!”
沈温瓷轻笑了一声,冲时穗使了个眼色,旋即,时穗起身在按下了内部传呼。
这个人没有时穗想象中那般凶神恶煞,一个少年,也只好二十年纪,模样还颇清秀,衬衫马甲穿着偏英伦风,颇有贵介之风。
少年进来,包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白衣冷清,一个红裙明艳,衣着华贵一看便身份不凡的人。
时穗眼皮一抬,一眼打量了完,扬声道:“马先生,请坐。”
少年落座,温声道:“叫我进煊就行。”
一旁侍者倒酒,被他婉拒,“我不太擅长喝酒。”
时穗不为难人,挥手让侍者下去。
沈温瓷端坐在那里,面上容色淡淡,“听说你找沈二,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是来找姐姐的。”
闻言,沈温瓷修长指尖,轻轻晃了晃酒杯,忽然抬眸,望了过来。
她的眼睛隐有倦怠之意,似是这个事情令百无聊赖,激不起分毫兴致。便好像高居莲台的神佛,无悲无喜,无情无欲,却能引得无数人顶礼膜拜,如痴如狂。
时穗机敏,这个称呼一出就将沈温瓷前边的话联系了起来,忽而想起四年前那桩往事,眉眼冷冽,“马先生搞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你的姐姐。你这一趟要是为了寻亲,恐怕是找错地方了。”
“我听说你们马氏海运前阵子在马六甲被拦截了,好几个订单都不能如期交货,导致内部资金周转不灵,马家有退出董事席的可能。”
马进煊心中一凛,没有料到她们已经查到了这些,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西服内袋中掏出一个礼盒,“我知道姐姐肯见我,是因为这个怀表。这个怀表我可以给姐姐,姐姐回去一比对,真想自然见分晓。”
马进煊放下东西,便离开了包厢。
沈温瓷和时穗并排坐着,包厢碳晶板模拟的星空璀璨,墙上布满茫茫水雾的镜子倒映出她们两个模糊的身影。
打开礼盒一看,怀表静静躺在那,有些年头,复古风全银镶金,打开之后不失精致,表盘上有只扣靛灰蝶,栩栩如生。
怀表盖上,有一张黑白照片。
沈温瓷有一瞬间出神。
时穗被照片中的女子惊艳,不禁发问:“这是谁?好美。”
而沈温瓷只一眼,便啪一下合上了怀表。
时穗收回目光,视线同她在半空轻撞在一处,转瞬间,想起七月份她刚回国的时候。好像是阿瓷回了一趟沈宅,时穗就听她说过沈家大奶奶想要用阿瓷亲生父母的消息换儿子回来。那时候她还听阿瓷纠结过一阵,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听她提过了。
难怪说怕扰了老爷子的清净,要是让沈老知道自己疼了几十年孙女要认回亲生父母,那真是能气出病来。
四年前沈家闹真假千金这事儿时,后来因为林婉清带着沈三四处走动,弄得沈温瓷落下个贪图富贵的名声。那时就有人劝时穗明哲保身,别和沈温瓷走的太近,可时穗全当了耳旁风。
时穗自认为了解沈温瓷。
因为最开始她也不是想当沈温瓷的朋友。两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一个在家里作威作福惯了,一个在家里千娇百宠,注定会针尖对麦芒。
时穗是当了沈温瓷很多年对手,才和她交心的。她欣赏她的优秀,也如同她这个人,这些不会因为沈家千金的身份而改变。
时穗只是不忍。
因为身世,阿瓷总受伤。
“阿瓷,你会认他们吗?”
她唇边,忽然扬起一抹微妙弧度,似笑非笑,眼底寒霜,“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提马家海运的事情吗?其实这个事情被封锁了,马家的船被扣,是因为马家内乱。”
沈温瓷一早就知道马家来意不明,拿个怀表说亲情什么的,如果早来二十年,她或许还会信。
“真恶心。”时穗一脸鄙夷,“他们怎么找上你的?我去,该不会一直都知道你在沈家,却一直没来找,现在公司除了问题才来找你救火吧?”
回想起来,悚然大惊,阿瓷该不会一直都知道……
沈温瓷不做他想,拍了拍她的肩,让她把酒送下去给詹少,自己先走一步。
时穗收回思绪,喊她:“那么快回去干嘛?”
“睡觉。”
“真是老年人的作息。”无力吐槽。
“……”
-
康逸这次从国外回来,替宋栾树忙前忙后,好不容易等到他今天有空,约了几个圈内好友组了个局。
康逸亲自倒了杯酒和宋栾树赔罪:“没给你添麻烦吧?”
宋栾树看了他一眼,今天出门就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衬衫穿,衬衫领口遮不住冷白脖颈周围几道不算太明显红印。
康逸一见这个架势,连忙收起轻慢的打趣。
难怪一向情绪稳定的宋栾树会因为被人弄错手机而动怒,原来是伤了他主卧中的人,那王家那姑娘确实不冤。
传闻中的沈二小姐,被传到神乎其神,虽说两人势均力敌,但他想着宋栾树好歹也是京城宋家出身,喜欢沈二在情理之中,却不至于到色令智昏的程度。
是他错估了沈二在他心里的位置。
原以为平起平坐,没想到已经骑在他头上了。
康逸温声解释:“我查过了,真就是巧合。你一走,电话来了,就被接了。那小姑娘在你来之前就坐在那个位上的,不怪人家会接你电话。不过她也知道错了,他爸打算送她出国,临走前想带来给你道个歉。”
“不必。”点漆的眸略带寒意,似乎并不愿意再沾染这个人。
“你是不必,那沈二也不在乎?女人最喜欢翻旧账,保不齐哪天吵架又得翻出来吵,你得解释清楚啊。”
宋栾树想了想,“我问问她。”
夜景诡谲迷离,调酒师一对一制酒,盛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中,上层浅细的液体慢慢下沉。
两人碰了碰杯,还来不及饮下,屏幕朝上的手机连续进来好几条信息。
是闻钊发来的图片。
照片是车里拍的,主人公是两位,沈温瓷和时穗。
宋栾树眉头微皱,关注点落在她们身后,目光更是沉冷,像寒冬深夜下的一片海面。
夜场?她今晚跟自己说的有事,就是去了这里?
康逸也被这个动静给吸引了目光,掀眸扫了一眼,乐道:“你这是什么癖好?跟你谈恋爱这么没自由?”
他笑的别具深意。
宋栾树抬眸,一记眼刀,康逸下颚微抬,乖乖闭上嘴。